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沒你這樣大驚小怪。”傑克彎著身開始整理自己的床鋪,他是千百個不願意跟恩特同住,但是這些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事情,不是他能夠改變的。

“想打架是不是!”恩特嘴上說不過傑克,猛的推了一把傑克。傑克重心不穩撲倒在**,怒火一下子就燒了起來。爬起來一拳打在恩特臉上,恩特一個趔趄,穩住身子正要揮拳。

“有打架的精力不如放在後天的比賽上。”

兩人一齊向門口看去,一個白色短發,一襲白衣的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裏,一臉嚴肅的看著兩個人,麵容雖然嚴肅但是卻沒有任何的怒氣。

恩特望著那人冰藍色的眼眸感覺似曾相識,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那人說完那麽一句便轉身離開了,不再多給恩特回憶的時間。恩特困惑的撓撓頭,他的記性並不算壞,可是就是想不起來這個男人從哪裏見過,看那人的年齡絕對不是來參賽的,那麽會是誰呢?一時想不通恩特也就不再多想,拋給傑克一個大大的白眼就直挺挺的躺在了**。傑克見恩特閉上了眼,沒了爭吵的對象他也就安靜了下來。

夜半,月色正濃,透過窗子灑了進來,在地麵上鋪下了一層流光。恩特睜著眼睛望著屋頂上的花紋,怎麽也睡不著。“都是因為傑克那個臭家夥我才會睡得那麽早,這下子反而睡不著了。”恩特心道,越是睡不著心裏越是煩躁,越煩躁越睡不著,恩特在這個惡性循環裏轉了兩圈,轉念一想賽事後天才正式開始,明日也不需要早起,想到這裏煩躁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起身下床推開窗子,窗子外麵正對一片花園,花園正中是一個噴泉,噴泉邊上還站著一個少年。月色很明亮所以恩特能夠很清楚的看到那個人,隻見他望著噴泉不知道在發什麽呆。

“難道也是睡不著的?”恩特心想,有了一種想下去看看的想法。他一向說做就做,披上外衣就出了房門。

來到花園恩特才發現這看似隨意栽種的樹木竟組成了一個小小的迷宮,噴泉的頂端就在眼前,可是怎麽走也走近不了。真不知道那個少年是怎樣進去的。恩特繞的煩了,幹脆從樹叢中間穿了過去,三下五除二到了正中央,卻發現那個少年已經不知去向。恩特再往水池裏看去,魂魄幾乎都被嚇出了體外。那水池裏麵竟然全是人臉,半透明的灰白色,還熒熒地發著光,透過他們可以看到水池的底部,在水池當中他們也不渙散。每一張臉都閉著雙眼,神色安詳。

“那個少年不會是被這些人臉拖下去吃掉了吧!”恩特腦中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再也不敢在這裏多待片刻,奪路而逃,一路上撞到了不少的灌木。

回到房間,恩特一下子竄到**捂緊了被子,那水池裏的人臉在他腦海當中揮之不去。哪些是什麽人,為什麽隻有一張臉,為什麽又會被沉在水底?恩特心裏有無限的疑問,但是卻不敢去想。想要訴說身邊卻隻有一個睡得死沉的令他厭惡的傑克。

恩特躺在**,不敢閉眼,一閉眼就有無數張臉向他撲來。就這樣睜著眼挨到快天明才沉沉睡去。

“人臉?什麽意思?”歐費茵看著不著調的恩特,蹙眉。

恩特語無倫次的將昨夜的事情向歐費茵說了:“有一個人似乎是被那些人臉吃了。”

“去看看。”歐費茵是占卜者家族出身,對於這些東西自然不害怕。恩特有了歐費茵壯膽膽子也大了一些。

當走到那片樹木迷宮時恩特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我昨天明明踩到了很多小灌木,怎麽一點痕跡都沒有。”眼前整齊的植物讓傑克心底一陣陣的發涼。

“一定是你昨晚嚇壞了記錯了。”歐費茵並未把恩特的話放在心上,舉步進了迷宮。不一會兩人就到了噴泉邊上。

“不對呀,昨晚我怎麽走都走不進來,怎麽今天這麽容易。”恩特心裏想,但是沒有說出來,“或許是歐費茵比較擅長走迷宮吧。”他這麽解釋給自己聽。

澄淨的泉水裏隻有幾尾遊魚在遊動,從阿瑞斯的雕像上傾瀉而下的水濺起無數的水花,歐費茵瞪大了眼睛也沒有看到恩特所說的人臉。

忽然間,歐費茵笑了起來:“你不是在說這個吧。”

恩特順著歐費茵的手指看去,一眼看去什麽也沒有,但是仔細去看就會發現有一層薄薄的膜懸浮在水裏。

“這些是鬼臉水母,它們的身子是透明的,隻有夜晚才會發光,因為背上有人臉一樣的圖案所以叫做鬼臉水母,你竟然被這種東西嚇得睡不著覺。不過這種東西毒性很厲害,不知道這裏養這個做什麽。”

恩特望著那層薄薄的膜,還是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說不上來是因為什麽。

“別疑神疑鬼的了,一定是昨晚沒睡好。你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就要比賽了。”歐費茵拍拍恩特的肩膀,抬腳就要離開。

恩特撓撓頭,仰起臉看了看阿瑞斯的雕像。見收回目光見歐費茵已經走進了樹叢,恩特趕忙跟了上去,他可不想被困在這個詭異的地方。

比賽的第一天,阿瑞斯城堡裏擠滿了前來觀賽的人,一些來遲了的人隻得被擋在城堡的鐵門之外。但是沒有人甘願離去,依舊擁擠在門外想要透過門上的縫隙看到裏麵的一點風光。

有幸進得城堡的人臉上無不洋溢著得意與自豪的笑,得意是因為能夠有幸觀摩這場宏大的賽事,自豪是因為自己的國家有著舉辦這樣的的盛會的能力。

幾聲禮炮的轟鳴之後,城堡裏飄滿了彩色的紙帶,五彩的旗幟在城堡頂端迎風舒展,獵獵作響。青空蔚藍不染纖塵,就連雲朵也都退出了天空這座舞台。一群白鴿飛起,向著那金色的驕陽,不一刻就變成了一片白點,再也看不見了。

賽場正前方的高台之上坐著四個人,正中間那個金發的男子正是當今帝國的第一繼承人斯圖澤爾,他一身帶有金色裝飾的白色禮服,華麗而高貴,他端坐在那裏含笑望著台下的眾人,麵容溫潤俊雅,提拉莫斯家族特有的金色眼眸裏閃爍著精明的光芒。他原本擔任帝國的丞相,但是自從薩蘭托斯森林毀滅事件之後國王提拉莫斯就像消失了一般再不理會朝政,作為丞相又是帝國第一繼承人的斯圖澤爾自然擔任了帝國的臨時統治者。他的左手邊是巴洛特家族的大家長,那個膚色灰白目光如蛇蠍的陰鷙的法師,左手第二位切實一個麵容可愛的碧發女童,最多不過八九歲的樣子,正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睛打量著周圍的情景。這個女童正是四大家族中碧萊恩唯一未嫁的嫡係子嗣,碧萊恩家族向來是皇室姻親,而這位小小姐也早已許給了十七皇子。斯圖澤爾的右手邊是那日恩特所見的那個白發白衣的男子,此時恩特見到他才豁然明白這個男子正是赫裏家的現任家長,布倫塞絲的兄長,難怪恩特見那雙眼睛有些眼熟。辛都拉·赫裏早已從獄中釋放了出來,但是聽聞愛女的死訊一下子就病倒了,雖然僥幸未死,但神誌也不清不楚了起來,仿佛一夜間就變成了一個垂暮的老人。辛都拉病後長子伊卡達自然地繼承了家長之位以及父親的爵位,以二十三歲的年紀成為了四大家族裏最年輕的家長。

斯圖澤爾右手邊的第二位卻是一把空空的椅子,那應該是四大家族中溫特大家長的位置,但由於溫特家族家長世襲的宮廷護衛長一職被伊米爾替代而升遷為帝國第二圓桌騎士常年征戰在外,此次大會是不能夠趕來了,出於對於四大家族平等的尊敬,斯圖澤爾特意使人放了一把空椅子在那裏。

遼闊的海麵上,一艘船正在向艾西納克的港口比斯靠近。整艘船從船體到船帆再到桅杆,都是同樣的漆黑的顏色,像是大海中的一粒黑珍珠,高昂的船首上一隻惡鬼頭顱的雕像惟妙惟肖,分外猙獰。船張滿了帆全速行駛著。一個金發碧眼有著蜜色肌膚的少年正趴在船舷上凝視著船體在水麵上劃出的波紋。海水很藍,就像是天空的倒影,天空萬裏無雲,海麵平靜無浪,隻有海鷗投下一片片潔白的影子。

少年忽然間感到一陣眩暈,趕忙轉過身靠在船舷上不再看那蔚藍的海,他深吸幾口氣,海鷗的啼鳴回**在他的耳畔。已經看見海鷗了,那麽距離港口也就不遠了,這下終於能夠踏上陸地好好的休息一下了。少年想到馬上就可以上岸,一把扯下了頭上的帽子,任金色的短發在海風中飄**。

遠遠的,已經可以看到陸地的影子了,大副已經下令收起了船帆減速航行。

“船長,今天下午我們就能夠上岸了。”大副走到少年身邊,恭敬地說道,他的年紀足足比少年大了四五倍,這使得他恭敬的樣子看上去有些古怪。

少年隻是從喉嚨裏發出了一聲“嗯”的聲音,側過臉,把目光投向了那座高聳的山峰,削薄的嘴唇有些冷酷的意味。他是這艘船的船長,也是聞名遐邇的海盜之王,但是卻也是一個有輕微暈船症的少年。“如果不是老頭子,誰會上這艘鬼船。”這是他心裏常有的一個念頭,尤其是漂泊在海上四周看不到陸地而偏巧又趕上風暴的時候,一到那個時候他就會暈得七葷八素,如果這次上岸之後沒有什麽吸引他的東西他是死也不會再上這艘鬼船了。

“現在的塔西澤之巔下麵一定很是熱鬧吧。”少年心想,“不過今年似乎是趕不上這場熱鬧了。”他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碧綠的珠子,珠子內部有流光閃動,美輪美奐,“如果不是為了這個東西,早就可以坐在岸上的酒吧裏享受美味的烈酒和些女孩子的熱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