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一大半的重量,即使沒有趙莉莉的出力,商顯依舊能將第五肆提上來。

第五肆的腿,血流如注,吸引著大量的毛僵,朝他們靠近。

商顯先是關門,用兩把鐵鍬別住鎖頭,惡狠狠囑咐趙莉莉:“看好他,他死,你也別想活!”

她轉身衝進毛僵群裏,揮刀開砍!

第五肆痛到幾乎昏厥,視線變得模糊扭曲,隻隱隱看見商顯的後背,又多出一個破洞。

她背負著……四根尖刺了嗎……

趙莉莉一邊哭著,一邊摁住奇楠的斷腿止血,“你別死啊……奇楠,你可別死啊……”

第五肆甩甩眼角的汗珠,提醒道:“用衣袖,幫我,紮緊!”

商顯知道自己快要撐不住了,乾坤輪一點震動的跡象都沒有。

明明已經砍掉了第五肆的腿,為什麽血紅色的大門沒有打開,饜獄依舊還存在。

是因為故事劇情沒有走完嗎?

她一刀紮進地麵,雙膝跪地,力竭到,站都站不住。

第五肆在趙莉莉的攙扶下,橫跨一地屍塊,單腿跳了過來,“商顯。”

他靠在她的背後,虛弱地癱坐好。

趙莉莉見危險解除,開始又哭又嚎地叫著王安的名字。

整整七層樓的公寓,現在坍塌得隻剩下負一層、二層、四層、七層。

商顯鬆開斷裂的臨時刀柄,掏出懷中被血染透的租客名冊,六樓三戶六人全滅。

她壓低聲音,對第五肆耳語道:“還剩下十人,分別是二樓兩戶四人、四樓一戶兩人、七樓兩戶四人。”

第五肆氣若遊絲,分析:“第四層……饜獄沒有完結,或許原因……出在這些人……身上,將他們、強、強製管理起來。”

商顯點頭,正有此意。

“你怎麽被人綁在遊泳池裏?”

第五肆神情複雜地望著她,欲言又止。

商顯追問:“是誰?”

第五肆答非所問:“我知道不是你。”

商顯:“當然不是我。”

旋即,她反應過來,“那人跟我很像?”

第五肆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幾乎一模一樣。”

“她穿著紅色雨披。”

第五肆蹙眉,“你們遇見了?”

商顯:“隻是一個側影,沒有正麵碰上。你詳細說說。”

第五肆點頭,“在奇楠的認知裏,並、並沒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我剛關上707的房門……就看見你、不對,是她、看見她在劈砍毛僵……”

商顯:“你的慘叫……”

第五肆揉著太陽穴,“記不清了,好像她轉過身來,十分恐怖,或者是什麽……”

他用力拍了拍頭,“我不記得看見了什麽,隻是那種感覺很恐怖,我醒過來,是因為被人一腳踹下泳池……”

他的嘴唇白得沒有一點血色,身下的血,很快就淌到了商顯鞋邊。

再這麽下去,第五肆會死。

趙莉莉已經看見了她老公王安的身影,他被壓在六樓台階塌下來的廢墟裏。

商顯見她往樓上跑,一把架起第五肆,“走,上樓去,我記得房間裏有很大一個醫藥箱。”

她身後跟著四個租客,一起幫忙攙扶。

第五肆上了兩步台階,人就昏死了過去。

最後是大家一起將他抬進了707號房。

商顯給第五肆清創止血包紮好後,讓他斜臥在沙發上休息。

她這才看向房間裏,剩餘的人。

王安皮糙肉厚,隻是被砸暈了,人倒是沒事,趙莉莉更是藏得好,一點兒皮外傷沒受。

另外六個人,就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傷。

十分巧合,剩下來的,也都是一對配一對的夫妻。

他們想要回各自的房間,拿一些東西。

商顯拒絕了,“從現在開始,我不允許任何人,離開707。”

租客們見她態度強硬,便也不敢多要求。

一對一對,各自找個角落,安安靜靜待著。

商顯的視線,從四個男人的臉上劃過。

女人們都長得各不相同,但男人們,粗看時不覺,可隻剩下這麽點兒人後,細看,卻發現極其相似,但又說不出來,是哪裏相似。

約莫因為,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

第五肆悠悠轉醒,順著商顯的目光,望出去,頓時,心下駭然。

他輕拽商顯衣袖。

“你醒了。”

第五肆血流的太多,這會兒周身都冷,氣虛無力地點點頭,張嘴,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商顯將耳朵湊在他唇邊,聽見他問:“男人們,是不是,看起來,很眼熟?”

商顯點頭。

第五肆:“像我。”

商顯皺著眉,上下打量起他,搖頭,不像,完全不像。

第五肆無奈,繼續解釋:“像……奇楠。以前,這些人,都是、一對、一對出現在眼前……倒、倒是不覺得。現在、連連看一樣、湊、湊在一起,就很明顯了。他們、都、都像奇楠。”

商顯不知道奇楠長什麽樣,她眼中的奇楠,就是第五肆的樣子。

第五肆指指沙發旁的抽屜,“有相冊。”

商顯拉開抽屜,裏麵不隻是有相冊,還有畫冊,但無論哪張,奇楠依舊是第五肆的模樣。

第五肆見她眉頭緊皺,就知道她依舊看不見奇楠了。

他壓低聲音,“這麽一回憶,公寓裏的男人,每一個,都和奇楠、長得很像,有……胖版的奇楠、瘦版的奇楠,殘疾版的奇楠、老、老年版的奇楠,無一例外,都、像奇楠。”

商顯合上相冊,重新看向幸存的租客。

她先前忽視掉這點,是因為這些人與第五肆不像,她又看不見奇楠的臉。

可一旦發現這個規律後,這些胖胖瘦瘦老老嫩嫩的臉,就怎麽看,怎麽像是同一個人。

一樣的男租客,不一樣的女租客;

她想起那抹紅色的影子,心道,可能還有一樣的房東太太。

反向安裝的門鎖,禁製通行的上下出口。

還有一模一樣的房型,一模一樣的家居擺飾。

她的目光從707室內一掃而過,忽然定格在飲水機上的毛絨玩偶身上。

那個毛絨玩偶,是個長手長腳的布娃娃,罩著鮮紅色的雨披。

雨披下,還藏著把樸刀。

她問:“這個娃娃,一直都在房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