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 天鷹令
楚昊宇受傷的消息,長了翅膀似的飛進京城。蕭府,看到袁放加急傳回的消息,以李世信的心境也是臉色數變,甚至有幾分害怕。不敢有任何遲疑,李世信急速飛奔向後院書房。
書房內,楚坤依舊埋頭在厚厚的卷宗內,該是聽出李世信腳步間的急促,楚坤才抬起了頭來。在楚坤的注視下,李世信也不廢話,直接說道:“四爺,無極觀悟元子是天刺逆賊,出手行刺七王爺,七王爺重傷,好在沒有性命之憂。”
聽說楚昊宇被行刺且重傷,楚坤灰白的眼中猛然爆射出兩道寒光,隻是瞬間便黯淡下去,冷聲說道:“詳細說來。”
望著楚坤,李世信張口說道:“消息是袁統領十萬火急傳來的,也不是很詳細,隻言七公子想借機將天刺逆賊引出來,卻是遭無極觀悟元子暗殺重傷,而根據七公子推測,天刺逆賊要在清虛真人的接任大典上對無極觀下手,然後挑起無極觀與朝廷的紛爭,從而禍亂天下。”
楚坤並沒有立即接口,思索片刻搖頭說道:“小少爺還是太心急了啊!”拉長的聲音中,楚坤接著又道:“無極觀名鎮天下千年,清虛真人的接任大典,定然有無數江湖人前往觀禮,怕天刺逆賊將江湖都算了進去,一旦出現騷亂,絕對是滿地血腥,然後嫁禍朝廷,此事,少爺太過冒險了。”
李世信點頭說道:“四爺所言甚是,不過七公子已經識破此局,想來有應對之策。屬下倒覺得,天刺逆賊此局手筆太大,定然有所疏忽,我們可借機追查天刺逆賊。”
楚坤也想到了這點,便點頭說道:“你調一批老手過去,小少爺以身為餌,怎麽也要揪住天刺的尾巴。”說到這裏發出一聲歎息,楚坤又道:“悟元子修道一甲子,武功深不可測,想來小少爺傷勢不輕,我這就入宮麵聖,請聖上定奪。”
看楚坤站起身來,李世信忙張口說道:“四爺,還有一事。袁統領傳回消息說,我天衛可能有內鬼。”
對於這種消息,楚坤一點也不意外,可目光中依舊有寒光閃過,道:“查,不管是誰,一查到底。”
聽知機子談天論道半宿,楚昊宇並不再刻意運功修複筋脈,每日或與知機子喝茶閑聊,或一個人遊走山水之間,而暫失武功,楚昊宇還真發現以往不曾注意的東西。
匆匆就是兩三日過去,楚昊宇的傷勢雖沒有好轉卻是穩定下來,再不會時不時的感到疼痛。這日,看了半天書的楚昊宇剛準備出去走走,孔若靈卻是走了進來,道:“公子,家父家母想見你一麵,關於家祖。”
若非顧忌楚昊宇的傷勢,孔采薇早就來了,能夠拖到今日已是不易。楚昊宇再非不通人情世故的那個公子哥兒,自然明白這點,何況這幾日相處,楚昊宇對孔若靈頗有好感不忍駁她,便點頭點頭說道:“正好,我也有問題想請教令母。”
孔若靈絲毫不意外楚昊宇這個回答,卻還是行了一禮,道:“若靈謝過公子。”
很快,兩名身著道袍男女便走了進來。男子身材魁梧手掌寬大,相貌普通甚至有些憨態,尤其是站在才貌雙絕的孔采薇身側。孔采薇與孔若靈長相極為相似,一樣的明眸皓齒,一樣的冰肌玉骨,咋一看去還像似姊妹倆,然已過不惑之年的孔采薇雍容大方、體態豐盈,那種成熟風情是孔若靈所不能比擬的,不過,孔采薇卻少了女兒孔若靈那種清水出芙蓉的靈動神韻。
看到楚昊宇,鬆鶴真人和孔采薇同時衝他行了一禮,道:“草民夫婦見過七王爺!”
望著兩人,楚昊宇點頭笑道:“本公子久聞賢伉儷大名,今日得見,果真名不虛傳,還真是一對神仙俠侶,讓人羨慕。請!”
鬆鶴真人和孔采薇也沒有推辭,再次行禮道謝後便坐了下去,孔采薇更是直接說道:“七王爺,我們夫婦今日前來的目的你也知道,還望七王爺實情相告,貧道感激不盡!”
楚昊宇也沒有廢話,將當日的事情講了遍,而後更是實言說道:“至今,本公子也沒能查到孔老先生的遺體,而黑衣魅影身法詭異,真氣至陰至寒,那隻白貓,是貓與狐狸生下來的異種,能擋本王一擊。孔女俠若要追查此事,千萬小心。”
孔采薇單掌合十衝楚昊宇行了一禮,道:“貧道先謝過王爺,隻是家父身亡,為人子女,怎麽也要替家父報仇,再不濟也要尋回家父屍首,令父親大人葉落歸根。”
來尋找楚昊宇之前,孔采薇已從書信中得知父親孔不凡消失近月,今日聽楚昊宇如此說來已是信了,同時也下定決心出山尋找父親的屍首落葉歸根。
看孔采薇的神情,楚昊宇已猜到結果便不再出言相勸,反而張口問道:“孔女俠,聽若靈姑娘講,去年孔老先生曾叫賢伉儷回去了趟,還給若靈姑娘帶了本道德經,不知孔女俠可曾發現異樣?”
思索片刻,孔若靈緩聲答道:“家父乃是傳統的儒生,若非師尊出麵,根本不會同意我入山修道,貧道每隔幾年回家一趟,幾十年來少有聯係。收到家父手信,貧道亦吃了一驚,還當家中出了大事,匆忙趕了回去。回去後,家父依舊是老樣子,不鹹不淡,沒有任何異常,唯獨回山時候,送了本道德經,明言送給小女若靈。”
看到母親詢問的目光,站在她一側的孔若靈出口說道:“母親,在七王爺手中。”
頓時,孔采薇便扭頭望了過去。點點頭,楚昊宇張口說道:“當日,孔老先生清醒後的半句話令人疑惑,聽聞孔老先生曾贈送若靈姑娘道德經,便借來一觀。孫侯。”
當楚昊宇的叫喚落下,孫侯便走了進來,手中還捧了本道德經,正是孔若靈那本。望著三人,楚昊宇輕笑道:“若靈姑娘,原物奉還。”
聽著楚昊宇的口氣,已修至明心見性的孔若靈突然發現,自己根本不能從他臉上看出他是否從中找到什麽。心中雖有萬般想法,孔若靈卻是將書卷接了過來,同時說道:“公子太過客氣。”
自顧一笑,楚昊宇望向了孔采薇,道:“孔女俠,若有發現,請務必通知本王,本王也好奇的很。這令牌,孔女俠可收下,隻要掛在腰間,自有人與你們聯係,若有需要,也可找他們。”
純銀的令牌,一麵雕著一頭栩栩如生的雄鷹,背麵則刻了個碩大衛字。天鷹令,既是鷹衛的身份令牌,也可調動鷹衛、官府甚至軍隊,至於多少,則要看顏色了。黑色天鷹令,執掌一府,相當於從五品的知州;銀色則執掌一道,如河北道、山南道,楚家江山也僅有十一道,可知稀少。至於金色天鷹令,總共三塊,為一正兩副兩位統領擁有。
孔采薇明顯知道這些,看到銀色天鷹令,眼中閃過一抹異色,便是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的鬆鶴真人,臉上也有過一絲動容,意外楚昊宇這份重禮,不過終沒有出聲,而是扭頭望向孔采薇,由她決斷。
猶豫片刻,孔采薇站起身來衝楚昊宇行了一禮,道:“貧道謝過七王爺,等此間事了,定親送至王爺手中。”話到最後,孔采薇雙手恭恭敬敬的將天鷹令接了過來,而後又道:“王爺有傷在身,我們夫婦就不再打擾,告辭。”
看孔采薇和鬆鶴真人離去,楚昊宇露出一個有趣神色,淡淡說道:“做好了吧?”
一句無頭無尾的話,孫侯卻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微微躬身答道:“回公子,都做好了。”
點點頭,楚昊宇張口說道:“傳令下去,小心監視,千萬別出意外。”
“小的明白。”躬身一拜,孫侯緩步退了出去。
思索片刻,楚昊宇起身卻沒有出去,而是走進了側房。道家雖不似佛家一味克製七情六欲卻也追崇苦修,客房內一桌一椅一床很是簡單,唯一的裝飾便是牆壁上的字畫,天道酬勤。四字古樸厚重,隱隱約約帶著劍意,想來是前輩名家所留。掃了四字一眼,楚昊宇便將目光放在床榻上,蘇青青正躺在其上。
幾日過去,蘇青青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好在臉上沒了痛苦神色,偶爾間還露出一抹純真笑意,似做了個美夢。看到蘇青青的笑容,楚昊宇也輕笑起來,腦海中更是想起知機子的話。
“毒門弟子修煉毒經,毒經講究引毒氣入體,以毒性來增加修為,就似我們平日練功吸納天地靈氣。因此,毒經最講究循循漸進,就像個小孩,突然得到深厚內力非但無益反而會爆體而亡,若是碰到劇毒承受不了,怕就要將自己毒死,這便是魔教的魔性所在。不過大道殊途同歸,毒經修煉到最後,亦在感悟天地,就像桶僅能盛一桶水,而湖卻能盛一湖水,高下立判。蘇姑娘年紀輕輕毒功已經小成,這桶水已經滿了,這次受傷故意打破牢籠不破不立,能夠承受住便是突破,不然,毒氣反噬而亡。而且,七公子千萬別想著驚醒她,除非毒門老怪物,外人誰也幫不了她。”
因為知機子這番話,楚昊宇才沒有試著運功驚醒她,尤其是前兩日,蘇青青的身軀竟卷縮在一起顫抖不定,凝脂若玉的肌膚上更後黑氣冒出,看去極其駭人。這兩日,蘇青青倒穩定下來,想來已經突破,不然怕是找閻王吵架去了。
望了蘇青青片刻,楚昊宇突然想起了憐玉,也不知她最近怎麽樣?想到憐玉,楚昊宇心中竟感到一種思念,一種牽掛,一個與他沒有什麽深交卻是深深吸引著他,並令她思念、牽掛的人兒。
沉默片刻,楚昊宇突然有了決斷,等蘇青青醒來,就前往七情穀。此念一起,楚昊宇便離開屋子,在山腰上彎彎曲曲的小路上踱起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