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楚按照秘書給他發來的信息,找到了為鹿惜光診治的醫生的辦公室。
他衝進去便問,“鹿惜光在哪?”
醫生正在給別的病人診治病情,看到他進來,輕輕的皺了眉,說,“這位先生,麻煩你先出去一下。”
沈穆楚也意識到自己的魯莽了,他緩了緩呼吸,對醫生說,“對不起,麻煩您盡快吧,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問您。”
他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待,空氣中充斥著的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讓他的心緒沒法沉靜下來,他用手肘撐在膝蓋上,頭低垂著,視線落在光潔的地磚上,腦海中一遍遍的回放著剛剛監控裏看到的畫麵。
少頃,他的視線裏出現了男人的腳尖,他順勢抬起頭,看到醫生站在他麵前,聲音透過口罩傳來,有些模糊。
“我剛剛好像聽到你說了鹿惜光的名字,你是鹿惜光的家屬嗎?”
沈穆楚抿抿唇,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我是她的丈夫。”
醫生語氣有些嚴厲,“你是她的丈夫,難道不知道她懷孕了嗎?她的眼睛看不見,為什麽讓她自己一個人在外麵走動?這麽多天沒有她的消息,現在才來醫院找?”
沈穆楚想解釋說他們兩個已經離婚了,可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他也沒再解釋,就這麽默認了醫生的指責,問,“那她現在......”
“很遺憾,她已經去世了。”
“怎麽可能?她隻是被車撞了一下,不是被送到醫院來了嗎?怎麽還會死?”
醫生歎了口氣,“她應該是被車撞之前就有流產的征兆,失血過多,本來情況就很危急了,車禍無疑是雪上加霜,送來醫院的途中又耽擱了一些時間,錯過了最佳的搶救時機,所以......節哀吧。”
沈穆楚還是覺得這太荒唐了,“她很堅強的,不會這麽輕易就死了,醫生,你是不是搞錯了,你說的鹿惜光可能不是我要找的......”
醫生見他始終不願意接受事實,便說,“那我帶你去停屍房吧,看到她的屍體,你就知道我們說的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了。”
停屍房在地下一層,剛一出電梯,就有一種讓人覺得怪異的冷。
沈穆楚跟在醫生身後,感覺邁出的每一步都格外的沉重,連呼吸似乎都有些困難。
醫生跟門口的管理人員對了一下信息,然後打開了一格冷櫃,對他招了招手,說,“過來看看吧。”
沈穆楚咬緊了牙,一步一步的走過去,目光落在白布蓋著的屍體上,他心如擂鼓,雙手似乎也灌了鉛一樣,怎麽也抬不起來,不敢去掀那塊白布。
醫生看出他的遲疑,勸道,“該麵對的總要麵對的,失去的不能再回來,好好跟她告個別吧。”
沈穆楚的雙手在體側緊握成拳,他正欲鼓起勇氣,視線就被白布外露出的一截手腕吸引了去。
那冷白的手腕上戴著一個手鐲,正是沈家祖傳,隻有沈家媳婦才能戴的手鐲!
這個手鐲自打他們結婚以來,鹿惜光始終奉若珍寶,從不離身。
而自己也從一開始的看不順眼,到後來慢慢的習以為常,覺得這鐲子就是屬於鹿惜光的,以至於在他們簽署離婚協議的那一天,都忘了讓鹿惜光把它摘下來還給自己。
他瞳孔劇烈的收縮,猛地上前一把掀開白布!
看著眼前麵目全非的屍體,沈穆楚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麽......會這樣?”
醫生說,“撞得太厲害了,臉部直接擦著地麵滑行了一段距離,就算是修複也很難,”他拍了拍沈穆楚的肩膀,“不過你是她的丈夫,即使不看臉,也能認得出來吧?”
確實,如果隻看這辨不出容貌的臉,沈穆楚說不定還可以欺騙一下自己,但是這屍體身上的衣服和手腕上的手鐲都在向沈穆楚表明著,這個冷冰冰的,死相淒慘的人,就是鹿惜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