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唐雋衝蘇今笑了笑。
可蘇今臉色卻是一僵,快速避開了目光。
雖然唐雋把耳墜還給她之後什麽也沒說,可蘇今卻莫名心慌和害怕。
她不知道唐雋會不會把那晚的事說出來。
雖然她已經決定分手,可卻又自私地不想在唐堯東和唐家人的心裏留下那樣不堪的形象。
她想再等等找個好點的理由,可看到唐雋,她心裏莫名一陣不安。
尤其對方剛才還在父親的手術中幫了忙。
“這次多虧了唐叔叔,醫藥費我會轉給您的。”蘇今說著頓了頓:“還有五爺。”
“跟唐叔叔這麽客氣我可就要生氣了。”唐毅故意板起臉。
麵對唐家人的好,蘇今以前很感動,現在卻隻覺得沒臉接受。
“聽說蘇小姐的父親是因為車禍導致的雙腿殘疾。”唐雋忽然開口。
“……是。”蘇今眼底一閃而過的痛楚。
父親的車禍是因為她導致的,所以母親怪她。
蘇今每次看到蘇鵬慈愛的臉,她都愧疚得恨不得當年車禍雙腿殘疾的是她。
尤其現在蘇鵬還因為行動不便被燙傷躺在裏麵昏迷不醒。
“我剛才看了眼蘇先生的病例報告。”唐雋說:“發現蘇先生的腿應該還有機會站起來。”
“你說什麽?”蘇今麵露震驚:“可我爸爸的腿已經這麽多年……”
“蘇先生可以試試中醫,雖然機會小,可也不是完全沒可能。”唐雋輕笑了聲:“如果蘇先生能重新站起來,自然也就能避免今天這種意外了。”
“而且以蘇先生現在的身體就算到時候醒過來也需要中醫的調理。”
這麽多年,劇烈的愧疚和痛苦像是毒藥一樣侵蝕蘇今的五髒六腑,即使蘇鵬從沒有怪過她,可她每每午夜夢回依舊會被噩夢驚醒。
尤其麵對莫豔琳的責怪和痛恨,她每次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是她害得她的丈夫雙腿殘疾,讓她本來幸福和睦的家庭變得負擔沉重。
所以她這麽多年拚命賺錢,幾乎都不讓自己有喘息的時間,就是為了讓家裏和自己減輕點負擔。
可她從未想過父親的腿竟然還能站起來?
唐雋的話像是一滴清泉,帶著蓬勃的希望。
即使渺茫,卻也讓人心動。
蘇今目光驚疑地看著他,正要問什麽,卻聽唐雋再次開口:“不過有這種本事的老中醫我隻認識一個,可他老人家已經年過期頤,不再接診。”
蘇今眼底的希望還沒燃起就慘遭破裂。
她忽然有點生氣。
既然如此,為什麽還要特意說出來?
想到之前的耳墜,蘇今不由懷疑唐雋是故意的。
就是想看她燃起希望後又變絕望?
唐毅忽然問:“五叔口中的老中醫莫不是姓胥?”
唐雋挑眉:“你認識?”
“年輕的時候有過一麵之緣。”唐毅頓了頓後看向蘇今:“你別傷心,唐叔叔幫你去問問。”
那麽大年紀的老人家,再接診的可能幾乎為零,更不用說隻有一麵之緣的交情了。
雖然知道這點,蘇今還是很感謝,正要說什麽,莫豔琳的聲音忽然傳來:“是老了又不是死了,隻要人還在就有希望。”
說著走到蘇今的身邊拉起她的手:“蘇蘇,你聽到了嗎?你爸爸的腿還有希望站起來,你去找那位老中醫,去求他幫你爸爸治腿。”
“媽,我——”
“一天不行就兩天,兩天不行就兩個月,隻要你是誠心相求,你爸爸的腿肯定會好起來的。”
莫豔琳說完又道:“你爸爸現在這個樣子就算手術成功,等他醒過來他肯定接受不了。可要是他知道他的腿能站起來肯定會很高興。”
最後的這句話說動了蘇今。
“……我去試試。”
雖然明知道不可能,可她也不想放過這好不容易出現的希望。
蘇今說完就對上了唐雋正望過來的目光,她極力壓著心慌,笑著開口:“謝謝五爺。”
……
蘇今本想留在醫院陪著蘇鵬的,可她的手不方便,而且蘇鵬人在ICU她就算留下來也做不了什麽。
而且唐堯東到底還是知道了,給蘇今打了電話讓她回雲雀灣住,說是不放心她一個人,並且告訴蘇今他臨時要出差幾天。
“那你快去吧。”蘇今心裏竟然鬆了口氣:“我沒事的,你別擔心。”
“蘇蘇,對不起,這種時候我卻不能去陪你。”
蘇今笑著搖頭:“唐叔叔幫了我很多。”
“醫藥費你別管,等會讓媽過去接你,好好休息。”唐堯東說:“不準拒絕。”
“……好。”蘇今點頭。
就讓她再自私一回吧。
這幾天最後再好好陪陪慧姨。
然後,
離開。
兩人又說了一會,蘇今有點不舍得掛電話,最後還是薑歡在電話裏喊了聲唐堯東,蘇今怕耽擱他工作給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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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老城區的一家破舊的小餐館內,隻有角落一桌有兩個客人。
其中一個寸頭,留著胡茬,一身黑色的夾克洗得變了色,大冬天的腳上還踩著一雙人字拖。
“據我所知輝鴻的第一桶金是你們唐家給的,可從一個小公司發展成如今的輝鴻集團是從唐毅接手之後。”
周漾之一邊說一邊跟個餓死鬼一樣扒著麵前的飯:“這麽多年輝鴻不聲不響地把祈城本土的幾家老牌公司都給吞並了,可見唐毅的色心和野心都不小。”
唐雋麵無表情地點了根煙:“不止。”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吐出的煙霧模糊了他的五官以及眼底的情緒。
半晌,才開口:“我懷疑紫菱的失蹤跟他脫不了關係。”
周漾之狼吞虎咽的動作猛然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