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把自己算計進去
()他的臉離她的臉很近,她看到他嘴唇上幹裂的白色碎皮,深深吸了口氣,撐起身子挽了挽頭發,遲疑了一下,拉起他的胳膊想把他帶回病床。他坐著不動,她不解,隔了兩秒,他往後一仰,直接上了她的床,閉上眼道:“累,不想動。”
她抿了抿嘴,終究沒有說什麽,給他倒了杯溫水過來,低聲道:“你嘴唇都幹了,喝點水吧。”
他慢慢坐起來,就著她的手喝水,她鼻子一癢,咳了起來,手一抖,水撒了些在他衣服之上。她慌忙放下杯子,拿來紙巾擦拭,他卻徑自把病號服上衣脫了扔一邊,把她的被子拉到胸前,聲音微微的沙啞:“你累了就去我**睡。”
林若初抬起他的手臂塞進被子裏,又把被子往上拉好:“有空調,這樣露著肩膀睡,容易疼。”
他隔了一會兒問:“剛才燙著沒有?”
“沒有。”她隔著衣服輕輕撫了一下腿,上麵隱約有灼燙的痛楚傳來。
盛飯用的瓷器是隔溫的,拿著碗還不覺得,可是飯菜的汁液透過裙子滲到腿上的時候,很疼。
剛才她清洗的時候觀察了下,沒有燙壞,但是紅了一大片。可是,對他說這些有什麽意義?他會內疚?在他心中自己不過就是個任他操控的小玩偶,是寵愛還是虐待都隨他心意罷了。
陸維鈞看著她:“昨天晚上你累壞了吧?”
林若初靜靜道:“陸維鈞,你早點好起來就行。”停了停,她又輕輕的說,“謝謝你幫我聯係他。”
陸維鈞閉了閉眼,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她的氣息已經深入纖維,隨著布料的摩擦又發散出來,包圍了他整個人。
“林若初,你想事情想得太簡單。雖然你不愛聽,不過,我還是告誡你,秦風的確是有決心和你一起,但是決定你們結果的不是你們兩個的決心。”
她不言,他剛想諷刺她幾句,又猛的咳起來,良久才止,剛想說話,可是看到她端到自己手邊的水杯,胸一悶,忽然覺得說不出話來,隔了好一會兒才低低說道:“林若初,你會後悔的。”
林若初扭頭看著他:“你什麽時候才死心?我不會再受你擺弄……”
看到她冷漠的神情,他的心驀地一絞痛,忽然伸手把她拉到**按住,身體緊緊壓在她身上,灼熱的呼吸燙著她的臉。她用力掙紮卻無能為力,他雙手捧起她的臉,眼中的狂熱漸漸冷卻,譏嘲一點點浮上麵容:“我怎麽可能讓秦風從我身邊弄走一個女人?”
“陸維鈞,你放開!”
他壓得更緊,她幾乎連呼吸都無法持續,耳中回**著自己的心跳聲,還有他沉重的呼吸聲,他就這樣諷刺的看了她很久,眼睛微微一眯:“林若初,你和他一起,隻會害慘他。不信走著瞧,到時候不要哭。”
她被壓得難受,喘息著說:“你現在精神好了是吧?不如趕緊辦出院手續,這病房哪兒有你的豪宅舒服……”
他貼著她的耳朵輕輕道:“反正我病好之前你都得照顧我,的確,這裏條件不太好,你想去我家照顧我?”
“陸維鈞,你休想,你……”
“我雖然在住院,不過上床的力氣還是有的,你再亂磨蹭……”
林若初閉上眼,果然安靜了下來,隻是纖細的手指用力抓著床單,指甲因為用力而發白。
他把她擁進懷裏,拉過被子把她也蓋得嚴嚴實實,下巴抵在她頭頂。她的臉貼在他胸前,過了一會兒,他感覺到了溫熱濕潤的**在胸前暈開。
他抱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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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初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的腦袋正靠在他腿上,而他已經倚著枕頭坐起來,正和人說著什麽。她不敢動,隻能靜靜聽著,或許他感覺到了她的清醒,大手伸進她的發絲,輕輕的梳理著,暖暖的溫度透過頭皮傳來,狀似親密。
他的聲音卻很鎮定冷靜,有條有理的和助理交代著工作,這樣從容的氣度卻比揮斥方遒的霸氣更讓人覺得值得依靠和信賴。
有人在,她不好意思抬頭,漸漸的習慣了他的撫摸,竟然有一種被寵愛的舒適感。
爭執毫無結果,他不痛快,她決心已定,兩人之間相處益發的安靜,偶爾的交流不過是端水或者吃飯,她覺得度秒如年,但是一天多的時間終究還是過去了。王秘書已經回到A城替他辦各種手續,他在病房裏換衣服,陽光從窗戶灑進來,他沐浴在強光之下,麵容雖然清減了一些,卻依然高大強壯,靜靜一站便有種令人臣服的壓迫感。
他扣好最後一顆扣子,隨手理了下短短的頭發,目光落在林若初身上,她也換好了衣服,玫瑰紫的絲綢很豔麗,而她的神情卻清清冷冷的,眉宇之間含著重重思緒。她正在往脖子上套那枚穿在紅線上的羊脂玉戒指,線已經換過,襯在皮膚之上,極細的一條鮮紅,讓他眼睛莫名的發疼。
林若初隨著他上了車,一路往秦風的住處而去。陸維鈞一句話都沒和她再說,隻同王秘書商談公事,車在別墅區門口停下,她低聲道了謝,下車。
陸維鈞的車緩緩開走,卻在路口的樹蔭之下停了下來。他目光定定的落在別墅區的大門口,她的裙子被風吹起
,鮮亮的顏色奪人眼球。秦風家的傭人正出來遛狗,他看到那隻長大不少的白色薩摩耶撒著歡的繞著她的小腿打轉,她蹲下來抱住,隔得雖遠,清亮的笑聲卻仿佛響在耳邊。
怔怔看了許久,他收回視線,眸光漸漸斂去了柔和,看起來深沉冷漠,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他靜靜開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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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風三日之後回到了A市,林若初自然擔憂的問這問那,他說得精煉而平靜,她卻難受的握住他的手。
陸老爺子知道了鄭康的事,大為光火,而鄭康雖然曾經也是無奈涉黑,做的事情當真翻出來了,也足夠判死刑,老爺子的意思是,一了百了,永絕後患。秦風自然不同意,爭執許久,老爺子更加惱怒,兩人便僵持著,若不是陸維鈞說了情,秦風不可能這麽早回來。
“那……鄭書記的事……”
秦風疲倦的揉了揉太陽穴:“外公終究是不肯讓我太難過,但是,幹爹的政治前途肯定毀了,還好,能保命。具體能做到哪一步,判幾年,或者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退休,要看我的本事了。”
林若初捧著杯子,看著熱水裏的**漸漸被泡開,等水溫能入口的時候遞給他:“喝點水,清清火。秦風,鄭書記不會有事的,我想,陸老先生既然讓你回來了,自然也不肯讓你憂心太多,肯定幫你打點了不少。政治本就複雜,多少人全心投入卻丟了性命,鄭書記能急流勇退,未必不是好事。”
秦風輕輕撫過她發絲:“我明白。這次幹爹出來之後,我盡力想法子送他去國外,免得再起什麽岔子。隻是……你跟著我這麽久,一直擔驚受怕,終究是我無用。”
林若初心裏雖然澀,卻依然露出個微笑,調皮的吐了吐舌頭:“那你努力點,趕緊搞定一切,讓我早點過上沒心沒肺的日子。”
秦風一笑,剛想說話,手機響了起來,是陸維鈞的來電。
依舊是直來直往,寒暄都沒有一句:“下午四點半,我和桓之在大學城的聖賢路的四海國際酒店三樓的茶餐廳等你,如果沒有推不開的事,準時過來。”
“知道了。”
陸維鈞掛斷。
“我今天下午得去大學城見陸維鈞兄弟兩個,若初,晚上隻怕不能陪你吃飯了。”
林若初微笑:“你忙吧,不過……”她微微垂眸,過了一會兒說道:“要不早點走,你送我去一趟,我正好想去買一套真題集,據說今年考試方向會有變化,早作準備的好。”
秦風自然是同意的,吃完午飯便送她去了大學城,在學校專賣考研書籍的書店買到她想要的東西,走出書店,他隨意看了看街道:“今天來大學城的車比平時多了不少。”
林若初道:“這兩天大學城幾所高校聯合舉辦了A市高校藝術節,省裏市裏肯定會有官員來指點,相應的,各界名流也會來捧場。馬上要高考了,家長不想孩子出去玩,又怕他們壓力大,來看看大學藝術展是個折中的好法子。”
兩人邊說邊走,眼睛隨意往四周看,林若初看到一輛漆黑的奧迪,車牌是0001,愣了下道:“好像這車牌是市委書記專用的?”
“是。”
林若初定睛細看,可是車越開越遠,再說,車窗貼著最好的太陽膜,裏麵有什麽人,都看不清。
陸桓之在不在裏麵?
想起他,心裏的感覺相較之前複雜了太多。舊情漸漸的淡了,尤其是在他對鄭康之事諱莫如深,耽誤良機之後。
曾經的他在自己麵前的形象總是寬容忍讓的,即使和秦風關係淡,按照他以前的對自己說的那些漂亮話,他一定會透個風。
她不理解,她也不願想太多,畢竟混官場難處太多,隻是想起他或許不如自己想象的善良,她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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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書記坐在車裏,衣履鮮潔,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可是仔細一看,他就像被蛀空了的雕像,看起來光鮮,手指一用力便能戳個窟窿。
陸桓之坐在他旁邊,俊逸的麵容從容淡定,目光悠閑的落在窗外路過的那對極出色的男女身上,看到握起的雙手,眼睛微微一眯。
車流又開始動,秦風和林若初漸漸遠去。陸桓之收回目光,嘴唇往上微微一翹。
專車停在了A大中心廣場附近,校領導趕緊迎接,陸桓之下車替王書記開車門,走在他側後方恰到好處的位置,神態不諂媚也不逾矩,一副合格的秘書樣。
看展覽,拍照,說漂亮話,王書記維持著市委書記的架子,中途休息的時候,無人之處,他露出極為頹喪的模樣,夾著煙的手指微微發顫,煙灰零落一地。
陸桓之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眼神意味深長。
“陸桓之……”王書記的聲音沙啞,暗暗含著不甘的恨意。
“您的小兒子已經拿到赴英的簽證,不過機票還沒定下。尊夫人……”
“不必再說!”王書記喘著氣,良久又道,“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到時候你讓我頂什麽罪,我都認!”
陸桓之微笑:“書記是個好父親,好丈夫。”
王書記微微仰頭,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皮膚鬆散,看起來
老了十歲。他靜靜凝睇陸桓之,忽而淡淡笑了:“年紀輕輕,思維縝密,前途未可限量。隻是,算太多了,也容易把自己算進去。”
“多謝書記指點和栽培。”他眼中冷光如流星一閃即逝,依然是溫文爾雅的模樣,恭謹道,“該回去了,攝影展還等您發表意見。還有,今天的事完了之後我想請假,同家兄有事要談,望批準。”
“現在還不是你說了算。”王書記被煙霧嗆得咳了兩聲,一抿嘴,轉身離去。
校領導忙著應酬書記等官員,幾個學生代表看著他專注記著領導的談話和指示,不由得有些發怔。工作時的男人極為迷人,況且他氣度容貌又是一等一的好,終於有女生上前搭話:“陸秘書,你有沒有特別喜歡的作品?”
他眼神深沉,嘴角卻揚起一個迷人的弧度:“那副叫陽光的作品不錯。”
學生回頭找到照片,畫麵之中,秦風打橫抱著林若初,裙擺飛揚,陽光鋪天蓋地,兩人的笑容卻讓陽光也失色。
“你們學校網站應該也會展示這些出色作品吧?”
“前幾名肯定會的。這幅作品那樣優秀,自然會入圍。”領導笑著說。陸桓之雖說隻是個秘書,可是一把手的秘書畢竟不同,再者他的來頭那麽大,討好一下自然沒壞處。
陸桓之不言,眼眸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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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馬上會有大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