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陰差陽錯 失身與瘋狂的放縱(大結局) V049 高官的小女人(結局上)
秦勉不說話,他等了幾秒,自嘲地一笑,“我其實真不是好人,你們都還隻是鋪墊,原來最後讓她家破人亡的人,竟然是我。”
秦勉沉默良久才開口:“既然事情已經不可挽回了,那就隻有放開手了,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可我還是管不住自己的貪念,什麽都想要,改天再去找她敘敘舊。”
“敘舊?”寧曉夏笑得歪在車椅上:“你怕是會敘到**去的。”
秦勉翻他一眼,“你當誰都跟你一樣!”
“我敢跟你賭一輛卡宴,你肯定存這心思了,除非你不是男人!”
秦勉揉揉額頭,低頭沉思了好一陣兒,才開口:“好吧,你贏了。”
那塊墓地,夏佳寧後來問過別人,說那個地段和那個方位,至少要十幾萬,她嚇了一跳,但想想也不奇怪,寧曉夏插手,這樣已經是很低調了吧,隻是有點後悔當時太隨意地答應了他的幫助,如果被秦勉知道了她的近況,那會是不是會幸災樂禍笑死?做人活到她這地步,還真是可悲!
夏佳寧在沙發上怔怔的坐著,直到鐵門聲響才立起身,雲啟看到她在家,也有點意外,好半天才說:“我這幾天學校有點事,出差去了,媽的後事,沒趕上,不過我想,你也不願看到我。”
夏佳寧沒有抬頭,隻為掩住像刀一樣的眼神,徑直走到桌邊,說:“洗手吃飯吧,最後一次的散夥飯。”
雲啟慢慢抬起頭,四目相望,兩人的眼裏都沒什麽表情。
“佳寧,不要說這種話,媽的事我也很難過,我……”
她坐到飯桌前,拿起碗開始認真地吃飯,三菜一湯,每樣都嚐一點,就像個沒事人一樣,雲啟歎了口氣,也端著碗吃起來,隔了一會兒,夏佳寧起身去廚房舀了兩碗排骨湯,將其中一碗放到雲啟麵前,說:“你最愛喝的排骨湯,趁熱喝了。”
“佳寧,我們都各自先冷靜一下好不好?”雲啟放下筷子,還要開口,大門被人敲響,夏佳寧放下碗去開門,是隔壁的童奶奶,下午她把孩子送過去讓人家幫忙帶著的。
“你家娃一直哭,怎麽都哄不到,是不是想媽媽了。”童奶奶把孩子交到她手裏,天天和真真一聞到媽媽的味道,立即伸出小手呀呀呀的要摸她。
她感覺到眼淚在湧出眼眶,天啊,她到底在做什麽傻事,她一直說親人都沒了,那孩子不是她的親人嗎?這麽小就沒有了媽媽,他們以後怎麽辦,她值得陪著雲啟下地獄嗎?
回過身,雲啟端著碗正要喝,她忙衝過去一把打翻在地,一臉的凝重的開口,“我在湯裏放了五百片安眠藥粉沫,是準備和你同歸於盡的。”
雲啟大張著嘴,半天才反應過來,一把掀翻了桌子,湯水灑了一地,他怒吼:“你這個瘋女人,你他媽想死就去死,沒人攔著你,憑什麽扯上我?”
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孩子被嚇得又哇哇大哭起來,夏佳寧一邊輕拍著孩子,一邊冷冷開口:“你要慶幸是孩子救了你,雲啟,離婚吧,要不然我不敢保證下一次會不會趁你睡著了用刀把你的氣管給割斷了。”
“你……你這個瘋子……”雲啟手抽風一樣的指著她,又在夏佳寧那種眼神如玄冰似的寒冷中,忍不住寒噤了一下,做了虧心事,大約都抵不住那種譴責的目光。
“我不會離婚的,我拖你一輩子也不會便宜你們,夏佳寧,你別逼我再出手對付秦勉,反正我也什麽都沒有了,你要是敢嫁給他,我就會拖著他一起下地獄你信不信?我保證,說得出就做得到,秦勉還是想要娶你的吧?或許他不介意你嫁過給我的事兒,或許他也不介意你有個死於販毒的弟弟,不過,不知道這些事兒要是讓秦家其他人知道了會不會很介意?”雲啟語氣冰冷,像極了坐在談判桌上麵的商人,一語刺穿對手的脆弱,把她所有的死穴與希望都戳得粉碎,“夏佳寧,我已經不需要偽裝了,我有大把的法子能擦著法律邊緣去做,你們還沒辦法抓得了我,所以為了秦勉好,嘖嘖,你注定這輩子嫁不了他了。”
雲啟留下這句話就摔門而去,她留在屋裏花了一個小時把自己和孩子的東西清理了出來,這套三室兩廳的房子是雲啟父親一到西安後就買了的,房主的名字寫的是雲啟,算是婚前財產,其實說是買,但夏佳寧知道,也就是象征性的收點而已,等於大半的送,雲啟父親是省財政的一把手,整個一財神爺,明著暗著收了多少誰知道。
房子她根本隻有住的份,一旦離,是什麽都拿不走的,她無所謂,反正也沒打算留在西安了,但是存款她手裏有一部分,所以也不怕將來做個單親媽媽會苦了孩子。
還記得她搬進來的那一天,蹲在地上把衣服從包裏一件件拿出來往衣櫃裏放,雲啟在邊上望著她笑,然後又趁她不備偷吻她,在她耳邊說:“佳寧,我總算和你有一個家了。”
她眼眶裏一下聚滿了淚,覺得從此以後能夠忘掉秦勉了。
可是短短的時間,她又在把這些衣服一件件的裝回包裏。
書桌上,雲啟的電腦旁,擺著她的一張照片,是她剛進單位時候照的,她對著鏡頭在笑,眉眼彎彎,那笑是真真正正從心底裏溢出來的,她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的她這張相片,她問過他,他但笑不語。
她把相片抽出來,塞進箱子裏,一並打包帶走。
她知道雲啟是說得出做得到的,她不會再連累秦勉,讓他好好去結婚,以後她也會為了孩子好好活,把自己投入到新生活當中,對這裏的事和人都沒有半分留戀,把孩子抱上嬰兒車,她拖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門,隻有一串鑰匙孤獨地躺在沙發上,她常坐的那個地方。
隻有她和嬰兒車裏的孩子,鞋跟敲地磚的聲音,悶而響,孩子還在熟睡當中,小區裏很安靜,這裏麵有一小半是公務員的集資樓,她抬頭望向那個五樓那個窗戶,最後再看一次她的孩子們出生的家,她會為失去這個家而心痛,但也會終於自由而慶幸。
把東西送到賓館,她又推著孩子去單位辦理辭職手續,辦公室的王姐聽她說要離婚辭職,看她的眼光不亞於看到一個剛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
“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有雲啟這樣的二十四孝好老公那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要長相有長相,要錢也不差,你看人家下雨給你送傘,天冷給你送衣,做家務帶孩子照顧兩邊老人,你還鬧離婚?你看看我老公是怎麽樣的,說出來都不怕你笑話,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算了,有一回我散步,半路下起了大雨,我就站在離家十分鍾的地方避雨,給他打電話,人家愣是玩了一小時遊戲都不肯來接我,還有,我生病躺在**起不來,中午讓他給送個飯,他嫌累,勉強打個快餐回來往**一扔,看也不看我一眼,那臉黑得跟豬幹一樣,要是換成你是我,你還不早離百八十回了?我看你真是吃多了豬油被蒙住心了,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啊,否則我保證你以後哭瞎眼去,你就是被你老公寵壞了,才生在福中不知福。”
夏佳寧沒吭氣,也許在別人眼裏,她可能是個不懂惜福的人,恃寵而生驕,但有誰知道她心中的惶惑?有誰知道她每次回家都戰戰兢兢,旁人隻看到他的八麵玲瓏,隻有她親睹親曆過他的猙獰可怖,沒錯,他會給她送傘,卻也會關上門後立即捏住她下巴錐心刺骨的威脅,他會給她送飯,卻同樣能在夜深人靜時抽出皮帶將她從睡夢中抽醒……無數記憶的碎片在腦海裏並置、重疊、放大、回轉,重現,一個人怎麽能如此多變?怎麽能人前人後如此截然不同?
她想起唐糖說過的一句話,雲啟是個有暴力傾向的人,帶有這種性格的人也許平時會偽裝得很好,可一旦受到強烈的刺激就會原形畢露,除非能接受心理治療,否則不要指望他會變得正常,現在她才知道原來他的人生中也有過一段灰暗的曆史,正是這段曆史導致了他性情上的缺陷,才會泯滅良知利用她去對付秦勉,害死了她的父親母親和弟弟,她的全家啊,都毀在了她的丈夫手中,當初對秦勉她會恨,那是因為愛之深恨之切,但是現在對雲啟,她連恨都懶了,如果沒有這些事,她對他雖親情勝過愛,但不管怎樣也會陪著他走完這段人生,可是現在,不可能了,不管他怎樣跪在她腳邊痛哭流涕,找多少人來說情,她都不會再心軟一分,再看他一眼。
王姐搖頭歎息,從夏佳寧來報道的第一天起,她就是如此,沉默話少,獨來獨往,喜歡一個人呆在角落,對任何人和事都保持一定的距離,就是這樣的女人,卻引起了她的好奇,她開始主動靠近她,帶她一起熟悉業務,跟她一起吃飯,拉她上街聊天,慢慢的,她發現,夏佳寧雖然內向自我,卻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她們漸漸的熟悉,成為很好的朋友,然後又認識了她的丈夫,對方雖然隻是個體育老師,但對老婆有多好,她們都看在眼裏,真真是熱了怕燙著,冷了怕凍著,辦公室裏的女人婆們最長開的玩笑就是這個,雲啟還特別會做人,生怕自己媳婦在單位受點委屈,每周必定是要買上一大堆零食過來送給她們吃的,倆人還有這麽漂亮的一對龍鳳胎,從來沒人想過這一對居然也會離婚,但憑她的生活經驗,總覺得夏佳寧是個有故事的人,她也試著問過幾次,但她不是轉移話題,就是一筆帶過,時間長了,也就不好再問起,人總是需要一些自己的空間,何況,是夏佳寧這樣漂亮清高的人,她喜歡這個話不多的女孩,這一點占了很大的因素,使她願意跟她做朋友。
她立在母親的墳前,對父母還有弟弟說:“你們都在這好好地過,媽,我聽你的話,要回去了,你們都放心,我會和孩子好好活下去的。”
家人隻慈愛地看著她,雨水把親人的麵容洗得異常得幹淨,旁邊幾棵鬆樹,也被雨水衝刷得無比青翠,陵園裏總是岑寂無聲,風從鬆針裏穿過來,帶著清冽的雨絲飄到她臉上,淡泊的一點冷意。
出租車裏,她望著前方,又在下雨了,雨點窸窸窣窣打在擋風玻璃上,她眼前是不停擺動著的車刷,從母親離世到現在,兩個多星期了,她沒有看見過幾次太陽,這個城市,一直是陰雨連綿,她想回到有太陽的地方,一秒鍾都不想再等了。
回來了,下火車的一刻,她還不相信自己真的回來了,走出火車站,才意識到,她真的好久沒有回來了,久到足以忘記故鄉的味道,直到呼吸著這獨有的柔軟潮濕的空氣,她才有了真實感,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築,就連味道都是如此的親切,坐在唐糖的小qq車裏,她打開車窗,伸手感受著這個城市熟悉的風……她回來了,從今天開始她會徹底地把在西安的日子從記憶裏努力抹去,重新開始她的人生。
之所以找唐糖是因為想讓她幫著找個好點的地方租套一室一廳,關鍵時候,還是閨蜜頂事。
推著嬰兒車走進一個小院子門裏,正在院裏澆花的老人聽到響聲,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鏡,慢悠悠的說:“佳娃子你可算是回來了。”
夏佳寧推著孩子走過去,輕輕的叫:“七嬸。”
叫完這一聲,再也無法忍耐,淚腺就這樣瞬間被打開,猶如潮水般的將她整個人淹沒,她撲在了這個曾經疼愛過她的老人懷裏,放聲大哭,她以為自己已經長大了,破繭成蝶,飛出了那個曾經的噩夢,可是現在才發現,無論她去到哪裏,從此後那個惡夢隻會永遠伴隨她了。
“佳娃子怎麽了?乖乖,別哭別哭,都是當媽的人了,怎麽還和自己的娃兒一樣哭鼻子的。”七嬸被夏佳寧這一聲聲的哭泣弄得措手不及,她用手拍著夏佳寧的背,一聲聲的哄著,就好像小時候這個小女娃子去她家的廚房找吃的摔倒了,她也是這樣的哄著一樣。
“不好意思,讓七嬸笑話了。”痛快的哭過之後,夏佳寧離開了老人的懷抱,抹了抹自己的眼淚,想要笑一下,卻發現臉上的肌肉僵硬的無法動彈。
七嬸抬手輕輕的撫摸夏佳寧的臉頰,“人回來就好,喲,我看看,這娃兒長得可漂亮了,嬸說實話,可給你和超超小時候還要俊。”
夏佳寧看著孩子笑,“醒來就吵翻天了,哥哥哭妹妹叫的,七嬸要多費心了。”
決定回來的前一晚就給七叔家打了電話,這也是她在渝市唯一還有來往的故人了,親戚那邊倒是有人的,隻是很少走往,這時候突然去找人家,誰會理。
她找七叔是為了讓孩子有人幫忙照看下,畢竟她還要工作的,她隻說和雲啟分居了,因為那男人有了外遇,媽媽也被他氣得心髒病發去世了,因為對方不肯離,她隻能先分居著。
孩子的秘密她是不會說的。
剛回去的兩天,夏佳寧白天就呆在七叔店裏,幫著做做飯,看看店,直到兩個小家夥被七嬸抱著不再哭鬧後,才開始著手找工作。
開始還滿以為自己有工作經驗,做回教師職業是分分鍾的事,哪知工作哪有那麽好找,她僅有本科學曆,又是漢語言文學這類不受重視的專業,現在的招聘單位動不動打出的就是研究生學曆,她連應聘的資格都沒有,再加上年紀不上不下,有些學校要老教師,她太年青,有些又嫌她拖兒帶女,哪有單位敢用,再說每年都有新出爐的大學生加入就業大軍,現在是供大於求,正規中學她已經不抱希望了,就是小學沒過硬的關係也進不去,民辦學校倒是錄用了她,隻是那工資低到兩個寶貝每月的奶粉錢都不到,還要求她做班主任,二十四小時住校,她隻能婉言謝絕,也許是她太沒本事了,快半個月了還一直在招聘會場進進出出,後來她已不敢挑剔,隻要是有可能的機會她都去爭取,哪怕是普通公司的文員,卻始終沒能找到一份能長久做下去的穩定工作。
半個月後,她隻得舉著一塊家教的牌子在與江南巷一街之隔的繁華步行街上頂著烈日一站一天,就這樣站了一周,腰酸腿痛,滿臉油光,終於好不容易收到了一個需要補習作文的學生,然好消息也隨之而來,她原來的單位渝市附中的老校長給她打來電話,說學校正需要招聘初中語文老師,有人推薦了她,考慮到她本身就是學校出去的,更熟悉本校的情況,所以優先考慮她,隻不過沒有編製了,隻能先做聘用合同製。
夏佳寧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她沒想到還有一天能重回心愛的講台,哪怕隻是聘用的,工資獎金不可能和從前相比,哪怕會經受曾經的同事們異樣的目光,她都顧不上了,她知道這個機會同樣是唐糖為她爭取到的,但唐糖沒有和她透露一丁點的口風,可能是擔心她會過意不去,所以夏佳寧也就沒明著感謝她。
這個清晨,她和舊友唐糖坐在肯得基裏,將全部的壓抑克製掙紮……從第一次見到秦勉,到最終走向無奈的結局,一件件一樁樁的傾倒出來,原來,她以為回憶已經像水般消逝遠去了,但沒想到再次說起,竟連每一個小動作都清晰無比,他的每個淺笑,每次皺眉都像是本人站在麵前一樣,第一次牽手,第一次親吻,第一次他傾伏在她身上的律動,竟連最細節之處也浮於眼前,她以為自己會當街哭嚎,可是一滴淚也未曾落下,就連述說到被雲啟折磨到差點瘋掉的那幾個月,語氣也是淡然的,就象旁觀者娓娓講述一段不關己的故事。
唐糖罵了一聲粗話,咬牙切齒說:“沒想到姓雲的人品這麽渣,如果不是他在中間搞鬼,你父母和弟弟就不會死,你和秦勉也不會因為無法化解的誤會各自走向痛苦的結局,還好我沒有癡心錯付啊,聽了你的事,想著當年也曾暗戀過那人渣幾個月我就想吐。”
夏佳寧笑笑:“人的毅力是很強大的,為了孩子,那麽生不如死的幾個月不也挺過來了,他那種分裂的性格,讓我每天都生活在恐懼當中,不知道他哪一天又變臉打我和孩子,我得小心提防著,這都不算什麽,聽到錄音的時候,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是瘋了,我才明白,我做了一個十足的傻子,沒想到媽媽也聽見了,當時就暈了過去,送到醫院,因為心機梗塞,就這樣帶著滿腔的憤怒撒手而去,就這樣,我全家四口有三個間接死在了他的手上,還苟活著的一個錯失最愛,滿身是傷,直到現在還要被他威脅著。”
唐糖拍著桌子跳起來,“雲渣太過份了,你為什麽沒給他幾刀?”
夏佳寧許久才慘笑一下.
“你不想動手就交給我,狗男人臉上我扇他出蜂窩來!”唐糖還是憤憤不平,破口大罵,最後又問她要雲啟的電話號碼,她問:“你要幹嗎?”
唐糖怒:“打不著我也要拿唾沫淹死他!”
她倒反過來還得安慰勸她,“算了,別鬧了。”
“你就這樣饒過他了?”
她扯一個難看的笑容,聲音很平靜,“我是饒過我自己,如果沒有孩子,我可能當時就和他同歸於盡了,在我和他都端著那端安眠藥的骨頭湯的時候,是孩子的哭聲挽救了我,我明白了對這樣的人,不值得再賠上我的命,我隻求離婚,他不肯離也不怕,法津上說分居兩年就可以起訴了,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事,就是想著在這個城市親人全都沒有了,也就隻有你這麽一個朋友,如果雲啟來找我麻煩,希望你能幫我一把,至少給我和孩子提供一個避難的場所。”
唐糖的拳頭在空氣裏一揮,“我操,那渣男還敢回渝市糾纏你,老娘找一票學生揍到他分不清東西南北,媽的,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想不想哭?我把肩膀借給你。”
她嘴角掛出一個自嘲的笑,“這一次,我死心了!徹底死心了!不僅僅是對他,還有這個充滿欺騙的世界,我做人太失敗了,害慘了一群人。”
唐糖凝視夏佳寧半晌,說:“我也一樣,談一個崩一個,那些種馬,根本就不是衝著結婚來的。”
夏佳寧看她那咬牙切齒的樣兒還是不厚道地笑了出來,“要不你幹脆也學我吧,找個看得順眼的,也不管能不能結婚了,先偷他一個種回來,生個漂亮的小寶貝,當單親媽媽。”
唐糖扁嘴,“你以為我不想啊?也要找得到才行啊,人家都看不上我,憑什麽要跟我睡,我要跟遇到秦勉那樣的男人,睡死我也幹了,實在不行,他身邊那個也湊合。”
“你看上寧曉夏那不老妖了?”夏佳寧吃驚的問。
唐糖又立馬拍著桌子,“p,那種花花公子老娘會看得上,除了臉他還有什麽?也不知道這種人是不是艾滋協帶者,老娘還想多活幾年呢。”
夏佳寧點頭,“有錢人有幾個不亂搞的,我以前也特討厭那家夥,後來在西安偶爾跟他接觸了下,覺得這人也沒傳說中那麽不堪。”
“我也覺得,雖說寧曉夏長著一張想讓人踹一腳的嘴臉,但不可否認,放到男人堆裏,的確還算得上有點出類拔萃。”唐糖吸了口可樂,“這都扯哪去了,說回正題上,那孩子的親身父親呢,你有什麽打算?”
夏佳寧苦笑,“你認為我和他還有可能嗎?別說他也快要結婚了,就算他還是一個人,也不可能再原諒我,他不可能再原諒我……我把他傷得太深,雖然沒有像夏超當年用真的刀刺下去,卻一定在他心上劃下了無法愈合的傷口!走到今天這一步是我自作自受!就算我說一千遍,一萬遍:我愛他!他不會再信,我也無顏說出口,就算能用孩子來抓住他的手臂,也已經抓不住枯死的愛情,更何況,雲啟也不會放過我們,他已經喪心病狂了,什麽事都能做出來,而且我還聽說他開了張精神醫學證明,證明他有患有間隙性精神分裂症,他如果要殺害我或是秦勉和孩子,還可以逃脫法律的製裁,你說,我敢嗎?我敢拿秦勉和孩子的命去賭嗎?就嫁還是嫁不成秦勉,我也已經沒有遺憾了,因為美好的東西,擁有一次也夠了,既然回不去了,就讓一切徹底結束吧,就連最後的一點牽絆都放棄,孩子是我生的,我可以自己撫養。”“你看看你都遇上些什麽人呐。”唐糖搖頭,肯得基裏冷氣十中,涼得幾乎能沁透到心裏。
她眼神黯了一黯,“我對他造成的傷害太大,最後肚子裏還懷著他的孩子,就跟別的男人睡了,你說我還有什麽臉麵再讓人家來娶我,現在,他也不是那個非我不娶的秦勉了,我和他不可能怎麽樣的。”
“唉!”唐糖重重地歎一口氣,“明明愛的要死,還非要這樣說。”
她忍住淚意,“我現在對他不是愛,是內疚。”
“那是你以為。”唐糖不以為然,“可我看得很清楚,你再愛不上別的男人。”
“那又怎樣,大不了一個人過啊。”
唐糖搖頭,“你說的是有道理,可不讓孩子認父親我總覺得有點殘忍,又不是死了,要不你就讓他知道你和雲渣分開了,如果他對你有心,肯定會來找你,就當做是一次考驗,不過關就讓他徹底滾蛋唄,要是他真那麽愛你,你就把全部包袱丟給他扛著就是了,其實人生可以活得很簡單的,是你一直把簡單的事想複雜化了。”
夏佳寧抿緊嘴,“你覺得他會不知道我回渝市了嗎?”
“也是,有隻種馬是一直跟著你的。”過了好一會才,唐糖還是歎了口氣,說:“不管是什麽理由,總之不讓孩子認父親,這就是自私,你這樣對他們都不公平,現在還小是無所謂,可將來呢?要讀書的,得受多少白眼?你以為你做一個好媽媽就行了?要知道,父親是誰也取代不了的角色,有首歌怎麽唱來著:我的家裏,有個人很酷,三頭六臂,刀槍不入……你瞧,這是父愛的力量,你給不了的,將來孩子問你,媽媽,爸爸去哪兒了,你要怎麽答?”
她仍以沉默為堅持。
最後唐糖總結,“我看你就是要麵子,怕雲啟害他是一方麵,但怕他知道你帶著他的孩子嫁給別的男人會恨你,也是一方麵。”
長發拂著臉,遮住臉上的淚漬,夏佳寧悶坐了許久才說:“我做錯了太多事,一直在自責在後悔,可是傷害已經造成,後悔有什麽用,他不知道這些,會結婚還會有孩子,也許會更幸福,又何必再給他煩惱呢?這一切,由我一人承擔,不能他卷入我和雲啟之間的是非恩怨。”
“也許我們還會重遇,那個時候他來看看也沒什麽,如果他願意,我也不會反對孩子認他做幹爹,這已是我的底線了。”
唐糖無奈,“你就這臭脾氣,說好聽點叫善良,說難聽點就是自私,算了,你跟我一樣的脾氣,就是不聽勸,要不也做不成朋友,要不找個地方咱們去喝一杯,你想喝多少都可以,姐們我守著你。”
她揉著額角,隻覺得累,“明天還要上班,我現在沒編製的,你想我失業嗎?”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連水都哽在喉間,胸口那裏破了一個無底大洞,無論她怎麽用笑用無所謂來填,都不能把它填滿。
唇角勾勒出的淡淡笑容有些難以遏製的僵硬,眼睛裏的平靜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悄然逝去,黑眸深處,留下的是掩不住的空洞。
唐糖看她那副傷神的樣子,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隻得狠狠地瞪著水藍色的杯子,仿佛和它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默默的宣泄著心中的不忿。
後來到底撐不住,她借口還要照顧孩子溜了出來,眼睛有點澀,她揉了一把,手指上粘了一點水。
站在暮色西沉的大街上,她站了很久,五點的太陽把遠處的樹梢染的黃橙橙的,看著身邊的車來人往,猶豫了片刻,掉了個頭,去往了另一個方向。
有很久很久她沒來這個地方了,城市變化太快,站在那條街上,夏佳寧發覺周圍的一切已是陌生。
都是些賣衣服和鞋子的店鋪,還有一些大學生自己經營的格子鋪,她來來回回地找了幾圈都沒找到那家火鍋店,它已經不在了,果然除了回憶,沒有什麽會是永遠不變的。
慢吞吞的在路上走,他讓她的故鄉變化很大,馬路寬了,樓房高了,走著走著,餘光瞥到一處熟悉的地方,物是人非中,學校,從來都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倒一點兒都沒變。
她走了進去,花圃,教學樓,圖書館,操場,都還是老樣子,籃球場上有幾個學生在打籃球,她在架子下麵坐了下來,不知不覺竟看完了一場球賽,腦子裏都是當年曾經的花樣年華,青蔥自己。
火鍋店人太多,不算,她和秦勉的單獨第一次約會算就是在這個校園裏吧。
但是現在筆直的跑道上,隻有她和風,曾經的歲月,已不在。
天色暗了下來,操場上的人也散了,她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的灰,抬頭,月,還是故鄉的明,路燈一盞盞地亮了起來,一路上車流滾滾,恍如時光的洪流,她恍惚看見曾經的自己,還有曾經的秦勉,在隻知道愛情的年紀裏,曾經是那麽的美麗,那麽的純潔。
可那也是曾經了,如今天的她隻是別人一個遊戲悲哀的終結者,然後,高傲地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裏,至於自己心底深深的疼痛,無人知曉。
可是,卻忍不住的難受了,她去了學校旁邊的超市,推著購物小車,在超市的貨架前轉著,眼睛卻澀起來,就算是死心了,可那種綿綿不絕的失落和沮喪卻盈滿她胸腔,她用力的揮,卻怎麽也揮之不去。
夏佳寧,沒出息,這才回來幾天,你就開始想他了。
出了超市,她拎著菜向七嬸家走去,人家幫她帶孩子,也隻象征性的收點夥食費,她還老去蹭飯真是快沒臉了,太陽還沒落盡,還有一點點落日餘暉照著她,臉上塗了一抹金色,她卻一臉的灰敗。
體諒到她一個人又要上班又要帶孩子不容易,七嬸主動提出白天替她看孩子,夏佳寧感激萬分,隻要是雙休日,她都會回到江南巷給七叔幫忙,夏家酒釀終於又變得名副其實起來。
今天是假期的第一天,給學生上了半天的補習班,她直到中午才急匆匆地趕過來,江南巷遊人如織,正午的日頭曬得她有瞬間的眩暈,拿手遮在額角,擋住炎炎烈日,往屋簷下避去。
正走著,一個身影擋住她了的去路,她眨眨眼,抬頭,日光太絢爛,一時有些看不清,那人定定的看著她,看得她有些恍惚,好像不知身在何處。
意外來得太突然,她沒來由的覺得有些緊張——可轉眼間又覺得自己好笑,早該過了花癡的年齡了,可是一看到那雙精亮烏黑的眸子,心裏還是沒底,她以為再看見他,她會哭的,可是沒有,眼睛是幹涸的。
他不是早就調回北京去了嗎?怎麽會在這裏?夏佳寧一臉的錯愕,想到過去種種,立即難堪地轉過頭,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兩人目光一觸,地球都似乎定格了兩秒,全然忘了身處在絡繹的人群裏。
他的臉迎著璀璨的陽光,墨色的柔順發絲飛動,深邃的明眸,挺直的鼻梁,微薄的唇邊掛著一抹清淡的微笑……曾經童話故事裏完美的容顏再次毫無遺漏地展現在她眼前。
落日餘暉,她身上象籠了層輕薄透明的霞光,所有遠逝的記憶隻用了一秒鍾的速度就全部回到了腦海裏,他怔怔看著她,萬物都失了顏色般眼中隻剩下她一個。
一嗔一笑間,勝卻了人間無數。
放棄的時候,他以為那是容易的,思念的時候,他以為可以慢慢淡忘,看見她幸福的時候,他以為都已結束,做夢都沒想到竟還會有轉機,所以他回來了,而且是毫不猶豫的。
四目相望,秦勉的眼裏帶著笑意,眉梢也**起微微弧度。
她繃著臉,卻用眼角的餘光偷瞄,他的五官沒有變,眼神卻比以前又深沉了許多。
他臉上的笑容擴大了一些,麵對她的時候,似乎都能聞到她的香氣,淡淡的水果香,是一直縈繞在他的記憶裏的味道
他無法忘懷,想丟也丟不掉,隻能在逮到一丁點機會的時候就忙不迭的回來了。
兩人呆站了許久,到底還是那人打破了寂靜,“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麽漂亮。”他微微一笑,仍舊還是立馬就會春暖花開的樣子,她到底也算經曆過一些世麵了,第一反應也是僵硬著嘴角扯出一個笑,“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麽年青。”
好久不見!多麽讓人辛酸的四個字!其中又包含了彼此受過的多少折磨。
他帶著笑意的薄唇微微上翹,笑得那般溫柔,可身上卻有種迫人的氣勢,讓人不敢逼視,“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麽愛臉紅。”
咬死他!所有的堅強都在他這一句話中瓦解,第二反應竟然是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當初她那樣錯怪他,傷害他,現如今他仍舊達官顯貴,她依舊糟糠陋室,欠他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還有什麽臉麵再去麵對他?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帶著笑意,聽的人心裏暖暖的,這樣的大叔級男人剛好是小女人最向往的戀人,可惜她已經從小女人成長為心老不堪的女人了。
他的眼神令她一時有些透不過氣,像是寄予了她負荷不了的沉重在心上,她強自收斂心神,低垂著眼回避他目光說:“麻煩讓讓,擋著道了。”聲音平靜,毫無波瀾。
他象是從魔咒中蘇醒來般,微一愣神,“你好不好?我其實在西安見過你幾回,那時候你過得很幸福,我以為你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他把後麵的話咽回了肚子裏,又朗朗地笑出聲,英俊的麵龐燦爛得一塌糊塗,很明顯就是在幸災樂禍。
夏佳寧一驚,還以為他什麽都知道了,又想寧曉夏也不知道孩子的事,就猜他說的肯定是她和雲啟分居這回事了,她放下一半的心,麵無表情地說:“世界萬事都不會永不改變,何況隻是婚姻,不管怎樣那都是我和雲啟之間的問題,不需要外人來指手劃腳。”
她說完與他擦身而過,身後那道記憶中低沉溫和的嗓音遠遠飄來,“佳佳,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再踏進江南巷了,我當初的努力,總算沒白浪費。”
夏佳寧喉嚨一哽,他怎麽可以這樣說,就好像他一直在等她似的,元旦都過了,他都已經結婚了呀。
她沒回頭,他的話也被人群淹沒,隻隱隱約約的,她聽不清楚,隻知道那個最熟悉的嗓音,醇厚清越,常在她夢中出現的嗓音,如今是真真切切的落入了耳中,隻是斷了線的情,又能怎樣?他們中間隔了那麽多的事,那麽多的人,他再不是當年的他,而她,也不再是原來那個純潔的她。
她不想再遇見這個人,因為她沒忘了對他寫下的話,【她會嫁一個很愛她的男人,這個人永遠不背叛她,不拋棄她,不會騙她,她會過得比他幸福。】
結果呢?每一句都被徹底顛覆,她走到了今天這一步,這人必定會幸災樂禍,她還有什麽臉麵對他,她不確切秦勉知道了多少她的事,要是知道了半夜做夢都會笑醒吧,他既然這麽會選時間出現,看來,以後經常偶遇,是不可避免的了。
她趕緊搖了下頭,大約是想多了,沒有誰會永遠留在原地,這樣一個軒昂霸氣的男人,又怎麽會還像原來那樣癡迷於她呢?所以說,沒有什麽是永恒不變的,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他和她一前一後走了進去,她心慌意亂,他淡笑自如。
正是一天裏遊客最旺的時候,七叔穿著明朝的衣衫扮著古人正在巷裏招攬顧客,她和七嬸還有請來的導購忙著招呼進店購物的客人,稍微得一點閑,夏佳寧的目光就會不由自主的瞟向裏屋,一門之隔,他正化身超級奶爸幫忙侍候她的一雙寶貝,手忙腳亂的換尿布,一會天天哭得天崩地裂,他不得不抱在肩頭細聲哄,一會真真吼得火山噴發,他隻能一手抱一個不停轉圈,孩子的眼淚口水糊濕了他做工考究的高檔衣服,一大二小拚了命般的較勁,看著他手忙腳亂的博鬥,父子父女間沒有絲毫默契,她很不厚道地彎了唇角。
其實她很不樂意讓他見著孩子,因為這是一個她這輩子都不會說的秘密,誰知道他竟又發揚曾經沒臉沒皮的作風不管她怎麽拉著個冷臉一路跟著她走到七叔這裏,夏佳寧也是萬萬沒想到在她離開渝市後秦勉和七叔走得那麽近,甚至她和雲啟鬧分居回了渝市七叔也立馬通知他。
他跟著她過來,七叔一家看到他簡直比當年對她爸還有感情,七嬸還把天天和真真抱出來給他玩,他玩著玩著就不肯撒手了,害她這當媽的都被七嬸拉出來幫忙生意,都不許去打擾他玩她孩子。
門麵外,能看見幾隻從廣場那邊飛過來的白鴿,天很高,也很藍,渝市這幾年在他的治理下環境真心變得不錯。
她回頭看了一眼仍舊在苦著臉笨手笨腳哄孩子的那位,若有所思地淡然一笑。
一個女孩進店購物,她佇立在一旁細細打量人家,應該剛大學畢業吧,與她那時候相仿的年紀,長發飛揚,眼神純真,她象是在凝視另一個自己,數年前,她應該也是如此,可成長的路上總要付出代價,總有無奈、苦悶、哀傷、絕望,總有青春被歲月消融殆盡的那一刻。
好在,她和他依然都健在。
孩子哭得實在太厲害,她收回目光,轉身走到屋內,從他手中接過真真,說:“是餓了,天天會喝牛奶,真真還喝不慣,我來喂她,你也休息一下。”
秦勉忙不迭地把孩子交到她手裏,人卻沒動,夏佳寧尷尬地說:“我的意思是,我要給孩子喂母乳了,你不方便在這。”
她清楚的看到他眼中亮光一閃,知道他肯定在轉什麽歪念頭,她定定的望著他,秦勉也看著她,兩人對視著,離著很近的距離,她看見他眼中的光芒,猶如遠處璨璨點點的燈火。
過了許久,她才問:“你什麽意思?”
秦勉反問她:“你說呢?”他望著她笑,眼裏像有煙花在綻放。
她暈乎乎的閉了閉眼,暗罵一聲:“流氓。”
他嘴角翹的更高。
他的笑臉讓她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對,可屋子就這麽大,她又不能出去喂,隻好瞪他一眼,搬了張小凳走到牆角,背對著他坐下,解開了襯衣的扣子,孩子立即就不哭了,他站在她身後,輕輕地掩上門,擋住外麵人不時探進來的目光,可也沒再有別的動作,他就像個門神一樣倚在門邊,守護著她和她的孩子。
但是,思想是可以接著萎瑣的,雖然隻看到她半彎著的背,但腦子裏早已浮現出那對曾經在他掌心和口中撫摸深吮的豐盈,那麽白,那麽軟,每次都讓他如饑似渴的流連其中,天知道,他有多渴望能品到她的味道,可人還是那個人,他卻隻有在後麵幹瞪眼的命,真是無比窩囊,他總不能就這樣衝過去,跟嬰兒搶奶吃吧?
夏佳寧喂完扣好衣扣轉過身將真真放回嬰兒車,一抬眼就看到秦勉睛都不眨的盯著她的左胸處,低頭一看,原來襯衫上竟染上了一小塊奶漬,她嗔怒地又狠瞪他一眼,想起那一年他伏在她胸前瘋狂**的情景,忙紅著臉背過身扯紙巾擦。
“你一點都沒變。”她淡淡地說:“你的戀乳情結就治不好了,小學還尿床估計也是小時候缺愛吧?”
秦勉抽嘴,“誰告訴你的?”
“你管不著。”
“是不是寧曉夏那大嘴巴,你就不能和點正經人聊?”然後他又滿不在乎地笑笑:“看看有什麽大不了的,又不是沒摸過。”
“秦勉,出去!”
見她真生氣了,他立刻擺出一張公務員臉,“我來沒別的意思,純粹是想和你聊聊!”
天天聞到妹妹的奶香,嘴一癟,又要準備嚎啕,夏佳寧再度無奈的抱起,回到老地方繼續喂。
秦勉先是滿臉詫異,然後才醒悟地好笑起來,一旁的大鏡子反照出他們的影子,依稀能看見她側臉的紅暈,他一時情難自製,脫口而出:“臊什麽?我還比你們先碰那呢,是吧小寶貝。”
夏佳寧回頭就看到秦勉抱起小真真在她臉上親著,那樣子,像是在舔孩子嘴邊殘留的乳汁。
揉揉額頭,“放開我孩子,再瞎說我拿拖把打你出去啊。”
等天天也吃飽了,夏佳寧先檢查了一下胸前沒有任何不雅才走過來,秦勉的眼中隱隱閃著一種亮光,“夠嗎?”
“什麽?”夏佳寧莫名。
“我說,你那個夠他們吃嗎?本來就不算多大,估摸著也產不出多少量來。”她看到他眼底意味不明的笑意,氣得伸掌給了他一拳,不由尖叫一聲,“不用你管。”
秦勉避開後背上粉拳的捶打,小心地把真真放進車裏,稍稍歪過頭,看著她說:“這一年我做夢都夢到你罵我,真的,那時候才知道能天天被你罵著是一件多幸福的事。”
她仵在門邊愕然失語,被迫回憶起從前的滋味並不好。
狹小的房間,他跟著她亂轉,夏佳寧轉身去洗手間,他跟了過來,夏佳寧回頭瞪她:“我上廁所,你跟進來幹什麽?”
秦勉立時滯了幾秒,然後又雙手插兜很無所謂地慢慢逛開,“我視察下寧曉夏當初搞這個工程的質量。”
“質量差死了,你快去問問他拿了多少回扣。”她關上門,嘴角卻是再也合不攏了。
“佳佳,你也幫著忙一天了,小秦也累到了,現在到吃飯時間,不過叔可不留你們在這,你把孩子留下,盡下地主之誼,帶小秦找個地方吃飯去,吃完了再來接孩子。”七叔邊脫下那身工作服邊把她和秦勉一並給推出了店子。
夏佳寧看著澎一聲合上的店門不停抽臉,七叔,你老這也太不仇官了吧,小秦小秦,惡心死了,還盡地主之誼呢,這地方他比她更熟有木有?
秦勉雙手插兜唇角彎得抿都抿不攏,他說:“你要不要去和孩子打個招呼,我在這裏等你。”
夏佳寧搖頭,站到他麵前,再平淡不過的說:“有七嬸在沒不放心的,走吧。”
他點頭,伸手接過她的包,她沒有拒絕,兩個人並肩走在舊貌換新顏的江南巷青石板路上,隻有腳步聲伴著夕陽回**在古老又簇新的巷子裏。
他這次回來就目前來說奢求的不會太多,他就想逗她笑,或者是惹她生氣,讓她的內心不時的波動一下,這樣才能避免她不自覺的患上抑鬱症,他特意去和心理醫生了解過,她產後發生了那麽多的事,如果沒有人及時開導,是很容易患產後抑鬱症的,他必須阻止。
“對江南巷的修複還滿意嗎?”他沒話找話。
夏佳寧雙手插在牛仔裙的大口袋裏,頭低低的垂著,還是記憶裏的聲音,熟識,卻有些陌生了,她挺難為情的接話:“比想像中的還要好,謝謝你了,秦市長。”
秦勉的唇邊浮上若有若無的笑,“我都不是市長了。”
“級別沒變。”她說。
他繼續說:“佳佳,你有沒有考慮過帶著孩子去北京發展,我可以幫你找工作的。”
“沒考慮。”她毫不留情的拒絕,去北京?她連這個念頭都沒起過。
“也是,走再遠都還是家鄉好。”秦勉開口,她看到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失望,然後對她淺淺的微笑,但他的心裏充滿了難言的苦澀,從他們的再見,直到現在,她對他,要麽無話,要麽就是這樣直接了當的拒絕,他和她,還能回到從前嗎?如果不能,那他再介入她的生活還有什麽意義?他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男人,當初,她都那樣絕決了。
他眉頭皺起,他停下腳步,歎氣說:“佳佳,你還是連句話也不願意跟我多講嗎?”
不是不講,是沒臉和他講,和他說什麽呢?說她活該落到這樣的結局?他是不是想看她哭哭啼啼悲悲戚戚的模樣,她的眼淚早就躲在人後流淨了,現在的她已經可以笑了,她也停下來,回頭望他,笑容在陽光下閃耀,卻不見溫暖,她說:“走快點吧,吃完我還要回來喂孩子的。”
他無奈的搖頭苦笑,追上她的腳步,她是變了,變得讓他無所適從,他要怎樣才能重新認識她?
“佳佳,寧曉夏和你說過我要結婚了對不對?就在我們準備領證前我家人知道她。。。。坐過台,我爸的一個同事,正巧犯了回錯誤,點的就是她的台,偷偷跟我爸說了後,所以婚就沒結成……”
暈死了,他的人生也夠倒黴的,坐台的不同意,她這樣二婚的就更沒希望了吧,還有個販過毒的弟弟呢,隻能說:“去秦館走著去太遠了,要不還是打車吧,我趕時間呢。”
秦勉點頭,有些苦澀的,又叫:“佳佳……”
她看向他,一臉笑容,“那你去攔車。”
秦勉默默看她一眼,站到路邊等車,夏佳寧垂著頭站在他身後,隻看見他的背影高大而挺然,物非人還是,隻是她再也沒有了勇氣靠上去,他沒結婚又怎樣?她還是有夫之婦,屬於她和他的愛情早已經用完,雖然沒有彼此遺忘,卻已然消失,她說過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所以她不會在他麵前後悔。
現在的她比以前更沉寂,更淡漠,很多時候好像遺世孤立了一般,頭總是固執的低著,但很多小習慣,她依舊保留著。
秦館生意依然很好,幾張桌子旁滿滿當當地坐滿了人,她對麵一桌就是一對學生情侶,男生帶著眼鏡,女生斯斯文文,那男生也拿著醋壺,像當年的秦勉一樣,細心地往她碗裏點上幾滴醋。
一切,就像一場昨夜舊夢一樣。
她在大包裏掏啊掏的掏出一包濕紙巾,遞過去:“擦擦吧,一頭汗。”
秦勉接過來,有些窘迫,竟然憋出句:“謝謝。他都想抽自己。
“聽七叔說你調走的時候渝城的老百姓夾道送你,很光榮吧,回北京是不是更能大展拳腳了?”夏佳寧沒話找話地開口,笑容坦然,平靜,那雙眸子,漆黑透亮,可是裏麵卻寂靜一片,少女時的嬌氣和任性已經消失了,卻依然還有倔強僅存。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冬天,漫天飛舞的雪花中,他將她拖上樓,然後將她抵在地板上。盡管占用,後來不管走了多遠,過了多久,那個冬天的夜晚始終是他最深刻的記憶。
他閉了閉眼睛,不再去想,秦勉自嘲地笑著說:“七叔說得誇張了,哪有夾道歡送,就是知道消息的附近居民在市政府門前送送而已,回北京也就那樣,因為被上訪過,兩年內暫時沒法升職。”
夏佳寧聞言低下頭,有些不自在,因為那是她一手造成的。
他深吸一口煙,指間火星微閃,他眸中光華一瞬而滅,自嘲的牽扯了一下嘴角,還是踩滅了煙,繼續不打算放過她,她越想逃避他就越要逼她麵對現實:你母親的去世,我也脫不了責任,說到底,導致你家家破人亡的是雲啟,但我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要不是因為你和我相愛,你家人也不會遭此惡運,所以你恨我,是應該的,如果這樣能緩解你的痛苦,沒關係,你就當我這人來到這個世上就是為了討你恨的,咱不還有個恨到三生三世的約定嗎?
他輕鬆語氣裏的沉重令她心裏一酸,別開臉說:“我是恨,但恨的是我自己。”她的話音裏,帶了自己也沒察覺的辛酸,沙啞著嗓音說:“對不起,曾經那樣不分是非的去傷害你,我很抱歉。”
沒錯,她恨自己不辨是非,她恨自己錯嫁他人,她恨自己害人害已,荒唐至極,曾經的傷害,她無法逃避,哪怕現在對秦勉說一萬句的對不起,她也不能逃過良心上的過意不去。
和他對視了片刻,忽然就把頭扭開了,頓了下,說:“我和雲啟分居了,他不肯離婚,但法律上說分居兩年就可以起訴離婚的。”
秦勉眼中沒有一絲意外,他已經知道了夏佳寧和雲啟分居的事,也知道寧曉夏把當時的錄音給了她聽,以夏佳寧的性格,能再和雲啟好好過下去才怪,當初他就是擔心會毀掉她的幸福才強忍下一切,不過寧曉夏把一切都說出去之後,他又有點小得意,夏佳寧如果和雲啟離了,他說什麽也不會再放過她。
他用不容辯解的語氣緩緩說:“你沒有半點錯,全是因為我,如果沒有我父親和雲啟一家的衝突,他或許也不會變成那個樣子,你恨我吧,有怨氣隻管衝我發,隻要……隻要不躲著我怎麽都行。”
“對不起。”她又說。
“你再說對不起,那我就可以認為,你已經原諒我了?”他笑,“好了,不用再對我道歉,是我先對不起你,你原諒了我,我也原諒你,以後我們都不要說對不起這三個字。”
她不敢說話,怕一開口眼淚會先掉下來,秦勉又說:“你不反對,我就當你同意了。”
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又繼續說:“從今天開始,我們算重新認識,以前的一切一筆勾銷,至少先做個朋友吧?我這個建議,你願不願意接受?”
她愣了一下,給不出回答,腦子裏隻不停回旋著四個字:一筆勾銷。
“你家去了幾條人命,而我除了不能升官什麽損失也沒有,我知道我這個建議是自私的,對我來說,它很容易,可是對你而言,也許很難。”
他眼中眷戀之意坦露無遺,想必仍舊一往情深,夏佳寧心弦微震,可是好多事都已經沒法從重來過,她和雲啟雖然已經分居,但仍在法律約束的範圍之內,就算能順利離婚,她和秦勉也不可能再續前緣,她一個二婚的女人,秦家怎麽會接受,就算他家無比開明,可當她帶著被別的男人打了烙印的身子和他再睡在一張**的時候,他是否又會嫌棄她髒,之後更以這些事為理由,暴發無窮無盡的爭吵?還有,如果她嫁給他,看著他們一家團圓,雲啟又怎麽會善罷甘休,萬一影響到他的仕途和性命,她會更加無地自容,她不想再讓自己淪陷在這樣的生活裏,害人害己,從秦勉現在的表現來看肯定不知道那是他的孩子,這個秘密隻有雲啟和唐糖知道,雲啟和秦勉有過節,肯定不會說出來便宜他,唐糖不經過她同意,也絕對不會多嘴,那麽自己也保守住,他就永遠不會知道,這輩子能擁有他的一雙兒女,她再無所求,就當她再自私一回吧,至於婚姻,她是再也不敢踏足了,或許隻有這樣才能邁過生命中真正的傷痛,在絕望中重塑更頑強的自我。
他的手慢慢地握了起來,屏住氣,他等著夏佳寧回答他,所有能說的,他都說了,隻剩下等待。
夏佳寧卻長久地不說話,周邊人聲沸騰,兩人卻靜靜地坐著,空氣像是凝固了,他看見對麵罩著一圈光環的影子動了一下,仿佛她抬起了頭,他屏住了呼吸,覺得時間很漫長,可是又怕時間過得太快,下一秒,她就會說,“對不起,我不能夠。”
果然夏佳寧顫聲輕輕說:“都這樣了,還有什麽原諒不原諒的。”她繼續說,聲音平緩:“回到渝市後,我去了峨嵋山寺廟裏的菩薩麵前坐了好久,還跟寺裏的住持求了簽,我抽中的是下簽,他解簽的話真有道理,他說人世的痛苦掙紮,甚至安寧幸福,都會不留痕跡的成為過去,隻要洞悉了參透了,凡事就都釋然了,他說每天來這裏的人很多,上香祈願,可真正了悟的卻很少。”
她怎麽都去信佛了?秦勉聽得歎氣,說:“人活在世上總是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那些佛語聽過也就過了,別太放在心上。”
夏佳寧搖頭,“如果不是有了孩子,我可能都出家去了,秦勉,我以後肯定會當你是朋友,但是你有你的生活,回北京去吧,渝市的一切於你終究隻是旅途中的一小片風景,可以珍藏在記憶裏,卻沒必要強留下來。”
他望著她半晌不說話,目光專注堅定地讓她心悸戰栗,她忙垂下頭假裝看菜單,生恐被他的目光穿透自己冷冽的盾甲,不知是屋外的風還是突然冷卻的氣氛,她微顫抖了一下。
“冷?”她每一個微小的動作都不會逃過他的眼睛。
“沒。”夏佳寧頭不抬地掩飾說。
他探手過來握住她拿著菜單的手,似乎預知她將掙脫,沉實有力地握著,“做月子的時候是不是沒吃好,以前就是個怕冷的體質,現在還變本加厲了,瞧這大夏天手冰得。”
此時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到一米,還是這張臉,溫暖,英俊,陽剛氣十足,如果用現在很流行的一個詞形容他,應該可以算暖男吧。
可這樣溫暖的男人,為何她的指尖在他溫熱的掌心裏會越來越來涼,他為什麽還要提以前?她記得每一次睡覺前他都會抱她冰冷的腳掌夾在他溫熱的大腿內側暖著,把她冰冷的雙手放在他的胸口,而雲啟,卻從來都沒有發覺她有睡一晚手腳都暖不起來的毛病。
“佳佳,別再一個人苦撐,把你和孩子們的未來交給我,好不好?”他怔怔注視她。
她抑製不住的笑出聲,“秦勉,多吃少想好消化。”
他咽住,夏佳寧眼角瞥到秦勉的臉色仿佛不太好,她木著臉喝了一口茶水,然後不帶任何感情地開口:“很抱歉,別說我現在還沒有正式離婚,就算離了,我也沒有替孩子找後爸的打算,我不要我的孩子委屈一輩子,我看透了婚姻,不會再把自己有限的生命浪費在這個不再吸引我的東西。”
他的目光沉了下去,裏麵,是蒼涼,是鬱結,是寂寞,是不能說的情緒,良久,他失笑出聲,“佳佳,你是不放心孩子和我生活?覺得我會虐待你和雲啟的孩子?你覺得我秦勉是那樣的人嗎?”
“別說了,我是來吃飯的,不想吵架。”她定定回視他,以一種睨視的眼神看著他,細細的脖子,帶著她獨有的清高與驕傲,他憶起人來人往的繁華步行街上她高舉著家教牌子站在烈日下,帶著孩子獨自生存時的倔強,憶起她曾經每一次被他軟硬裝兼施的睡過後就無數次以這種姿勢睨視著他,眼角藏著一滴淚,卻倔強地懸著遲遲不墮,她仍舊還是原來的她,並沒有被世俗所浸染。
其實不論她變成怎樣,他都不在乎,原以為這輩子已經再無可能有交集,現在能再次相逢坐在一處吃飯聊天,他捫心自問真的不指望什麽,哪怕就是像現在這樣兩人廝守在一處就行。他們彼此的人生都還有幾十年可過,總有一日那些傷害,悲痛,怨憤怒會被時間洗淘得沉澱下去,總有一天能守得明月。
細算起來能被多次回憶起的的片段裏大半都有她,腦子裏心坎上一直是江南巷正午陽光下她回眸一笑的純淨;一直是她在他的淩虐裏死咬著牙拚死抵抗他侵犯的倔強;一直是她失魂般遊走的背影;一直是火鍋店裏淺笑薄嗔的嬌憨。
不自禁地有縷溫柔,酸酸的溫柔泛起,迅速地蔓延至五髒六腑。
“菜單都要被你看穿了,到底要點什麽?”他忽地抬眸微笑。
夏佳寧一驚,這才發現菜單一直看的是反著的,窘啊,卻又實在忍不住撲哧一笑,笑完又後悔是不是太輕浮。
她這一笑,傾刻間萬物失色,秦勉看得呆怔,竟一時忘了該說什麽。
他忽然垂下眸光,說:“佳佳,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你笑起來真好看,記住每一天都要這樣笑。“
夏佳寧微微一愕,隨即無聲笑笑,笑容再不見歡喜,她把自己的人生過成了這種樣子,還有什麽理由每天笑?事實上,她差不多有大半年都沒真正的笑過一回了,可是笑不出,日子也還要照樣過。
他再開口時聲音裏已是帶著顫音:“我不怪你當初棄我而去,你也不用自責,更不用覺得虧欠我什麽。”
她的雙肩抖動的更劇烈,聲音越來越微弱,可她還是咬著牙說出最後一句話:“比起我們那段曇花一現的愛情,我覺得還是友情更會天長地久。”
“我明白了!”他歎氣,那曇花一現的愛情,一瞬間的綻放就耗盡了她一生的情愛!
菜最終還是秦勉點的,氣氛不算壞,他竭力不提舊事,隻說一些生活中的趣事瞎聊,她隻埋頭苦吃,秦館的味道一如昨昔,他也依舊是原來的樣子,就好像兩人都穿越了時空,回到了最初的時候。
“我現在挺好,孩子有街坊幫忙帶,也做回了自己愛做的工作,很滿足。”她笑笑,能看得出來是真的滿足。
他點頭,也跟著笑,極力忽視心裏被撕扯的痛感,把那種苦楚一寸寸咽下去,“那他要不肯離呢?”
“必須離。”夏佳寧一點也沒猶豫,他沒資格再做孩子的父親。
他張口想問她,那他有沒有資格,良久,還是咽了回去。
她抬眼看他,“秦勉,你也別老兩地跑了,留在北京安心過你的日子好不好?”
不好。他在心裏回答,如果生活中沒有她的消息,會何其讓人絕望。
“知道你身在其位難免還要應酬,但酒還是少喝點,身體要緊。”她還想說些什麽又合上嘴,不自然地別開臉。
他怔然點頭,“雲啟還是不肯離是嗎?他就欺負你孤兒寡母,如你同意,我……”
“你對我好,我懂,可我的事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解決,不用你管。”他根本不知道雲啟不肯離婚並不是還對她有所留戀,而是不想給她和秦勉有複合的機會,為著這一點,雲啟就不會放手,如果秦勉還插一腳,事情隻會更複雜,倒不如她拖過這兩年,然後起訴離婚。
“你相信我,我有能力幫你。”
“不用。”
見他不說話,她複又低下頭去,話題似乎都已經聊完了,從前的事不能提,之後又沒有任何交集,能有什麽共同語言。
隨意吃了幾口,她站起身,“我要回去了,孩子不能離開媽媽太久。”
他也跟著站起身,腦中急速晃過無數挽留的理由,卻沒一樣有足夠的信心鼓勵他開口,身體裏頓時像刮過一道寒流,隻得說:“我送你。”
兩個人並肩走在曾經熟悉的大街上,誰都沒有再說話,遠處專賣店有歌聲隱隱飄來,“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想像著,沒我的日子,你是怎樣的孤獨,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我會帶著笑臉,揮手寒暄,和你,坐著聊聊天,我多麽想和你見一麵,看看你最近改變,不再去說從前 隻是寒暄,對你說一句,隻是說一句,好久不見……”
身旁的人歎了口氣,叫道:“佳佳。”
她身形一頓,停下來,轉過身,淺淺的笑容浮上嘴角,“怎麽了?”
他看著她,眼神裏充滿了探究的意味,過了幾秒鍾,才搖搖頭。
臨分別前,她突然上前輕擁了他一下,隻有短短的不到一秒,但也足夠他回味一年。
那一秒裏,她說:“秦勉,謝謝你一直在背後為我所做的一切。”
“應該的。”他擠出一個笑。
她也笑笑,忍著顫抖的嘴唇,這樣就算是一直笑到了最後了嗎?轉身離去,她沒有去看身後一直望著她的人,不用看,她也知道他會站到她消失,但她不想再看見他,哪怕是一個背影,她也不想看見,因為就算是背影,對她而言,也是一種逃不掉的折磨,而她不願陷在這種折磨裏,隻與回憶相伴。
幾秒鍾之後,她身後傳來喊聲:“夏佳寧,我愛你!”
她隻當沒聽見,一直向前走。
那聲音還在喊:“我打賭你這輩子除了我再愛不上別的男人!”
她仍舊沒停,但唇角氣抿出了一朵花兒,心裏在回答,沒錯。
夜深人靜的街道,街燈比每日都亮,風比每日都輕柔。
他望住她漸小漸淡的背影,好似被抽走了所有生命,似乎風都能一吹即倒。
眼眶中隱隱的泛著酸意,十分鍾過去了,他還站在原地,修長的身影被月光拉長,投射在地上,看著早已消失不見了的人影,難道夏佳寧真的就這麽從他的生命中走出去了嗎?他到底要怎麽做?
誰都不要以為他已經成仙了,再沒有凡間的**,這樣清湯寡水的過日子就會滿足,隻是他和過去不一樣了,不會再蠻橫地一定要介入她的生活,隻是靜靜地守候著,等待她心門再度開放的那一刻。
但他的守候將會中止在她拿到離婚證的那一刻,畢竟,他就是再急也不能讓她背上婚內出軌的罵名。
她愛他,從她還是黃花閨女時她就愛上他了,因為他讓她憧憬,讓她仰望,可這一刻,她才發現這個固執得沒有條件愛他的男人,和她一樣的頑固,頑固到不可救藥,她慶幸這一生唯一愛上的男人,從頭至尾都沒有愛錯,擁有這樣頑固的愛,她何其有幸。
躺在**,她緩緩閉上眼,數年過去,她壓抑著的情感還是在心裏海浪般翻滾搖曳,今天終於見到他了,她曾以為會淚流滿麵的抱著他哭,可是眼睛卻幹澀枯燥,原來壓抑也可以成為一種習慣,燥熱的空氣撲入鼻中,她大口呼吸。
躺在**,她緩緩閉上眼,數年過去,她壓抑著的情感還是在心裏海浪般翻滾搖曳,今天終於見到他了,她曾以為會淚流滿麵的抱著他哭,可是眼睛卻幹澀枯燥,原來壓抑也可以成為一種習慣,燥熱的空氣撲入鼻中,她大口呼吸。
第二天,仍舊在七叔店裏看到秦勉,她也無事可做,七叔讓她出去散散心,秦勉開心的笑笑,得寸進尺的本性立馬暴露無遺,“正好我帶你去看看渝市的變化。”
她點頭,兩人並肩走在路上,氣氛卻有些冷清,一心想要夏佳寧高興的秦勉時不時的找些話題,可興致闌珊的女人隻是有一句沒一句的隨便應付著。
“我餓了。”一直低垂著頭,不怎麽吱聲的夏佳寧終於肯開尊口。您可以在百度裏搜索“強製試婚:高官的小女人 豆豆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