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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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維鈞看到蕭洛便知道今天的事情棘手,本來因為秦風的事,他的心情已經極差,冉墨來這一出更是火上澆油,他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幾口,克製住心中的煩躁,說道:“媽,隔了那麽多年,人都不是以前那個人,再續前緣未必靠譜,何況我和蕭洛分手的起因也是因為價值觀有極大不同,兩人一起還是想法一致的好。你忽然舊事重提,還當著人家的麵,蕭洛也未必讚成此事,讓一個女人家尷尬多不好。”他說完,目光往蕭洛臉上一瞄,不淩厲,卻讓她身上忽的一冷。

蕭洛微笑:“冉阿姨,我知道您是為我們好,但是維鈞說得也對,這麽久的時間,兩個人的心性肯定都有變化,還是再說吧。我才從美國回來,那裏的餐點可真不像樣,我可想咱們中國菜了,哪怕是炒個肉絲都行,您說請我吃飯,可是怎麽還沒點菜呢?”

冉墨知道她是給台階下,對她更是滿意,露出個溫和的笑:“也是,我老了,就容易囉嗦,說不定再過兩年就像那些當媽的,成天逼著維鈞去相親。”

“冉阿姨說笑了,關心子女是人之常情,再說您哪兒老了,看起來那麽年輕精神,那個蕭薔比您還小好幾歲,整來整去,各種保養,可是看起來比您老多了。您是低調,否則多少明星都沒臉出來混啊。”

“你這孩子淨瞎說。”冉墨責怪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卻浮出溫和的笑,喚來服務員拿過菜單,“洛洛你點菜吧,別管我們兩個。”

蕭洛抿嘴笑著,卻都按照冉墨和陸維鈞的口味點菜,連餐後點心都是點的蟹粉小籠包,點完之後遞給冉墨,冉墨細看,說道:“你剛才不是說念著這兒的山藥棗泥糕嗎?點這個小籠包幹什麽?”

“我記得維鈞不吃甜的。”

“餐桌上自然是女士優先。”陸維鈞含著客套的笑,淡淡道,“謝謝你蕭洛,隻是這樣的話我很沒風度,服務員,點心換成山藥棗泥糕。”他說著,不著痕跡的給王秘書發了個短信,讓她隔兩分鍾打電話過來。

手機很快響了,他含歉一笑:“公司有事,我出去接個電話。”說罷他起身,一邊走一邊接電話,“王姐,和南方航空的那個合作項目……”

他找了個稍微安靜點的地方透氣,轉而問道:“若初有沒有找過你?”

“林小姐一向是個省事的人,我早晚都給她打電話,她都說很好,醫生我已經預約好了,很知名的皮膚科整形專家,明天就帶林小姐去處理傷疤。”

“媽又有幹預我婚事的意向,我拒絕,難免她會來查原因,麻煩你讓若初注意一點,也和信得過的那幾個人知會一聲,先瞞著這事,在公司裏布散下小道消息,就說我已經膩味她了,或許不久就會打發走。這段時間公司事情太多,等空了,我再專心處理和她的事。”

“請放心。”

“你忙吧,既然你推薦了兩個人,一定值得信任,適當把事情分給他們做,好好保重身體。”

王秘書道了謝,又和他簡要說了下公司的情況才掛機。陸維鈞心煩的拿出煙,剛拿近嘴邊,忽的想起林若初說的“抽煙的人肺很黑”,手指一用力,把煙揉成一團丟進垃圾桶中,低低道,“遲早要被她氣出心髒病。”

回到包廂裏,正聽到冉墨和蕭洛說話。蕭洛說話很有藝術,端莊而不失活潑,冉墨和她聊得很是開心,見到他回來,說道:“有棘手的事?冷盤都快上齊了,都不打算等你了。”

“不算棘手,隻是繁瑣,本就不必等我。”陸維鈞微微一笑,等冉墨動了筷子才開始夾菜,卻味同嚼蠟。

蕭洛雖然說得漂亮,可是她眼中隱忍的熱情瞞不過他,冉墨這樣帶她來,必然已經私下商量好了什麽。其父蕭衛國在董事會的地位頗高,他不能冒撞,隻能竭力按住不耐煩的情緒,陪著兩個女人聊天。

飯畢,蕭洛記起陸維鈞說過有私事要談,雖然心中鬱鬱,卻也知趣的說:“謝謝阿姨的招待,改日空了我請您,下午有朋友約著喝茶,我就先走了。”

陸維鈞看到她眼中的傷感落寞,畢竟是自己正式交往過的女朋友,和那些逢場作戲的女人還是不同,心底微微有些過意不去,冉墨又道:“美國雖然發達,卻不比自己的祖國親切,再說現在國家也在飛速發展,洛洛已經決定在國內發展事業,她是哈佛博士畢業,隨導師實習很久,畢業之後又在一流公司工作了兩年,她的能力你也知道,再說你蕭叔叔也是公司元老,給洛洛在景天安排個合適的職位吧。”

這要求合情合理,他思忖著給她安排個離自己遠點的職位,應承下來。蕭洛離開包廂之後,冉墨問:“你今兒早上說的急事到底是什麽事?”

他閉了閉眼,努力用平靜的語氣清楚的把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冉墨的臉色越變越白,他收住話,問:“媽,您沒事吧?”

冉墨擺擺手,抿了抿唇,說道:“維鈞,這事還有誰知道?”

“家裏的幾個信得過的人知情,爸現在忙著涉外事務,不能分心,我已經讓陳叔轉告,一回國他就會盡快回來,我到時候再告訴他。”

冉墨舒了口氣:“老爺子不知道就好,你也記

住,千萬別多嘴,別讓老人家出個三長兩短。”

陸維鈞端詳著她的眼神和表情,心慢慢往下沉,開口道:“媽,你怎麽看?”

“這事可不能傳出去,否則桓之的前程可完了!陸家的顏麵更不用說。維鈞,你想法子和秦風溝通下,給他點好處,要不……把那個姓林的女人秘密弄到北京安置,老爺子雖然收了他的證件,也給交通部門打了招呼,他出不了北京市,但是在城內還能自由行動,讓他時不時去和那女人廝混下……”

陸維鈞臉色變得很差,打斷了母親的話:“爺爺和爸爸都不是好糊弄的,再說出了這種事,他還能被這點小恩小惠收買,那他也不是秦風了。即使他身份尷尬,也畢竟有一半流著陸家的血,桓之這行為太毒,不能聽之任之,必須有個交代才行。”

冉墨一拍桌,怒道:“你不是一向厭惡那家夥?怎麽反而幫著一個外人,不幫你親弟弟!再說他本就不該回陸家,倒時候還要搶一些本該屬於你兄弟兩個的資源,你想想為了他,你爺爺和你發過多少次火了,你爸也說過你不是?桓之是狠了點,但是很解氣!”

陸維鈞早知會如此,可是看到母親這樣,心裏仍然有些難過,說道:“媽,我隻是就事論事,不擇手段,對桓之的發展沒好處。”

“那你準備怎樣?把他丟局子裏是吧?”

“媽,不至於……”

冉墨打斷他的話:“桓之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我和你爸自然會說他,但是不能鬧大了,他剛在政壇站穩腳跟,經不起什麽事,再說和楚家的婚約也不能受影響!好了,秦風和你關係不好,那等你爸回來再說,舅舅的話他還是會聽進去一些。就這樣了,我下午還有事,去上班了,你回去吧!”

說罷她拿著包包站起身,快速離開包廂,留下他一個人發怔。

隻能看陸謙如何處理了。

次日,陸謙回到陸家,聽完敘述,怒不可遏,讓陳思楠速度去把陸桓之帶回來。此事實在駭人聽聞,決不能外泄,對於莫因,陸謙又一向正直,做不來那種滅口的事,便隻能命他管好嘴,限他半天時間離開北京,不許再進北京半步。陸維鈞看著他顫抖著收拾行李,淡淡道:“莫叔,同性戀的父親雖然在國內目前的情況下不是什麽光彩的事,但是總比一個殺人犯父親好,你好自為之。”

陸桓之傍晚便到了陸家,看到父母兄長都是一副肅然的模樣,也沒見到往日勤謹的莫因,頓時明白了大半,臉色發白,可他心思一向深沉,還能維持儀態,走過去道:“爸,媽,哥哥,讓我回來是……”

陸謙走過去,用力給了他一耳光,打斷他的話。這一巴掌是用盡了全力,陸桓之沒有避,臉頰很快腫了起來,嘴被牙齒磕破,滿口腥甜。這樣猶不解氣,陸謙又揚起手,冉墨看到二兒子嘴角溢出血絲,心一疼,起身搶上前死死抓住丈夫的胳膊,流淚道:“陸謙,咱好好說話不行嗎。”

“好好說話?他這是謀殺!還有什麽好說的!”

“爸……對不起……”他垂著的眼眸裏透出冷冽的光,雖然很快斂去做出恭順的樣子,可是陸謙在吃人的官場摸爬滾打多年,這點細微的變化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心裏更氣,甩開冉墨的手,又給了他一巴掌。

冉墨一咬牙,擋在陸桓之麵前道:“你要打死他的話,先把我打死好了!虎毒不食子,你怎麽能下這麽重的手!桓之隻是一時糊塗……”

陸謙氣得呼吸急促起來,冷淡鎮定的表情被憤怒替代:“一時糊塗?秦風對他來說也是至親之人,他又怎麽下的手!”

“他才回來多久,再說秦風……他看不慣秦風是有理由的,姓林的女人和他交往的時候就和秦風不清不楚……”

“那女人是不檢點,但也不能成謀害的理由!”

陸桓之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跡,靜靜道:“媽,別哭了,為我不值,我的確犯了大錯,該怎樣處置,我沒話說。”

冉墨眼淚流得更凶,目光落在一直沉默不語的陸維鈞臉上,哽咽道:“維鈞,勸勸你爸爸,咱們一家人坐下好好說話,啊?”

陸維鈞抿嘴,上前拉著陸謙坐下,說道:“爸,生氣歸生氣,把桓之打壞了也不能解決事情,先把事情問清楚,再說如何處理,桓之是得受罰,但是事關重大,傳出去就嚴重了。”

陸謙沉默,良久,深深歎氣:“也是我疏忽,太忙,上次勸過秦風便沒再回這裏住過。若他真出事,你姑姑唯一的骨血……還有你爺爺,他長得那麽像你姑姑,老人家怎麽承受得住?而且,竟然還是這逆子……我不想和他說話,冉墨,你護短,遲早要害了他,你別問,讓維鈞來說!”

冉墨知道陸謙的脾氣,這已是他忍耐的極限,隻能拉著陸桓之坐下,囑咐道:“你……唉,也太會捅婁子!媽不說你了,別頂著你哥,有啥苦衷,都說了,知道嗎?”

陸維鈞端起桌上已經涼了的茶水喝了一口,冷卻了一下發熱的頭腦,盯著陸桓之道:“看著我說話。”

陸桓之抬頭看著他,被他寒泉一般的目光刺得身上一涼,又不能避開他視線,隻能強作鎮定,大腦迅速轉動,思索著應對的法

子。

“為什麽要對他下毒手?”

“我早看不慣他了,他一開始就抱了挖牆腳的心思,那時林若初還是我的女人,他竟然……”

陸維鈞冷冷一笑:“桓之,說實話。”

“他以前便調查我,我曾經的確在外有過別的女人,因為林若初說怕出意外,根本不讓我碰。我知道此事不光彩,也不想辯解什麽,但是他見到我,總是拿這些事諷刺,甚至暗示說,維維若是知道我以前有女朋友還在外麵玩,會不會解除婚約。”

陸維鈞神色依然平靜,示意他繼續說。

“我和他不一向不合,誰知他會不會毀掉我前程,與其受製,不如先下手為強。”

“這理由還是不夠,況且你心知肚明,若被秦風威脅,我自然有法子製約他!”陸維鈞停了停,眼神益發深邃,“他的幹爹鄭書記出事,你說不知情,是上司有意隱瞞,但是事後一想,王書記還不至於有膽子和陸家過不去,即使欺瞞一陣上了位,我們也有法子拉他下來,他不敢瞞你!雖然我們和鄭書記沒什麽交往,但是有秦風的關係,和他動手也等於和陸家對著幹,他沒有支撐,不至於行此險招拉鄭書記下馬,他這次被判刑,沒人保他,可見他沒有找到別的靠山!能讓他鋌而走險的也就隻有陸家人,桓之,隻有你了!這樣一推導,秦風曾經被指控和鄭書記勾結,在競標上不正當競爭,這也是你做的好事!想整垮他公司的人,是你。而我……”陸維鈞咬緊牙,緩了緩,說道,“再說照片,秦風說,林若初收到過一張照片,是過年時他和一個女孩湊巧接近的情形。能進那場合,同時知道秦風和她的事,而且知道她聯係方式的人,恐怕隻有你了。我以前以為你是嫉妒,沒多管,可是後來發到爸爸郵箱的那些照片……有一張據說是A市大學生藝術節的參賽作品,那樣小規模的展出,也不是什麽驚世之作,不至於傳得到處是,我記得你那段時間去過A大,陪著你上司看展覽!你不僅對他動手,還把我拉下水!”

冉墨聞言,臉也不由得白了:“桓之,他是你哥哥,你……”

“他也占有了我的女人。”陸桓之唇角淡淡一挑,眼中浮出譏誚來。

陸謙閉上眼,咬牙歎息:“孽障,孽障,為了個女人……我不管你是什麽理由,謀害表弟,還牽扯你哥,行,就算你特別在意那女人,報複他們兩個,但是你也不想想,鬧出這種事,你爺爺會多難過?這段時間發生那麽多事,我和你媽又何時輕鬆過?你就不想想我們?還有,桓之,你哥對你如何,爸媽都看在眼裏,他為你做的那些事,足足抵得過他和那女人發生的事!你若真的受不了你哥和她的關係,去和他好好談談,他不至於那樣置你的感受於不顧!甚至,你可以讓我和你媽幹涉那件荒唐事,可你沒有,不聲不響!真的有多在意那個女人,難說……”

陸桓之冷冷笑道:“是,我不在意,隻不過是覺得羞辱而已,至於哥……我怎能和他比!生來的天之驕子,事業上風生水起,人脈又廣,誰看到他都特崇拜,可我呢?同樣是陸家的兒子,卻總有人嘲笑我不是在陸家長大的,氣度不如,能力不如,對我客氣也不過是看在我是他弟弟份上,看在我姓陸的份上!嗬嗬,人家稱呼也很有意思,叫他陸少,我呢?二少?瞧瞧,人家心中能頂的起這個姓氏的,隻有他!我不過是依附在他陰影下的一個附庸!憑什麽?他擁有一切,你們的寵愛,朋友的追隨,不一樣的事業,最好的條件!而我得在養父母家裏小心翼翼生存,因為沒有背景沒有錢財,即使比人強也處處被壓製,就算認祖歸宗了也低他一頭!”

冉墨淚流滿麵,哽著聲道:“是媽對不起你……桓之,是媽的錯,媽那時候是真的中暑,身體也不好,隻抱得起一個孩子,媽不該發昏睡過去的……可是這麽多年我們一直在找,可是最開始本來通信也不發達,時間拖得越長也就越難……”

陸謙亦沉默,眼睛微微有些濕潤。

“哥,你和秦風出了事,在長輩麵前丟了份兒,可我升職了,自然會多點關注,至少長輩看我不至於隻是可憐!至少可以看到,我頭腦不比你差!我的確嫩了點,有些事做得不周密,也利用了你歉疚的心理,我知道你不肯輕易懷疑我。可是我必須早點證明自己,我受不了一直被你的光環給蓋住!”

“想成為當家做主的人,有誌氣是好的,為什麽不用正大光明的方式?給了你條件和發展平台,你既然聰明,加上勤奮,遲早會讓人刮目相看!”陸謙滿眼痛苦,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怎麽用這種下作手段?可是一家子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樣自殘一樣的方式,真能當好陸家的家主?桓之,你不夠格。”

“我知道,事情都做了,該怎樣處置,說吧。”

冉墨拉住他的手:“桓之,都是媽不好,別這樣,好好說話,既然把話說明了,咱們就和解吧,陸謙,原先便是咱們對不起他,他在夾縫中過得那麽苦,有些偏**有可原,咱們慢慢糾正,好不好,說說他,就了了吧……桓之,給爸爸服個軟,給你哥哥道個歉……”

陸謙雙眉一軒,剛想說話,傭人進來道:“先生,夫人,冉老爺子來了。”

“爸,大熱天的,您怎麽來了?”陸謙起身迎上去。

“我外孫子出事,我能置身事外?”冉老爺子靜靜開口,環視房間,目光落在陸謙身上,陸謙斂去怒色,開口道,“爸,這種醜事,怎麽驚動您了……”說著,他目光往冉墨臉上一瞟。

冉老爺子徑自坐下,拍了拍女兒冰涼的手背,說道:“陸謙啊,我還在呢,就給阿墨臉色?”

“這麽熱的天,她不該讓您……”

“怎麽不該了?桓之的事,我管不得?”

陸謙竭力克製,維持著鎮定和恭謹,同冉老爺子說了重點。冉老爺子聽完,目光瞄上陸桓之,看到他臉上的指痕,冷冷道:“打得好。依我看,打斷腿也不為過。但是陸謙,你準備怎麽處理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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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明兒就能處理好一切,小陸的,風少的,然後和小初初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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