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歡隨著傅黎回到保姆車裏。

“還好嗎?”

傅黎看著她,問道。

沐清歡點頭,看到手裏的病例,“我的藥還沒拿。”她還得再回去一趟。

傅黎攔住她,“讓司機幫你去拿。”

“好,謝謝。”她沒有拒絕。

剛才,席北城在和她僵持幾分鍾後,終於轉身進了病房。

她也順利帶著傅黎離開。

“下次,別再冒然進醫院了。”她對傅黎提醒。

傅黎挑了挑眉,“醫生怎麽說?”

“隻是手上一點小摩擦而已,回去塗點藥就沒事了。”

沐清歡淡淡的說道。

她這話說完,車內,片刻的靜默蔓延著。好在司機把藥取了回來。

傅黎把藥袋遞給她。

“謝謝。”她接過。

沐清歡抬頭,對上他的眸子,再一次認真的說道:“傅黎,今天,謝謝!”

謝謝他在片場的幫助,和剛才的解圍。

傅黎扭頭,對著她調笑,“光是‘謝謝’兩個字,難道就沒什麽其他的表示?”

沐清歡怔了怔,她沒想過,眼下,也想不出能表達謝意的方式,總不能說送錢吧,他應該不缺錢……

可他這般看著她,她怕是得說出個所以然來。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讓沐清歡鬆了口氣。

傅黎拿過手機,按下。

電話是他經紀人打來的。

聽筒那段Steven率先開了口,“祖宗啊,你現在在哪兒?”

沐清歡一聽到這一稱呼,沒忍住,笑了出來。

傅黎凝了她一眼。

“抱歉!”她堪堪忍住,有些尷尬。

那端聲音還在繼續,“你忙完了沒,趕緊回來,全劇組,都在等你呢!”

“是麽?那就等著吧,或許再等三五個月,我有心情了,會考慮回去拍。”

沐清歡覺得,說他捉摸不透是正確的。或者說,傅黎這般的男人,都容易陰晴不定,他可以對待工作極其認真,忙到沒有休息時間。也照樣能夠在大家獨等他一人時,說出剛才那番雲淡風輕的話。

能說出這樣的話,需要很大的底氣,而傅黎,有這個資本。

她暗暗的點了點頭。

傅黎不知道何時掛了電話,正望著她。

沐清歡見自己被他看著,似乎有一段時間了,臉色尷尬的有些微紅。

“你剛才在想什麽?”他問。

“沒……沒什麽。”

她想著轉移話題。

車子還一直待在原地沒動。

“你不走嗎?”

傅黎一笑,摸著下巴,“不是在等你嗎?”

“你把我隨便哪個路口放下就可以,或者,我現在就可以下車。”

她隻以為他是在等她下車,說完,就忙開始動作。

沒想到下一秒,手腕被傅黎一把抓住,“你跑什麽?”他很貼心,知道她手上有傷,不動聲色的抓在了她的手腕處。

她看著他,眨了眨眼,不明白他到底要幹什麽。

“為了幫你,我必須承擔不少的違約金,你就沒覺得要表示一下嗎?”

她動了動嘴皮,良久,才憋出一句話,“你需要多少錢?”

沐清歡不清楚這樣的做法對不對,抑或是,她或許真的是腦子短路了,在剛才那一瞬間,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傅黎需要錢。

她很快就驗證了自己的想法,錯的離譜。

傅黎麵色黑了幾分,靠著椅背,“從現在開始,別和我說話!”他最後和她說了一句,闔上眼,不再去看她。

沐清歡坐在身旁,如坐針氈,這是他的私人車,駕駛座上,他的司機隨時待命,而她,想走不能走,留下來又尷尬。車子在這裏多停一分,就多一分危險。

她扭頭,視線往傅黎的方向望去,眼中有一抹焦急。

他睡著了!仰頭靠著後背,呼吸漸漸變得綿長。

沐清歡望著他,連呼吸,都變得緩慢,纏繞在嘴角的話,終是沒出口。

……

病房。

辛葵躺在床榻上,哭哭啼啼的,見席北城進來,反應更加激動了。

“北城哥。”她喊他,聲音早就失去了原先的甜潤,沙沙啞啞的。

席北城走到她身邊,一手握著她的手,另一隻手,動作溫柔的輕拭掉她眼角的淚。

他沒有多說什麽,但,一切無聲勝有聲。

辛葵的情緒,似乎因為他的到來,平複了不少。

“席先生,這位小姐腿上的傷,屬於深二度燙傷,必須好好靜養,如果可以,建議住院治療一段時間。”一旁,醫生緩緩向席北城道出病況。

席北城沒有回頭,輕摸著辛葵的頭發,“這傷,對她以後跳舞有沒有影響。”

“好好休息調養的話,基本上是沒什麽問題的,隻是這三個月,是不能跳舞了。”

“你說什麽?”

辛葵一聽見,不管不顧的從床榻上撐起來,“我不能跳舞了,是不是?”

醫生笑笑,輕緩的說,“是近三個月不能跳舞,之後,還是可以跳的,辛小姐。”

辛葵不敢相信的搖著頭,滿臉痛苦,“不,我不要。”三個月,他不知道,這三個月,對她來說是多麽的關鍵,學校交換學習的唯一一個名額,就在這三個月之內產生,她是最有力的競爭者之一。可現在她這樣的情況,這三個月,簡直是切斷了她的未來。

眼淚像斷了弦的珠子,噗噗噗的往外掉,她不相信,“不可能的,我腿上,根本沒起水泡,隻是有點泛紅,不用三個月的。”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自我催眠。

“辛小姐,你屬於深二度燙傷,水泡可有可無,皮膚基地已經蒼白,兩邊呈泛紅狀。建議你好好休息,日後,對跳舞,才不會有影響。”

醫生的這句話,徹底斷了辛葵最後一絲幻想。

她情難自控,埋進席北城的懷裏,無聲的哭泣。雙手死死的抱著他的腰。

“聽話,小葵,待在這裏,把傷養好。”

“不好,待在這裏,我就什麽都沒了,我為什麽要去碰熱水壺。”她說著,聲音埋進席北城的胸膛,悶聲悶氣。

席北城拉開她,扯出一個距離,“誰說你什麽都沒了,你還有我。”

……

傅黎醒來的時候,車內,找不到沐清歡的人影,車外,也已經是另外一種景象。

他揉了揉眼,沒想到靠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她人呢?”

他對著駕駛座的司機問道。

“沐小姐出去了,讓你醒來後過去那裏。”司機扭頭,指著一家店的位置,說道。

幸福餛飩。

傅黎站在門口,抬頭看著門上的牌匾。

沐清歡讓他來這兒,是想幹嘛。

傅黎一笑,也隻有她可以想的出這個地方。

他走進店內,在店裏環視了一圈兒,沒找到沐清歡,皺著眉,詢問一旁的服務員。

“請問,有沒有見過一個女孩子……”

“你醒了啊?”

沐清歡轉身,對著傅黎。

傅黎震了一下,望著眼前的人。

“你……”

“你餓沒,我煮餛飩給你吃。”

他愣一愣,沒反應過來,稍後才點了頭。

“等我一會兒。”沐清歡擦好桌子,進了裏麵,再出來時,手裏端著碗餛飩,冒著白煙,熱氣騰騰的。

她遞給他,“我剛包的餛飩,試試看。”

傅黎沒說話,低頭吃了一隻,味道很不錯,他是真餓了,飛機上的東西太難吃,所以從昨天下午到現在,他一點都沒進食。

但即使是餓了很久,他的動作還是很優雅。

三兩下的就解決了。

見他吃完,沐清歡抽出一張紙巾遞上前。

“我想了想,堂堂影帝,應該不需要我這個小人物的錢,所以自作主張的請你吃了碗餛飩,算是為之前給你帶來的困擾,道個歉。”

其實,強人所難的事情,沐清歡一直沒做過,現在看來,她也做不來。

“一碗餛飩就想把我給打發了啊?”雖然,這餛飩的味道的確好。

她看了一眼他麵前的碗,“這餛飩,可是我親手包的。”算是心意滿滿了。

傅黎嗯了一聲,眼裏融著滿意。看她的著裝,她對這裏的環境很熟悉,應該不一般。忽然想起剛才在醫院的畫麵,他眼中的深意又暗了幾許。

良久。

他開口:“就算是親手包的餛飩,區區一碗餛飩的量,也很難抵過沉重的違約費,所以,還是來和我談談,新戲到底什麽時候開拍吧?”

沐清歡愣住了。

“你說什麽?”她懷疑是不是她聽錯了。

她怔愣的表情,讓傅黎想笑,他清清嗓子,“記得我說過的,這合同泡過許願池裏的水,說不定我會答應出演。現在看來,這許願池,還是挺靈的。”

聽完他的話,幾秒之後,沐清歡的嘴角咧的大大的。她腦海裏,第一個想法竟然是,她終於可以向席北城交待了。

沐清歡覺得自己真是犯`賤,他壓根不會在意,還讓她不要摻合,怕她越弄越糟。

現在,問題解決了,席北城,我不欠你的了。

可下一秒,她又猶豫了,小心翼翼的對著傅黎,“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沐清歡當初隻想著,傅黎的形象符合那個角色,可,他的經紀人,會同意他出演嗎,他現在專攻電影,很少再出演電視劇,還有,他的一眾粉絲,會接受他的這個決定嗎。

偶像的生命值,都是很短暫的,這一秒有人喜歡你,下一秒,或許就會對你沒感覺,雖然傅黎有實力,但也沒人會任性的拿粉絲去賭。

“怎麽,現在,是你要反悔了嗎?嗯,清歡?”

清歡?

第一次,從陌生男人嘴裏聽到這個稱呼,沐清歡心裏有些異樣,尤其是,這個男人,她和他,並不是很熟。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她記得,她貌似,從來都沒對他說過她的名字。

“清歡,席北城難道不是這樣叫你的嗎?”

席北城?她忽然想起剛才在醫院,席北城不止一次叫她的名字。

不,傅黎說錯了,席北城從來不會喊她清歡,他喊她,從來都是連名帶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