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8 寒園

楚昊然乃是一代明君,懂得什麽才是真正的為君之道,在他的治理下不僅百姓安居樂業,各衙門也是井井有條,尤其三省六部這種要害部門,即便聖上楚昊然因病無法親政,三省六部也是有條不紊的運轉著沒有絲毫慌亂。

蕭府,楚昊宇正在聽李世信這些天的調查結果。肅立書房內,李世信沉聲說道:“啟稟王爺,經過卑職數日查探,趙慶霖或藏在陳府。”

聽聞陳府,楚昊宇幽寂的眼中突然爆射出兩道寒光,直直盯著李世信。陳乃大姓,京城中陳府沒有一百也有九十,可能夠讓李世信有所忌憚的隻有一位,四大世家之一的陳家,中書令陳柏寒,同時也是楚昊宇的嶽丈。看李世信神色平淡沒有任何變化,楚昊宇臉上露出思索神色,若非李世信掌握了足夠的證據,萬萬不敢如此說的。

沉默片刻,楚昊宇終有了決斷,道:“一會兒你隨本王前往政事堂。”說到這裏稍頓,楚昊宇轉口問道:“袁放已離京二十多日,可有消息?”

聽到楚昊宇問詢,李世信如何不知他的打算,躬身應道:“卑職得令,倒是袁統領離京這些日,並無要緊消息,想來還不曾找到天刺逆賊的蹤跡。”

楚家天衛與前趙王朝餘孽天刺爭鬥不休,趙王朝逃走的兩位皇子亦是他們追查首要,為此還特設了一個機構專門搜捕兩名皇子,得知朱狀元出現在七情穀,袁放便調派一批好手前往七情穀,務必要將朱狀元抓捕回京。

楚昊宇已經猜到天刺逆賊為何在此刻暴露朱狀元的痕跡,知道七情穀之行不會順利,稍稍思索片刻張口說道:“七情穀之變,應該在影子的布局之中,李統領,若你是影子,你會選擇曹還是白。”

曹是曹應玄,白則指的是白墨生,兩人曹應玄乃是曹家嫡係。曹家乃是聖教數一數二的大家族,是根深蒂固,不過白墨生身為聖教教主莫忘生唯一的弟子且手段不凡,這麽多年也掌握著不弱的勢力。

麵對楚昊宇的詢問,李世信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恭聲答道:“啟稟公子,聖教教主之爭,非曹既白,隻是兩家勢均力敵這才爭鬥數年沒有結果,另一個緣由,該與教主莫忘生有關。莫教主雖然耗盡氣血可餘威尚在,他一句話絕對能夠影響大局。”

莫忘生大才,不僅武道高絕,執掌聖教這麽多年也有著莫大威望,即便如今已是日暮西山坐化在即,可誰敢說他沒有留下一兩招後手,誰又敢小覷他的威勢?沉默片刻,楚昊宇突然搖搖頭,京城的局勢已是箭在弦上,聖教倒是無關輕重,他楚昊宇所關心的無非是趙王朝那兩名皇子。所以,楚昊宇很快便收起思緒,張口問道:“這兩日,京城可還有其他動靜?”

望了楚昊宇一眼,李世信明顯猶豫了下,可終是張口說道:“啟稟公子,這幾日京城並無動作,隻是流言蜚語不斷。”

看到李世信的神情,楚昊宇便知道與自己有關,張口問道:“都有那些,說來本王聽聽。”

聽著楚昊宇不鹹不淡的語氣,李世信心底莫名的發出一聲歎息,可還是張口說道:“陛下已經病倒五六日,坊間流傳,陛下勞累成疾這才命太子監國,甚至有傳位太子的打算,不少人都在暗中誇獎太子仁義穩重,又是一代明君。不過也有另外一種傳聞,太子殿下也身患重病,聖上名義上命太子監國,實則另外挑選才能擔任太子,城門外的神武尉和玄甲衛正是為了穩定大局。”

楚昊宇雖不曾聽得這些傳聞,卻是知道李世信定然隻撿了些好聽的說,隻是現今的局勢,楚昊宇也有些看不透了。楚昊宇每日都入宮為大哥楚昊然請安,聖上絕對不是在裝病,楚昊宇身為天人境高手能夠清楚察覺到大哥身體的衰弱,可楚昊宇終究是局中人,看不透。想到這裏,楚昊宇神思一動,舅舅孫奕揚還在京城,以舅舅的灑脫,定然有所目的,怕就是在觀看這出戲,該好好與舅舅談一談了。

很快,楚昊宇便收起所有情緒,對李世信說道:“你有趙慶霖的確切位置?”

李世信躬身答道:“事關重大,卑職曾親自查探過,趙慶霖藏在陳府的寒園,隻是怕打草驚蛇,卑職不敢細查。”

楚昊宇輕點點頭,道:“那好,政事堂。”

政事堂乃是中書省衙門所在,地處皇城內可知中書省的重要,如此要地自然是戒備森嚴,都是有禁軍把守,可對於孝王楚昊宇來說,亨通無阻的見到了中書令陳柏寒。

聽到下人來報,陳柏寒一時間沒能想到楚昊宇的來意,卻是大步迎了出來,楚昊宇雖是他的女婿,卻也是大楚親王,掌管虎符的大元帥。不敢失禮,陳柏寒微微躬身拜道:“老臣拜見王爺殿下。”

衝陳柏寒笑了聲,楚昊宇張口說道:“嶽丈何必如此見外?小七今日可是有事請教,請。”

“請!”走進大堂分賓主坐下,楚昊宇也不廢話,直接問道:“嶽丈應該知道我天衛這些日正是大肆搜捕天刺逆賊林慶元,也就是前趙王朝餘孽趙慶霖。”

陳柏寒如何能不知此事,隻是聽楚昊宇如此問來眼中有過一絲意外,張口問道:“如此大事老臣豈能不知,隻是,王爺找老臣……”拉長的聲音中,陳柏寒撇了李世信一眼。李世信乃是天衛一統領也算是位高權重,雖然極少出現在眾人麵前,然陳柏寒乃陳家家主,兩人還是認識。

楚昊宇也不瞞陳柏寒,張口說道:“李統領,你來說吧。”

“卑職得令。”躬身衝楚昊宇行了一禮,陳柏寒向前一步又衝陳柏寒行了一禮,道:“見過陳大人。承蒙王爺信任,命卑職追查趙慶林此逆賊,經過數日追查終查到趙慶霖的行蹤,在貴府的寒園。”

“什麽?”忍不住的驚呼聲中,蒼老至滿頭白發的陳柏寒竟是跳了起來,滿臉震驚的盯著李世信問道:“當真?”

李世信神色不變,緩聲答道:“若非消息屬實,卑職萬萬不敢打攪王爺和陳大人。”

沉默片刻,陳柏寒似回過神來,眼中閃過一道光芒,抱拳衝楚昊宇說道:“王爺,既然李統領如此肯定,下官懇請王爺下令包圍陳府抓捕天刺逆賊。哼,不管府內何人與天刺逆賊有關,王爺盡管抓人就是。”

望著陳柏寒,楚昊宇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道:“不瞞嶽丈,小七就在等這句話,所有事情,等抓了趙慶霖再說。嶽丈,請。”

陳柏寒知道楚昊宇邀自己前去是給自己麵子,抱拳說道:“老臣謝過王爺信任,請。”

出乎陳柏寒的意料,楚昊宇並沒有調派大軍包圍陳府,而是帶天衛高手悄無聲息包圍了寒園。天氣尚冷,寒園內卻是一片翠綠,遍布著冬青、桂花、翠竹,而且樹木高大可知年月不少,其中還夾雜著點點梅花,叫人忘記寒冷。

望著眼前景象,楚昊宇似猜到了這院子為何被稱為寒園了,此刻,陳柏寒張口說道:“王爺,此院子乃是先父所建,不少樹木都是家父親手所植,晚年便是在這個院子渡過。”說到這裏稍頓,陳柏寒臉上露出一抹苦笑,接著又道:“隻是老夫並不常來,數十年來極少踏足,倒是芳菲那丫頭常來這裏。”

聽陳柏寒如此說來,楚昊宇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神色,道:“聽嶽丈這麽一說,本王到想起來了。芳菲說她年少時候嚐嚐陪伴老爺子讀詩詞習字畫,芳菲那一手漂亮小楷,正是老爺子親手所授,我看芳菲不少詩詞上都歇有寒園,想來就是此了。”

陳柏寒點點頭,臉上露出複雜神色,隻是很快就消失不見,道:“正是這院子,倒是這些年入了王府,芳菲再沒來過。這裏平日也就數名老仆,平日少有人踏足,或許如此,天刺逆賊才會看中此地。”

李世信一路上少有言語卻時時刻刻注視著四周,自然將楚昊宇和陳柏寒的話聽在耳中,看看到楚昊宇望來的目光,李世信躬身應道:“王爺和陳大人放心,卑職絕不損壞貴院一草一木。”話到最後,李世信輕揮了揮手,眾多高手立即四散,仔細搜查起來。

時間不長,一侍衛飛奔而來衝眾人拜道:“啟稟七公子、李統領,院後竹林涼亭內發現一青衣人,該是趙慶霖,要不要捉拿歸案?”

聽侍衛如此說來,楚昊宇三人臉上都有過一絲變化。李世信能夠成為天衛一統領,靠的便是楚昊宇的信任,然陳柏寒卻是自家主子的嶽父,要是情報有誤是一場鬧劇,李世信根本無法收場。現在終找到趙慶霖,李世信不由鬆了口氣,將目光放在楚昊宇身上,等他抉擇。

不同於李世信的輕鬆,陳柏寒先被這個消息嚇了一跳,即便他身居高位,可若被聖上認為與天刺逆賊有關,那絕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何況他陳家本就是趙氏的朝臣。想到這裏,陳柏寒臉上堆滿苦笑,躬身衝楚昊宇拜道:“王爺……”陳柏寒剛開口,卻是被楚昊宇揮手喝止。

聽聞趙慶霖,楚昊宇眼中猛然閃過一道寒光,隻是想到他竟然在這裏等自己,楚昊宇心底又是一聲說不清道不明的歎息,神色也有些複雜。揮手阻止陳柏寒,楚昊宇張口說道:“嶽丈放心好了,小七心裏有分寸。你們在這裏稍等,本王會會他。沒有本王的令諭,任何人不得靠近。”

李世信並不知楚昊宇何意,本要張口勸阻可聽出他話中的嚴厲,終不曾開口,倒是陳柏寒,望著楚昊宇落寞的背影,眼中露出複雜神色,隻是瞬間便隱去仿若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