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寒山?

雲彌被自己的這一想法嚇到, 立刻眨了好幾下眼,企圖將那念頭完全驅趕出腦海。

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在自己的意念裏,與這個名字相關聯的, 必然是光鮮亮麗的一切。

他站在舞台上享受著萬千矚目, 坐在邁巴赫裏沉陷入陰影的側顏,以及在C牌出現時的高貴清冷。

還有廚房裏、**的全部姿態。

但從來沒有過落寞的模樣。

甚至是憑空想象, 她的腦海中也無法描繪出路寒山的落寞樣子。

可剛才的那股既視感實在過於強烈, 徑直地映照進了雲彌的內心。

視野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雨夜,濃厚的黑暗成了這當一切的陰霾,逐漸看不清前方。

耳邊, 響起了裴莉的自言自語:“哎算了,不管怎麽說, 盧安安給咱們安上的罪名算是洗清了。姐, 接下來就不會有人打擾你啦。”

意識被拉扯回到窗玻璃上,華燈初上的夜幕前方, 是自己隱約的倒影。

雲彌回過頭, 對著小助理眨眨眼, 露出一絲微笑:“嗯,是啊。”

都過去了, 所以不要再想了,也不要再想那些根本不可能的東西。

晃了晃腦袋,她強行轉移了注意, 想起了那套決定為他設計的西裝。

障礙被清除, 生活那條不斷朝前的道路便暢通無阻。

微博上那些曾經被盧安安粉絲刷出來的抄襲詞條, 都在那天夜裏後消失不見。Neka的評論區裏, 粉絲成群結隊地前來道歉。

據說, 是雲山集團總裁花費重金請來的法務團隊, 發了成千上萬張律師函。

瞬間,神秘cp又暗中生火,燒也燒不盡。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正常的軌跡,C牌的設計工作成功通過了審核,進入了選材打樣的階段。

那些都是手底下的助理應該做的事,設計師們暫且算是鬆了口氣。看著日子距離春節越來越近,每個人都開始期待那長達一個禮拜的假期。

雲彌卻根本沒有閑著,品牌的工作做完了,她還有Neka的設計。設計稿一張又一張地堆疊,她卻壓根感覺不到疲倦。

相反,因為這份自己熱愛的事情,她開心得很。

北風一下又一下地喧囂肆虐著,夾帶了蒼茫的白雪,伴隨著京城邁入三九四九天。

某個夜裏,暖氣充足且燈火通明的工作室裏,雲彌縫製完最後一處針腳,將西裝外套高高舉起檢查。

很服帖,也根本看不見她在裏麵動的那些小手腳。

強烈的燈光下,那處帶著Neka標識的LOGO也極其不易察覺。

嘴角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雲彌拿起外套起身,朝著熨燙台的方向走去。

耗費了將近兩個星期的時間,希望他會喜歡自己的這一份心意。

拿起手機,雲彌給路寒山發了條微信。

雲彌:[最近有空?]

路寒山:[要看情況,什麽事?]

光從文字上看,他似乎忙得很。可想到路寒山那一貫的玩笑語氣,她隻當是他在說笑。

雲彌故意這樣回複:[沒事,給路先生準備了個禮物,既然忙那就算了。]

她一邊抿著花茶,一邊等待著對方的回複。

隻是過了很久,手機都沒有傳來新消息的震動。

難免感到了些奇怪,雲彌伸手取過手機,打開微信檢查了一番。

所有的一切都還維持著剛才的狀態,包括路寒山的聊天框。

相比於之前,有所不同的是此刻,孤零零等待著回信的人變成了雲彌。

拇指懸在屏幕上方,隨著思緒的飄轉輕輕晃**了幾下。

最終,雲彌像是賭氣一般地將手機鎖上。

不回那就不回吧。

關掉了工作室的燈,她踩著棉拖鞋悶悶地走下樓。

裴莉早已洗漱完畢,窩在房間裏和朋友煲著電話粥。

寬大的公寓裏隻亮著朦朧的黃光,乍一眼看上去略微有些落寞。

雲彌故意將手機放在枕頭邊,接著去給自己熱了杯牛奶,就著燕麥曲奇餅幹淺來了一頓夜宵。又準備了浴鹽與香波,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

前後大概花費了一個小時,她裹著浴袍坐在床邊塗著身體乳,終於聽見了響起的電話鈴聲。

手上動作一頓,雲彌稍偏轉了頭。看見閃爍屏幕上那個浮現的名字,她突然感覺到了內心的舒緩。

就好像在那一刻,什麽東西終於放下。

雲彌依舊從容淡定地塗完手上最後的身體乳,將瓶蓋旋上放到一邊,這才趕在自動掛斷前的最後一秒將電話接起。

“路先生忙完了?”她搶先說道。

聽筒那一邊先是陷入了幾秒鍾的沉默,隨後熟悉的磁性嗓音傳來。

“嗯,剛出公司。”

他的聲音裏,帶著極其明顯的疲憊。

雲彌頓時呆愣了下,視線裏帶著詫異,掃向了沒有目的的前方。

“你……”話語一下子被堵在嘴邊,她計劃好的一切打趣似乎都在此刻變得不合適。“真的在忙啊。”

似乎是覺得雲彌的話語有些好玩,路寒山上揚的鼻息聲變在耳邊堆積。

“不然呢,剛有空看手機。”

想起了那個前不久才官宣的電影項目,雲彌眼中的錯愕正不斷加深。

“哦……這樣啊。”

一時之間,她有些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路寒山的笑意回**在耳邊,氣勢上逐漸被他占了上遊:“在等我回消息?”

雲彌立刻眨了眨眼:“路先生還是別想太多比較好。”

路寒山的笑意依舊在加深:“如果小雲朵的記性能和她的設計手段一樣好就好了。”

突如其來的一個陌生稱呼,猝不及防地讓雲彌的臉頰升了溫。

她微張了張嘴,視線飄**不停:“你別亂叫,我小名又不是這個……”

路寒山問:“那是什麽?”

看不見他的神情,可在雲彌的腦海中,卻已然浮現出了他的笑眼。

耳耳兩個字險些在脫口而出,可雲彌想起了自己對這個稱呼的那些嫌棄。

“我不喜歡那個名字,你不用知道。”她這樣回答。

路寒山徑直笑了出來:“那我叫你小雲朵,好像也沒什麽關係吧?”

……

一通看似雜亂無章的邏輯,居然還是被路寒山掌控了內核。

雲彌無法反駁,隻好張了張嘴,任由他如此地叫自己。

回想起路寒山剛才的那句話——小雲朵的記性能好一些……

記性。

雲彌再看了眼自己先前發送的消息。

“路先生”三個字,略微有些明晃晃。

這才意識到,她又忘了曾經答應過他的事情。

生疏的稱呼自己無比順口,可稍有些親密的卻怎麽也不願叫出口。

雲彌捏著手機直接朝後一躺,盯著屏幕上的文字看了好半天。

她嚐試著打下他的名字,卻遲遲不願意發送。

聊天欄裏的文字一直在增加與刪減中來回切換,最後什麽也不剩。

雲彌:[設計是工作和愛好,不得不好。這方麵的記性不重要,偶爾忘了也無所謂。]

這條消息一經發出,雲彌便看見對方備注的狀態改為了正在輸入。

她開始了專心的等待,什麽都沒做。

隻是想知道,路寒山會如何回應。

按照那個男人的性格,大概率又會和自己開著玩笑,因為這個稱呼而爭來爭去?

飛快想象了下那樣的場景,雲彌居然覺得內心得到了舒緩。

仿佛和路寒山之前故意的打鬧也能引起愉快。

掌心裏的震動感襲來,她的視線立刻掃向了屏幕。

路寒山:[罷了,就這樣也挺好。]

……

沒有意料之中的打趣,相反,他的反應極其平淡。

雲彌一下子怔住,那些早已經準備好的話語通通都宣告了宕機。

還在呆愣中,對方的消息再一次發送過來。

路寒山:[你之前說的禮物,是什麽?]

看到這一行文字,雲彌翻了個身,盯著他的頭像看了好久,最後打下了回應。

雲彌:[保密。]

路寒山:[好。我明晚過來拿?]

雲彌:[難得送一次禮物,還是讓我看上去有些誠意比較好。]

路寒山:[小雲朵的意思是?]

再看到那個稱呼,雲彌居然已經能夠心平氣和地麵對了。

她飛快地打下了回複:[我親自送過來,你看怎麽樣?]

-

那天晚上路寒山的最終回複來得吞吞吐吐,雲彌幾乎要等到睡著,掌心才傳來了熟悉的震動感。

她拿起一看,是他發送過來的一個地址。

同樣也在市中心,但剛好與C牌坐落在了對角的位置。

並且那裏距離雲山集團的總部不遠。

腦子裏一下閃過了自己曾經在微博上看到過的,那些令人摸不著頭腦的……cp文,雲彌突然一下子因為想起了其中的某個場景而臉頰升溫。

……

現在,她正抱著自己精心準備好的西裝禮盒,從出租車上下來。

這片地帶雲彌並不熟悉,對照著手機的導航,她再三確定才朝著目的地方向走去。

到達後,她看著前麵那個裝修風格略微古怪,偏向於少兒培訓機構的公司,躊躇不決,遲遲沒有走上前。

最後還是路寒山打來了電話。

“是想讓我去抱你上來?”

雲彌這才幹咳幾下,捏著電話抬頭,恰好對上了二樓窗戶裏的某道視線。

她說:“你的公司……還真是隱蔽工作十分到位呢。”

路寒山眯起眼,微笑著說:“公眾人物有很多苦衷,快上來吧,別吹感冒。”

掛掉電話,趁著雲彌還沒來,他轉頭掃了眼身後的特助。

柳君會意,裝作工作人員若無其事地出了門,在與雲彌擦肩而過後,他飛快打給了江小羽。

“江小羽你怎麽回事!你租的都是個什麽地方?!”

雲山集團辦公樓層裏,女孩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知足吧,昨天夜裏半個小時能找到地方已經很不錯了。”

……

二樓的主辦公室還算寬敞,隻是對於路寒山這樣的人來說,還是稍稍顯得有些憋屈。

雲彌抱著準備好的巨大禮物盒,進門後先是故作神秘地將它藏在身後,接著與男人打趣他這家公司的神秘之處。

她想要推拉,可誰知弄到最後,路寒山一步上前,伸手抵在了雲彌背後的木門上。

同時,也將她整個人全都收攏於手臂之中。

反客為主。

“什麽禮物,這麽神秘?”

他垂下眼,視線在雲彌的臉龐與她手中的禮物盒上來回交替。

又一次擋住了照在她身上的光線,陰影被擴大,來自男人身上的清爽香味濃鬱至極。堆積在雲彌的鼻尖,使得她不自覺地加重了呼吸。

雲彌笑了下:“不如猜一猜?”

這一次路寒山卻根本不買賬:“著急,不想猜。”

說著,他的手已經撫上了雲彌的肩膀,沿著曲線緩緩下落,最後覆蓋上了她的手腕。

雲彌感覺到了來自男人的壓迫,她嚐試著迎刃而上:“路先生,這不像你——”

可她還沒有把話說完,便感覺到了唇上壓下來的溫熱。

長長的一個吻後,路寒山放過了她的紅唇,也從手裏取過了那個禮物盒。

“又忘了?”他的聲音低沉著擦過,就像低空飛行的鳥兒,隱隱從一望無際的海麵上擦過。

雲彌咬住下唇:“我都送你禮物了,你還要這樣斤斤計較。”

路寒山直起身,終於使得一束光從身側逃竄進來。他從容淡定地拆著禮物盒,似乎得了空,稍偏了下頭回應道。

“嗯,就要和你計較。”

……

算了,眼看著他有些說不通。

雲彌放棄繼續扯皮,雙手朝後將頭發攏了攏,側過身便從路寒山的陰影之中離開。

她沙發的邊角有些老化,卻依舊被精心打掃整理過。桌麵上拜訪的幹花,也和房間的風格有些不符。

視線朝著寬闊的空間一處處地掃去,雲彌發現,這兒像是個屬於別人的地盤,隻是強行覆蓋上了路寒山的元素。

有些奇怪,可她卻已經沒有時間去仔細想了。

身後,男人從盒子裏將那套衣服取出。

“這是……”路寒山的視線將西裝來回打量著,嘴裏念念有詞。

雲彌搶先回答:“我做的,全世界僅此一件。”

路寒山看了它很久,嘴角終於綻放了一抹笑:“我還以為它沒有了。”

雲彌呆愣了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看著路寒山麵上流露出的溫和,以及他看著西裝的眼神,她終於想起。

在盧安安那件事發生前,自己已經找他測量了尺碼。

路寒山以為這件衣服將會不了了之。

她抿了抿嘴:“怎麽會,我從不食言。”

話音落下,雲彌聽見了來自路寒山的一聲輕笑。

“謝謝。”

她十分刻意地眨著眼,卻沒有看向他:“喜歡就是對我的認可,我……我也該和你說謝謝的。”

剛說完,雲彌感覺到了後頸落下的溫熱。路寒山的手掌貼著她露在外麵的肌膚,一點點地撫摸著。

好不容易才擁有的正常交流,隻隨著路寒山的幾下觸碰便**然無存。

側過頭,雲彌說:“喜歡的話,不試試?”

路寒山眼神打轉了一圈:“你確定要我在這裏試?”

雲彌幹脆直接轉過身坐上了沙發,在陷入柔軟的那一刻,她對著跟前的男人莞爾一笑。

“我和你的關係,還需要介意這些東西嗎?”

雲彌打量著男人的神情,卻發現他還是無比的從容冷靜。

聽到自己的回答後,路寒山僅僅是目光裏的微微顫動。被鏡片遮擋了大部分,雲彌也看不出個究竟。

過了會,她聽見男人說:“嗯,你說得對。”

說罷,他那修長的手指便搭上了西裝外套的紐扣。從容不迫地一個個解開,雲彌看到因為伸展動作而露出的西裝。

它完美地貼合了路寒山的身形,將他每一寸肌肉構成的曲線通通勾勒。

雲彌努力提醒自己,該看的地方早就看過了,不差這一會。

可視線依舊忍不住朝他身上瞥。

她想讓自己看起來處事不驚,可依舊因為這小缺口而暴露了本質內心。

當路寒山披上了那件雲彌精心設計過的外套後,他走到她跟前,蹲下身與她平視。

“想看就看。”

雲彌卻故意挪開眼,語氣是她慣有的淡然:“看多了,有點膩了。”

路寒山傾身上前,擁住她的同時,也讓她的視線不得不集中在自己麵上:“這就膩了?”

雲彌沒有立即對他的話做出回答。兩人的距離因為路寒山主動的擁抱而貼得很近,當她的視線集中於他的薄唇,眼神便顯得茫然與曖昧。

視線流轉了好幾輪,終於她落在他鏡片下的光影處,淺淺地笑了笑。

被擁抱在懷,雲彌又伴隨著這一下微妙,美麗與嫵媚之態盡顯。

路寒山在等待著她開口,但她卻沉默著環住了他的腰。

似乎有些留戀懷抱,雲彌還側頭靠上他的胸膛。

路寒山習慣性地埋下頭,企圖讓側臉蹭過她的柔軟細發。

誰知溫存還沒來得及延續,一股來自腰間的收束力便使得路寒山不得不停下了動作。

壞笑聲自胸膛傳出,他垂眼望去,恰好對上雲彌的笑眼。

以及她還捏在手掌當中的鬆緊帶。

見路寒山看了過來,雲彌並沒有收斂放肆,甚至當著他的麵將帶子扣牢。

這是她為他設計的一個小彩蛋,單純是滿足自己的小癖好而已。

將鬆緊帶藏進西裝裏,稍稍抽一下,便能覆蓋渾身上下。

“這樣,才不會膩嘛。”

雲彌鬆開手,帶扣因為彈性而敲打在路寒山的腹肌之上。

她朝後一躺,倒在了柔軟的沙發墊裏。

視線囂張又放肆,麵對著路寒山渾身上下散發的壓迫,雲彌的模樣頗有些恃寵而驕。

視線垂落,好好地將雲彌的傑作打量了個遍。

路寒山抬手,嚐試解開鬆緊帶。

可不知是他解不開,或是刻意配合著雲彌的奇怪愛好,最終以放棄收尾。

“你喜歡這種?”

雲彌裝模作樣地思考了番,點了幾下頭:“還行,難道說你不喜歡?”

路寒山走到窗邊,手掌輕輕貼上了玻璃上的深色防窺膜。

他的視線投向了遠處,對麵樓房的某一個點。

“還可以,勉勉強強吧。”

雲彌聽到了他的這句回答,同時窗邊的百葉簾也被瞬間放下。

路寒山轉身往回走,沒再管這身衣服,停在雲彌跟前蹲下身。西裝革履配合上銀邊眼鏡,使他看起來頗有些斯文敗類的腔調。

伸手,他輕輕撫上了雲彌的側臉。

鏡片後方的視線裏,路寒山在笑,溫和地笑。

拇指指腹輕擦著雲彌臉頰的額發,稍稍撥弄了幾下。

接著,路寒山說:“正好我也有一個喜歡的事,不知道寶貝喜不喜歡?”

作者有話說:

雲姐:我xp很怪

寒山哥:巧了,我的也很怪。

卷:既然大家都懂了那我就不解釋了。

評論20個紅包哦~感覺大噶都沒在看了嗚嗚嗚,卷卷使用紅包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