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 意外
“鐺、鐺……”當悠遠的鍾聲響起,天柱山瞬間一靜,唯有鍾聲連綿不絕,群山都為之呼應。這刻,眾人不自覺的閉上嘴巴,將目光放在正拾階而上的清虛真人身上。
清虛真人相貌本就俊秀,修道五十年散發著純粹、自然氣息,身穿嶄新道袍,頭頂月牙冠,有輕風吹過,卷起他的道袍、黑發,飄飄欲仙。拾階而上,舉手投足間與身與山合人與道合,給人難以言明玄異的感覺,看得眾人不得不歎服清虛真人好功夫好氣度。
當九響鍾聲落下,清虛真人恰好穿過太極廣場走到真武大殿門口,抬頭望向正魚貫而出的知機子、玄機子和易元子、慧元子二老。
廣場上眾人誰不知道知機子、玄機子二人的大名,即便不曾見過也能猜到,然看到易元子、慧元子這兩位白發蒼蒼的老者,不少前輩名宿可是吃了一驚,心歎無極觀還真是臥虎藏龍、深不可測啊!
當知機子、玄機子,易元子、慧元子站定,清虛真人立即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拜道:“無極觀第二十七代弟子清虛,拜見師尊,師祖,拜見無極觀列位師祖!”
清虛真人聲音並不大,然清越的聲音卻清晰的落入每個人耳中,隻是不等掌教知機子開口,有嘎嘎的笑聲響起,令不少人都為之色變,頗為不善的盯著魔教宮仇,隻是也有不少人露出有趣光芒,似等著看戲。想想也是,魔教與無極觀、天龍寺本就是一對生死冤家,爭鬥數千年而不休,今日是清虛真人的接任大典,無數江湖人前來觀禮,魔教要是不來、要沒有生出事端,那才叫奇怪呢!
笑聲響起時候,宮仇還在數裏開外,然笑聲不曾落下,宮仇已落在太極廣場上。消瘦的身軀,詭異的笑容,令人不自覺的為他讓出一條路。
在眾人的注視下,宮仇緩步走到廣場邊緣、清虛真人身側。悠閑似閑庭信步的模樣,看得無極觀一眾殿主、長老有寒光冒出,若非顧忌今日場合不對,怕已有人對他出手了。
宮仇自然主意到了眾人的神情,可囂張的氣焰非但沒有絲毫收斂,隨意抱拳衝知機子行了一禮,道:“老雜毛、不、不,知機子老道,老夫有事耽擱來晚了,不好意思啊!”
口中如此說著,可看他的神情,哪有一點不好意思?
嘿嘿賊笑兩聲,宮仇扭頭望著清虛真人說道:“沒有打攪你的好事吧?俗話說,人生三大喜,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它鄉遇故知。嗯、嗯,老道你潛心修道不曾娶妻,也不曾考狀元,不過呢,接任無極觀掌教,跟洞房花燭、金榜題名差不多一個意思,咱們兩個呢,也算故知。這麽一算呢,人生三大喜加在一塊,老哥說什麽都要來賀喜討杯喜酒喝。”
聽到宮仇的話,竟有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隨即似又覺得不該笑,立即閉嘴,可臉龐卻被憋的通紅。
此刻,宮仇又是一陣賊笑,接著又道:“好了,老哥也就不打攪你的好事了,不過,”拉長的聲音,直接將眾人的胃口吊起來,而後宮仇才慢悠悠的說道:“宮某今天可是來打醬油湊熱鬧的,哈哈……”大笑聲中,宮仇更是退到了一邊,而看到這一幕,不少人都有些吃驚,吃驚宮仇竟然如此虎頭蛇尾,然無極觀一眾殿主、長老眼中都有光芒閃過,他最後那一句話,還真是意味深長啊!
知機子的臉色並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掛著淡淡笑意,甚至衝宮仇點了點頭。
看到知機子這幅神態,眾人心底歎服知機子好氣度、好度量,怪不得能夠統領正道群雄。
雖有宮仇的打岔,清虛真人的接任大典依舊極其順利,熱鬧非凡,可就當知機子將代表無極觀掌教身份的真武劍交給清虛真人時候,卻有大喝聲響起,道:“禁軍李將軍到。”
清越的聲音,瞬間吸引了眾人的注意,不由望向一身黑色甲胃的李牧。
手握橫刀,李牧在四名血衛的陪伴下,一步步走上太極廣場,走向真武大殿。雖隻有五個人,然整齊的步伐,濃鬱的殺氣,卷起金戈鐵馬的氣勢,給人銳不可擋感覺。
走到真武大殿前,李牧先沉聲說道:“本將先恭賀清虛真人接任掌教,也祝知機子老神仙長命百歲,早日得道!”說話間,李牧更是抱拳衝幾人行了一禮,而後又道:“隻是今日,本將要為我家王爺討個說法。”
聽到李牧的話,不少人眼中都有光芒射出,而無極觀眾人更是在悄無聲息間聚集在一起。
望著李牧,知機子神色不變,一聲無量壽佛後張口問道:“敢問七王爺怎麽樣,現在何處?”
盯著知機子,李牧冷聲說道:“重傷不醒,生死不知。”
頓時,偌大的廣場,擁擁擠擠數千人,瞬間一靜,甚至有人忍不住倒吸冷氣。這刻,知機子一直平靜的眼眸終有光芒亮起,直直盯著李牧,便是無極觀一直不曾有任何表示的易元子、慧元子兩位前輩元老,也都將目光放在了李牧身上。
在眾人的注視下,李牧繼續說道:“而行刺我家王爺的,正是你無極觀悟元子。”
當李牧的話落下,太和宮竟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似乎連山風也知趣的停住了腳步,唯有眾人的呼吸聲越來越重,而最後爆發更是出來,嘈雜聲瞬間將天柱山頂淹沒。
“當真?”開口的是易元子,雖平淡卻是壓製住眾人的吵雜聲,清晰傳入每個人的耳朵。
鼻間發出一聲冷哼,李牧根本不與無極觀眾人辯駁,大喝說道:“來人。”
很快,又有兩名軍士走上太極廣場,不過沒有人看他們兩個,都將目光放在兩人抬著的擔架上,那黑衣白發老者,不是悟元子是誰?
將悟元子的屍首放在真武大殿前,兩名軍士便折返到李牧身後。此刻,李牧冷喝道:“現在,你還有何話要說?”
沒有人回答李牧,眾人都將目光放在了悟元子身上,尤其是無極觀一眾殿主、長老,他們早就知道七王爺楚昊宇身受重傷,卻不曾料到刺客是悟元子,已數十年不問世事的前輩師叔。現在,人贓俱獲,而想到行刺親王的結果,不少人臉色都變了。
不見回答,李牧則沉聲說道:“行刺親王形同謀反,當誅九族,知機子老神仙,你這無極觀,還真是人才輩出啊!”
聽出李牧話中的諷刺,知機子苦笑一聲說道:“李將軍,不知七王爺現在何處?”
冷眼盯著知機子,李牧沉聲說道:“怎麽,莫非還想再次行刺我家王爺?”
這次,未等知機子張口,有老道冷聲說道:“放肆,我家觀主雖不在朝堂,然見了天子也無需下跪,你一個正五品的將軍,也敢對我家觀主不敬?”
開口的是純陽殿殿主陽機子。陽機子身材魁梧黝黑,臉龐寬大,一雙大眼凸起,留著絡腮胡,怎麽看都像似江湖豪傑,絲毫沒有出家人的出塵之感。
毫不示弱的與陽機子對視著,李牧出口喝道:“不論身份,深明大義、高風亮節之輩,本將自然敬重,可你無極觀藏汙納垢,本將軍向來是嗤之以鼻。”
陽機子本就是火爆脾氣,聽李牧如此說來再忍不住跳了出來,伸手指著李牧說道:“你……”張口卻是說不出話來,何況,李牧也不容他多說,冷笑道:“怎麽,這是要動手?你無極觀好大的膽子,
在李牧冰冷的話語聲中,陽機子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後退,他陽機子、無極觀的麵子往哪擱,可若前進,前麵是身著盔甲的將軍,要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可真就沒有回轉的餘地了。而且,陽機子突然發現,自己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隻能用要殺人的目光盯著李牧,好在此刻,一聲幽幽歎息響起,道:“師弟,回來。李將軍,暫且息怒。”
緩步走向台階,知機子緩聲說道:“七王爺身份尊貴,我無極觀萬萬不敢行逆謀之舉,此事,我無極觀一定給七王爺,給朝廷給天下一個交代!”說到這裏語氣一轉,知機子接著又道:“七王爺重傷,貧道不才懂些期黃之術,我無極觀更有無數療傷聖藥,不知可否讓貧道看看七公子,先將七公子救醒?”
聽到知機子的話,不少人都為之歎服,心道不愧是無極觀的掌教,這一招果真漂亮。且不說七王爺被誰所傷,隻要能夠救醒七王爺,此事便有圓轉的餘地,而且還不容李牧拒絕,隻可惜這次讓眾人失望了。
李牧絲毫不買知機子的麵子,毫不客氣的說道:“先是玉璣子,現在又是悟元子,本將如何能相信你們?萬萬不會將我家王爺的安危,交到你們手中。”
幽幽歎了口氣,知機子並沒有反駁,反而點頭說道:“那好,這是兩顆九轉保命丹,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能保住一條性命。”
九轉保命丹可是真正的保命聖藥,很多江湖人都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而知機子出手就是兩顆,看的不少人眼都直了,隻是,李牧依舊不曾領情。
李牧並不接知機子遞來的丹藥,反而沉聲說道:“不勞知機子掛念,我家王爺已經重傷,要是再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本將也就隻能以死謝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