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情之一字斷人腸
劉棟看著眼前緊閉的門，心下焦急，怎麽這兩人還沒出來，已經快到了宮門下鑰的時間了。
示意屬下過來，“黃覽，你快去找一輛馬車過來，看樣子等殿下出來時已是不早，我們必須加快腳步才能回到宮裏，快點去辦。”
“頭兒，小的知道，您稍候。”黃覽如今沉穩不少，低聲領命，轉身離開了。
“快去快回！”劉棟在身後大聲囑咐。
過了半個時辰，緊閉的門終於開了，張敏牽著阿福走了出來，劉棟抹了抹額上的汗，還好時間來的及。
“公公，這就回宮吧？”劉棟上前請示。
低頭看了看阿福，張敏舉首點頭，“這就回去吧！”
一個呼哨，黃覽趕著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在眾人身邊停住，跳了下來，掀起車簾。
“公公，小的怕來不及，所以就讓人弄了輛車，這樣也好早點回宮，隻是寒酸了點，委屈殿下了。”劉棟搓了搓手，顯得有些不安。
“大人想的周到，特殊時期不講究那些，再說殿下不是那樣的人。”張敏手扶著阿福上車，同時回複劉棟。
待到阿福坐好，張敏提起衣擺，也坐了進去，探出頭來。
“劉大人，這就趕緊回宮吧，隻是不要驚了路人。”
“小的省的，大人放心。”劉棟領命，張敏放下了簾子。
一個跳躍翻身上車，吩咐黃覽，“走吧！”
“駕！”長鞭一甩，馬車立即奔馳起來。
“殿下，你們都在廚房講些什麽？”張敏環顧車內，簡單的很，沒有多餘裝飾，隻是平鋪了張褥子而已，將阿福抱在懷裏，柔聲詢問。
“雲姨在給我講瑗姐姐的趣事呢！”一想起這個來阿福嘴角露出了淺淺笑意。
那家人能讓殿下露出如此笑意，張敏心下感激。
“哦？都有什麽趣事？”好奇的發問易道堂吉祥飾品店。
“雲姨說，有一次瑗姐姐和巒叔出去買糖葫蘆吃，回來的時候，兩手空空，雲姨就問，‘瑗瑗，糖葫蘆呢？’，瑗姐姐說，‘在肚肚裏呢！’，雲姨又說了，‘可是娘親也想吃怎麽辦？’，瑗姐姐就來了句，‘可是我餓餓怎麽辦呢？’，雲姨說這個時候姐姐才3歲呢，張伴當，你說姐姐是不是很聰明？”
阿福說的興高采烈，小臉上滿是笑意，想起雲姨說這個時候，瑗姐姐一臉的鬱卒，笑的更大聲了。
“嗯，是個聰明的孩子，殿下日後可以和他們多多來往。”張敏失笑，那個小姑娘當真好玩的緊。
車外的劉棟，聽見傳來的阿福的笑聲，輕輕歎息。
“頭兒，你怎麽了？”黃覽莫名所以，不明白為啥向來直爽沒有心事的頭兒會歎息起來。
“沒什麽，好好趕你的車。”沒好氣的輕捶屬下，劉棟斂了心思，專注的望著路邊。
“頭真是小氣。”黃覽無奈，不過和頭兒相處多了，兩人之間倒是多了幾分親近，自從上次殿下被綁自己注意到了賊子的信息，就漸漸得到了重視，還跟著頭兒隨身保護殿下，可一定要好好表現。
“張伴當，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麽？”剛才還笑容滿麵的阿福，不覺想到瑗姐姐還有家人的陪伴，娘親卻永遠的離開了自己，逐漸收了笑意，黑曜石般的瞳仁直直的望著張敏，小聲詢問。
“自是當然，老奴會一直陪著殿下的。”直到我死，張敏在心中默默加了一句。
“可是娘親不也離開了我麽？”阿福心下些微懷疑，娘親都不能永遠陪著自己，張伴當會麽？
“殿下，您母親那是迫不得已才會離開的，她心中肯定也是想要永遠陪著您，隻是造化弄人，不然有誰會舍得離開您呢？至於老奴，您要知道我是肯定不會離開您的，老奴還想看著您長大，娶妻生子，永遠幸福的活著呢！”張敏輕聲解釋。
“真的麽？你會一直陪著我的，不會像娘親一樣離開我的對不對？”阿福追問。
“是真的，老奴會一直陪著您的，除非您趕我走。”摟緊了懷中的阿福，張敏許下誓言。
“我不會讓張伴當走的，我要你一直陪著我。”悶在張敏的懷中，阿福心中安定，低聲咕噥，深深的倦意傳來。
張敏注意到阿福的困乏，輕拍後背，“殿下，困了就睡吧，有老奴在呢。”
透過掀起的車簾，張敏看著一路的淡淡銀霜，路上行人稀稀落落，隻有幾家酒肆透出昏黃的光亮，安寧的夜顯得靜謐而馨柔。
清寧宮
“阿福還未回來麽？”周太後看著進入殿門的芷汀，急急發問。
芷汀也是十分焦急，忙福身，“太後，殿下還未回來呢，您莫急，想來一會就回來了。”
周太後起身，來到殿門口，極目遠望，好似一下子阿福就會出現一樣。
“皇帝也真是的，阿福這麽長時間還沒回來也不知道去找找，怎麽就答應讓阿福出宮去了？”周太後抱怨，讓乖孫這麽出去了，還不帶人，都這時候了還未回來，讓人擔憂不已。
“太後，殿下近日很是沉悶，瘦了好多，今天又是紀妃下葬之日，想必殿下難過更深，在宮中呆著隻怕更是觸景生情，去民間走走也好，民間的人多，新鮮事物也多，轉移下殿下的注意力也是好的。興許此次回來他會好上許多也說不定。”芷汀忍住鼻頭的酸澀，輕輕安慰周太後，嗓音有些沙啞。
“話是這麽說，可是哀家實在是擔心，隻希望真能如你所言，出去這一趟，能夠減少些他心間的悲傷全能侍衛最新章節。”收回視線，輕握芷汀的手，周太後如此安慰自己。
“一定會的，太後您······”芷汀正要開口，就瞅見了一個宮人快步跑向自己，正是自己讓其打聽殿下回宮消息的人。
“太後，您放心吧，這不就有消息了。”咽下了到嘴邊的話，芷汀轉言。
周太後也看見了疾步而來的宮人，心不由提起。
“啟稟太後，殿下已經回宮了，正在回來的路上。”小跑過來的宮女，來不及喘氣就先回稟。
“這就好，哀家可以放心了。”周太後長舒一口氣，回來就好。
芷汀示意宮人退下，“太後，奴婢下去吩咐人傳膳，您趕緊用一些。”
原來周太後接到阿福去民間的消息是在下午，本來認為不時就會回來，奈何看著天黑了下來，還沒有回來，心中焦急如何吃的下去，就一直耽誤了下來。
“好，你去吧，哀家在這裏等等。”周太後頷首，待到芷汀下去，仍是盯著宮門的方向眼睛一眨也不眨。
長安宮
萬貴妃身穿一襲玉色絲綢中衣，慵懶的斜倚床邊，身上搭著一條牡丹纏枝雲霞文深青蠶絲被，露出一截圓潤瑩白的皓腕來，鳳眼微眯，神情慵懶，愜意不已。
羅織放輕腳步，來到萬貴妃身旁。
“如何？那小子回來了？”仍是不抬眼，萬貴妃沙啞的嗓音響起。
“是的，娘娘，回來了，現在應該已經到了清寧宮了。”將最新得到的消息回稟主子，羅織說完沉默靜立。
“且放他這麽一會，回來就好，不然這好戲要如何上演啊！”始終半眯的鳳眸終於睜開，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彩。
“梁芳準備好了麽？”斜睨身邊的羅織，萬貴妃追問。
“回稟娘娘，梁公公已經準備好了。”
“這就好，告訴他快點！”輕輕打了個哈欠，萬貴妃優雅的伸了伸身子，蠶絲被就要落下，豐滿的**隱約可見。
羅織連忙上前拾起錦被，給萬貴妃仔細掖好，“娘娘，已經準備完全了，您別憂心，好好歇息吧，有什麽事情奴婢會及時向您稟報的。”
“嗯，這就好。”萬貴妃不再說話，不多時，安靜的寢殿中傳來深深淺淺的呼吸聲。
羅織慢慢退下，吹熄了殿內的燭火，黑暗掩蓋了一室的富麗堂皇，重歸於安靜。
清寧宮
下車的時候，阿福就已經醒來，一路上有些愣怔，待到回到清寧宮的時候，就已經完全醒來，進了宮門，就看見了殿前的周太後。
阿福連忙下地，飛快的衝了過去。
“祖母！”
叫人的同時，小小的身子也撲進了周太後的懷抱。
“你這孩子，可回來了！出去這麽長時間，可知道祖母有多擔心！”本來想要訓斥的心在阿福撲入懷中的一刹那煙消雲散，隻剩濃得化不開的關心。
阿福探起頭，“是阿福不好，讓祖母擔心了，阿福以後再也不了五行雷帝。”小臉上滿是愧疚。
“好了，回來就好，還沒用膳吧，來和祖母一起用膳。”說完，周太後起身，有些猛了，頭有些暈，身邊的宮人連忙扶住。
“祖母怎麽了？”阿福擔心不已，上前焦急的詢問。
“不妨事，起的猛了些，來，進來用膳，你芷姑姑準備多時了。”牽起阿福向內走去。
本來還想說自己用過膳的阿福，聽到周太後到現在還沒用膳，瞬間淚眼婆娑，心中的愧疚更深，都是自己的錯，隻貪戀張家的溫暖，卻忘了宮中還有關愛自己的年邁祖母。
心中發誓，日後再也不讓祖母為自己擔心了，低首，眨落了眼中的淚，再抬頭，漾起笑意。
讓阿福在旁邊坐下，周太後看著其身邊的張敏，“張公公，忙了這多時，你也下去歇息吧，這裏有哀家照顧。”
張敏看了看阿福，阿福頷首，遂躬身，“微臣謝太後慈心，這就先行告退了。”
說完再望了一眼阿福，小步退了出去。
“來，阿福，都是你最愛吃的菜，來。”周太後夾了菜放到阿福的碗中。
阿福隻覺得剛剛忍下的淚又要泛濫，忙不得將小臉埋到碗中，傳來悶悶的回話，“嗯，阿福最愛吃了，芷姑姑做的最好了。”
身後伺候周太後的芷汀，臉上笑意淡淡，並不出聲。
“好吃就多吃點，看你瘦的，祖母抱著都嫌咯得慌。”又夾了些菜，周太後才停手，隻是不停的嘮叨著。
整理好情緒，阿福抬首，望著周太後，“阿福會多多吃的，祖母您也吃。”
忙不迭夾了菜送入周太後的碗中。
周太後眼角濕潤，這麽乖巧的孩子，怎不讓人疼到骨子裏。
“好，祖母吃，乖孫也吃啊！”
一時間歡聲笑語彌漫了整個清寧宮大殿，為整個宮室染上一抹溫暖氤氳。
張敏回到清寧宮自己的住處，換了常服，看著空**的室內，想起張巒的話，本來悵然的心此刻卻有些雀躍。
“蔣一，上茶。”傳人上茶，門外有人低聲領命，聽腳步聲逐漸遠去了。
頃刻，一個身著青色圓領袍的小宦官進來，“公公，這是您要的茶。”
語畢將茶奉上，垂首退到一邊。
張敏拿起案幾上的茶，不燙不冷，是自己平時的要求，一飲而盡。
蔣一抬眸注視著張敏將茶飲下，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隻覺得一時輕快一時沉重，頗有些魂不守舍。
“好了，你下去吧。”緩解了口渴，張敏看著還在一旁的蔣一，有些納悶他怎麽沒有退下，忙下令。
“小的領命，公公早點休息。”回身的蔣一呆板的領命，轉身出去了。
留下仍舊興奮不已的張敏心中暗自思量。
窗欞大開，本來還清亮的月色一下子渾濁起來，張敏走到窗口，看著月娘又被濃雲遮住了身子，不時傳來陣陣風聲，“這該死的鬼天氣！”
闔上窗，張敏脫下常服，徑自就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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