340 栽贓

楚昊宇躺下沒多久,便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這是孫侯的腳步,雖輕盈無聲可又怎能瞞過楚昊宇的神識。未等孫侯敲門,楚昊宇便張口說道:“進來。”

小心推門走進來,孫侯躬身行禮說道:“非是小的打攪少爺,委實是發生了兩件怪事。今晨,小的去留香閣為素月姑娘贖身,卻得知素月姑娘被刺身亡,而且剛得到袁爺的消息,雷正華死在家中,致命一刀在胸膛上,刀口是橫刀。孔不凡的屍體不知所蹤,袁爺追查去了。”

聽到孫侯的話,楚昊宇眼中猛然爆射出兩道寒光,並不曾開口而是思索著其中的緣由。素月和雷正華最後見到的人都是自己,矛頭肯定要指向自己,隻是自己身為大楚親王,官府不敢追究此事,那麽刺客就隻能打無極觀的主意。想到這裏,楚昊宇嘴角掛起一抹笑意,自己出京沒多久便被天刺逆賊盯上了,那麽,就看看誰才是漁夫。

輕哼了聲,楚昊宇張口說道:“把侯允找來。”

孫侯並沒能猜透楚昊宇的意圖,卻沒有任何遲疑的拜道:“小的這就去。”

看孫侯離去,楚昊宇又出口喝道:“李牧。”

李牧就守在門口,聽到叫喊立即走了進來,道:“公子。”

望著李牧,楚昊宇直接說道:“一會兒若有人找上門來,你便亮明身份,與海闊一同仔細檢查留香閣。”說到這裏搖搖頭,楚昊宇更是輕歎了聲,道:“將她好生安葬。”

躬身一拜,李牧張口說道:“小的明白。”

確如楚昊宇所料,沒過多久便有衙役找上門來,隻是看到李牧那塊禁軍腰牌,還是正五品的指揮使,囂張氣焰立即不見反而低頭哈腰起來,而聽聞李牧竟要前去留香閣查探,衙役終不敢反駁將他領了出去,同時派人飛奔府衙向長史稟告。

進入留香閣,李牧查探的很是仔細,尤其孟海闊,進入玄甲衛前混跡綠林對三教九流都有了解,為了生計甚至做過一段時間刺客,可終沒能發現有用的東西。

將素月下葬,李牧和孟海闊才趕回客棧複命,此時,饒陽郡的太守、長史已趕到客棧,卻也隻能在外麵侯著。有禁軍的腰牌,他們是萬萬不敢闖的。

看到李牧,一肥頭大耳的胖子立即迎了上來,滿臉堆笑的說道:“下官饒陽太守姚守節,見過都指揮使大人,不知大人光臨饒陽未曾遠迎,還望大人恕罪!”說話間,錦衣胖子更是躬身行了一禮。

論起官職,兩人都是正五品,可自古有言京官壓死人,何況還是天子身側的禁軍都指揮使。

望著姚守節,李牧神色不變,冷聲說道:“我家公子出京遊玩,不欲驚動眾人,散了。”

聽到李牧的話,姚守節可真是嚇了一跳。他原本以為隻是禁軍出京公幹路過饒陽,難得放肆一回失手殺掉素月,素月雖出名可也不過一青樓女子,死也就死了根本沒什麽大不了,姚守節正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從而交好這位禁軍都指揮使呢,天子親衛,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發達了,這也是他親自趕來的緣由。現在,聽說他們是護衛自家公子哥兒出來遊玩,那可了不得啊!禁軍的什麽人,皇家侍衛,皇家的公子哥兒,那可是龍子龍孫,且能夠讓正五品的都指揮使護送,那身份……

想到這裏,姚守節心底一陣火熱,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和煦,點頭說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這才微服前來拜見,不知指揮使大人能否引見……”拉長的聲音中,姚守節將數張千兩的銀票塞到李牧手中。

李牧並沒有立即開口,冷眼望著姚守節,直將他看的心底發毛才開口說道:“待我稟告公子再說。”說完後再不理姚守節抬步走進小院。

即便李牧的態度如此,姚守節臉上的笑容卻沒有絲毫改變,反而躬身說道:“有勞將軍了。”一直到李牧的身影消失不見,姚守節才直起身子,扭頭望向一身材消瘦的儒袍人。

儒袍人臉龐消瘦、冰冷,尤其是站在肥胖的姚守節身側,一胖一瘦,一笑一冷,兩人站在一起看去如此怪異,隻是饒陽郡大都知道兩人關係非凡,甚至用王八綠豆來形容兩人。

看到太守姚守節的目光,長史於連璧便知道他心中所想,輕聲說道:“應該不假。根據老鴇所供述,他們護衛一公子哥兒,都守在外間,我還聽說那公子哥兒什麽山珍海味都沒動,反倒吃了個大餅。老鴇也是看公子哥兒出身非凡,才特意安排素月去陪他。”

此刻,姚守節早將素月的死丟在腦後,而是想著如何才能得到這位公子哥兒的接見、賞識。思索片刻,姚守節沉聲說道:“三兒,你立即回府,讓姚總管把我姚家珍藏多年的玉心佩取出來,另外,把媛媛送來。”

姚家本是商賈之家,姚守節因緣巧合才步入官途,摸滾打爬十幾年總算混到正五品的太守,不過姚守節卻清楚自己朝中無人,此生基本也就這樣了,現在猛然看到龍子龍孫駕臨饒陽郡,自然想要抱住這根大粗腿,甚至連傳家寶都拿出來了。至於媛媛,則是他養了多年的歌姬,本打算送給大都督的公子,聽聞院中這位龍子龍孫竟垂憐一青樓女子,搬著腳趾頭想也能知道送給誰。

當姚守節的話落下,他身側一錦袍人立即答道:“小的明白,這就回去。”聽出自家老爺話中的急促,他可不敢耽誤,一溜煙便跑了出去。

當錦衣奴仆離去,姚守節心中雖急切然官場曆練幾十年,便也安心等待著,甚至隨著時間推移,姚守節越發相信公子哥兒的身份,龍子龍孫要沒有點譜那才叫奇怪呢,隻是猛然看到一中年壯漢從院中走了出來,姚守節臉上的笑容卻是頓了下。

壯漢身材魁梧,一臉橫肉極其粗狂,卻是身著錦衣看去頗為惹眼,不過引起姚守節注意的卻是他的身份,侯允,饒陽郡最大的潑皮兒。

幾人自然認識,甚至還打過不少交道。看到姚守節這位太守大人竟等候在此,侯允不由笑道:“怎麽,姚大人、於長史這也是拜訪孫公子?”

聽到侯允的話,姚守節又是一愣,心道不是姓楚怎麽姓孫,不過臉上笑容卻沒有一丁點變化,道:“聽聞孫公子路過饒陽,本官特意前來拜訪。”

侯允到現在都沒能摸透青衫公子哥兒的身份,可作為一個混混最基本的就是眼力勁,能看出楚昊宇身份非凡,現在看太守都甘心等候,越發肯定他出身頂尖門閥,而想到他的承諾,侯允臉上更是浮現起一抹笑意。抱拳衝姚守節行了一禮,侯允張口說道:“那行,姚大人你再等等,侯某先告辭了。”

當侯允離去,於連璧輕聲說道:“大人,也不知道那位公子哥兒究竟是誰,能讓侯允笑開花。”

姚守節自然看出了侯允那種掩飾不住的欣喜,心底羨慕同時卻是張口說道:“安心等候便是。”

小院內,看侯允離去李牧才走了上去,躬身拜道:“公子,留香閣非常幹淨,刺客什麽都沒有留下,素月姑娘被一劍刺入心髒,傷口隻有三寸,是最常見的兵刃,隻是異常平整,想來刺客身手不凡。”

楚昊宇並沒有接口,沉默片刻張口說道:“以本王的名義去信西北方都督,消了他們一家的奴籍。”

李牧立即答道:“小的明白。公子,饒陽郡太守求見。”

還未等楚昊宇回答,袁放飛速跑了進來,躬身拜道:“見過公子。”

望著袁放,楚昊宇淡淡問道:“怎麽樣?”

袁放立即答道:“回稟公子,屬下仔細檢查過,雷正華被一刀斬在心脈上,一刀斃命,而看他臉上的神情非常震驚,應該是熟人所為,知識屬下並未查到有何高手出現饒陽,反倒有消息流傳說昨晚一個青衫公子哥兒現身雷家。另外,孔不凡的屍首還沒能找到。”

思索片刻,楚昊宇淡淡說道:“不用理會,本王倒要看看誰會跳出來,隻是孔不凡已死,你說他們為何要帶走他的屍首?孔不凡加上雷正華,更能讓無極觀追查本公子才對。”

袁放也想過這個問題,立即答道:“屬下以為,孔不凡身上還有秘密,所以他們才會將他的屍體運走。屬下已經傳令下去,細查孔不凡。”

點點頭,隻是猛然想到什麽,楚昊宇再次問道:“白老三呢?”

袁放自然不會放過這個關鍵線索,立即答道:“他們四人並沒有入城,屬下已命人查去了,想來很快就有消息。”

楚昊宇接口說道:“天刺不會留下他們這幾個活口,一定要先天刺逆賊找到他們。”

躬身一拜,袁放沉聲答道:“屬下明白,這就安排。”

看袁放就要離去,楚昊宇卻又開了口,問道:“饒陽郡太守如何?”

袁放統領的天組主要監視江湖,極少插手官場是非,可聽楚昊宇問來他豈能不答,稍稍思索了下頗為小心的答道:“回稟公子,饒陽郡太守的風評似乎不佳。”

輕哦了聲,楚昊宇張口說道:“知道了,去吧。”當袁放離去,楚昊宇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聲,道:“去,告訴他說本王離京散心,卻有賊子栽害本王,要是他能破案,本王保他一個前程。”

李牧躬身一拜,道:“小的明白。”

看李牧走了出來,身材肥胖的姚守節竟是奔跑著迎了上來,抱拳拜道:“下官見過大人!”

冷眼盯著姚守節,李牧並沒有回答,然抬起的手掌間卻是多出一塊明黃色令牌。看到令牌是黃色的,姚守節竟是愣住了,呼吸都有些急促,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再看看上麵那個孝字,如何能不知裏麵何人?心底吃驚,姚守節心底也是一喜,可就在他將要下跪時候,李牧卻開了口,冷聲說道:“我家公子出京遊玩,可竟有人栽贓陷害我家公子,姚大人,你打理的好啊!”

聽到李牧的話,姚守節臉上再不見了笑容,寬廣的額頭上反而有冷汗滲出,好半天才結結巴巴的說道:“下官、下官……”姚守節真不知如何解釋,最後隻能躬身行了一禮說道:“下官有罪,請將軍責罰。”

冷哼了聲,李牧沉聲說道:“我家公子大仁大量,此事就不與你計較了,不過,此事必須給我家公子一個交代。而且,我家公子明言,若辦好此事,保你一個前程。”

頓時,姚守節又是一愣,這感覺就像似從山巔跌倒山穀卻又瞬間回到山巔,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巨大的落差差點讓姚守節哭出來。

未等姚守節回過神來,李牧接著又道:“我家公子出京,並不欲驚動眾人,要是敢從你口中泄露出去,哼!”冷哼聲中,李牧轉身走了進去。

當李牧消失不見,姚守節才回過神來,臉上更是露出一抹喜色,也不管李牧是否能夠看到,恭恭敬敬的拜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