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8 神醫廟
神醫廟,自建成之初便吸引了眾多善男信女,不管眾人的目的如何,每日香火不絕,區區數年已然成為京城一大景致,吸引了無數香客前來,當然更多人是來求見李思翰這位神醫。神醫廟後堂,不同於前院的人聲鼎沸,高大鬆柏青青古藤,一盆**盎然盛開,偶爾有清風卷起落葉,寧靜、悠遠。
與神醫李思翰相對而坐,楚昊宇似不經意落下一子,同時張口說道:“李老先生,本王將入江南,這一去,又是數月。”
李思翰聽到了楚昊宇的話,卻似沉浸在棋局中,非但沒有開口,神色都一絲變化。見此,楚昊宇接著又道:“父王大哥兢兢業業二十多載不敢有絲毫懈怠,這才有如今的繁華,然剛步入盛世,便有貪官汙吏橫行亂我楚家江山,本王此去,就要清理這些蛀蟲。”
李思翰的目光依舊放在棋局上,卻是開了口,道:“醫者,防微杜漸乃是上策。”
楚昊宇明白李思翰的意思,點點頭卻又開口問道:“李老先生,這一年母後越發蒼老,身體每況愈下,還望先生如實相告。另外,依依姑娘真的無救?”
提起病人,李思翰終是放下了棋子,沉默片刻張口說道:“太後娘娘早些年心神波動過大為七情所傷加之年歲增加,這兩年老夫一直不敢用藥隻能以食補調理身體,隻是,歲月不可欺,人力終有窮。至於依依姑娘,她先天不足又曾遭遇大難,能夠活下來已是僥幸,又固執的生下孩子,懷胎十月,可都是她是生命,除非奇跡,不然,老夫真無能為力。”
楚昊宇知道李思翰說的都是實情,沉默片刻搖頭說道:“這次出京,周兄和依依姑娘也要前往江南,還勞煩先生多配幾幅藥。”說到這裏稍頓,楚昊宇又是一陣沉默過後才張口說道:“若是母後身體有恙,還望先生提前告知昊宇。”
李思翰明白楚昊宇的意思卻沒有立即回答,思索片刻似下定了決心,直直盯著楚昊宇說道:“七公子真性情至善至孝,老夫向來佩服,既然王爺問起,老夫也就不隱瞞公子,太後娘娘五髒六腑皆傷心脈有損,老夫也隻能保太後娘娘今年無恙。”
雖然早就猜測,可是聽李思翰親口說來,尤其他還是一代神醫,楚昊宇心神巨震,眼中爆射出兩道寒光直直盯著李思翰,似想從他臉上看出真假。好半天過去楚昊宇才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散去所有氣勢,一時間,楚昊宇竟覺得疲憊,最後苦笑道:“還勞煩神醫了。”話到最後,楚昊宇起身離去,留下一局不曾下完的殘棋。
離開神醫廟,楚昊宇心中煩悶竟不知去處,而此刻,孫侯快步迎了上來,躬身拜道:“公子,吏部侍郎李大人求見。”
掃了孫侯一眼,楚昊宇便看到站在不遠處滿臉堆笑的李懷仁。在京兆尹這個燙手位子上熬了十年之久,李懷仁終是撥開烏雲一躍成為從二品的朝廷大員,且是手掌實權的吏部左侍郎,不過自李懷仁離開京兆尹,兩年換了三任,一人下獄一人被貶,最幸運的一個告老還鄉,真真正正成了燙手山芋無人敢接手,惱的聖上差點將李懷仁打回原形,真將他嚇壞了,最後拜了楚昊宇這位大佛才保住烏沙。
楚昊宇對李懷仁頗有好感,不然也不能出手幫他,看他笑個不停,心中的煩悶散去不少,衝李懷仁招了招手。見此,李懷仁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喜色,一溜小跑跑了過來,微微躬身衝楚昊宇笑道:“見過七公子。七公子為太後娘親祈福?”
楚昊宇的孝心天下皆知,何況這座神醫廟正是楚昊宇為太後娘娘修建,每日施粥不停救活了無數流民,且有神醫李思翰及一眾弟子坐診,救了無數條性命。
看楚昊宇點頭,李懷仁就知道自己猜對了,臉上有著毫不掩飾的敬佩,接著說道:“王爺孝心可嘉,一定能夠感動滿天神佛,保太後娘娘長命百歲一生平安。”話到此處,猛然看楚昊宇眼中有過一絲黯然,李懷仁立即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忙岔開話說道:“下官多次聽聞神醫廟靈驗,今日特來上一支香,求個平安,還果真如此,出門就碰到貴人。”
神醫廟乃是楚昊宇為母後和神醫李思翰所建,每年總要來上支香為母後祈福,可或許,真如李思翰所說,歲月不可欺,人力終有窮。想到這裏,楚昊宇輕搖腦袋,道:“既然遇到,一起走走。”
聽楚昊宇如此說來,李懷仁大喜,何況他還正有求於楚昊宇。亦步亦趨的跟在楚昊宇身後,李懷仁同時說道:“七公子,神醫廟建成至今也不過數載,然七王爺孝心可嘉,李神醫妙手回春,已然成為京城一大景致,凡來京旅客,必至神醫廟一觀,不然就不算入京城,而離京之人則來上支香求個平安,香火鼎盛,致使周圍房舍寸土寸金,金貴的很。所以,王爺你看這周邊店鋪,每一家都有一手絕活,不然,根本無法立足。”
掃過眾多店鋪一眼,茶樓酒館林立,當鋪玉石接壤,街道兩側還有無數小販在賣力的吆喝著。楚昊宇吃慣了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倒是對各地小吃頗感興趣,最後將目光放在一江南味的小攤上。
順著楚昊宇的目光,李懷仁眼中閃過一抹異色,笑道:“聽聞七公子即將下江南,不如先嚐嚐江南風味?”
楚昊宇似猜到了李懷仁所想,撇了李懷仁一眼卻沒有說話,隻是在楚昊宇的注視下,李懷仁一顆心猛然停頓下來,仿佛自己被看了個通透。心道不愧是手掌大權的親王,這份氣勢,還真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想到這裏,李懷仁臉上明顯多了些敬畏,亦步亦趨跟在楚昊身後。
端坐在小凳上,看李懷仁這位朝廷二品大員肅立一側不敢落座,楚昊宇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揮手說道:“坐,莫非李大人要站著吃?”說到這裏也不再搭理李懷仁,而是將目光放在攤子上,緩聲說道:“藕粉,包子,炸魚,幹炸響鈴。”
隨意點了幾樣小菜,楚昊宇又將目光放在半蹲半坐的李懷仁身上,似笑非笑的說道:“李大人消息倒靈通,竟知道本王將下江南,怪不得能穩坐京兆尹十載不倒。”
雖知道楚昊宇是在開自己的玩笑,然而打探朝堂消息乃是官場大忌,聽的李懷仁臉色大變,最後苦笑道:“七公子說笑了。下官無意間聽董尚書提起一次便記掛心上,剛才看七公子選了江南味,這才鬥膽詢問。”
看李懷仁直直盯著自己,楚昊宇如何猜不到他心中所想,卻是張口問道:“李大人可知本王因何入江南?”
望著楚昊宇,李懷仁知道自己能不能抓住機會就在這一瞬,正容說道:“我大楚立國二十載是蒸蒸日上國泰民安一副繁華盛世景象,然一些官吏不思報國效忠聖上反而大飽私囊實乃朝廷蛀蟲,七公子此行,正是要殺這歪門邪氣以正朝綱。”說到這裏稍頓,李懷仁更是抱拳衝楚昊宇行了一禮,沉聲說道:“公子胸懷天下心霽日月,定能夠還我大楚朗朗乾坤立不世之功。”
笑望著李懷仁,楚昊宇沉默片刻才張口說道:“李大人還真是個趣人。”話到最後,楚昊宇拿起湯勺品嚐起天下有名的西湖藕粉,而看到楚昊宇的表情,李懷仁心底一陣竊喜,隻是他久經官場神色卻沒有任何變化。
細細品味片刻,楚昊宇點頭讚道:“不錯,大人也嚐嚐。”說話同時,楚昊宇又拿了塊幹炸響鈴品嚐起來。
聽楚昊宇發話,李懷仁才拿起勺子,品味片刻出口讚道:“江南乃是魚米之鄉天下糧倉,曆史悠久,便是這小吃也沾染了江南深厚的底蘊,風味獨特,口味清醇。”
楚昊宇先是一笑,思索片刻張口說道:“你這個說法倒也有趣,江南富饒又多才子,文人名士輩出,杜、駱、王、趙四傑名震天下,還有那老酸儒楊重,雖然酸不可耐,可詩詞字畫冠絕天下,定要流芳百世。”話到這裏,楚昊宇腦海中卻是浮現出一道清瘦俊朗的臉龐,尤其是他臉上淡然的笑容,對楚昊宇影響甚深,甚至曾去刻意學習。
“也不知歐陽先生怎麽樣了?”心底一聲暗歎,楚昊宇卻有了決定,這趟入江南,定要去歐陽先生的故居看看,看看能不能見到歐陽先生一麵。想到這裏,楚昊宇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自己這個弟子換真不夠合格,執掌天衛竟不知先生的消息,唉!
李懷仁並不知楚昊宇心中所想,隻是看他苦笑不已還當他為楊重那個酸儒發愁,因為楊重剛剛寫了首打油詩諷刺楚家江山諷刺朝廷腐敗,且這首詩流傳甚廣幾乎的婦孺老弱皆知,而且李懷仁聽聞,當今聖上就是聽聞這首詩惱怒之下才命楚昊宇這位親王入江南嚴查吏治。望著楚昊宇,李懷仁沉聲說道:“七公子,楊重不過一酸儒罷了,就似公子所說,酸不可耐。哼,若非先帝和聖上,天下豈有這等繁華?怕百姓還是衣不蔽體實不果腹,哪來這等閑心?當真一群愚民。”
搖搖頭,楚昊宇既沒有接口也沒有解釋,而是品嚐起江南風味。吃了七八分飽,楚昊宇起身同時說道:“本王入江南,由禦史台、吏部、戶部、刑部大員隨行,李大人若有意,就替本王挑選一二。”
望著楚昊宇,李懷仁先是一愣,似不敢相信楚昊宇竟然將出巡江南道一事交由他負責,隨即則有掩飾不住的欣喜,躬身拜道:“卑職得令,定不負王爺信任,不負聖上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