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不是帝國的人。”歐費茵一邊清理自己身上的粘液一邊打量著那人,“似乎是赫諾勒的人,深眼窩。”

“什麽?”恩特猛的丟掉手裏的帕子,“赫諾勒人?我才不救,早知道就讓他在蟲子裏變成綠水算了。”

“赫諾勒的人也是人!怎麽能夠見死不救?”歐費茵斥責道。

“塔西澤大會上死了多少人!”恩特豁然站起身,直視著歐費茵,他本來就比歐費茵高出許多,這樣一來頗顯的盛氣淩人。

歐費茵也不是省油的燈,仰著臉瞪著恩特:“難道國家鬥爭人民之間也要仇視麽!這個人可是陰謀的參與者?”

“你怎麽知道他不是!國家的問題你沒有辦法逃避!赫諾勒的每個人都可能是將來戰場上的敵人!”

“我不管他是不是赫諾勒人,現在他就是一個生命,一個落難者!戰場之外沒有敵我!”

“收起你泛濫的好心吧!說不定日後殺死你的就是他!”

“既然你希望我死幹嘛救我!”說完歐費茵就背轉過了身,不再說話。

看著歐費茵微微顫抖的肩膀恩特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說錯了話,剛才的什麽針鋒相對都煙消雲散了。

“歐費茵,對不起,我……”

歐費茵沒有理會恩特,徑自走到那個人身前蹲下了身。就在這個時候那人輕輕咳了兩聲,微微睜開了棕色的眼睛。

歐費茵與恩特二人前往鄰國赫諾勒意圖查找失蹤事件的蛛絲馬跡,在前往赫諾勒的途中,二人進入了號稱“死亡海”的危險沙漠,並在其中救起一名男子,但是就在他們看不到的角落裏,有一個黑影正在悄悄的接近他們……

“用這個吧,風長老給我的。”恩特把手掌攤開,伸到歐費茵麵前。

歐費茵瞥了一眼那個耳墜似的東西,並沒有立刻接過來:“這是什麽。”

“風長老說是從時空商人那裏買來的東西,可以讓你聽懂其他國家的語言。”

歐費茵看了眼恩特,對方澄淨的目光讓她剛才的怒氣消了一半,結果那個耳墜似的東西,歐費茵才發現拿東西很是精巧,除了夾在耳朵上的“耳墜”部分還有一個塞到耳朵裏的耳塞。

“風長老說這個東西可以刺激大腦,使用者可以選擇說出任意國家的語言。”說著,恩特指了一下耳墜上一根細細的指針,指針的周圍刻著細小的文字,肉眼能夠勉強分辨。

歐費茵小心翼翼地將指針撥到赫諾勒語的方向,在耳朵上戴好。

“你是誰。”歐費茵一張嘴自己也嚇了一跳,聲音還是自己的聲音,說出來的卻完全不是自己熟悉的語言。

那人一臉詫異的看著歐費茵:“你們是誰。我怎麽會在這裏?”

恩特本就不願意救這個敵國人,此時氣鼓鼓地盤腿坐在一邊:“歐費茵你告訴他,是我們把他從蟲子肚子裏救了出來。”

歐費茵沒有理會恩特,目光一直停留在這個年輕人身上:“你被沙漠裏的怪物襲擊了,我們救了你。”

“我才沒有救他。”恩特哼了一聲,自言自語道。

那人揉了揉腦袋,發絲間綠色的粘液頓時沾滿了他的手:“我……我隻記得我被噶古拉襲擊……天哪我居然還活著,真是太感謝你了。”那人說著說著忽然眼睛裏爆發出了歡喜的光芒,興奮地握住了歐費茵的手。

歐費茵縮了一下手,可無奈被那人緊緊地握住,絲毫動彈不得,隻好忍受著那粘液惡心的滑膩感。

“喂!我說你握夠了就給我鬆開吧!”恩特豁然站起身,神情憤憤。

那人被恩特嚇了一跳,尷尬的鬆開手,自己也覺得那粘液頗為惡心,不停地在石頭上擦著。

“你是什麽人,怎麽會被蟲子吃掉,還有其他的同伴麽?”歐費茵拭淨了手上的粘液溫和地問道。

恩特對歐費茵的溫和態度覺得很是不爽,幹脆眼不見為淨,裹著鬥篷一邊睡覺去了。

“哦,我叫別西,是……是一個旅行者,沒有別的同伴。剛剛入夜的時候我正準備睡覺,結果遇上了噶古拉。”

“噶古拉?是那個怪物的名字麽?”

別西重重的點點頭,臉上還帶著對那個怪物深深的驚恐:“你們一看就是不了解死亡海的人,噶古拉是死亡海特有的一種生物,晝伏夜出,專門襲擊沙漠裏的旅行者,如果遇上了噶古拉幾乎沒有人可以從他的嘴裏活下來。”一邊說別西一邊在胸前比劃著感恩天神的手勢。

“你要去哪裏?”歐費茵抱著些疑惑問道,他對別西的話並不完全地相信,雖然夜已經深了,借著明亮的月光還是能夠看得出別西臉上細膩的皮膚,那並不是一個旅行者應該有的。

“呃,我要去……”別西的眼珠轉了轉,“旅行者通常都是隨意行動的嘛,哪裏會有什麽目的地。”

“沒有任何目的就獨自穿越死亡海?”歐費茵敏銳的抓住了對方話裏的漏洞。

“哎呀呀不要像審犯人一樣嘛。”別西一時難以辯解幹脆使出了死不承認的殺手鐧,“總是問我,你們又是什麽人,來死亡還做什麽。”

“我們是聖貝亞斯的學徒,要去赫諾勒。”

“艾西納克人?”別西挑了一下眉毛。“赫諾勒那麽大你們要去哪裏?做什麽?”

“去厄多斯坦。”

“帝都?”

歐費茵點點頭,如果失蹤事件真的跟赫諾勒有關,那麽最容易查到線索的地方無異於就是都城了,匯集了來自四麵八方的人,交織了天南海北的大量信息。而且時間的嫌疑人,赫諾勒的統治者就在厄多斯坦的中心。

“你們去帝都做什麽?”一得到反問的機會別西就滔滔不絕窮追不舍的問了起來。

“沒有理由告訴你。”

“你們難道是艾西納克的探子?”別西嘴裏雖然這麽說但是眼裏沒有絲毫的敵意,反倒像是一個充滿了好奇等著聽故事的大孩子,“告訴我吧,說不定我能夠帶你們一程,一看你們就不認路。”

“把鄰國的探子帶進帝都?”歐費茵覺得這個少年毫無心計,嘴角挑起一個小小的弧度,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也放鬆了一些。

別西剛想開口說笑,忽然間收起了臉上所有的笑容,因為他看到歐費茵背後不遠的岩石後有金屬的光芒在閃動。

“小心!”

別西忽然將歐費茵撲倒在地,一陣尖銳的破空聲在二人耳邊呼嘯而過。

“誰!”一邊的恩特雖然擺出了睡覺的樣子但是一直在偷聽二人的談話,此刻聽到響動,彈簧似的跳了起來。

一個人影從石頭後麵漸漸顯露出來。

“來殺你們的人。”

恩特抽出斷劍:“為什麽要殺我們。”

“要死之人,何必知道這麽多。”那人影的語氣毫不客氣。

“他們在說什麽?”別西聽不懂艾西納克的語言,一臉茫然地看著歐費茵,“他們認識?”

“不認識,你能跑麽?”

“能,怎麽了?”

“快跑,這件事跟你無關。”

“你們救了我,怎麽跟我無關。”別西認真地說道。

歐費茵懶得跟這個一根筋的年輕人費口舌,解下了背後的兵刃站到恩特身邊。

那人影向前走進了兩步,隻見他帶著一張詭異的麵具,一襲黑衣,手執一柄圓月彎刀。

“受死吧!”那人大喝一聲,彎刀整個投入沙中不見了蹤影,“吞噬!黑洞!”隻聽那人一聲斷喝,恩特與歐費茵二人腳下的沙開始迅速下陷,好像沙子深處有什麽巨大的力量吸引著它們一樣。

“不好,是土屬性!”歐費茵驚呼,拉起恩特的手躍出下陷的沙坑,但是就在他們腳尖落在地上的一刹那沙子又開始下陷,整個沙漠頓時沒有了他們的可立足之地。

“放棄吧,整座沙漠都是我的武器!”黑衣人看著二人躲閃,得意地大笑起來。

“恩特!”歐費茵與恩特目光交匯,隻這一對視,彼此間已傳遞了一條信息。

歐費茵將手中的月輪扣在一起,飛盤般擲出,直直地飛向了那黑衣人。而恩特跳躍落地的一瞬間足尖發力飛身而出穩穩地占到了月輪之上。疾馳的月輪載著恩特筆直的向黑衣人飛去。

“啊!!”恩特一聲大吼,高舉繞著雷光的斷劍狠狠地衝著黑衣人砍了下去。

隻聽一聲清脆的金屬交擊聲,斷劍與彎刀碰撞在了一起,斷劍上的雷光迅速蔓延上了黑衣人的彎刀。那黑衣人方才迫不得已召回兵刃,而此時手中的兵刃卻成了雷電良好的導體,黑衣人慘叫一聲,跌倒在地,手掌隱約有灼燒的痕跡。

一擊成功,恩特回頭衝著歐費茵咧嘴一笑。

“小心!”

恩特還沒來得及轉過頭來,刀刃的破空聲已經在耳邊清晰可聞了。

“戰鬥的時候分神是會致命的!”

不及躲閃,恩特感到背後傳來一陣疼痛緊接著滾熱的鮮血順著疼痛的痕跡流了下來。

“混蛋!”恩特揮劍轉身劍刃之上雷光暴漲。

二人在這月夜下的沙漠中鬥了起來,一時間沙塵飛舞。

兵刃相擊,金屬摩擦出一陣令人牙齒發酸的聲音。

“不愧是被巴洛特大人視為眼中釘的人物,果然有幾分能力。”黑衣人怪笑道。

“巴洛特?”恩特與歐費茵皆是心中一驚,腦海中浮現出巴洛特那張陰鷙的臉來。

“他為什麽要殺我們!”恩特質問道,在他的印象裏他並沒有冒犯過那個帝國的大人物。

“哼,為什麽?那就等你們做了幽魂自己去問巴洛特大人吧!”黑衣人手中彎刀絲毫不停頓,迫得恩特不斷後退。

關乎性命的戰鬥沒有人會在意它是否公平。歐費茵提起月輪與恩特聯手對戰黑衣人。歐費茵帶起的淩冽的風卷起了身邊的黃沙,模糊了三個人的身影。別西一直站在不遠處觀戰,絲毫沒有要出手相助的意思,甚至眉宇間都沒有一丁點的焦急,就靜默的站在那裏,好像在觀看一場表演。

突然一聲鈍響,黑衣人被擊飛了出去,落在遠處的沙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