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雲彌沒有什麽顧忌窗外的閑工夫, 隻覺得車裏的溫度越來越高,讓她忍不住急促地呼吸。同時那神秘又冷淡的暗香,更是熏騰了她的朦朧模糊。
等到車緩緩停下, 她這才條件反射般地坐正。視線投向窗外, 雲彌發現這是一片陌生的高檔住宅區。
遠離了喧囂的城市,這裏靜謐且清冷。雲彌甚至可以隔著窗玻璃, 看見夜空中懸浮著的細小星辰, 正一點點地閃爍著。
自己的外套重新披在肩頭,路寒山還十分貼心地幫她整理了下邊角。
“下車吧。”
在車廂的昏暗光線裏,路寒山從雲彌身上收回了手。她隨著餘光裏的動作偏過頭, 剛好看到他正輕輕擦拭著手指。
臉頰上的餘熱好不容易消散了些許,又因為看到了他的這一番動作, 雲彌又重新回到了剛才的狀態裏去。
她有些刻意地對著窗外偏過頭, 手伸進包裏翻找了會,又捏著隨身帶的那瓶香水出來, 遞向路寒山。
“噴一噴吧。”
言語聽上去還算淡定, 可眼神的飄忽恰好暴露了雲彌的真實內心。
路寒山看到了她眼中的躲閃, 嘴角稍揚起,帶了絲愉快以及放鬆。率先下了車, 他衝繞到雲彌這一側,親手為她打開車門。
“不用,”朝依舊坐在後座的女人伸出手, 路寒山幾乎用視線將她包攏。“很香。”
雲彌:……
向來維持著嚴肅且疏離形象的男人, 又突如其來的不正經, 她發現自己有些抵擋不住。
收回視線, 雲彌將外套裹緊了些, 企圖遮蓋剛才留下的那些幾乎看不出來的淩亂。
她正要下車, 卻聽見耳邊男人的再度開口。
“需要我抱你嗎?雲小姐。”
雲彌偏過頭去,視線擦著路寒山的手掌望向一旁。放在平時,指骨分明或許會成為吸引她的終點。
可放在現在,便稍有些微妙。
她刻意無視了路寒山的話,彎腰下了車,同時也十分自然地將話題轉移。
“這是哪裏?”
眼前的宅子依舊是一眼便能知曉它的價值不菲,頭頂的星光被銀白月色包裹,一同灑落在了不遠處的湖中心。
京城的湖濱住宅,沒有幾個億大概是拿不下來的。
路寒山悄然收回了他落空的手,穿過雲彌身後將車門關好。
“我家。”
邁巴赫穿過夜幕,朝著地下駛去。
雲彌沒有去看他,可言語上還是回應道:“路先生聽說過一個成語,叫狡兔三窟嗎?”
說完,她的視線才淺淺投上了路寒山的臉龐,企圖看看他會是什麽反應。
可男人卻一如反常地抬手,依然滾燙的指腹擦過雲彌臉頰旁的碎發,落上了耳廓。
“我倒是聽說,兔子的耳朵摸不得。”
輕微的一下擦碰,像是蜻蜓點水一般,卻瞬間讓雲彌的後背都繃緊。
她不禁收緊了呼吸,視線再一次慌亂了起來。
最後,無奈地投向不遠處的波光粼粼,無聲地宣告著認輸。
外麵風不小,路寒山沒再繼續讓她站在外麵吹著冷風,伸手稍稍一攬帶著她走進房子裏。
即便屋子將寒風完全阻擋,可目光所觸及的地方,皆是昏暗裏浸透著冷徹。
雲彌沒有鬆開裹著衣服的手,忍不住吸了下鼻子:“今天怎麽來這裏了?”
門在背後被徹底關上,路寒山的手卻沒有離開她的後背,依然親昵地摟著。
“狡兔三窟,這才第二個。”
……
頭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覺到這個男人不為人知的另一麵,雲彌無從應對,隻好將注意力轉向四周圍。
屋子裏儼然是一幅古色古香的中式風景畫,紅木家具上的雕刻圖紋經久不衰,山水與神話相互交融;不遠處擺放的琉璃白瓷花瓶,更是將這股濃鬱的古典襯托到了極致。
一切都是雲彌喜愛的風格,僅是一眼掃過,便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沉靜。
仿佛那些在喧囂城市裏沾染上的浮躁,都瞬間一掃而空。
鼻尖流淌著生疏的氣息,無聲地說著這裏久久都無人來到。
路寒山按下了頭頂的吊燈,黃光因水晶而絢爛,隱約將眼前的一切蒙上了股神秘的味道。
這裏雖然沉寂多時,卻沒有積灰。很顯然,有人專門打掃過,並且用心地維持著一切。
“路先生,我是在認真地問你。”
雲彌最終還是從眼前的肅穆中回過神,沒有讓路寒山將話題挑開。
身旁,男人的濃鬱氣息仍不斷逼近,似是滾滾熱浪翻湧而來。
“我擁有的第一套房子,帶著那麽點紀念意義,所以來了。”路寒山收緊了置於她腰上的手。“這個回答滿意嗎?”
雲彌稍掙了掙,從他臂彎裏逃離。做完後,她側眼望向了身旁的男人,微笑:“勉勉強強吧。”
還是覺得,突然來到的理由不隻是這麽簡單。可路寒山不願意說,雲彌自然也沒有逼問的道理。
思緒回到眼前,路寒山引著她往樓上的主臥室走去。
接下來會發生的事,雲彌早有所預料。
在她決定踏上路寒山的邁巴赫時,就已經坦然接受了今晚會發生的全部事情。
不論如何,在那場暗中勾心鬥角的會議上,他的確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被換上了深紅的真絲袍子,雲彌懶散地躺著享受著。
今晚天氣似乎還不錯,隻是風大了些。可瀕臨的湖泊卻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它的淩厲,轉變為了柔和。
路寒山抬頭,手指習慣性地擦過嘴角。正要繼續,卻看見雲彌隨意地裹好睡袍,翻身下了床。
“麻煩路先生等我一會。”
她盈盈一笑,雙手將長發往後攏了攏,腳步飛快跑進浴室,順手還將門反鎖。
並非要幹淨,而是雲彌想要獲得掌控感。
泡個澡準備新開一把,至於路寒山,放一會就好。
她沒有忘了將手機帶進來,被溫水覆蓋的同時破天荒地瀏覽起了微博。
在熱搜那個無比顯眼的位置上,此刻又掛著盧安安的名字。
隻不過這一次,後麵還跟著“翻車”等字樣。
雲彌簡單地掃了眼,大抵是因為路寒山親自現身辟謠,帶動了微博的話題風向。或許又因為盧安安曾經的囂張導致她樹敵過多,現在頗有些牆倒眾人推的趨勢。
有人匿名爆料她網紅時期的架子就已經高上了天,對身邊的工作人員向來口不擇言,辱/罵早已成了家常便飯。
也有更狠的爆料,大抵說盧安安學生時期還參與過校園霸/淩。
但是這位爆料的樓主有些謹慎,放出來的證據也還沒有到錘死的程度。
可盧安安一向引以為傲的清純女孩形象,差不多算是坍塌了個徹底。
裴莉蹦躂在吃瓜的第一線,早就已經將熱門微博轉發給了雲彌。
[姐啥時候回來,記得吃瓜!!!]
姐今晚回不來了。
雲彌想了想,最後還是給裴莉回了一個揮手的表情。
澡泡舒服了,她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過分。但又不緊不慢地從一邊夾子上取過浴巾,渾身上下都擦了個幹淨,最後抹上奶香身體乳。
出門的時候,雲彌順手取過了櫃子裏的那瓶未開封的玫瑰精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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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雲彌依舊慵懶地躺在**,耳旁的動靜讓她睜開眼,剛好看見路寒山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從浴室走出。
他還沒靠近,雲彌便聞到了那股濃鬱的玫瑰香味。
她忍不住對著路寒山笑了笑,上揚的嘴角盡顯嫵媚:“路先生挑精油的眼光很不錯。”
路寒山沒有回應,而是將浴袍脫下掛在一旁。他正要走回窗邊掀開被子躺下,雲彌的視線極其尖銳地捕捉到了他的腰側。
光影之下,那個神秘卻僅有雲彌知曉的圖案有些亮眼。
內心翻湧而起了一股衝動,她不斷抿著嘴唇,視線飄忽不定。
最終,在路寒山伸手按滅了全部的燈光,房間陷入了沉冗的昏黑後,雲彌才下定決心開了口。
“你腰上的,是什麽啊?”
她試圖讓自己的語氣更加平靜,假裝隻是自己的好奇心驅使。
接著黑暗的包容,雲彌不斷眨著眼,似乎在期待著男人的回答。
聚精會神,使她聽見了各種細小的動靜——路寒山的鼻息,被褥布料的相互摩擦,還有窗外依舊不斷吹拂的風……
過了很久,雲彌被身旁的男人攬入了他那溫熱卻強勢的懷抱。
路寒山在她耳畔呢喃:“這是個秘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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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烈又溫情的夜終究是結束,雲彌又在路寒山的大**醒來,迎接著全新的白晝。
僅僅是睡了一覺,微博卻呈現出了一片風平浪靜,仿佛昨天晚上那些刺激爆料與高熱度討論完全沒有發生過一般。
雲彌不傻,自然知道造成這樣情況的原因是盧安安背後的那股勢力下場了。
隻是沒想到,居然能夠做到網絡上搜不到關於她的任何負麵消息。
看來這股勢力的腰板夠硬。
雲彌沒有繼續在**耗費時光。
今天並不是周末,她還有工作需要去完成。
隻是在衣帽間裏剛好撞見了路寒山,雲彌看到了剛剛係好紐扣的襯衫,將賁張有力全部掩蓋遮擋。
還有指骨分明的手,價值百萬的男士手表正纏繞在手腕,遮擋了新鮮印記。
那一刹那,雲彌突然心生一個念頭。
她想給路寒山親手設計一套衣服。
初步隻產生了念頭,具體如何,還需要雲彌仔細思考。她並沒有當場將這一想法告知與他。
隻不過她想到了後續,需要用到皮尺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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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上的風波事件被資本動用力量清理了幹淨,很快中午便又迎來了新的一波浪潮——路寒山作為演員出演的第一部 電影正式官宣!
這對於一個事業如日中天的當紅明星來說,勢必會引起全網的轟動。
隻是電影的熱火還未消散,很快營銷號們就又帶起了一個熱議話題——路寒山首部電影的女主角,將會花落誰家。
一開始評論區還處於正常討論的情況,有提名實力派小花孟靜嘉,也有說今年的新人黑馬彭星凡。
但幾乎就在某一刻過後,評論區仿佛被控製住了似的,清一色的“盧安安”。
[這是在幹什麽?你們自己想想她適合嗎?]
[霸淩者就不要出現在我們眼前了,今天盧安安道歉了嗎?]
[笑死了,安安又擋了誰的路呢?是不是因為太火了啊?澄清請看我置頂第一條。]
[靠什麽澄清?捂嘴嗎?]
……
網絡又以粉絲之間的大混戰分成兩個陣營,雲彌懶得再看下去。剛好這時,她收到了來自雲山集團負責人那久違的回信。
[Neka小姐,這是正式的合作協議書,請您過目。]
對方說得恭恭敬敬,雲彌自然也不好意思去拖延時間。趁著這會工作不忙,她將文件打開飛快地瀏覽了起來。
可誰知,映入眼簾的卻是幾個意想不到的大字。
【配合藝人路寒山的電影項目,進行視頻軟廣宣傳。】
雲彌稍稍一愣,反複看了好幾遍確認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事實證明,沒有,的確是要幫忙宣傳路寒山的電影。
如果放在平時,雲彌或許會覺得也沒有什麽奇怪的。可他的電影前腳剛才官宣,立馬雲山集團就將拖延了很久的合作方案發了過來。
時間線上,一切都卡得剛剛好,這就顯得十分奇怪了。
她緩緩朝後靠去,實際的支撐感帶來了些許的冷靜。
在呆愣過後,雲彌幹脆打開網頁,搜索了番雲山集團的相關信息。
依舊如往常那般神秘,有關信息少得很,大多都是他們涉及經營的領域,以及這兩年所取得的成果。
雲彌單手撐著下巴,看著屏幕上顯示的相關行業,腦海裏一個念頭逐漸由模糊轉向清晰。
既然已經涉獵如此廣泛,那麽娛樂圈說不定也早已攻克下來了吧?
正好,她還記得曾經搜索關於路寒山的信息時,經紀公司那空空如也的一欄。
巧合過多,將雲彌內心那些深藏不露的興奮全部勾起。她嚐試著去其他網站再次搜索了番,最終得到了一個新的結果——
雲山集團於三年前,在M國成立。
新信息如同一杯墨水,擾亂了原本逐漸清晰的局麵。
時間流逝得飛快,一眨眼,充斥著罵罵咧咧的工作日又瞬息而過。疲憊的京城,迎來了繁忙又擁擠的周末。
雲彌沒有閑著,已經將與雲山集團的合作視頻的拍攝計劃提上了日程。
電影目前隻公開了名字以及主角的背景故事,雲山那邊也給來過電影的大致簡介。
以為數不多的素材去構思宣傳視頻有那麽些難度,於是雲彌畫著畫著,草稿紙上逐漸呈現出了一套男士燕尾服的大概框架。
或許是那天清晨,路寒山的模樣久久都在她的腦海中印刻,揮之不去,雲彌的設計新鮮感又始終沒有消散。
她感受著溫暖陽光的照耀,在嚐試著冷靜與壓抑宣告失敗以後,伸手拿起了一旁的電話。
經過多次磨合與試探,雲彌和路寒山之間早就已經沒有了重逢時刻的客氣與生疏。
就在電話被撥通的那一刻,她意識到了這一點。
現在的她和他之間,有那麽一點像熱戀中的情侶。
毫無顧慮,大膽地追求著刺激與歡愉。
路寒山將電話接起,他的那一頭雜音有些嚴重,似乎正忙碌著。
可當雲彌提出要見麵,他卻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
天氣預報說,從今天開始,那些籠罩京城許久的陰霾將會徹底消失。冬季將會被暖陽充斥,直至它走到盡頭。
雲彌隻穿了件羊絨大衣,隨意將圍巾過程一個鬆垮的造型,臨走時不忘帶上她慣用的那卷皮尺。
見麵的地點便在C牌大樓附近,不出所料,路寒山再一次將那邊清了場。
雲彌按照指引來到了他們的包間,男人早就已經在那邊等候。
他正為她泡著茉莉花茶,跟前透明的茶壺裏,花瓣正因為滾燙的熱水而上下起伏著。
聽到了動靜,路寒山抬起他那深邃又狹長的眼:“今天這是怎麽了?突然就要見麵。”
盡管是疑問,可他的言語中卻凝聚著正被壓製的愉悅。
雲彌徑直走到路寒山跟前,絲毫不掩藏地將卷尺從口袋裏取出。
“想給路先生設計衣服。”眼神從薄唇掃至喉結,緊隨其後又落上了領帶結與胸膛。
盡管在**形似判若兩人,可路寒山的渾身上下,都是禁欲的最好表現。
雲彌便將本次設計的主題定在了這裏。
“路先生該不會不同意吧。”
她站著,路寒山坐著,他想要看著她需要仰起頭。
路寒山眼神黯淡又加深了不少:“可以,但我想雲小姐你坐著比較好。”
說完,他隨意跺了下腳,西裝褲恰到好處地修飾著長腿。
“坐這裏。”路寒山補充道。
雲彌視線沒動:“榮幸至極。”
她按照他的要求做了,皮尺也鬆垮地貼上了男人的肩側。
雲彌正準備將手機屏幕解鎖,根據保存在相冊裏的設計稿紙來進行下一步的測量。
可誰知,不偏不倚這個時候,屏幕的正上方談跳出一條微博推送。她一個沒有注意,指尖擦碰到了消息框的邊緣。
微博被打開,雲彌又因為坐姿的奇怪而無法及時阻止界麵的跳轉。
很快,加載完畢後,頁麵的正中間呈現出的是盧安安最新發送的一張照片,並配上了文字。
【自己設計的圖案,代表著一切的重新開始。謝謝大家,我會更好。】
美好的文字,可配上的卻是Neka那個無人知曉的初始LOGO。
也正是被路寒山紋在腰間,不願意告訴雲彌來源的圖紋。
她一瞬間有些呆滯,停頓的時間過長。或許是親昵的坐姿讓路寒山察覺到了異常,他習慣性地摟上雲彌的腰,朝她耳旁靠近了些。
“怎麽——”
話還沒說完,路寒山隻感覺腿上的重量瞬間消失。緊隨其後的,是雲彌生疏的笑容。
她將手機舉到他眼前:“路先生,這就是你所謂的秘密?”
作者有話說:
大噶不要慌,老路也很懵。待卷卷下回分解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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