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驀然回首
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在這一刻的靜默之中,裴煦如閑閑地拈起一顆棋子,驀然想到這句辭句,便自心中生出了幾分奇異的契合感。
微微垂下頭,裴煦淡淡地凝視著城門之中獨立的女子。
想不到,在最後的一瞬息,她竟然會如此突兀地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若不是他回,她亦回眸,錯過這對視的一刻,或許他仍是不知這女子曾離自己不過百米之遙;而她在氣息斷絕,埋骨雪裏之時,卻仍是不知曾有一人為是否援救她,而費盡思量。
風中,那女子微微揚起頭,露出極修長的脖頸,藏匿在鬥篷下的如瀑青絲倏然間灑落一身。急促的風聲撩起她寬大的袖子,飄飄揚揚間,恍如鳥兒那正拍打著的翅膀。
可惜,這鳥兒注定要折翼墜落。
厚重的黝黑城門緩緩合攏,眼見著便是要將這屹立著的女子擠壓而死,城中的那些將士卻俱俱歡呼起來。
隻因在女子身後空隙間,那隱約可見那深青的色調。
飄揚的旗幟,血紅的纓繐,在這清素的冬日,張揚出絲絲肅殺的張揚戰意。一色青的兵甲,一色黑的戰馬,隨著那如擂鼓般轟然作響的馬蹄聲,越近了,近得能自那將領的眸中,窺見濃重的嗜血殺意。
然而,沉重的城門已然是快合攏了,所有的將士不由鬆懈下來,臉麵上露出遮掩不住的愉悅笑意,仿佛那獨立在那裏的女子,並不存在一般。
裴煦仍是淡淡地凝視著那個女子,這熙熙攘攘的一眾人中,或許隻有他才直視著這即將慘死當場的女子。
天高風急,那巨大的風聲裏,女子緩緩舉起手,如即將破蛹的白蝴蝶,蒼白的臉上露出淺淡的笑意。隻是那雙眸子,依舊蒼茫和煦,如看破紅塵的積年老僧,偶爾抬頭望了一眼。
風輕雲淡……
微微一笑,裴煦的臉麵上露出極和煦的笑意,口中卻是斷然喝道:“拖住城門,救出那女子!”
說完這句話,裴煦猛然從軒車中躍出。
他素日雖是不善武術,但習武之事卻也放於心上,因此,自軒車到女子那短短的距離,並不放在他的心上。
肖璿與止戈亦是見機極快的人,見是如此,雖微微皺眉,不知為何做次決意,卻依舊極迅地提氣疾馳而去,分別撲向那兩扇即將合攏的大門。
這短短的路程自然不是行走在平坦大道之上。即便三人同時以輕功踩踏著縱越而去,並未造成甚損害。那被踩踏的人也是紛紛出各色的侮辱咒罵的話,更是將軍中士卒將領的心給繃緊了。
難道這三人是敵軍之人,為的是確保城門開啟?
方才刺客之事猶未停歇,被血腥味與仇恨衝昏頭腦的將領自是將這突如其來的三人當成了眼中釘。未等三人撲到城門前,一個軍銜最高的將領便是滿臉殺氣,呲著牙喝道:“眾將士聽令,即刻射殺這三人。”
話音落地,那些親衛與陸續趕來的士卒立刻取來弓箭,紛紛對準了三人,射了過去。更有些士卒,抬起那大刀大劍,想是要奔來砍殺那三人,無奈箭支數目極多,卻隻能在邊上虎視眈眈。
隻是那弓箭雖是數目極多,氣力倒十分不足,多半都是中途掉落,便是有三兩隻有些力道的,卻也被肖璿止戈格飛了,並無甚殺傷。
這等狀況,卻是讓那些將領的臉麵也下不來。其中的一個卻是受不住這等氣,伸手便是奪去邊上士卒的弓箭,微微眯起眼,對準城門之中的裴煦,將這弓箭射了出去。
箭支破開空氣的阻礙,直刺那城門的中心。
此刻,裴煦等三人卻是行經於最後的一刻。肖璿與止戈兩人已然將城門邊上的士卒踢開,並阻止那城門的合攏,使裴煦能帶著那女子好生離去。
這並非是難事,隻等著那女子與裴煦逃離城門的所在,肖璿與止戈便是強自將那大門扯開些,自己便如一隻離箭,嗖的一聲躍出了城門之外。
隻餘那支極迅猛的箭支,如流星一般,紮入城門之上,在風中略略顫動一番後,兀自獨立在那裏。
靜默一片。
所有的將領與士卒紛紛放下手中的箭支,默然對視一眼,心裏卻是滿滿地疑惑:難道他們不是想打開城門,隻是就那女人?
隻是救那女人?
離去之前,裴煦嘴角微微露出一絲極柔和的笑意,心裏卻未曾如此想。這個女子,便是無人援救,卻也是能獨立逃脫的。
如若不然,她的神色豈會如斯的鎮靜純粹,全然無臨死之人的絕望與不甘。想來她是知曉以自己的度,轉身逃去,卻不如等待著城門合攏之時,抓住那門上的鐵環,順勢離去而已。
自然,這一猜測應驗了。
但在裴煦接觸那女子的一刻,他心中卻是微微有些後悔了。
這女子想是身懷有孕,又未曾照料得自己,那下肢卻是極腫大,已然是無力支撐著的了。
如此看來,這女子便是能逃脫城門,卻也無力多活著了。
微微眯起眼,裴煦心中雖略略有些遺憾,卻並無後悔之意,隻與那肖璿、止戈點了點頭,道:“帶著她,往右邊山上逃去。”
話音方才落地,前麵已然是出現了一隊隊風塵仆仆,肅殺之極的夏國將士。飄揚的旗幟,黑底白字,上書一個極雄武的“夏”字,在熊熊殺意之中,詭異的張揚出一絲美感。
裴煦微微皺眉,卻不再多言其他,隻讓肖璿與止戈帶著那女子,急向那右邊的山脈縱越而去。
這右側的山脈離城門卻是不遠不近,恰恰是這麽一段距離。這一段距離,使得那延陵城既無敵軍據山而擊的優勢,更為那城中諸多貧民供給了飛禽走獸,材木野菜的。
但今日這一段距離卻是成了生死時一般,讓裴煦等人好生折騰著,方是從那周夏兩國即將激戰的地方逃脫出來。
所幸的是,裴煦四人卻都是無甚損傷,便是那女子,也隻臉色略略蒼白些。
深深吸了一口氣,裴煦掃視了周圍的各色人等,便坦言道:“上山。否則待會夏軍燒山,我們卻是一個都逃不掉。”
說罷,裴煦不理那女子顯是極疑惑的神色,獨自往那山上行去了。
抬眼望去,遠山如黛,寒林漠漠,一片淡淡地林中霧氣若有若無,徐徐地滿溢出來。
裴煦默默地騰躍行走著,目光卻未曾在草叢之外停歇過。
此刻,也隻有他方是知曉,這層層的林木草堆,會產生怎樣的效果。
隻是算人算己,終究是少算了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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