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舉國縞素

時四月二十八日夜,帝崩,舉國縞素。。

夏帝鳳瑜去時,正是半夜三更之時。那時,榮貴妃蕭氏原是親手端來一碗湯藥,正欲喂下,轉首含笑看去,卻隻看得夏帝麵如金紙,氣息奄奄地說得幾句喃喃之語,便是撒手而去了。

這等大事,榮貴妃自是不敢專擅隱瞞,隻忙忙地喚來侍從等,一一派遣傳信,自個卻是哀哀欲絕,痛哭昏厥而去了。

雖是夜深人靜,但太子府地離宮殿卻是不甚遠的,榮貴妃蕭氏更是現行遣人去得那府上。因此,鳳曦卻是頭個曉得的。

當下裏猛然聽得這噩耗,鳳曦愣怔良久,才是從癡迷之態中蘇醒過來,隻隨意尋了幾個侍從,忙忙而去。裴煦見得如此,心中斟酌一番,卻是喚來幾個管家,吩咐了數句,才是慢慢轉回到屋子之中,斜倚在床榻之上思慮起來。

鳳曦此時卻是顧不得別的了,也不顧得後頭跟著的幾個侍從,一路縱馬疾馳,不過一刻多的時辰,便是直接入了宮門,進了夏寧殿。

這一段時間之內,夏帝早是被收拾了些,一身帝王之服整肅莊重,正是如沉睡一般靜靜躺於榻上。明黃的流蘇垂下,一絲絲寧神香如雲似霧,散出靜謐無息的沉靜氛圍,恍若時光凝滯一般。

鳳曦自踏入內殿之中,便是緩下腳步,看著那一片明黃之色,心思恍然,半晌的工夫,才是慢慢地移到床榻邊上,凝神細看。

細細地盯視良久。鳳曦緩緩閉上眼,輕飄飄的聲音便是從口中飄了出來:“父皇,他是何時去的?”內殿之中。隻有一個常年服侍夏帝的積年老太監明老公公,此時聽聞鳳曦如此問道。臉皮子上地皺紋抽*動一下,才是黯然道:“陛下已是去了,殿下節哀。便是陛下,也是不想殿下如此傷心的。”

鳳曦慢慢睜開眼,又凝視著夏帝良久。才是低低地道:“那父皇,他走得艱難麽?可是有甚遺願?”明老公公聞言卻是臉色一變,踟躕著看了鳳曦幾眼,又見周圍無甚人等,才是慢慢行至鳳曦身側,遲疑著道:“陛下去時,不過是小的與榮娘娘在,那時,陛下隻說了一句話。”

“說罷。”聞言。鳳曦神色微微動了動,眼睛慢慢轉到那明老公公身上,淡淡道:“放心。這一刻時內,外頭並無甚看守著。”明老公公當下裏便是低首跪下。嘴唇微微掀動。鳳曦正是疑惑,不想耳邊便是傳來一陣聲音。

竟是用真氣傳語。這老太監不簡單,但這事必是更不簡單。鳳曦眯著眼,唇角微微一動,閉眼聽起這老太監地話。

這話卻也不多,隻是這一瞬間,鳳曦聽完此事,臉色雖是微微變化,但神情卻是略略沉默,半晌的時間,才是低低地道:“我曉得了。”

說罷,鳳曦也不再多言什麽別地,轉而看了夏帝良久,走了幾步,至那床榻邊上握住夏帝之手,眼中終於忍不住落下些淚來。

明老公公看得如此,也不敢多言,隻沉默地站在邊上的一個角落裏,靜靜地看著地麵,臉上無甚神色變化,隻眼眸中閃過一絲光芒。如此不過一兩刻時辰,外頭便是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之聲,其喘氣與哭泣聲息,更是高楊起來。

不過瞬息之間,那內殿的門庭簾帳便是被推開掀起,十數人便是急急而來了。

“陛下!”

那為首的幾個貴人看著床榻上地夏帝屍身,早已是發髻不整,釵環俱無的諸色人等頓時哀嚎數聲,涕淚俱下,若不是旁邊的宮女等看著鳳曦身在床榻邊上,將幾個貴人生生按住,她們早是撲了上來。

鳳曦微微合閉眼眸,卻不說一言,隻靜靜的看著夏帝。不知過了幾許時間,外頭便是又傳來一陣腳步聲。隻是這腳步聲雖是沉重,但卻是未曾有甚哀泣之聲,不多時,便是有人稟報。

此時,鳳曦也不願多說什麽,隻應了一聲,便是宣其入殿。

進來的十來人,俱是朝中眾臣,看得眼前之景象,這些人雖也是心有哀戚之色,但在悲戚哀泣之後,卻仍是能把持住神智。眼見著第三批重要的皇親貴戚行來哀泣良久,期間最為聲名著重的宗徽稍稍把持住,起身慢慢行至鳳曦身邊,低聲道:“殿下,且請節哀。國不可一日無主,況陛下大殮之事極是著重,萬不可勞神傷身過甚。”

這一番話說畢,鳳曦方才已是略略泄出幾分哀戚過去了,此番得聞如此,他也是微微晃過神來,淡淡道:“大人所言甚是。且請大人援手一二,將父皇殮葬之事做得周全方行。”

如此說來後,鳳曦便是以儲君身份,莊重行事,一番做定,使得那大殮後,將夏帝的梓宮放於夏寧殿外殿正中之地。一色的白素白絹便是從宮中散開,不多時,宮中便是滿目飄素。

帝王大殮,諸妃嬪、皇子、皇女、公主、駙馬、親王、大臣等俱是哀泣於地上,又有旨意傳下,著王以下文武官員不準作樂,禁止喪服嫁娶活動。諸軍民百姓於二十七天中摘冠纓、服素縞,一個月內不準嫁娶,一百天內不準作樂,四十九天內不準屠宰,二十七天不準搞祈禱和報祭。

此前卻又有一十九日地齋戒日期,諸皇親臣子等俱是得散入家中,或是集於後宮之中齋戒哀戚。

在舉國哀戚之中,除卻少數幾人,任是何人,卻也不曉得,夏國扶風郡之事已然是箭在弦上。

“公子,扶風郡之信箋送來了。”外頭一個聲音靜靜響起。

裴煦微微睜開眼,神色間猛然閃過一絲警惕與疑惑,不過一刻之間,便是晃過神來,低聲道:“進來罷。”

“是,公子。”外頭那人掀開簾帳,靜靜行來,燈火下露出冷管家那溫然儒雅的容顏,手上的一紙信箋上,一朵十二瓣地金花兒,正是熠熠生輝,在信箋上極是耀眼。

裴煦接過信箋,沉默半晌,便是低聲歎息一聲,接過信箋,便是從中抽出一紙箋紙,上隻寫有一行字:事已定,著三日後發。

汗,寫得很鬱悶,總覺得有些不倫不類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