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絲眼角的餘光看到了身邊斯圖澤爾蹙起的眉峰,似乎讀出了他內心的想法,輕歎一聲:“沒有誰能夠阻止命運之輪的轉動,隻要有對手,就是戰場,無論戰死何處都沒有什麽關係吧。”

斯圖澤爾把帶著略為驚訝的目光投向麗絲:“麗絲,你的心變冷了。”

麗絲挑起嘴角,卻沒有絲毫的笑意:“不是我的心冷了,是我沒有心了。”

“你的心在哪裏?”斯圖澤爾眯起了眼睛。

“當然是跟紮卡德哥哥在一起。”坐在一邊的西芙·碧萊恩忽然開口。

麗絲愣了一下,轉臉正對上西芙翡翠色的眼眸,西芙的瞳仁較常人的要大許多,深碧色的瞳仁鑲嵌在一片翡翠色當中,顯得那樣的望不到邊際,眼眸沒有一個聚焦點卻讓人感覺她無論看向何方那一雙眼睛都在盯著你。

“西芙,不要亂講。”伊卡達淡淡的開口,語氣雖輕,但卻有一種不容抗拒的魅力在裏麵。

西芙淡淡一笑,果然乖乖閉上嘴巴。但是麗絲的眼簾卻低垂了下去,思緒已經不知道票往了何處。

“跨越天空以及大地的力量啊,憤怒咆哮著的雷電啊,集中到我的手中來成為我的力量吧”恩特高聲誦唱,原本晴朗的天空瞬時間風起雲湧,不一刻烏雲就布滿了天空並不斷的匯集,成為一個巨大的緩緩旋轉著的螺旋。猛然間,一道金色的閃電劈了下來,就像是穿越雲層的巨龍,“巨龍”張開長滿了獠牙的嘴準確地咬住了恩特高舉的斷劍,遠遠望去就像是一根金色的柱子貫穿了天地。

“風啊,赤紅的火炎啊,請降到我的手中形成雷電,放射出製裁的力量吧!”恩特高大的對手與此同時也完成了法術的誦唱,一團巨大的雷電已經匯集在了他的拳頭上。

懂得術發的人都看得呆了,要知道這兩個法術一個名為“天龍破”,一個名為“雷光斬”,都是雷係法術中大規模的攻擊性法術,而且都是中高級法術,一旁負責維護防禦結界的結界師都不由得流下了冷汗,他們也不敢保證這樣的結界能夠承受得住這樣大規模的法術。看來兩人已經完全忘記了這裏是比賽場地,完全投入到了戰鬥當中。

就在結界師們的一顆顆心忐忑不安的時候,一道白影已經飄然而至。

歐費茵看到伊卡達那張平靜的臉,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那樣的平靜不帶絲毫的冷漠,總是能夠讓人完全的去信任。隻是看到這樣冷靜的麵孔,歐費茵不得不想起輝夜來,同樣是那樣的冷靜,可是輝夜卻冷靜的讓人卻步,歐費茵跟輝夜並沒有什麽交情,但畢竟那是曾經的夥伴,想起他的離開,也不由得她不去感傷。可是現在她根本沒有感傷的機會,因為賽場上的一切都不容得她去分神。

隻聽轟的一聲巨響,兩人同時釋放了凝聚起來的雷電,一時間雷光綻放,彌漫了整個結界,溢出的光輝照得每個人都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伊卡達雙手結印維持著結界的牢固,他明顯的感覺到手掌處傳來了一股巨大的能量,使他感覺整條手臂都要支撐不住而炸裂開來。

麗絲站起身,款款伸出一隻手臂,賽場上刺目的光線似乎一下子變得有了形體,一絲絲的會聚在了麗絲伸出的掌心裏,賽場上的光終於變得柔和起來。麗絲托著手中的光球,白色的拖地白紗綴在身後,聖潔的宛如黎明女神一般。

這時周圍的人才看到了結界內的情況,兩個人兵刃相抵,雕像一般一動不動,每個人的發絲衣角都有些焦灼的痕跡,但兩個人都那樣的目光灼灼。

“那個少年就是托平蕾雅之刃的繼承者吧。”斯圖澤爾早就聽說了恩特以及那把斷劍的事,但此時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麗絲消散了手中的光團,坐回椅子當中輕輕點了點頭。

“沒想到‘女戰神’的劍會穿越時空的罅隙選擇一個少年。”斯圖澤爾喟歎。

“少年總會成長的。”麗絲望著恩特,許久不見,這個少年確實的真正的成長了,雖然還是帶著些許的稚嫩,但是他已經可以稱作為一個戰士了,堅定,不屈。

恩特盯著對手的雙眼,不敢有片刻的放鬆,可是他的心卻已經絕望到了頂點,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靈力已然耗盡,此時維持他不倒下的隻有心中的一股意念了,而對方看起來雖然有些狼狽,但神情依舊是那樣的自信。

“這裏,會是我的終點……”

恩特的心裏這樣想著,手心的汗水一點點的滲了出來,濡濕了劍柄。就在恩特心冷到極點的時候,對麵的人忽然瞪大了眼睛,一對眼睛幾乎要掉落出來,隻聽那人喉嚨裏發出一聲悶響,一口血劍噴了出來。恩特隻感覺臉頰上一片濕熱,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對方小山一樣的身體就倒了下去。

恩特忽看到眼角一個黑影飄然離去,轉頭去看時再也找不到了。恩特的心怦怦地跳著,目瞪口呆的看著倒下的對手,身體裏的力氣似乎一下子被抽的光了,兩腿再也支撐不住頹然坐倒。

“是誰殺了他……”恩特很明白自己剛才什麽都沒有做,一定是有人在暗中下手,會是誰?會是那個一閃而過的人影麽?恩特的大腦嗡嗡作響變得一片空白。

那人的屍體被抬了下去,觀眾爆發出一陣歡呼,恩特不明白,這是對勝者的祝賀還是對敗者的嘲諷。

“恩特,太棒了,你贏了!”歐費茵控製不住內心的歡喜衝上賽場扶起一臉迷茫的恩特。

“我贏了?贏了麽?”恩特抹了一下臉頰,那裏沾滿了敗者的鮮血。一種諷刺的感覺壓抑的恩特幾乎無法呼吸,“是我輸了。”

“你在說什麽啊。”歐費茵不解。

恩特搖搖頭,這件事,連他自己都不明白,更何況在一旁觀戰的人呢。

“格拉蕾!你到底要幹什麽!”

海瑟緊緊跟在格拉蕾的身後,比賽剛剛結束格拉蕾就忽然轉身離開徑直向著城堡主建築走去。

“你沒看到門口有守衛的麽!”海瑟低聲吼道,不管他多有耐心也有些受不了這個特立獨行的女子了。

格拉蕾隻顧往前走,絲毫不理會海瑟,此時被海瑟惹得煩了猛的停住腳步轉過身來,海瑟沒料到格拉蕾會突然轉身,一下子撞在格拉蕾身上。

格拉蕾一把推開海瑟:“你不是海盜之王麽?你的眼睛長到哪裏去了?扔到海怪肚子裏去了麽?剛才死掉的那個家夥分明是被第三個人殺死的!”

“你說什麽?”海瑟大驚,剛才他的眼睛片刻沒有離開賽場上的兩個人,根本沒有注意到有第三個人動手。

“那第三個人就進了城堡裏麵!”格拉蕾不屑的哼了一聲,轉頭就走。

海瑟也隻能閉了嘴巴,格拉蕾的觀察力他是不敢質疑的。兩人走到城堡主樓的門口,兩個手執長槍的武士挺直的站在門邊,眼睛無神的望著正前方,根本沒有注意到兩個人的到來。格拉蕾感到有些異常,伸出手在其中一名守衛眼前晃了晃,那人依舊目光直視前方好像格拉蕾是空氣一般。格拉蕾心中湧出一股不祥的感覺,立刻探了一下那人的鼻息,溫熱的氣體呼在格拉蕾手背上,格拉蕾蹙起了眉,轉身用同樣的方法試了一下另一名守衛,同樣的,那名守衛也活著,但就像是失了魂一般木木地站在那裏。

猛然間,海瑟身軀一震,拉起格拉蕾就往門裏走。

“喂!你拉我做什麽!”格拉蕾甩開海瑟的手站住了腳步。

“你不是要捉拿凶手麽,女王船長!”海瑟直視著格拉蕾的眼睛,咄咄逼人。

格拉蕾從來沒見過敢對抗她的海瑟,一時間有些發懵,竟然點了點頭,剛跟著海瑟走出兩步,格拉蕾突然明白了過來,一巴掌拍在海瑟頭上。

“什麽時候要你命令我了!”說著大踏步的就向前走去。格拉蕾走得雖快卻不盲目,她對目標的捕捉有著特別的天賦,這也是她一個女子能夠稱雄海上的原因。

海瑟自然也信得過格拉蕾的能力,默默地跟在格拉蕾身後,他嘴上一句不說心緒卻飛快地轉著。

“阿瑞斯……”海瑟抬頭打量著走廊兩側的巨幅油畫,默念著那個戰神的名字,所有關於阿瑞斯的傳說拚圖一般在他腦中漸漸成型。

“格拉蕾,那些關於阿瑞斯的傳說你認為是真的麽。”

“半真半假,你不是從來不相信海上傳聞的麽。”格拉蕾頭也不回地說。

海瑟在心裏歎了口氣,隻怕這次必須要相信了。

歐費茵看著恩特睡下了,輕輕的鬆了一口氣,這場比賽耗盡了他幾乎所有的靈力,不過好在傷勢並不重,隻是一些皮外傷,傷很快就會康複,但是靈力想要恢複到之前的樣子恐怕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恩特睡得很熟,一呼一吸,胸膛微微的起伏,歐費茵幫恩特掖了一下被子,站起身準備離開。就在她走過窗前的時候,無意間瞥了一眼窗外,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窗外正對的是一個噴池,正是那日恩特帶她去看的有著鬼臉水母的那個池子。此時天色明亮,清澈的水池裏看不出有任何生物存在的痕跡。但是歐費茵還是覺察到了一點點的異樣,就是那麽一點,說不出來,卻縈繞在心頭。猛然間,歐費茵睜大了雙眼,瞳孔也因為驚訝而張大起來。噴泉周圍的矮樹竟然在緩緩地移動,以一種極為緩慢但卻可以觀察到的速度在緩緩地移動!歐費茵豁然轉身向著樓下奔去,在那叢矮樹前驟然挺身,屏住了呼吸,一雙眼睛瞪緊了那些低矮的樹叢,。可是那些樹似乎也停止了動作,一時間天地都仿佛安靜了下來。

歐費茵伸出手指,輕輕地碰了一下一株矮樹的葉片,葉片發出一陣輕微的戰栗旋即又平息下來。歐費茵又將金色的羅盤摸了出來,當她的眼睛望到羅盤的時候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金色的小羅盤上密密麻麻的排列著綠色的熒光小圓點,就像夜空中的星辰一般,那些小圓點忽明忽暗,不一會就一點一點的都黯淡了下去,金色的羅盤又恢複了平日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