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 意外結局

已經深夜,賈府卻是燈火通明,而在這古色古香的大廳內,眾人卻是一臉愁容,甚至還有哭泣聲響起。

端坐在太師椅上,賈文廣閉著雙眼正在思索著七王爺究竟何意,可半天也能想出頭緒本就有些心煩意亂,再聽著二夫人時斷時續的哭泣聲,心底更是一聲一股煩悶,大喝道:“好了,明德能有今日之過,還不是你給慣的,就知道哭,給老朽滾回去。”

賈文廣脾氣雖好,可看他真發起火來,二夫人還真有幾分害怕,隻是想到自己深陷大牢的兒子,終是硬著頭皮說道:“明德不光是我的兒子,還是你的兒子,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老身給你沒完。”話到最後,二夫人雖不願也隻能起身離去。

狠狠瞪了二夫人一眼,賈文廣卻是說不出話來,拿逃命拐杖狠狠敲了敲地麵,隨即卻是一聲無奈歎息,家門不幸啊!

沒過多久,一襲灰布長袍的老管家大步走了進來,小聲說道:“老爺,府衙有消息了。”

不見老管家直說,賈文廣便知道不會是好消息,可他如何能躲避,搖頭說道:“說吧!”

看著自己老爺無奈的臉龐,老管家心底也是一聲歎息,卻是神色平靜的說道:“王大人拜會過七王爺,就開始審問四少爺,似乎想讓⑤≌,四少爺將所有罪名都攬下來,好讓王公子脫身。”說到這裏稍頓,老管家更是撇了自己老爺一眼才繼續說道:“以四少爺的性子,怕耐不住啊!”

賈文廣再清楚不過自己兒子的性格,一點苦頭都吃不得,更不要說酷刑,隻是賈文廣心底疑惑,王懷安隻是為他兒子洗脫嫌疑,還是得自七王爺的授意,若是後者,那可就有待商推了。

思索片刻不得結果,賈文廣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不管七王爺究竟何意,兒子深陷大牢自己卻不管不問,怎麽說都是不通情理的。歎了口氣,賈文廣起身說道:“備轎。”

老管家立即躬身答道:“老爺,已經備好了。”

走到門口,賈文廣卻是張口說道:“雙喜,你就不要去了,看好家。”

老管家先是一愣,隨即便低頭答道:“老爺盡管放心,老奴明白。”

點點頭,賈文廣一聲輕歎走了出去,很快,一頂轎子離開賈府,直奔悅來客棧。當賈文廣走到客棧門口,一侍衛立即迎了上來,道:“可是賈老,我家王爺正等著呢,請!”

心底疑惑,賈文廣卻是一臉笑意的說道:“有勞壯士了,請!”跟隨侍衛走進大堂看到正與青衣女子卿卿我我的楚昊宇,賈文廣立即跪拜道:“草民賈文廣叩見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哈哈笑了聲,楚昊宇張口說道:“賈老怎麽也說這些客套話,快快起來,看座。”

楚昊宇說的客氣,賈文廣卻不敢逾越,再次拜道:“老朽久聞七王爺愛民如子、寬宏大量,果然如此,老朽佩服、佩服!”顫巍巍的站起身來,賈文廣卻沒有坐下,而是抱拳行了一禮,道:“老朽教子不嚴,才使他膽大妄為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家門不幸啊,今日,老朽特來向王爺請罪。”

望著賈文廣,楚昊宇臉上的笑容逐漸散去,沉聲說道:“賈老應該知道,我楚家的江山,本就是千千萬萬將士用命換來的。三年前,漠北屢屢犯我邊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大哥才命三軍將士出關,最後雖然大勝,卻也有六七萬熱血兒郎戰死沙場,連屍骨都沒能留下。本王親曆漠北之戰,再清楚不過那一戰的殘酷,對於同袍尤其是陣亡將士,是萬分尊重的,這才親赴江南、淮南兩道送陣亡將士回鄉。可今日,竟有人欺辱陣亡將士孤兒寡母,本王萬萬不能饒恕。若賈老是來說情的,就請回吧!”話到最後,楚昊宇更是端起茶杯,做出一副送客的樣子。

心底一聲歎息,賈老知道今天真的難以善了了。七王爺先是迎客,現在又是送客,明顯是先揚後抑,可七王爺的目的究竟何在?思索片刻不得結果,賈文廣隻能抱拳說道:“子不教父之過,今日,老朽正是向王爺請罪來了,彌補過錯。”話到最後,賈文廣再次跪了下去,佝僂的身軀深深弓在地上。

楚昊宇兵沒有立即接口,沉默片刻突然發出一聲歎息,道:“賈老父子情深,本王佩服,先起來,坐。”

聽楚昊宇的語氣有了鬆動,賈文廣非但沒有鬆口氣心底反而有過一抹擔憂,現在該七王爺開條件了,隻是他真不知賈家有什麽能入得了七王爺法眼,除非……心叫不可能,賈文廣卻是恭恭敬敬的拜謝道:“王爺寬宏大量,實乃天下之福,老朽謝過王爺。”

看賈文廣起身,楚昊宇又道:“賈老,坐,上茶。”

再次拜謝,賈文廣才坐了下去,端起茶杯輕呡了口,而後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聆聽教誨模樣。見此,楚昊宇哈哈一笑,張口說道:“本王久聞丹州秦酒大名,隻是本王身體有恙不能飲酒,不知賈老可否贈送兩壇?”說到這裏稍頓,楚昊宇笑望著賈文廣說道:“本王可是聽聞,丹州最有名的酒肆就是賈老的產業。”

聽到楚昊宇的話,賈文廣竟是鬆了口氣,他就怕楚昊宇不提要求,隻要有所求便可對症下藥。放下茶杯,賈文廣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道:“王爺太過客氣,莫說幾壇酒,就是合盛泉,送給王爺又何妨?”

揮揮手,楚昊宇張口說道:“本王不過是貪杯罷了,要合盛泉幹什麽?”

賈文廣一直在觀察著楚昊宇,看他的神情不似偽作,便點頭說道:“王爺高雅,不似我等俗人,倒是老朽落了下乘。合盛泉已有數百年曆史,釀造的秦酒烈綿甘柔,現在酒窖還有數壇五十年的陳釀,老夫回頭就讓人送來。對了,剛王爺說身體有恙,不知現在怎麽樣?老朽認識幾位名醫,要不請他們過來為王爺診脈?”

看賈文廣站了起來,楚昊宇忙揮手說道:“賈老,本王傷在筋脈,非藥石所能治愈,賈老就不必費心了。”說到這裏稍頓,楚昊宇搖搖頭,沉聲說道:“天刺那幫逆賊當真可恨,竟再一再二的行刺本王,要是不揪他們出來,還當本王是泥捏的。”

聽楚昊宇提起天刺,賈文廣的臉色雖沒有任何變化,可心跳卻是停頓了片刻。不敢遲疑,賈文廣盡可能保持語氣不變,順著楚昊宇的話說道:“是啊,天刺逆賊委實可恨。”

輕呀了聲,楚昊宇張口問道:“怎麽,賈老也知道天刺逆賊?”

頓時,賈文廣好容易穩住的心髒急速跳動起來。賈文廣知道自己落入七王爺楚昊宇的轂中,隻是心中依舊有一絲僥幸,苦笑道:“老朽前些年偶爾聽說過天刺這群逆賊……”話不曾說完,卻是被蘇青青的大笑聲打斷。

忍不住的大笑聲中,蘇青青撇了兩人一眼說道:“你們兩個,累也不累?一個朝廷親王,一個天刺逆賊,看似談天論地卻是勾心鬥角,真服你們兩個了。老頭,七王爺早知道你是天刺逆賊,今日所做正是為了捉拿你賈家,你就從實招來吧!”說到這裏,蘇青青扭頭望著楚昊宇問道:“七公子,你不會怪我吧?”

楚昊宇並沒有回答蘇青青,反而端起茶杯喝起茶來,優哉遊哉的模樣,似一點都不怕賈文廣不招供。

從最初的震驚回過神來,賈文廣臉上的苦笑逐漸散去,一臉沉寂,直直盯著楚昊宇,可惜他卻看不到楚昊宇有任何情緒流露,從容自若的神情,似吃定他了。

半天不見兩人張口,蘇青青有些沒趣,頗為不耐的說道:“老頭,你就乖乖招吧,現在,估計你何家已被重兵包圍。”

賈文廣再次吃了一驚,脫口叫道:“高陽?”

點點頭,楚昊宇卻沒有開口。見此,賈文廣似在瞬間蒼老了十幾歲,龍鍾的身體更是佝僂成一團,有氣無力的問道:“七王爺是怎麽查到我賈家的?”

楚昊宇也不瞞他,張口說道:“本王為悟元子所傷,無極觀總要給本王一個交代。”

點了點頭,賈文廣卻是發出一聲歎息,搖頭說道:“老夫年幼時候心懷大誌,被暗影所惑一心想要中興趙王朝,重複先祖的威望,可惜五十年來一無所成,慚愧啊!不過,對於先帝和當今聖上,老朽可是真心佩服,就是七王爺你,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心計,老朽敗在你手,倒也無憾。”

看賈文廣萌生死誌,楚昊宇突然生出一種不妙的感覺,卻是神色不變的說道:“賈明道、賈明德五兄弟呢?他們年紀輕輕,賈老總要給後人留條活路吧?”

瞪了楚昊宇片刻,賈文廣突然大笑起來,道:“兒孫自有兒孫福,若七王爺真要他們的姓名,老朽也沒有辦法。”話到最後,賈文廣嘴角流出一抹鮮血,整個人也無力的靠在椅子上。

見此,蘇青青一步躥出,抬手抓在賈文廣的手腕上。沉默片刻,蘇青青搖頭說道:“見血封喉,沒救了。”

望著賈文廣消瘦的臉龐,楚昊宇沉默片刻頭說道:“賈文廣替子頂罪自殺,賈明德五兄弟押送邊關充軍,傳令豐州衛,即刻押送賈文清回京。另外,以本王的名義昭告天下,這便是欺辱陣亡將士的下場。”

當楚昊宇的話落下,孫侯立即答道:“小的明白。”

點點頭,楚昊宇目無表情的站了起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