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經相處的畫麵回放在眼前,自己的冷漠,絕情,狠心,如今都成了一把把尖銳的刀,深深的刺進他的心窩。

時至今日,他才明白,自己究竟將鹿惜光傷的有多深,也終於明白,他其實早就愛上了鹿惜光,隻是自己一直不肯承認。

他錯過了一份多麽珍貴的感情。

“對......對不起,對不起.......”

他泣不成聲,一遍遍的說著對不起,冉寧歡站起身來,目光冷然,對他痛徹心扉的樣子沒有絲毫的憐憫,“說再多遍有什麽用呢?最該聽到這句話的人已經死了。”

她往外走著,打開門的時候,又轉過頭對著哭到失聲的沈穆楚說,“惜光的死,林陌陌如果是凶手,你就是最大的幫凶,所以......別哭了,我怕你的眼淚,髒了她的黃泉路。”

她在沈穆楚千瘡百孔的心上最後刺了一刀,然後就離開了。

書房裏隻剩下沈穆楚一個人,他低頭看著地板上那一小灘淚痕,想到冉寧歡剛剛說的話,突然就不敢哭了。

這是他第一次哭,眼淚裏全是他的懺悔愧疚,以及後知後覺的愛意,可鹿惜光現在應該已經不想要了。

“穆楚。”

房間裏突然響起鹿惜光的聲音,沈穆楚猛地抬起頭,正好對上了監控裏鹿惜光的臉。

她不施粉黛的臉上帶著羞怯的笑,雙眼雖然無神,但卻能讓人感受到繾綣溫柔的愛意。

“今天是你的生日,不知道你會不會回來,我有些話想對你說,但是恐怕你不是很想聽,那我就對著這裏說吧。”

她抿了抿唇,說,“穆楚,你從來不讓我這樣叫你,但是我還是偷偷的在心裏叫了好多次,我知道,你心裏其實一直是怨我的,可我還是忍不住幻想,也許有一天,你也會對我有一點點感覺。”

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沈穆楚慌忙擦掉了眼淚,怕自己看不清鹿惜光的臉。

鹿惜光說了很多,字裏行間都是對沈穆楚的愛,沈穆楚聽了幾句就聽不下去了,因為太折磨了,所以隻能將進度條向後拖。

他用顫抖的手拖動著鼠標,畫麵快速播放,他鬆開手,監控裏的鹿惜光正好說了最後一句。

“穆楚,生日快樂,我愛你。”

沈穆楚徹底崩潰,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

三年後。

機場裏人來人往,有一些追星的女孩拿著燈牌堵在通道口,不時的發出幾聲興奮的尖叫呐喊,讓本就有些嘈雜的環境變得更加熱鬧非凡。

一個身材纖細高挑的女人拉著手杆箱從人群中走了過去,雖然她戴著墨鏡,看不到完整的五官,但是她身上冷豔的氣質吸引了大片的目光,從她身旁經過的人無不驚豔的側目。

就連那些追星的小姑娘,也都忍不住低聲讚歎,“哇,這個姐姐好漂亮啊,是明星嗎?”

“應該不是吧?要是明星怎麽會自己一個人。”

“可是她的氣質真的絕了,如果是明星的話我一定粉她!”

那女人對這些誇讚聲充耳不聞,也好似感覺不到別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隻是自顧自的往外走著。

到了機場外,她抬手招來一輛出租車。

“麻煩到詩悅酒店。”

“好的,請您坐穩係好安全帶。”

車子在路上行駛著,她將車窗降下,感受著迎麵吹來的風,然後摘下了臉上的墨鏡。

那是一張精致美豔的臉,是屬於鹿惜光的臉。

鹿惜光抬手擋著燦爛的陽光,看著路過的那些熟悉的街景,眯了眯眼,回憶不由分說的湧進大腦。

三年前她出了車禍,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奄奄一息,而得知孩子已經保不住的她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麽求生意識了。

就在她打算這就樣睡過去的時候,林楠,也就是宋燁白的律師出現了。

他一直在自己的耳邊鼓勵自己,讓她想想生病的母親,還有被人害死的宋燁白,如果她就這樣放棄自己的生命,那宋燁白豈不是白白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她的母親又該如何在病魔和喪女之痛的雙重折磨下生活下去?

他的激勵將鹿惜光從鬼門關門口搶了回來,當她醒來的時候,才發現林楠已經將她送到國外去了。

林楠說,宋燁白曾經幫過他,而宋燁白在出事之前,曾經交代過他,一定要幫忙照顧好鹿惜光。

“我已經找了一個出車禍的人來頂替你的身份,從現在開始,以前的你已經‘死’了,在這裏開始新的生活吧。”

鹿惜光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宋燁白在她入獄的時候,還找人聯係了國外的醫生為她母親治病,隻是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告訴鹿惜光,宋燁白就出事了。

所以那次林楠也直接把鹿惜光的母親俞茵一起接到了國外。

這三年裏也發生了不少事情。

鹿惜光雖然做了手術,重拾了光明,但她被情所傷,又痛失了孩子,一度陷入抑鬱之中不能自拔。

俞茵看到女兒這樣,心疼不已,再想到鹿惜光父親對女兒和自己的冷漠,她越發覺得心涼,最後決定和鹿惜光父親離婚,然後將手裏的股權全部變賣,將所有的財產都歸在了鹿惜光的名下。

隨著時間的流逝,鹿惜光也終於慢慢的走了出來。

雖然俞茵賣了股份得了不少的資產,但是鹿惜光並不打算動這筆錢,她有自己的計劃。

當年為了嫁給沈穆楚,鹿惜光放棄了出國留學的機會,如今也算是又給了她一次機會,她便開始重新讀研,隻是以前她想考的專業是文學,這次卻選擇了經濟學。

她開始嚐試摸索經商之道,當她獲得學位的時候,她的公司也開始小有規模。

三年後的今天,她再次回歸這片故土,就是為了將那些人賦予她的疼痛,一一還回去。

“您好,詩悅酒店到了。”

司機的聲音將鹿惜光從回憶中喚了回來,她付了車費,在前台登記好信息後就上樓去了自己 預定好的房間。

幾乎是剛剛放下行李,門口就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鹿惜光小跑著過去開了門,還沒等看清眼前的人,就被抱了個滿懷。

“你這個沒良心的,還知道回來啊!”

鹿惜光也回抱著對方,笑著說,“當然了,我怕我再不回來,你就要到國外去追殺我了。”

冉寧歡原本還有點想哭,一聽她這樣說,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當年林楠將鹿惜光偷偷送到國外的事她是知情的,之所以到沈穆楚的公司去鬧那麽一出,是為了讓鹿惜光的“死”顯得更真實一些。

後來監控的事情,主要是冉寧歡想為鹿惜光討回公道,故意讓沈穆楚一輩子對鹿惜光心懷愧疚,目的達成後,她就再也沒有和沈穆楚有任何的來往。

冉寧歡又用力的抱了抱鹿惜光,確定她是真的回來了,然後才戀戀不舍的放開她,抓著她的胳膊讓她在自己麵前轉了好幾圈。

鹿惜光被她轉的頭暈,有些哭笑不得的說,“你這是幹嘛啊?”

冉寧歡的眼睛像一個掃描儀一樣,上下打量著鹿惜光,嘴上抱怨著說,“還不是你三年前走的太突然,而且當時還受著傷,這三年裏還不讓我去看你,就連接機都不讓,我擔心死了,所以得確定你是完好無損的,才能徹底放心。”

她說完,又抬起手來在鹿惜光的眼前晃了晃,還比了個數字,問,“能看清楚嗎?這是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