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光影相攜共潮生
距離被父皇接回宮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了，這段日子是阿福有生以來過的最開心的時候，每天都有各式各樣的好吃的，好玩的送給自己，還能夠見到父皇和娘親，皇祖母也很是疼愛自己。阿福心裏甚是開心，隻是除了那個看起來很好看但是很凶的女人，每次見到她阿福總覺得好似被人盯住，渾身打冷顫，害怕不已。
這日，阿福在將宮後苑逛得膩味之際，招呼身後的張敏上前。
“張伴當，宮裏麵還有什麽好玩的地方麽？”阿福仰起小臉，一臉純真的望著身邊一直陪伴自己的張敏。
“回殿下，要不去看書或者找幾個伶人讓他們來表演？”張敏小心的看著眼前的小主子。
“不嘛不嘛，阿福現在不想看書，也不想看他們表演，阿福想要去外麵玩。”這段時間宮裏眾人的寵愛讓阿福的性子活潑了點，也更加大膽了些，現在迫切的想要去看看外麵的世界是怎樣的精彩，就纏上了張敏，一雙滿含期盼的童眸巴巴的望著張敏。
“這，殿下，外麵太危險了，還是在宮裏的好，等您長大了就可以自己出宮了！”望著這雙單純信任的雙瞳，張敏心中實在愧疚，礙於阿福身份的貴重，自然不想阿福以身涉險。
“不，阿福要去外麵玩，阿福要去外麵玩！”眼看身邊的伴當沒有同意自己的意思，阿福不依，撇了撇嘴，丟開眾人跑將開去。
“殿下，殿下，慢點，不要跑！”張敏呆愣瞬間立刻回神，追了上去，“殿下，想要出去玩也不是不可能，隻是這肯定要陛下同意的！”張敏無法隻好寄希望於皇帝陛下，希望他能駁斥了殿下。
“那阿福就去求父皇去！”阿福知道了如何才能出宮，小臉立即多雲轉晴，指示眾人將自己往父皇的所在帶去。
不多時，一眾人來到了長樂宮，原來這段時日朱見深頗有些反常，經常來到紀氏的宮裏，樂的長樂宮一眾宮女宦官以為自家主子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整個宮裏的氣氛也活躍不少。
不等內侍通報，阿福就一路小跑著進去，邊跑邊嚷嚷，“父皇，父皇，阿福想要出去玩！”
室內的朱見深此刻正在和紀氏對弈，聞聲停下了將要下定的手。“不知阿福如何起了這樣的心思？”麵上的神情似笑非笑，望著已經起身的紀氏。
“臣妾並不知情，待會陛下可以親自問問阿福哦！”說完莞爾一笑，看見已經進的門來的阿福，迎上前去。
身後的朱見深抬手摸了摸頜下的胡須，無奈一笑，從來不知道她也有如此調笑的時候。
“阿福，怎麽了？”紀氏看著今日身穿深藍色金邊雲龍紋圓領衫，顯得越發英氣可愛的兒子，心中的柔情就要滿溢出來，這是自己的嬌兒啊，如此的可愛稚嫩，自己一定要拚盡全力去保護他。
“娘親，阿福想要出去玩！”阿福急於求得父親的同意，向母親行禮之後忙來到父親身邊，爬上了朱見深的膝蓋。
“父皇，父皇，阿福想要出去玩嘛，阿福想要出去玩！”阿福一邊在朱見深的頸邊不停的蹭著，一邊軟語哀求。
“阿福怎麽會想著要出去呢？”朱見深詫異，這紫禁城麵積如此之廣，應該夠這麽個小人兒玩耍了，怎麽還要出去？
“父皇，阿福想要去看看外麵的世界，阿福還要給父皇和娘親帶好多好東西，而且阿福長這麽大都沒有出去過呢！”說完睜著一雙迷蒙含淚的雙眼望著父親，神情別提多委屈了。
朱見深看著眼前神似自己的兒子，想想自己幼年的遭遇，均是坎坷不已，心中的疑惑也就慢慢淡了。
“阿福要出去也可以，隻是一定不要離開身邊人的保護，不要透露自己的身份，切不可任性妄為，惹出大禍來！一定要在宮門下鑰前回來。”朱見深謹慎的交待眼前的小人兒，並示意身後的懷恩上前。
“懷恩，去挑選錦衣衛功夫最好的人來喬裝保護皇子，務必萬無一失，如果有任何閃失，提頭來見！”
“陛下，臣一定細心挑選人選，殿下的安危為重。隻是這隨身伺候的就還是張敏吧，畢竟他陪伴殿下最久，忠心是毋庸置疑的。”懷恩小心進言。
“嗯，就張敏吧，你下去仔細交待！”朱見深打發了懷恩後，望著正在行禮的阿福，心中甚是滿意。
“父皇，阿福遵旨。”得到首肯的小人兒從父親身上下來，恭敬的行禮，惹得身後的紀氏愛憐不已。
“阿福，出去一定要小心，切不可亂吃民間的東西，萬不可因貪吃而忘了顧忌，鬧出病來。”不放心的紀氏有再次叮囑，生怕阿福出任何問題。
“好的，娘親，阿福一定記得了！”阿福看著擔憂不已的娘親，慎重點頭答允。
“父皇，娘親，阿福先去準備，這就退下了！”再次向父親和母親行過禮之後，阿福牽著張敏的手，一蹦一跳的出去了。
身後的朱見深和紀氏相視一笑，頭一次有了心有靈犀的感覺。
“呀，剛才光顧的說話，都忘了告訴你們，也讓阿福錯過了，禮部已經呈上了阿福的名字，已經定好了，叫做?樘，你看可好？”朱見深突然想起了這件事情，隻是可惜沒有告知阿福，慢步走近紀氏笑問。
“嗯，自天佑之，國之柱也，此名甚好，想來禮部也是用了心思的！”紀氏沉吟片刻，心裏很是歡喜阿福有這麽個亮堂意義深刻的名字。
“喜歡就好，也不枉費這幾日那些個老學究的辛苦了！來，來，來，這盤棋還未下完，繼續陪朕下！”朱見深輕輕拉住了紀氏有些粗糙的手，轉身牽著她來到案幾旁，未曾發覺紀氏滄桑的容顏飛上兩抹紅霞，煥發出新的生機。
“什麽，陛下竟然又去了那個賤人那裏？”萬貞兒看著眼前回報的小宦官，手裏的錦帕要揉碎，眼裏的怒火能灼傷人。
“回娘娘的話，就在小的來稟報的時候，小皇子殿下也過去了，隻不知是為了什麽事情。”低頭的小宦官生怕貴妃的怒火波及到自己身上，將自己所見所聞一股腦的倒了出來。
“連那個孽子也去了？哼，倒是一副母慈子孝，共享天倫的絕妙畫麵啊！”萬貴妃聽見阿福那個小子也過去了，高漲的怒火倒是逐漸平息，人也冷靜了下來。
“羅織，去，打聽一下，看看那個孽子去是為了什麽事情？”萬貴妃吩咐身後的貼身宮女，羅織領命前往打聽去了。
不到一刻鍾，羅織就回身，“啟稟娘娘，那小子是想出宮遊玩去向陛下請示去呢。”
“哦？出宮？還有誰？”萬貴妃一手托腮，半垂鳳眸，不知在思量著什麽，殿中嫋嫋的熏香煙氣惹得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
“回娘娘，除了張敏以外，還有陛下示意懷恩挑選的錦衣衛高手隨身保護。”羅織豈有不明白自家主子的道理，這小皇子此次隻怕是險了。
萬貴妃揮手讓小宦官下去領賞，也將餘下宮人打發出去，柔聲說道：“羅織，相信你該知道怎麽辦了吧？”
“娘娘放心，奴婢知道該如何做。”羅織心下悵然，不知這樣的事情什麽時候才會是盡頭，歎了口氣，無奈領命下去準備了。
張瑗有些鬱悶，真不知道娘親肚子裏的小寶寶怎麽會脾氣那麽大，害的娘親每日都吐得無法進食，這一個多月來都瘦了不少，等他出來了一定要胖揍一頓，誰讓他這麽折騰自家娘親，真是不懂事。
從醫館出來，走在回家的路上，張瑗已經在心中將自己未出生的弟妹不知虐待了多少遍，拎著剛才去醫館為娘親抓的藥和在集市上買的鯽魚，張瑗盤算著還有多少銀兩可夠使用，心中歎氣，家裏的銀錢已經不多了，要盡的賺錢才是，靠著爹爹那點微薄的俸祿，自家估計要全喝西北風，成仙都可以了。不知不覺間連路走偏了也未發覺，隻好憑著一張童稚嫩顏逢人就問，在這片陌生的地方轉了起來。
阿福隨著眾人一路走來，不時的品嚐一下特色的小吃,嘴裏吃的,手裏拿的,身後侍衛帶的,不多時都已經滿滿當當。看著眼前鮮活的市井生活，各種叫賣聲,充斥耳邊，極為喧囂熱鬧。還有形形色色的人群，賣小吃的，賣香燭的，賣衣服鞋襪的，賣文房四寶的，賣書畫的，賣珠寶玉器的，賣古董的，琳琅滿目，看的阿福目不暇接。突然看見了一個圍著許多人的雜耍攤子前，阿福努力的擠了進去，看著眼前從未見過的技藝，阿福興奮的拍起了小手，“張伴當，原來民間就是這樣子啊，阿福也好想在這裏生活啊！”看著眼前的雜耍，阿福還不忘向身邊的老仆表達心中所願。
“少爺，這市井生活如何能與家裏的生活相較呢？無法比的，市井猶如田間小蛙，大內就是高空翱翔的雄鷹，是比不過的，再說，這民間可沒有少爺的父母啊！”張敏看著眼前，不斷隨著表演雜耍的藝人忽上忽下的動作而驚歎不已的阿福，話語裏滿含著寵溺。
“額，也是哦，這裏沒有父親和娘親啊，那阿福還是不要住這裏，但是阿福要經常出來玩哦！這裏比家裏好玩，嘻嘻！”阿福歪頭想了想，還是父皇和娘親重要，要是沒有了父皇和娘親，還是不要在此生活了。遂又專心致誌的看著眼前令人眼花繚亂的各項雜耍技藝，茫然不知危險已經悄悄臨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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