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顯和鍾鳴一左一右，乖乖站在裁縫鋪的門口，等到腳步聲漸遠，才齊齊探頭，擠著身體往裏看。
鍾鳴語氣著急，“方伯伯和方伯母怎麽了？”
商顯剛準備回答，反應過來，他不是第五肆，而是鍾鳴，於是將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吞回去，打了個嗝。
鍾鳴扭頭看她，“腸胃不舒服嗎？凍得太狠了，容易竄稀。”
如果不是他表情特別正經，眼裏全是真誠的擔憂，商顯都準備抬手捶他了，“我是打嗝，不是放屁！”
鍾鳴麵色一紅，才想起對方是小姑娘家，不是安夏那幫厚臉皮的臭小子們。
商顯看出他的懊惱，補充一句：“你還真不討女孩喜歡。”
鍾鳴的臉，漲得更紅。
兩人交頭接耳，嘀嘀咕咕聊了沒一會兒，派出所的另外兩個值班警察就到了。
很快，方家伯伯被抬出來。
他躺在臨時拆下來充當擔架的床板上，花姐臉色慘白的跟在旁邊。
苟忠福喊道：“鍾鳴，幫個忙，你跟小陳一起，把方伯伯送去胖花的診所。”
鍾鳴看向床板上出氣多進氣少的老人，嚇得不輕，立即接過另外一位警察的位置，“苟叔，方伯母呢？”
苟忠福歎息一聲，表情說明了一切。
花姐催促道：“走吧，先救老爺子，我們已經給方明智打過電話通知了，他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鍾鳴和小陳警察一人抬著床板的一頭，將方福根送去診所。
花姐招呼商顯跟上，“大冷的天，傻愣著幹嘛，裏麵你又進不去，走，跟花姐去診所。”
她擔心商顯看熱鬧惹出是非，將人給強行拽走，“別看了，苟叔多嚴厲的人啊，鎮上就沒有孩子不怕他，走了走了。”
商顯頻頻回頭，看見方家裁縫鋪外，已經在開始拉警戒線。
所以，方家的老太太，真的死了？
她攙扶著花姐往診所走。
鍾鳴和小陳警察腳步快，已經與他們拉開十來米的距離。
花姐來時的路上，摔的不輕，尾巴根疼，這會隻能一瘸一拐努力跟上。
商顯見花姐半身都是泥水，凍得嘴唇發紫，於是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又搶過她手裏的醫藥箱拎著。
花姐急忙拒絕：“你你你這孩子，動不動脫衣服幹什麽，我這體格子，披你的衣服，跟披塊搽臉帕一樣，能起啥作用，你穿回去，快點！”
商顯就不，提著醫藥箱，跑得飛快。
花姐就是想追都追不上。
她氣喘籲籲地拐過一道彎，看見商顯笑盈盈等她。
“花姐，再還衣服，我還跑。”
花姐是服了，連連點頭，好半天才將氣喘勻。
商顯回到她身邊，攙扶著她繼續往診所走，“裁縫鋪的方伯母，去世了？”
花姐點點頭，“估計昨個半夜，人就沒了。”
商顯又問：“怎麽沒的？”
花姐警惕地看看四周，壓低聲音，“苟叔不讓我往外說，你嘴巴嚴實點兒。”
商顯點點頭，做了個給嘴巴拉上拉鏈的動作。
花姐：“我聽苟叔的推測，應該是半夜，老爺子舊疾複發，哦，方家老爺子，他是有心髒病的，估摸在二樓沒找到藥，家裏的電路老化，燈也不亮，老太太就拿著燭台，準備下樓去找，不知怎麽摔了跤……”
她歎息一聲，指指喉嚨的位置，“那種舊款的，好些年頭的老式燭台，中間帶根尖刺，得有一指頭長。好巧不巧，那尖刺就從老人家脖子紮進去了。”
商顯震驚不已，“燭台裏，沒有蠟燭嗎？怎麽就讓尖刺紮進去了？”
花姐：“有蠟燭，還剩一小指節的蠟燭。老太太被紮的洞口附近，皮肉有燒灼痕跡，那尖刺入體的時候，應該還是滾燙的。唉……”
“她是被自己的血，灌進氣道內，活生生給嗆死的。唉……”花姐難免唉聲歎氣一陣，“這人年紀大了，身邊還是得有個年輕小輩陪著，否則有個什麽意外，想挽救的機會都沒有。”
商顯：“如果發現及時，或許方伯母有的救？”
花姐點點頭，“都說養兒防老。方家老兩口，快五十了，才得來方明智這麽一個寶貝疙瘩，那是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當金寶貝一樣養大的兒子，打小就是十裏八村最爭氣的孩子，以前這鎮子裏，羨慕方家老兩口的人，沒有八成，也有七成，你看看現在……落的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商顯：“我聽鍾鳴說，前不久，方明智才回鎮裏看望老人家，他們怎麽不跟兒子進城裏住？彼此有個照應，也省得方明智兩頭跑，多擔心啊。”
花姐無奈地搖搖頭，“你不知道這裏麵的情況，可複雜呢。”
“什麽情況？”
花姐哈出一口白氣捂捂手，這才開口說道：“早些年啊，方家老兩口是住在城裏的，還在城裏，生活了好幾年呢。”
商顯微詫，這麽說，兩位老人家很適應城裏生活，並不存在鍾鳴說的，吃不慣，用不慣的情況。
花姐：“連帶著方家的親朋好友，也都時不時進城，住在方明智家。聽說他家住在大別墅裏，家裏有好些房子，每月收租金，都能數錢數到手軟。”
商顯納悶，“從沒聽說過，有人住別墅，還要出租自己別墅內房間的……”
花姐解釋：“別墅是方明智和他媳婦住的，我想想啊……他媳婦叫做蘭琪，家裏挺有錢的，還是獨生女。”
“蘭琪……”商顯念念出聲，這很像第五肆在饜獄裏的名字，奇楠奇楠，倒過來，可不就是蘭琪。
花姐點點頭，“對，就叫蘭琪，很文雅的名字對吧？那女人長的好看，性子也溫柔賢淑。凡是去過方明智家的，就沒有不誇蘭琪大方懂禮的。”
商顯見花姐的話題跑偏了，提醒道：“剛才你說收租金……”
花姐轉回話題，“哦，這個蘭琪娘家啊，比較富裕，她和方明智住的別墅旁邊呢，還有一棟別墅，是她爸爸媽媽住的。方明智名下的房產，聽說也是蘭琪父母送的。還有那租金，不是出租別墅，是出租公寓。”
商顯驚訝，問：“蘭琪家還有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