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帕金斯則在進攻端祭出了其職業生涯代表作,僅上半場就獨攬25 分,這其中還包括了三記三分遠射。
中場休息過後,桑普森接連領到了第三次和第四次個人犯規,全場球迷噤若寒蟬;而北卡則將領先優勢擴大到了23 分——85∶62,比賽還剩9 分41 秒。兩分鍾後,終場前7 分37 秒之時,桑普森在左翼底角19 英尺處甩進了他本賽季的第一粒三分球,弗吉尼亞大學也由此開啟了絕地反擊。弗吉尼亞大學的裏基·斯托克斯、吉米·米勒(Jimmy Miller)、裏克·卡萊爾(Rick Carlisle)1 、蒂姆·穆倫和奧瑟爾·威爾森接連開火,桑普森也再次進攻得手。接著,卡萊爾又投進了一枚三分。短短5 分鍾內,“哇呼隊”(Wahoos)2 將23 分的分差追趕到了6 分。比賽還剩下兩分鍾,北卡仍以96∶90 保持領先,桑普森從右路突破,近距離出手。電光火石之間,喬丹從罰球區另一側飛身撲來,野蠻地扇飛了皮球。
1 裏克·卡萊爾,NBA 名帥,現任印第安納步行者隊主教練。球員時期曾輾轉四支球隊,並於1985—1986 賽季隨波士頓凱爾特人隊獲得NBA 總冠軍。退役後曾執教過底特律活塞隊和印第安納步行者隊,於2001—2002 賽季榮獲年度最佳教練(活塞隊)。2008 年入主達拉斯獨行俠隊,2010—2011 賽季率隊奪冠,從而分別作為球員和教練贏得過NBA 總冠軍。2021 年6 月,與獨行俠隊解約,並出任步行者隊主教練。
2 弗吉尼亞大學騎士隊的非官方昵稱。
媒體席上的記者們都倒吸了一口冷氣。甚至連站在邊線上的弗吉尼亞大學主帥特裏·霍蘭也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邁克爾和大衛·湯普森,”
霍蘭回憶道,“隻有這兩人曾在對陣我的球隊時讓我因為純粹的驚歎而鼓掌……鼓完了才反應過來,我這是在為我的對手而讚歎。”
“他賞給桑普森的那一記大帽……我一邊癡癡地鼓掌,一邊衝著裁判大喊:‘那是個幹擾球啊!’”霍蘭說道,“我覺得裁判也和我一樣看傻了眼,也根本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嚴格地說,那記封蓋一定是幹擾球,因為拉夫爾是在籃筐的上方出手的,所以球一定是往下落的。那一球看起來就像是一枚泰坦導彈。我都不曉得喬丹怎麽會想要去封蓋那個球。”
“那是我年少時的事兒了,”15 年後,喬丹親口承認他也沒想到自己能扇掉那個球,“我自己都驚呆了。那就是我比賽風格的美妙之處;在我的職業生涯中,某種程度上也正是這樣的瞬間驅使著我不斷前行。沒有人能坐在那兒告訴你我能做到什麽事。我自己都沒法告訴你我做不到什麽,做得到什麽。而這也就是最美妙的地方。”
在史密斯體係下打球的喬丹,還遠遠沒有發掘他能力所及的全貌。
那記蓋帽之後14 秒,奧瑟爾·威爾森扔進一記三分球,弗吉尼亞大學借此將比分拉近至2 分,比賽還剩最後50 秒。騎士隊被迫采取犯規戰術,喬丹和吉姆·布拉道克先後命中罰籃,幫助球隊以101∶95 獲勝。那天,麵對記者桑普森一言未發,兀自離開了球館。
贏下這場比賽之後,北卡坐上了ACC 的頭號交椅。隨後,焦油踵隊又以大比分優勢輕取北卡羅來納州立大學和杜克大學。由於沃西離隊進軍NBA,喬丹開始深入籃下,也就是在這一時期,日後成為他職業生涯一大得分法寶的背身單打絕技初露鋒芒。喬丹在場上的跑動如魚得水,往往能在史密斯的二次快攻(Secondary Break)1 戰術中找到空檔,輕鬆得分。
即使沒有跑出空檔,他也能利用迅捷的第一步和出色的彈速創造投籃機會。
他偶爾還是會因為這個動作而被吹走步違例,但史密斯已經給NCAA 寄了一張喬丹突破的慢動作錄像帶,以證實他的第一步並沒有走步。北卡的進攻體係還製造了大量空切反跑(Back Cut)和走後門(Back-Door Play)的機會,能幫助喬丹這種運動能力出眾的球員輕鬆填滿數據單。
1 有別於一般的快攻戰術(Primary Break/Fast-Break),二次快攻指在對方防守落位前快速地由守轉攻。前者通常指的是由對手失誤、己方斷球或搶籃板而形成的前場二打一或一騎絕塵的場麵;而嚴格意義上的二次快攻需要麵對至少兩名已回到前場的防守球員。二次快攻既可以通過場上球權轉換來實現,也可以通過進球/ 死球後的快速發球、推進來執行。
迪恩·史密斯對這一戰術鍾愛有加,頗具心得。
“喬丹的勤勉努力不亞於我見過的任何球員,考慮到他已經如此出類拔萃,這就尤其難能可貴了。”1 月的那場比賽之後,杜克大學主教練邁克·沙舍夫斯基如是說,“他奠定了比賽的基調。他的心理素質和他的球技一樣強大。他曾在場上說:‘我要拿球,把球給我。我來搞定。’他確實無與倫比。我們想要防住他。我們在戰術板上塗塗畫畫,告訴球員:‘接下來他會這麽幹。’可他還是做到了。我很欽佩這一點。即便投丟了球,他也會拚了命去搶籃板。他絕不留給我們一丁點兒還擊的機會。”
喬丹的火熱狀態一直延續到了第二周對陣佐治亞理工學院的比賽當中。
當天他16 投11 中,砍下了大學職業生涯最高的39 分。其中,他在三分線外出手7 次,6 次刷網而入。
弗吉尼亞大學作客卡邁克爾大禮堂時,喬丹的表現讓ESPN 評論員、退役教練迪克·瓦伊塔爾(Dick Vitale)讚歎連連。最近的連勝讓焦油踵隊在票選中霸據了全國第一的寶座,而弗吉尼亞大學則屈居次席。弗吉尼亞州的體育圈消息人士都對瓦伊塔爾頗有微詞,控訴他在全國最佳球員年度票選中企圖以個人力量阻撓桑普森當選。瓦伊塔爾本就對喬丹的才華讚不絕口,但特裏·霍蘭和弗吉尼亞大學的公關團隊則認為,瓦伊塔爾不僅是在支持喬丹,還惡意中傷了桑普森。
他們說,瓦伊塔爾在談及桑普森時曾用到了“超級巨星”一詞,語氣中帶著些許奚落的意味。而瓦伊塔爾則認為他被誤解了。他說,不同於其他某些偉大中鋒,桑普森在弗吉尼亞大學的搭檔都天賦平平。但瓦伊塔爾也曾指出,在桑普森大學生涯的最後一個賽季裏,他有點兒缺少比賽積極性,而恰恰相反,喬丹則渾身都洋溢著熱情。
30 年後,霍蘭評論道:“邁克爾是合乎情理的候選人,迪克也大可以想為誰投票就為誰投票,想吹捧誰就吹捧誰,這一點無可非議。但我們之所以不滿,是因為他誇誇其談喬丹應該是年度最佳球員,而不應該是拉夫爾。迪克這個人就是那麽妄自尊大,總是不知自製。為了力捧他中意的候選人而苛責拉夫爾,這種做法真是毫無道理。”霍蘭補充說,桑普森留在母校打了四年的球,已經兩度榮膺年度最佳球員了。
這場爭論將在卡邁克爾大禮堂的球場上見分曉。比賽開始前,人頭攢動的學生觀眾區呼聲如雷,以至於在入場介紹時弗吉尼亞大學的球員幾乎都聽不見自己的名字。盡管如此,他們還是打得攻守有度;下半場還剩9分鍾時,他們已經取得16 分的領先優勢。
比賽還剩4 分48 秒,弗吉尼亞大學的吉米·米勒二加一得手,客隊以63∶53 領先。但自此之後,騎士隊就再未得分,反而跌跌撞撞平白送給對手一連串失誤。終場前1 分20 秒,客隊仍以63∶60 領先,桑普森卻投丟了一次罰籃。緊接著,招牌好戲上演了:計時器顯示還剩51 秒,喬丹在中場處斷下了裏克·卡萊爾的球,風馳電掣般殺到籃下,灌籃得手,幫助北卡以64∶63 取得領先。幾十年過去了,回想起當年那一幕,仍然會讓那些目睹的人們感慨萬千。弗吉尼亞大學耗完了最後的50 秒鍾,直到終場前5 秒,卡萊爾遠距離出手,皮球彈框而出。
比利·帕克回憶道,喬丹高高躍起,從桑普森頭頂上摘得了關鍵的最後一個籃板,這一個籃板也說明了一切。“在那一年,他最搶眼的地方並不是進攻端的貢獻。他的精彩表現首先讓我看到了他那不可思議的好勝心,然後則是他的防守能力。1983 年,我看到了他能把對手防得多死。
毫無疑問,他也是一名出色的得分手,但他的異於常人的地方還在於他的防守。”
霍蘭也非常同意以上說法。“邁克爾是一名在方方麵麵都非同凡響的大學球員,但他在防守端尤其效率卓絕。”霍蘭在2012 年回憶說,“相比進攻能力出色的球員,這樣的球員要難應付得多,因為你沒法用包夾戰術來對付一名防守球員,也不能想方設法阻止防守者拿球。”
那一天,北卡的球迷紛紛起立歡呼,比賽結束之後良久仍未停歇。“那天深夜我們回到宿舍,”大衛·曼恩回憶道,“我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我的嗓子都喊啞了。我在樓下的零食販賣機旁,邁克爾也走了過來。隻有我和他兩個人,我跟他說那是一場多麽出色的比賽,他的表現多麽精彩。
他的反應很平淡:‘是啊,沒錯。’然後他開始聊課堂上的事情。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他甚至都沒有興趣提起那場比賽。”
三天之後,維拉諾瓦大學來到北卡主場,雙方即將重演1982 年的分區決賽。維拉諾瓦大學埃迪·平克尼與薩姆·帕金斯私交甚篤,兩人同是紐約出身,似乎都熱切想要從對方口中探知一些內幕消息。他們的談話焦點是聯盟之間日益激烈的競爭趨勢。維拉諾瓦大學同喬治城大學一樣,隸屬於大東區聯盟(Big East)。
“我們不想跟他們打太多交道,因為隻要你稍事疏忽,他們就有能力讓你很難堪,”回想起那支焦油踵隊,平克尼如是說,“帕金斯總是說,喬丹是他見過的最出色的球員。而我當然會說尤因才是最強的。對我們來說,能有機會同邁克爾·喬丹交手,能和當時的ACC 榜首球隊較量一番,這就已經是一件令人難忘的事情了,因為當年的ACC 可謂獨霸全國。那是最頂尖的聯盟,雲集了眾多出類拔萃的球員。”
“他們當時雄踞榜首,而且還擁有喬丹,”平克尼解釋道,“我們並不是真的覺得我們能搞定他。你隻知道那家夥是個很厲害的球員。作為球員,你隻能對自己說:‘我以前見過那家夥打球。所以要等到什麽時候呢?’因為你心知肚明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會在什麽時候接管比賽呢?’”
但那一天,平克尼的擔憂並未成真。喬丹的表現並不十分出色,於是維拉諾瓦大學擊敗了排名全國第一的球隊,還是在對手的主場。“按理說他們應該痛宰我們才對,但我們打了一場漂亮的仗,”平克尼說,“那場比賽我們如有神助。”
這場失利讓焦油踵隊陷入了輸球的旋渦之中。三天之後,他們奔赴馬裏蘭大學,以12 分之差告負;再過三天,他們又以7 分之差不敵北卡羅來納州立大學——這一場敗仗仿佛也預示了他們將在當年晚些時候的大西洋聯盟錦標賽半決賽上再度輸給北卡羅來納州立大學狼群隊。吉姆·瓦爾瓦諾的弟子們已經打出了節奏,並由此以黑馬之姿一路殺進總決賽,並斬落休斯敦大學,捧得了全國冠軍獎杯。
同時,焦油踵隊也挺進了分區決賽,卻在雪城以77∶82 被佐治亞理工學院拉下了馬。喬丹苦苦掙紮,奉獻了幾記驚豔的扣籃;隻可惜獨木難支,他也未能挽回敗局。後來,喬丹對羅伊·威廉姆斯說他已經筋疲力盡,想要離開籃球場,休息一下。這位助理教練明白,沃西的離隊給喬丹留下了沉重的擔子。雖然史密斯的體係稍稍緩解了喬丹的窘境,但是為了驅動北卡這座籃球機器不斷前進,喬丹不得不每場比賽都拚盡全力。威廉姆斯告訴喬丹,休息一下是合情合理的;可第二天,他半驚半喜地發現喬丹又回到了體育館,兀自磨煉球技。威廉姆斯問他為何改變了計劃,喬丹說他非得變得更強大不可。
那個賽季的尾聲,焦油踵隊屢遭重創,但喬丹的聲望卻節節攀升。用《體育畫報》的話說,他現在“顯然是世界上防守最出色的後衛”——然而就在一年之前,在教練組的眼中他還是一個對防守毫不上心的大一菜鳥。
“喬丹似乎總是知道球在哪裏,將往哪裏去,”馬裏蘭大學的前鋒馬克·福瑟吉爾(Mark Fothergill)如是說,“他就像個瘋子一樣到處遊走,全場上下哪裏都有他的身影,給進攻方製造各種各樣的麻煩。”
得益於ACC 試行的三分球製度,喬丹的場均得分漲到了20.0 分(已經足以在ACC 獨占鼇頭),每場還能搶下5.5 個籃板。但是,他仍然不滿意。他的投籃命中率達到了53.5%,但他在外線的投籃準星卻和大一賽季時相差無幾——對於頻頻遭遇各種區域聯防的北卡來說,外線進攻可是至關重要的。“我覺得三分線的引進改變了我的思維方式,”他直言,“我太著急了,遠距離出手嚐試太多了。”事實上,他的三分球命中率高達44.7%,這樣的表現已經相當不俗,在北卡的後衛群中也能夠名列第四。“除此之外,我的投籃弧線越來越高了,”他說,“我覺得1982 賽季的那記製勝一投仿佛衝刷了我的頭腦。那個片段我一定看了有30 次了。那條弧線就是一道彩虹。哇噢。”
每場比賽之後,北卡的教練們都會評選出一位最佳防守球員。在喬丹的菜鳥賽季,他從未染指這一榮譽;但到了大二賽季,他一共當選了13次。他一次次溜進對手的傳球線路中進行幹擾,一次次利用他的一雙長臂把球截下,一個賽季下來貢獻了78 次搶斷,差一點就打破了杜德利·布拉德利(Dudley Bradley)1 保持的北卡校史紀錄。積極的防守也讓他付出了代價,整個賽季他累計被吹110 次個人犯規,還有4 次犯滿離場——無一例外,這四場比賽焦油踵隊都以敗北告終。
在數據之外,他還有不少令人瞠目結舌的精彩表演。例如,有一次他直接從北卡羅來納州立大學後衛西德尼·洛維(Sidney Lowe)2 的頭頂飛了過去。還有一次,他在對陣佐治亞理工學院時獻上了一記扣籃,這一球被《體育畫報》稱為“摧毀士氣的一扣”(a demoralizer dunk)。他在罰球線處起跳,令人匪夷所思地在空中停滯了良久,在最後一刻才反轉手臂,灌籃入筐。“我還以為我看見超人了呢。”後來,佐治亞理工學院的蒂姆·哈維(Tim Harvey)如是驚歎。
1 杜德利·布拉德利,北卡名宿,退役NBA 球員,綽號“國防部長”(The Secretary of Defense)。1979 年於第13 順位被印第安納步行者隊選中。新秀賽季的11 月,布拉德利兩次貢獻單場9 次搶斷的表現。該賽期布拉德利共搶斷211 次(場均2.57 次),創下NBA 新秀搶斷紀錄。
2 西德尼·洛維,1979—1983 年就讀於北卡羅來納州立大學,1983 年第二輪總第25順位被芝加哥公牛隊選中,之後在NBA 征戰多年。
喬丹再次創造神績,名聲可謂扶搖直上。他入選了ACC 第一陣容和美聯社全美最佳陣容,隻可惜沒能從桑普森手上奪走全美年度最佳球員大獎。喬丹在美聯社年度最佳球員票選中名列第二,也被《體育新聞》(The Sporting News)評選為年度最佳大學球員。“他在空中翱翔,”這家周刊評論道,“他拚搶籃板,他得分(兩年得分超1100 分,創造校史紀錄),他一次盯防兩個人,他爭球時奮不顧身,他奮起蓋帽,他頻頻搶斷。最重要的是,他頻頻在最後時刻挺身而出,幫助球隊爭得勝利。”
盡管如此,隨著那個賽季戛然而止,喬丹的心情也一落千丈。“我感到苦澀無比,”一年之後,他這樣說道,“也許大一就拿下NCAA 冠軍的經曆把我寵壞了。”他感到某些隊友缺乏必要的爭勝心,這也讓他頗為不爽。這種對隊友的質疑也成了他一生中常見的主題,對於這一點他自己也時常直認不諱。“我覺得很難跟一個沒有好勝心的人相處,”後來他如是說道,“我常常在場上場下考驗我隊友的好勝心。我會故意找他們的茬,看他們敢不敢挺身回擊。如果他們沒有逆來順受,我就知道我可以信任他們,他們能挺過比賽中的高壓時刻。”成為職業球員後,他更善於處理這類問題了,盡管許多他在公牛隊時期的隊友表示無法讚同。
據後來的媒體報道,大敗於佐治亞理工學院之後,喬丹打起了高爾夫球,借此來舒緩躁動的情緒。教他打高爾夫球的是巴茲·皮特森和北卡當年的全美最佳高爾夫球星戴維斯·樂福三世(Davis Love III)1 。媒體的報道不假,隻不過事實發展得更加循序漸進。
皮特森在高中時就常打高爾夫球,他和樂福也是舊識,後者的父親曾給迪恩·史密斯上過高爾夫球課。彼得森、樂福和羅伊·威廉姆斯經常一起在高爾夫球場上消磨時光,喬丹不喜歡落單的感覺,於是也跟他們一起去了。“最後他走下了高爾夫球車,說他也想玩一玩,於是我和巴茲搞了一套球杆,找了幾顆老舊的球,讓他打了起來……我們差點兒**出了一頭怪獸。”樂福回憶道。布拉德·多赫蒂、馬特·多爾蒂和其他幾名隊員也陸續加入了他們的行列。喬丹和他的隊友們一如往常般爭強好勝,常常泡在高爾夫球場上,練習揮杆動作。
1 戴維斯·樂福三世,美國著名職業高爾夫運動員,曾21 次問鼎職業高爾夫巡回賽(PGA Tour)。
“很多籃球隊的球員都會過來打打高爾夫,”樂福回憶道,“有一次,史密斯教練說:‘我的球員都跑到高爾夫球場去啦。能麻煩你把他們送回體育館嗎?’”
“認識他並看著他成長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多年以後樂福說道,“對他而言,高爾夫球最棒的地方就是可以讓他離開觀眾的視線,離開他的名人地位。我想這也是他如此喜歡打高爾夫球的原因吧。打好高爾夫球並不容易,它是一項挑戰,但是也讓他得以在籃球之外放鬆身心。”
阿特·瓊斯基回憶,除了打高爾夫球之外,喬丹還有其他的發泄方式。
“格蘭維爾大廈的籃球隊成員們組建了一支壘球隊,他們得過校園錦標賽冠軍,而邁克爾則是隊中的大明星。我記得他當時打的是遊擊手。他們吸引了大批觀眾來到校園內的壘球場看球。但是不像今天的球員都在校外租公寓,那時他們都住在格蘭維爾大廈,成天一起廝混。那種感覺非常好。現在時代不一樣了。當年的他正走在成為球星的路上,隻不過誰都不知道他到底會成為一位什麽樣的球星。”
泛美運動會1
或許喬丹需要離開籃球休息一陣,但沒過多久,在委內瑞拉首都加拉加斯舉行的泛美運動會(Pan American Games)就把他召喚了回來。這將是一份頗具分量的國際賽場經驗,但最重要的是,他就是想打籃球。
“我等不及打下一場比賽了。”後來他回憶說。
1 泛美運動會,美洲國際綜合性體育賽事,源自20 世紀20 年代的中美洲運動會。首屆泛美運動會原定於1942 年在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舉行,但因第二次世界大戰而延期至1951 年。此後,泛美運動會一直每隔四年舉辦一次。
泛美運動會的陣容選拔召集了幾十名來自兩支美國業餘球隊的球員。
這支球隊將由堪薩斯州立大學主帥傑克·哈特曼(Jack Hartman)執教,並受到印第安納大學主帥鮑比·奈特的密切關注,後者當時已被任命率領美國男籃征戰1984 年洛杉磯奧運會。
埃迪·平克尼記得,那天喬丹打得氣勢洶洶,而且飆著一口平克尼聞所未聞的垃圾話——即使他在紐約的時候也沒聽過。“差不多得有100 人參加了選拔賽,”平克尼回憶道,“他們把我們分成了幾隊。我永遠都忘不了喬丹在那幾場試訓當中的表現。我們四人一隊,我和他分在了一起。鮑比·奈特就站在場中央的看台上,俯視著全場動態。我記得看台上還有其他幾位教練跟他站在一起。我們隊裏有邁克爾,所以一場都沒輸過。這真是荒唐可笑。每場比賽都要打到七分為止。有人負責計時,隻要比賽一方得到了七分,或者規定時間用完,比賽就到此結束。”
平克尼笑著說,設計這個程序本來是為了讓競爭最大化,可是喬丹卻讓它最小化了。“我們走上一塊場地,以7∶0 輕取對手。他一手包辦了所有的進球。然後我們再前往下一塊場地,以7∶3 獲勝,他一人連得了五分。然後可能其他某個人進了個上籃或是什麽的。簡直就如兒戲。當時我就對自己說:‘這家夥已經失控了,他太強了。’”
平克尼和喬丹入選了大名單,一同被挑中的還有克裏斯·穆林、裏昂·伍德(Leon Wood)、邁克爾·凱奇(Michael Cage)、薩姆·帕金斯、馬克·普萊斯(Mark Price)、韋曼·蒂斯代爾(Wayman Tisdale)和安東尼·蒂奇等人。哈特曼把這支球隊帶到堪薩斯大學打了兩場熱身賽,對手是一支由眾NBA 球員組成的球隊,這其中就有來自堪薩斯城國王隊(Kansas City) 1 的拉裏·德魯(Larry Drew)和埃迪·約翰遜(Eddie Johnson)。
“有些人正在聊NBA,”平克尼回憶道,“我們都知道邁克爾將來一定會進軍NBA。這一點沒有任何疑問。他也知道他會打進NBA。但我們都挺想瞧一瞧自己跟他較量起來是個什麽樣兒。結果他統治了那兩場比賽。他頻頻斷球。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的搖擺扣籃。他和那些職業球員對位起來毫無壓力。我的意思是,他輕而易舉就脫穎而出了。”
1 堪薩斯城國王隊,現薩克拉門托國王隊的前身。1972 年至1985 年,堪薩斯城是國王隊的主場所在地。
下榻的酒店配有一個標準杆三杆的小型高爾夫球場,喬丹的興趣一下子就被吸引過來了。“我們沒打籃球的時候,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打高爾夫,”平克尼回憶說,“每當我們練完球,那家夥就會跑回來,在高爾夫球場上消磨時光。他就隻做這些事情。他會去打兩杆高爾夫,然後我們再一起訓練。我們出國打比賽時他也是這樣。他就是那麽喜歡打球。我知道他不怎麽愛睡覺。他總是跟裏昂·伍德混在一起。那些家夥不論去哪兒都是形影不離。”
在去委內瑞拉的路上,他們在波多黎各打了一場表演賽。安東尼·蒂奇還記得,雖然波多黎各球員們可能根本聽不懂喬丹的話,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狂飆垃圾話。“他一直深信,有必要讓那些家夥知道:很大程度上籃球是我們美國人發明的。我們出國打比賽的時候他總是特別爭強好勝,沒有一絲一毫的客氣。”
從波多黎各出發,美國隊前往委內瑞拉準備8 月的比賽。到了之後卻發現,他們的宿舍就和水泥蓋成的空殼全無二致。朗·克魯格(Lon Kruger)是這次賽事的領隊,後來他一度在NCAA 和NBA 執掌教鞭。“那個運動員村還沒建好,”克魯格回憶道,“窗戶還沒有安上,連門都沒有。
我們麵麵相覷,心想:‘這是怎麽一回事兒?’”
喬丹看了一眼光禿禿的混凝土牆壁,就把旅行袋往地上一扔,說:“開始幹正事兒吧。”喬丹一心以大體為重,絲毫沒有抱怨住宿條件,這讓哈特曼觸動很大。
“邁克爾·喬丹站了出來,說:‘這裏是運動員村。我們住這兒沒問題。’”克魯格回憶道,“邁克爾都表態了,其他人也就都無話可說了。”
日後成為NBA 裁判的伍德回憶當時喬丹的態度:“反正現在我們也沒什麽好辦法。”
“我們來這裏是為了拿金牌的,”喬丹對他的隊友們說道,“讓我們行動起來吧。”
在這12 天裏,美國隊共與各國球隊交手八次。在第一場比賽裏,美國隊先是以4∶20 落後於墨西哥,喬丹右膝的肌腱炎也不幸惡化。但他帶傷奮戰,最終幫助球隊爭得一勝。對陣巴西的第二場比賽,喬丹忍痛出場,砍下了27 分,並用一記扣籃幫助後來居上的美國隊鎖定了勝局。比賽結束後,他坐在更衣室,腿上綁滿了冰袋。“這肌腱炎是很早以前的舊傷了,”他告訴一位記者,“沒有什麽問題。而且,現在我無論如何都不會缺席比賽。”
平克尼回憶,盡管有傷在身,喬丹還是接連擊退了每一個對手。“防守時他屢屢斷球得手,進攻時他不斷依靠低位背身單打得分。如果比賽進展不順,他就會勃然大怒。他在帶著一股怒火打球。他可以說是那支球隊的領袖,所以隻要球員們走上場,就一定要全力以赴。我們的對手都是外國的職業球員,他們在歐洲和南美洲打職業聯賽。我們麵對的是比我們年紀大的家夥。但喬丹兀自上場,根本不在乎這些。他說:‘要麽給我拚盡全力,要麽就換別人上場。’”
比賽期間,有那麽幾次喬丹的外線投籃也陷入了低迷。比利·帕克指出,正是組織後衛馬克·普萊斯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我們的球員打得並不好。我們頻頻使用區域聯防。我們的跑動不夠積極,而其他球隊也根本不怕我們這幫小孩子。馬克·普萊斯大概是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最多的球員。邁克爾打得也不賴,但是還稱不上出色。”
不過,傑克·哈特曼倒是對喬丹的表現頗為讚賞。“這孩子的得分能力不輸任何人,”後來,這位教練說道,“有時候我覺得當他的教練就像在作弊。邁克爾做出了太多不可思議的動作,讓我當即就想看精彩回放。但是我不能,因為我人就在現場,目睹了一切。”
在這八場比賽當中,喬丹場均砍下17.3 分,成為球隊得分王。雖然他痛失第二座NCAA 冠軍獎杯,但他現在有了一枚國際大賽的金牌。
喬丹回家後,德洛裏斯·喬丹看了一眼筋疲力盡的兒子,當即告訴他休想再跑出去找野球打。“夠了,”她說,“你就好好在家裏待著。”
為保證萬無一失,她拿走了喬丹的車鑰匙,並命令他做了一件他似乎一直以來都沒有時間也沒有意願去做的事情:睡個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