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周國來信

淡淡地曦光自那淡青萍色窗紗之中滲出,光影搖曳之中,越發得透出幾分清朗的氣韻。或是圓潤或是婉轉,或是高揚或是低鳴的鳥鳴蟲聲,伴著絲絲脈脈的的春時香風,越發得散出一絲幽靜寧和來。

屋內那束腰堆漆雲紋梨花木香幾上,一個清青白玉淺雕山水人物博香爐蓬蓬然地吐出片片香霧,在光影晃動下,越發得搖曳生姿。這香幾右側設有一拔步床,懸掛著雲青色淺繡暗色纏枝並蒂蓮紋綾子紗帳。

漏聲越發得遲緩,那簾帳內突然傳來一絲低低地聲息,頓了頓,才是聽得一聲軟濡沙啞的聲音道:“曦兒……”

“卻是覺得如何?還是有些酸麻麽?”聽得那沙啞的聲音,帳內立時想起另一道溫然清亮的聲音,隻溫聲道。

裴煦抬起那略微有些酥麻的身軀,眉眼緩緩舒展開來,隻掀起那簾帳看得一眼,便是轉眼看向鳳曦,微微笑著道:“無事,不過是略略覺得有些不自在,過些時辰自是會好的。倒是你,現時卻須起身早朝了罷。”

那鳳曦聽得這麽一句,嘴上微微勾起一絲笑意,手下卻是極妥帖軟和地揉捏按摩,半日,才是扶著裴煦半靠在兩個淡藕荷色彈墨綾子靠枕,起身將那簾帳勾放於玉勾之中,起身笑著道:“可是須嚐一口茶?”

不待裴煦說話,那鳳曦披上一件蓮青鬥紋薄綢麵鬥篷,轉身將那那外間的小隔間裏的正是熱著的湯壺提來,自倒了一盞微熱的暖春茶,遞與裴煦吃了幾口。…手機小說站

裴煦見著那鳳曦笑吟吟凝視著自己地行止。不由將那茶盞放下,笑著道:“若是你還是回轉,那早朝怕真真是來不急了。”

“這有什麽。”那鳳曦微微一笑。神色間俱是一片溫軟的色調,隻吟吟笑道:“素日你卻也說得須是得動靜得宜。勞逸相和,我早已是與那些大臣商討了,前日方是定下來,將原先那早朝十日歇息一日改了六日後歇息一日。所以,今日便是那空暇的。”

“原是如此。”聽得這話。那裴煦也是不甚在意了,隻與鳳曦說了半晌話,便是起身披上衣衫,轉而笑道:“時辰卻也是到了,你且先入暗道回去罷。一刻鍾後,在那小隔廳裏再行說談罷。”

聽得裴煦這話,那鳳曦卻也不甚在意,隻微微笑著道:“也罷。隻是你卻是小心些,隻喚侍女進來伺候罷了。不必行至外間了。”

曉得那鳳曦地意思,裴煦也不甚堅持,隻笑著應了下來。笑著看著鳳曦轉身往那紫檀嵌百寶的粉地雲錦雙繡折花鳥獸九疊屏風而去。

稍稍等了半晌,那裴煦略略思慮。便是支起身軀。身上將那簾帳邊上垂著地瓔珞玉墜兒的長紗巾微微一扯。不過瞬息之間,外間便是響起一陣腳步聲。

盥洗梳理。著衣整束,又是入了耳房,自吃了早點,兩人方是相攜入了書房,隻吩咐那侍女送上清茶小點,便是揮退了各色伺候的人。

略略說了半晌話,鳳曦見著裴煦隻穿著一件淡白雲紋紗衫,說辭間卻是略略覺得有些單薄,便是取來一床天青薄綢小被,隻橫在裴煦腰間下身,笑著道:“昨日卻是我過了些,你且歪在這軟塌上歇息些,略略翻書散淡散淡心思,那政務上的事有我呢。”

聽得鳳曦話中的意思,裴煦微微一笑,正是欲說得什麽,便是聽得外間傳來一陣聲響,隻道:“陛下,外間地陳屏陳大人求見。”

兩人聽得這話,眼眸間俱是閃過一絲光亮,對視一眼,裴煦卻是笑著將那書卷放下,道:“看來,今日的閑暇卻是難得的了。”

“令其進來便是。”聽得裴煦這一句話,鳳曦微微皺眉,隻略略帶著嗔意地瞄了裴煦一眼,便是揚聲與外間的侍女道。

那侍女極是曉得進退禮數之道,聽得鳳曦那一句話,已是聽得幾分略微的不喜,當下忙是恭聲應了,便是轉身領著那陳屏進來。

這陳屏,原是天一閣的老人,隻是年齒日大,心思又是細膩妥帖,鳳曦思慮再三,便是將那天一閣外間的一應事務俱是交托與他處置。這些年來,卻也是越加信任。

鳳曦與裴煦的相處,那天一閣的人早已是看慣了地,此時那陳屏掀開簾帳進來,雖是看得裴煦躺靠在軟塌上,身上還橫著小被,卻也不置一詞,隻行禮之後,方是將一紙信箋送將上來。

那紙箋上,一十二朵金花熠熠生輝,令裴煦與鳳曦俱是微微挑眉。接過那信箋,細細地看了之後,裴煦卻是先行冷笑道:“這周國也未免太過看不得長遠。就是這等眼前麵上的蠅頭小利,也是斤斤計較如此。此番,倒是真真搔到他們的癢處了。”

聽得裴煦如此說辭,那鳳曦也是微微一笑,隻略有深意道:“這卻是如此。我等行至此處,多多少少也是露出行跡來了。原是想著周國或是看出蛛絲馬跡,之後難以行事,哪承想,那周國竟是一邊倒地?”

“就是這話。”裴煦一笑,低首彈了彈那紙箋,眼中方是閃過一絲歎息垂憐,隻道:“隻是那戚言卻是極有才幹的,竟是一味反對,倒是令人歎息他生不逢時了。”

“你若是真地如此想,便是放他性命,隻留下家中地血裔,不也極佳?”鳳曦見著裴煦思慮起那戚言,便是笑著道:“加上那祁家的一個,湊上一雙,令其各自退入民間,繁衍生息,自然也算是成了血脈宗族之念了罷。”

聽得這話,裴煦眼光微微一閃,迸出一絲沉吟,半日,卻是不接口這話兒,隻笑著抬首看向那陳屏,溫聲道:“我們這光是說得感慨地話,倒是將陳屏忘了。他乃是承接那事的人,自然是思慮周密的,卻是須聽得一句的。”

說到這裏,那裴煦一笑,頓了頓便是道:“不知陳屏你卻是如何想的?”

那陳屏一笑,慢慢道:“公子,我以為那夏周之間,必是有一戰。此間大約便是那武幗領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