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傑明躺了一會,努力了幾次都未能成功的坐起來。於保生見狀說道:“你的四肢暫時還未完全的恢複知覺,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少說也得一兩天,你現在的神智是否清醒?”於保生擔心李傑明會喪失部分記憶,便隨手拿起炕邊一本書,讓李傑明識字。李傑明蒼白的麵色中帶著幾絲苦笑,道:“什麽事我都記得,唯獨這兩天的事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於保生又摸了摸李傑明的脈,說道:“還是先休息一下吧,昏厥可能導致人暫時的失去部分記憶,不過很快就會恢複的……當然,也有些人失去部分記憶後,就徹底的忘記了,就像一盤磁帶,擦下去,就是一片空白了……關鍵還是在於一個點,一個能勾起回憶的點,如果短期內你無法想起你所失去的記憶,你可以去一些你經常去的地方或失憶前所去過的地方,這對你恢複記憶有著至關重要的幫助。”
李傑明聽完於保生的話,努力的去想了一下自己失憶前所去過的地方,月光、樹林、樹上的屍體,可剛剛想到這些整個腦袋就像裂開了一樣,萬分疼痛。他努力的控製住自己痛苦的表情,可劇烈疼痛所帶來的呻吟聲卻難以掩蓋,他雙手抱住頭,在炕上抽搐著,發出陣陣哀鳴聲,那聲音好像一隻受了重傷而慘叫的貓。
林廣成雙手按著李傑明的雙肩,兩眼求助般的看向於保生,於保生緊蹙雙眉,吩咐他按住李傑明,隨即又拿出銀針,再次的為李傑明進行頭部針灸。銀針帶來的止痛效果及時有效的壓製住了李傑明的哀叫聲,於保生擦了擦頭上細密的汗珠說道:“你先別去想其他的事,好好休息一下。”
方曉趴在楊旭的耳邊輕聲的說了幾句話,便轉身出去了。楊旭緊跟其後,站在院子中對方曉低聲的講道:“先別急著將那幾個人送到縣局,等待會隊長回去後再做打算,我想那幾個人肯定知道一些情況。”方曉點點頭:“大個和洪明正在對那幾個人進行審問,不過我來之前一點眉目都沒有,那幾個人死活不肯說出真相,得想想辦法。”
“先穩住他們,我有辦法讓他們說實話。”楊旭乜眼看著方曉,目光中胸有成竹的樣子。
“那好,我先回那邊,車留在這,有事打電話。”說完,方曉便離開了於家。楊旭站在院子中點了一支煙,自語道:“我就喜歡嘴硬的主兒。”
夏曉飛扶著陸遠從屋內走了出來,楊旭看到纏著一臉紗布的陸遠便問道:“你的傷勢怎麽樣?”夏曉飛搶在陸遠前回複道:“臉都腫了,現在說話都不成聲了,腿部和腰部好像傷到了骨頭,得到縣醫院去做X光檢查一下。”
“那幾個人是哪的?”楊旭問道。
“不認識,我從來沒見過那幾個人,不過那司機當時揚言說你也不前後村打聽打聽,看那樣子應該是附近村裏的。”陸遠張著嘴,舌頭一動一動的說道。
“嗯,你們怎麽去醫院?”
“醫院先不去了,我先回家……”沒等陸遠說完,夏曉飛便焦急地打斷道:“都傷成這樣了,怎麽能不去醫院呢,必須得檢查一下。”
“沒事,真沒事。”陸遠掙開被夏曉飛拽住的手腕,疼痛使他不由得呲著牙倒吸著涼氣。楊旭見狀,翻出手機,從手機裏找出一個電話號碼對著陸遠說道:“
還是去檢查一下吧,皮肉之苦扛一陣就過去了,真要是傷著骨頭了,不及時的治療,那是一輩子的事……你記一下這個電話號,是縣裏的出租車。”楊旭一手拿著手機,一手將煙頭扔在地下用腳碾滅,轉臉對著夏曉飛說道。夏曉飛拿出手機,記下了楊旭所說的那個電話號,記完後,說了一句:“你可比那個凶神好多了。”
“哪個凶神?”楊旭疑惑的問道。
“嗯……就是那個凶神,嘿嘿,謝謝你警察同誌。”說完,扶著陸遠出了院。
李傑明一直休息到日落時分,這期間他昏昏沉沉,似睡非睡的做了一個斷斷續續的夢,可醒來後,這個夢卻被他忘得一幹二淨,一點痕跡都沒有。他試著去記起些什麽,可最後還是放棄了,無論他怎麽想,都是徒勞的。但值得慶幸的是,他的頭不怎麽疼了。林廣成和楊旭一直守在李傑明的身旁,這兩個一直視李傑明為主心骨的警員此時對李傑明的安危狀況以遠遠的超過了對案情的關心。兩人見李傑明醒來,第一個反應就是問李傑明的頭是否還疼。李傑明搖搖頭,舒緩了一下四肢,發現四肢已恢複了常態,可以由自己支配了。林廣成又喊來於保生,於保生再次摸了摸李傑明的脈,說:“沒事了,脈象雖然有點虛,但調理一番便可。”隨後叫來於母,吩咐於母填灶做飯,今晚留三位警官在這吃飯。
李傑明一口拒絕了,說要回去對那幾個人進行審問。於保生不應,說辦案也得吃飯,一會我再給你熬副藥,你吃完飯喝了藥再走。林廣成和楊旭也附和於保生說,還是調理好自己的身體再說吧,那邊方曉他們已經在審問了,興許吃完飯那邊已經審問完了。李傑明實在是沒有力氣再與他們執拗下去,隻好客隨主便。
待於保生出去之後,李傑明問楊旭二人,你們誰身上有錢先借我,這非親非故的哪能好意思麻煩人家。楊旭和林廣成紛紛掏出錢,湊了兩千塊遞給李傑明說就這麽些吧,多了也沒有了。李傑明接過錢,又遞給林廣成說:“成子,你一會給老於送去,說什麽也不能把這錢拿回來。”林廣成點頭應允。
於歡端了一碗雞湯走了進來,對李傑明說:“你把這個喝了,先潤潤胃,省著一會吃飯傷到胃。”林廣成接過雞湯,憨笑著說:“真是謝謝你們了……隊長,先喝點雞湯吧。”
李傑明喝了兩口湯,眼前一些記憶碎片突然一閃而過,似乎在黑暗中,曾有個女人喂自己喝過這種湯。可再想,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索性放下手中的湯碗,凝眉思索起來。林廣成見狀,上前便要端湯碗,他想讓李傑明把這碗湯都喝完。楊旭一把拉住林廣成,悄悄地說:“別動,隊長好像想起什麽事了。”於歡和楊旭林廣成都屏住呼吸,緊張的盯著李傑明,可李傑明想了半天卻什麽都想不起來了,剛剛所記起的那段記憶碎片似乎也淡化掉了,李傑明心中質疑的猜測自己,剛剛想起的會不會是幻覺。
李傑明重重的歎口氣道:“剛才我好像想起了什麽,可一晃兒,就什麽都不記得了。”林廣成端起湯碗,對李傑明說道:“隊長,以後慢慢想,先把湯喝了。”
於歡從楊旭的身後繞到李傑明的身前說:“或許我能幫你恢複你所失去的記憶。”
“哦?怎麽恢複?”李傑明
對於歡的話產生了濃重的興趣,如果自己能夠恢複記憶,對案情無非是一個重要的幫助。
“催眠!”於歡淡淡的說道,語氣裏透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催眠?”李傑明和楊旭異口同聲的說道,顯然對於歡的回答有所驚訝。
“沒錯,是催眠,國內外有很多催眠師用這種方法來幫助人恢複過記憶的。”
“你會催眠?”楊旭驚訝的看著於歡問道。
“我主修心理學,對催眠懂一點兒。”於歡回頭迎上楊旭吃驚的目光。
“那試試看吧,現在能催眠嗎?”李傑明將湯碗挪到一旁,雙腿從炕沿上垂下,看著於歡問道。於歡想了想,說:“催眠是需要被催眠者配合的,每個人的自控意識強弱不同,所以采取的催眠方法也不同。”
“我適合什麽樣的催眠方法?”李傑明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堆積一起的骨骼。於歡打量了一下李傑明說:“催眠是利用一些手段使被催眠者進入半睡眠狀態,在催眠師的引導下記起所喪失的記憶,常用的催眠方法是鍾擺催眠,但現在我們不具備那個條件,所以我打算用鏡像催眠。”
“鏡像催眠?”林廣成打斷於歡問道。
“嗯!鏡像催眠,這個危險係數比較低。”
“催眠還有危險?”林廣成張大嘴巴,對於歡的話產生了質疑。
“如果被催眠者不能夠及時的醒來,那他有可能永遠的活在沉睡中。”
“那還是別催眠了,弄不好……”林廣成將後麵的話噎了回去,木木的看向李傑明。
李傑明對林廣成擺了一下手,對著於歡說道:“那我們就試試吧!”他止住林廣成和楊旭的阻攔,林廣成和楊旭見李傑明已打定主意,知道多說無益,隻好垂首站在一旁。於歡端來一盆清水放在地上,對李傑明說道:“你趴在炕上,看著這盆水。”李傑明按照於歡的指示,趴在了炕上,於歡又拿來一個枕頭墊在李傑明的下巴上說:“目光放虛,看著這盆水。”李傑明放虛了目光,半開玩笑的說道:“我睡著了可記得叫醒我。”
於歡搬來一張椅子,坐在李傑明的前麵,十指在李傑明的後腦上均勻的劃著,幽幽的說道:“現在你隨著我聲音的指引,進入到我所描繪的場景當中。”
“開始吧!”
於歡有節奏的在李傑明的後腦上劃著,柔聲道:“在一片青青的平原上,通紅的落日映在你的臉龐,你閉著眼,感受夕陽下的涼風習習,青草浮動,空中的大雁在雲端掠過,轉眼消失在日落的天邊,你放開腳步,慢慢地走,慢慢地走……”說到這,於歡的聲音逐漸的放低,反複的重複著慢慢地走,隨後又輕輕的說道:“前麵,出現了一片長長的樹林,此時,夕陽已漸漸的退去,一彎月牙,悄悄的掛上枝頭……突然……”於歡話鋒一轉,‘突然’二字的聲音猶如一顆重磅炸彈,驚的林廣成和楊旭渾身一哆嗦。隨後林廣成捂著嘴,哈哈的大笑道:“怎麽跟講鬼故事差不多!”
於歡瞪了林廣成一眼,又轉過頭問李傑明:“剛剛怎麽樣?”李傑明揚起頭,說:“沒感覺,一點感覺都沒有。”於歡說:“那我們重新來一次。”說完看著竊笑的林廣成和楊旭說:“你們先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