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聯而不合

一帶青山碧水,淺翠淡綠的初春景致撲麵而來,鳥鳴聲聲細語婉轉,滴溜溜得與那草蟲走獸的聲息相和,越發得透出活潑茂密的深林景象。真真是,好一出蟬鳴林愈靜的山中景致。

正是一片和樂的景象,不想遠處陡然傳來一陣陣極是整齊的馬蹄聲。不多時,轉彎處便有一騎兵手持一麵黑底白字的旌旗奔馳而來,那旌旗迎風招展,駿馬矯健,極是威嚴。其身後旌旗騎兵亦是甚多,瞬息之間俱是轉將過來,一眼看來,竟是奔騰著數千騎。

塵土飛揚之間,那林中走獸飛禽俱是驚慌不已,或是奔馳,或是驚飛,不多時連著那草蟲的聲息也是漸次的弱了下來,隻那林中的淙淙流水聲隱約透出來。

那騎兵之中,有一發須微白的五旬男子,目光炯炯,神情莊重極是威嚴,卻是抬眼看了前頭一眼,便是微微露出幾分笑意來,手下雖仍是揮鞭,馬不停蹄,口中卻是與邊上人笑道:“這劉雲山乃是海寧郡與甘淵郡的屏障,過了此山,便可說是入了那海寧郡了。”

邊上一個壯年男子,長眉秀眼,頜下微微有些胡須,膚色微黑,神情卻是極溫和有度,一身深青黑色的軟甲,映襯出極英烈的氣度。此時他聽聞這話,便是淡淡一笑,接著話道:“聽聞大將軍於山河地形極是熟悉,隻一眼便可知曉是何處。這般說來,想來我等倒是未曾走錯路,今日便可直入海寧郡。”

“若是如此說來,那蒙翦大將軍想來已是行至周國江暉郡了罷。”那賀飛揚淡淡一笑,抬眼看得那濃綠枝葉散去之處。一點點田野露出形容,他的嘴邊便是勾出一絲極富意味的弧度。轉眼看了看周圍的幾個將領,神情淡定沉著。又頗富銳氣,那賀飛揚心下一想。便生出幾許豪邁之情,大笑著道:“兒郎們,前麵便是那海寧郡,我等何不再快馬加鞭,再行一程!”

這話說畢。那一眾的兵將俱是轟然應諾,立時便是又加了幾鞭,刺辣辣地登時如一黑龍,直饒過那青林碧山,撲向那農田野舍之地。

如此加急行路,再過一日,那海寧郡瀾蘊城便是在眾兵將眼前出現。

那瀾蘊城乃是海寧郡最是臨近騰江地大城,因經年來那周國常由此欲征戰夏國,這瀾蘊城便是如那戮海城一般的城牆厚重。兵將雲集,糧草箭矢等物更是集藏許多。除卻這些明麵上的,便是那一般地士卒也是極有警惕之心。雖是看得那夏國內部的兵馬奔馳而來,但也是毫不留情。

隻待得那將領親臨查實。又是派遣士卒自小洞出來。將那印信旨令等物看了一通,方是急急開了小半地城門。使得那一眾的兵將慢慢進得城內。

待得一應的接應俱是妥當,那賀飛揚等人方是順利地接手那一幹的軍務。饒是如此,那賀飛揚卻是對著那原是駐紮在此的將軍淩雲生極是讚歎,道治兵嚴謹如此,可稱大家。他素來愛才,竟是在心中地一般籌劃下,略略移出些份額,隻想著須是好生觀察觀察那淩雲生的行事指揮之能,再行派遣。

且不言那賀飛揚自是將鳳曦的旨意放在心中,百般構思那攻伐周國的一應事務,隻那蒙翦此時,卻也是忙碌交錯,一般地分身不能。

那蒙翦原是夏國的大將,數十餘年來,隻在那四國攻夏之時敗的一場,生生吃虧不小,他自是極不喜歡那周國人。隻是鳳曦旨意已下,又是直言,隻管攻伐蜀國,那周國卻是不必與他們客氣周旋,自是另有後著的。

如此以來,那蒙翦自到了那江暉郡紫雲澗一地,整日隻忙碌那卷宗軍務,哪裏還與那周國人客氣的?雖是稱不上肆意揮斥,但神情麵容上露出的鄙夷之色,倒是將那接應地周國人氣得仰天倒翻。

那接應的人看得如此,自然是十分憤憤,偏生他又是貫會添油加醋的主兒,便是一分地淡味,經了他的口,也是化作十成地鹹意。因此,那特特呈上於周帝等周國權貴地信箋裏,倒是一片的輕蔑之言,平白地倒是另將那周國等人地心放了幾分下來,一發得興致勃**來了。

那蒙翦原是不曉得如此的,倒是鳳曦裴煦聽聞有此效應,倒是略略思慮下,便是推波助瀾一般地將這些事灑地滿地兒滿天下地隨意散漫。這一番準備妥當的宣傳一說來,便是一傳十十傳百的紛紛揚揚,令那下老百姓酒足飯飽之後,也是多了不少談資。不過,最是重要的貴胄等,在這等環境下,也是越發得飄飄然起來了。

閑話少敘,隻那攻伐蜀國之事,那夏周兩國雖已是早議定了的,又是百般細細地準備下各色東西,但也是耗費了不少時日,方是漸漸統籌起來。

眼見著二月正是要過去了,那蒙翦好是在鳳曦早是準備的情況下又熬了一月餘,方是慢慢起行,他卻也是光棍,卻不與周國打一聲招呼,便是自顧自攻伐起來。這事落在那周國人耳裏,雖是十分憤恨那蒙翦太過魯莽,暫時卻也無法,隻略略送去一份信箋,便是自派兵遣將,跟在那夏國的後頭一般地攻伐進蜀國來。

那周國對此雖是忍氣吞聲的,但究竟在心中還是暗自祈禱,那蜀國能狠狠地搓揉那周國一番,使得這蒙翦不得太過囂張,隻不曉得那現時卻是全然反了過去。周國承平已久,太平年間,多的是那文人雅士,講究起來,那說得是文縐縐的話,行得是方方正正溫柔敦和之禮,民間承此風久了,又是聽得那朝中文臣清貴,武人無用,還有那個肯讓自家的孩兒受那等好氣兒,自是百般的往那溫然的方向放。

由著如此,那周國第一日與那糜爛已久的蜀國相較,卻是狠狠地落了一個跟鬥,一日一夜的,隻落下無數的屍骨於蜀國城牆外,自己卻是討不得半絲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