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春閨招士

三月末,炙炙夏風越發得上揚,滿城落絮,一城落花在風中飄飄揚揚,演繹著最後的春日繁華末途。皎皎然的爍爍花樹,散落滿天滿地的胭脂殘紅,一眾略略有些心思的士子,更添上幾分莫名的情緒。

夏國春科開考,一年一度,所取用的不過二三十餘人,但才是晨曦微露,那浩浩****的的士子,卻已然將禮製司外的地兒全全占了。

裴煦自那青文彈墨軒車上探頭一望,便是見得黑壓壓地一片人山人海,這些個士子或是與那些個友伴談論著,或是捧著書冊細細啃讀,或是焦躁不安隻墊著腳往那禮製司兩扇大門看著。

裴煦微微眯起眼,嘴角邊上勾起一絲笑意,卻也不做什麽,隻遠遠地凝視著禮製司那緊緊閉合的銅環朱門,低首不語。

車外的霍恬見著時辰尚早,早是下馬登車,坐在裴煦的邊上,此時見得裴煦如此的神色,不由隨口問道:“先生,你隻看著那大門在想什麽呢?”

淺淺一笑,裴煦斜斜倚在那靠墊上,聽得霍恬的話,便淡淡看了霍恬一眼,而後就若有所思地說道:“霍恬,夏國衙司有多少?”

猛不丁地聽到這話,霍恬不由愣住了,稍稍思慮,他便是笑著道:“衙司的數目?不說我們夏國,天下五國,那個沒有百八十的衙司?”

裴煦微微一笑,眼眸間閃過一絲光芒,低聲道:“如此說來,卻是……”

正是說著,那禮製司的大門緩緩開啟,沉重地聲響頓時讓這些士子的喧鬧聲壓了下去。裴煦低首微微說了一句,卻也不顧霍恬是否聽得明朗,隻掀起車帳,低身下車。

霍恬的眼眸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嘴唇微微蠕動,最終還是緊緊閉上,隨著裴煦一般掀帳下車。

日頭漸高了,不多時便是輪著裴煦,邊上的官員一番粗粗地檢查,便是忙堆起笑容,口中說了幾句不著邊際的恭維話,將裴煦送了進去。目送了裴煦之後,那官員忙轉過身來,與那霍恬哈腰一笑。

霍恬知道這人的意思,本就是想扯上些關係,不得罪人罷了,因此隻淡淡頷首以示滿意,自己卻是顧自走到那小軒車邊上,與裴煦那些個護衛吩咐兩句,便是打馬離去了。

裴煦手中拈著自己的號牌,慢慢走到一間小屋子裏。這小屋子設施極簡陋,一床一桌一椅,角落裏安放著一個馬桶般的東西,餘者卻是沒了。稍稍安頓下來,裴煦整治了一些,便是取來筆墨硯台,細細地磨墨。

這一番下來,不多時,便是聽得一聲沉重的閉門聲,而後一陣金鑼震響,滿場悉悉索索地響聲仿佛被狂風卷過一般寂靜無聲。在這靜謐的時候,一陣腳步聲越發得近了,半盞茶後,一份卷子便是從那發放人臂上,落在他的手裏。

裴煦細細地翻看,這題數卻也不甚多。隻分成三份,其一,經帖,這為最多的,形似填空題和簡答題;其二,詩詞,這不過一題,卻是要求一詩一詞;最後便是策論,這也是一題,卻是最要費心思的。

這些經帖,不過是些尋常的事務,裴煦筆不稍停,隻將那經貼細細寫出。隻是那詩詞和策論,卻是有些令人回味。詩詞的題目乃是大齊,策論則是天下大勢,久合必分,久分必合,有史以來莫不如此。大齊之製,得一千二百天下,有何益,有何弊?

此次詩詞策論俱是夏帝鳳瑜的手筆,看著卻是有些意思。這詩詞策論,雖是皆托在大齊名下,但無不是緊緊扣著天下統一這一事務,想來這夏帝心中所想非能小覷,必是想要四海一統,海內宴清。

曆數這夏帝的所為,不論在國內提拔人才,整頓吏治,精簡機構,還是在外聚集兵馬攻占江陵郡,震懾四國,倒都是扣在這上麵。在這上,那萬皇後所生的皇二子鳳泓卻是不甚稱心。那鳳泓素日裏便是以賢良雍和,寬宏沉靜著稱,但於軍隊一事卻不甚經心,素日說話間更是極厭惡的。

這等皇子,若是生在太平盛世,自是上上之選,但若是各國征伐未休的時刻,這等皇帝,卻非是一國之福。這般想來,那件事卻是得細細重想一番了。

裴煦心思急轉,腦中事務如閃電雷鳴一般轉瞬而逝,便是轉而思慮起詩詞的事來。這策論也罷,詩詞也好,卻是不易對付的。如若不理會征戰之事,自是不入夏帝眼中的,但若是過了,於自己安身立命卻也是不甚好的。

裴煦稍稍思慮一番,便是寫下一詩一詞。

詩是劉禹錫《金陵懷古》:潮滿冶誠渚,日斜征虜亭。蔡洲新草綠,幕府舊煙青。興廢由人事,山川空地形。**一曲,幽怨不堪聽。

詞是張養浩的《山坡羊》:波濤如怒,山河表裏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這詞句之間自是有些變化的,但大致也無甚變動,詞句俱是悲憐之意,隻微微露出幾分征戰的意思。至於那策論,裴煦卻是獨出一格,專心一致地從內政方麵細細地更討。

一番揮筆潑墨之後,裴煦稍稍整治些行狀,又淡淡看了行卷,見是無甚不對的,便是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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