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四方形勢
軟煙色的紗羅越得輕薄飄逸，一爐沉水香安然地蒸騰出極細致沉靜的香霧，間更添上一分細致。
雨後初霽，絲絲水汽帶著菡萏的氣味，自窗牖外撲了進來，寂靜中微微搖曳出清亮的味道。
裴煦與鳳曦從外頭走了進來，安然下座後，隻輕輕啜飲了幾口清茶，神色間的幾分疲憊便自消減了些。點心已是送了上來，鳳曦挑著撚起一塊山藥棗泥糕，遞到裴煦的嘴邊，看著他細細地吃了，便是微微笑道：“方才那些人聽聞此事，差不多的都以為怎麽了。隻這一陣子忙過去了，怕他們是更要吃驚些了。”
裴煦微微揉揉眉間，看著鳳曦那一臉的深思，也不由露出幾分溫存，取來一塊麻蓉涼糕喂與他吃，邊是說道：“想這些也無甚用，隻看著宣牧及霍家兄弟如何處事罷了。一應事務我卻是都不擔心，隻是那楚國三皇子趙孜卻是有些憂慮。”
鳳曦溫言隻啜飲了一口茶湯，揚眉笑道：“這卻也不是我們該思慮的，這趙孜是否脫逃得了，隻端看他罷了。便是無他作梗，想來後麵也就是麻煩些，卻是不關礙大局的。畢竟，楚國皇子卻不隻是一個，那大皇子趙襄與二皇子趙恒自是擔待著的。”
“也是。”裴煦聽這話不由一笑，微微扣了扣桌麵，便是笑著道：“隻是不知道那燕蜀兩國，卻是會如何處置……”
微微勾起裴煦額上的一絲絲，鳳曦悠悠然地道：“這等大事，自是火急報，殿上紛雜，軍中生亂。做不得什麽大的事。等他們反應過來，這邊我們的事，卻是可以大致結妥當了。”
看著鳳曦麵色悅然。頗有幾分得意之色，裴煦當下裏便是撚起一塊豆腐皮包子。塞了進去。
遂源城一役，雖是未曾多番宣揚，但這燕蜀二國與楚地接連，豈會半點不曉得，是夜。兩國之諜密早是形色匆忙，將這一戰事拚死帶了回國。
蜀都、燕都都是路途遙遠，但這遂源郡與蜀國的江清郡隻隔了騰江，與燕國更隻需越過三江、鬱山兩郡之一即刻。因此，這兩地地軍隊卻是早早知曉了此事。
雖然蜀國偏於暗弱，蜀帝更是長情於文事，但這等可趁機奪些功績軍功的好事，那江清郡乃至於邊上四郡的將軍自是覬覦不已地。江清、江寧、騰江三郡好歹顯示接壤的算是夏國之地，不敢擅作主張。隻一味地探察。那江源、江上兩郡離著遂源郡甚是遙遠，隻道夏國不會如此輕易放棄，心中早是暗自盤算著如何趁火打劫。從夏楚之戰中得些好處來。因著這一份心思，這蜀國地軍隊形勢也是越得緊繃起來。
至於燕國。其常年裏便是與楚國爭奪。原隻與楚國相接之地城牆深厚，山巒重起。而楚兵悍勇之將多半集於此地，倒是不甚攻打的。但聽聞此事，燕國這些個將軍便是如猛虎下山，越得凶悍起來。
雖然燕蜀兩國俱是知曉此事，更層層上交於國都，隻是那楚帝乃至於楚國大臣卻是半點不知道。這一半是楚國這號稱最為精悍的諜密被人挑了大半，不免有失水平，另一半的緣由卻是那朝政之中的一股勢力，將此事壓了下來。
前者，乃是裴煦早就安排下來地，有肖璿這等原就是楚國諜密機構的掌控者在，其在天一閣間又是極注重這些信息的，自然是妥帖無比，這一場場戰事之所以瞞天過海，也有肖璿這一份功勞在。後者，卻是楚國三皇子的生母柳妃與楚國宰相睢安兩人聯手做下的事。
柳妃自不必說，自從知曉遂安城一役以及親生兒子趙孜淪落失蹤之後，立時親身回家省親。三日後，柳妃家中一場大火，將整個家燒的是幹幹淨淨，除卻屍骸，餘者便是一得全無。
而柳妃有此也是大病一場，暗地裏卻是睢安一番爭奪之後，服下一些藥丸，身子骨更是虛弱無比。
楚帝掛念著柳妃的病情，於朝事更是不甚關心，若不是今日早晨接到趙孜快馬傳來的捷報，他早是將一概的事務忘得是幹幹淨淨了。
這捷報一到，那楚帝想著讓柳妃高興，在睢安這一國宰相地建議下，竟是強令大臣商議著太子一事。
楚國太子一事懸著很久，隻因著大皇子趙襄與三皇子趙孜兩者的爭執罷了，那趙襄悍勇過人，頗有武力，於燕楚邊境更有頗多建功，兼又是嫡長子，自是多有擁護的。而趙孜卻是寵妃柳妃之子，聰敏過人，文采頗佳，武力也尚是好地，楚帝有意傳位與他，自然也是有緣由的。
這兩方在朝中多有擁護地，楚帝這一著下令，卻是一得雜亂，朝臣眾人爭執不休，半天卻是未曾有甚結論出來。楚帝原是為柳妃開心，又想著趙孜得了軍功，可一舉做定此事，免得日後麻煩，看著如此景象，心中越得憤懣，半刻間竟是強令朝臣肅靜，又乾坤獨斷，隻做定一事：下旨冊立皇三子趙孜為皇太子。
此事一作下，朝臣是一得雜亂不堪，一些壓錯寶地朝臣心裏想著日後清算一事，不免悻悻然，而那些站對立場的朝臣不免是露出欣然之喜。繁鬧之中，那楚帝顧自離去，將此事說與柳妃，滿以為可趁此奪得紅顏一笑。
卻不知，那柳妃聽聞此事，心中半是惱怒，半是生出幾分僥幸之心。這一則，是想不得自己於楚帝如此著重，原不該讓趙孜冒險領軍；其二則，卻是想著趙孜一事未曾敗露，家中又已是安頓下了，卻是可趁機做一事，使得這敗筆可成勝算。
這般想著，柳妃臉上微微露出極嫵媚溫柔地笑容，隻一意的說著些好聽綿軟之話，心中卻是細細地盤算開來，眼光閃動間，她卻已是知道此事，必是要先確定了自己的親身孩子，趙孜安好與否，方是能做定。
還是要靠著孜兒才行啊……
柳妃這般想著，不由微微眯了眼，皺起了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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