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雲渚喝醉了。

官佩瑜想到前一個晚上發生的事情,忍不住縮了縮身子,下一秒靳雲渚卻整個地從後麵貼了上來。

溫熱的鼻息伴著酒氣,把官佩瑜激得渾身一僵,她想翻個身起來,卻發現他壓得她根本動彈不得。

“靳雲渚,你這個……”

“你想要什麽?”靳雲渚半眯著眼,輕嗅著她身上沐浴後的清香,“隻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給你。”

官佩瑜微微一怔,隨後冷笑著說:“我想要什麽?我想要我父親活過來,我想要你去死,你做得到嗎?”

靳雲渚沒有立即回答。

正當官佩瑜準備繼續說下去時,他卻又緩緩開了口,“讓你父親活過來,這我做不到;但是你若是要我的命,我給你。”

“你給我?那你現在就去死啊,我父親辛辛苦苦栽培你提拔你,你就這麽對他?你這個恩將仇報的叛徒。”官佩瑜咬牙切齒道。

“不,現在還不能……等到了那個時候,我再把我的命給你……”靳雲渚酒意上來,整個人昏昏欲睡。

“所以說你仍舊是個懦夫,是個偽君子。”官佩瑜恨恨道,感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道輕了些,她立馬翻了個身,結果還是掙脫不了。

靳雲渚的呼吸漸趨勻和,竟是摟著她的後背睡著了。

官佩瑜一肚子罵人的話沒處說,一股熱意就往頭頂上衝。靳雲渚的手臂箍得死緊,仿佛是在竭力捍衛自己的所有。

官佩瑜就著這個姿勢睡了一整晚,醒來時卻發現才過了四個小時,她再次嚐試著掙脫靳雲渚的禁錮,結果仍舊是徒勞。

但是靳雲渚卻醒了。

“幾點了?”靳雲渚收回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隻覺得頭痛欲裂。

“牆上有鍾,你是瞎了所以不會看嗎?”官佩瑜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變得如此惡毒,難聽的話張口便來。

靳雲渚卻真的抬頭看了看鍾,上麵指著五點。

官佩瑜看他伸手搖鈴,女傭便拿了熨好的全套衣服進來。靳雲渚隨即把外套和領帶丟在一邊,拿了衣服進浴室。

官佩瑜的身體好不容易得了自由,連忙坐起來舒展筋骨,揉了揉身上酸疼的地方,隨後又覺得困倦得要命,她原本的生物鍾是十一點睡八點起,每天都要睡夠九個小時,這次睡了五個小時還不舒坦,實在是難受得很。

但聽到靳雲渚從浴室出來時,她還是忍不住打起了精神,看他穿著一整套幹淨整潔的高級成衣,官佩瑜說的第一個詞便是“衣冠禽獸”。

靳雲渚沒反駁,隻是低頭係領帶,抿唇不語的樣子,溫潤而文雅。

官佩瑜看不慣他的表裏不一,翻了個身轉過去,卻忽然聽到他在後麵問了句,“我昨晚回來後說了些什麽?”

官佩瑜咬了咬唇,“你說你就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忘恩負義,讓人唾棄。”

“對,我是卑鄙小人,”靳雲渚係好領帶,又上前單膝跪在**,把官佩瑜的身體強行翻過來,讓她正視自己的雙眼,“這世上最愚蠢的事情,就是跟一個比自己強大的小人作對。”

“邪不壓正。”官佩瑜梗著脖子。

“這個莊園是這座山上唯一的建築,裏麵共有三十六個保鏢分三組執勤,外麵的圍牆有三米高,牆上還有高壓電網和全方位閉路監控,你要是不識時務,吃虧的隻會是你自己。”靳雲渚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而後轉身出房。

官佩瑜心裏一涼,她深知自己眼下不能和靳雲渚硬碰硬,要是再這麽鬧,她絕對活不到出去的一天。

她開始按時吃飯,早睡早起,靳雲渚遵守承諾,每天都在晚飯之前回來,她便一聲不吭地跟他一起在餐廳裏用飯,吃完自己回房休息。

靳雲渚沒再碰她,這讓官佩瑜的緊張緩解了不少,因為表現良好,她被準許去花園裏走走散心。

官佩瑜趁著這個機會觀察了下形勢,正如靳雲渚所言,這個山莊守衛森嚴,自己就算插了翅膀也飛不出去,她也想過裝病被送到醫院,但想到來的可能是那個戴口罩的眼睛男,她就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

除去主觀因素,這個莊園其實十分華麗壯觀。精巧的布局,高覆蓋率的綠化,以及巴洛克式的建築風格,讓這裏看起來如同一個中世紀的城堡。

官佩瑜用完午飯在綠蔭小道上走了一遍,順道想著自己接下去該怎麽做,當她走到小道盡頭時,卻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

官佩瑜在原地站定,眼圈一紅。

“季伯。”那是官家多年的老管家,對官家幾十年如一日的忠心不二。

被叫做季伯的老人走到官佩瑜麵前,微微躬了下身子,神色恭敬中帶了點激動,“大小姐。”

“季伯你是不是來救我的?關於我爸爸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官佩瑜覺得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時間有些語無倫次。

季伯囁嚅了一下,“老爺的事是真的,我來這裏,是想告訴大小姐,老爺的後事已經料理好了,請大小姐不用擔心。”

後事……官佩瑜心中最後一絲火苗被澆滅。

“所以說,你也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你不是來幫我的是嗎,我爸爸已經過世半個月了,所以我連替他送行的機會都沒有了是嗎?”官佩瑜臉色慘白,淚水不停從眼中滾落下來。

“大小姐,”季伯眼裏滿是愧疚,“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老爺忽然去世,我也很痛心,老爺就您一個女兒,您無論如何也要照顧好自己。”

“所以你也打算眼睜睜看我被困在這個牢獄裏?”官佩瑜有些心寒地往後退了兩步。

“大小姐……”

“我明白了,”官佩瑜臉色漸冷,攥了攥手心,“你也是身不由己,我不怪你,我會照顧好自己,完成爸爸的遺願。”

季伯還想安慰兩句,卻見官佩瑜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所有的惋惜與愧疚終究隻化作一聲歎息。

晚上的時候靳雲渚如期歸來,卻見官佩瑜難得地端坐在客廳裏,似乎是在等自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