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喬丹職業生涯的下一站似乎定在了密爾沃基。他將以小股東和球隊總經理的身份加盟密爾沃基雄鹿隊。但是雄鹿隊老板赫伯特·科爾(Herbert Kohl)在最後關頭撤銷了這一決定。後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喬丹的新家定在了華盛頓。奇才隊的前身是聲名狼藉的華盛頓子彈隊,就職於“美國在線”公司的商業巨頭泰德·萊昂西斯(Ted Leonsis)就是奇才隊的股東之一,他與喬丹一直保持著聯係。喬丹也曾對夏洛特的黃蜂隊很感興趣,但是黃蜂隊老板喬治·辛(George Shinn)已經惹怒了這裏為籃球而狂熱的球迷們,他們逐漸放棄了這支無力的主場球隊。黃蜂隊後來被轉手賣到了新奧爾良,留下一座被NBA 徹底拋棄的籃球空城。

《芝加哥太陽報》的專欄作家傑·馬裏奧蒂(Jay Mariotti)仍堅持表示,帶領湖人隊拿到2000 年NBA 總冠軍的菲爾·傑克遜,想讓喬丹去洛城與他合作。他們能提供的錢可能略少,但是這將讓喬丹有機會隨著強勢的湖人隊,再多帶上幾枚戒指。據說,喬丹拒絕了這個提議,原因都擺在台麵之上——華盛頓能給他提供更多湖人隊沒有的東西,他能打入奇才隊管理層的核心,並有很大可能在一段時間後成為球隊的首席大股東。

在NBA 的版圖中,華盛頓是個和洛杉磯完全相反的城市,一般人可能不經提醒都不知道這兒藏著一支籃球隊。奇才/ 子彈隊在前20 年裏打出了完全籍籍無名的中庸表現。喬丹和這樣一支在東部掙紮的球隊扯上關係,在很多人眼裏都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更何況球隊的老板還是阿貝·波林(Abe Pollins)。因為有很多球員看到,在幾個月前的聯盟停擺期,波林和喬丹有過一段激烈的交鋒。雷吉·米勒曾稱讚喬丹幫助他們在與老板們的談判中扭轉了局勢,達成了更有利於球員的協議。同時,他也是這次事件的目擊者之一。

“在1998—1999 賽季,我們當時在紐約參加一個會議。所有球員都必須到場。”雷吉·米勒回憶道,“據大家說,邁克爾·喬丹已經決定退役了。當我們到那兒的時候,我們看到邁克爾·喬丹正在和一些老板,以及總裁當麵對質,他和阿貝·波林就像馬上要吵起來了一樣。喬丹把矛頭直指斯特恩和波林,他所表達的意思是,如果你們繼續給這群水平不高的球員們開出大額支票,也許你們真的應該辭職下崗了。”

波林則開始抱怨起管理一支球隊的困難來。

“那就賣了你的奇才隊唄。”喬丹給予了強硬的反擊。

“無論是你,邁克爾,還是別的誰誰誰,我什麽時候賣我的球隊,輪不到你們來告訴我。”波林也不甘示弱。

看起來這兩個剛對峙完的家夥無法成為合作夥伴。然而,對於華盛頓這樣一支急需改頭換麵的球隊來說,能和喬丹扯上關係,簡直是如獲至寶。

不難想象,喬丹的“飛人”頭銜足以讓美國首都的籃球事業重現曙光。當聽到喬丹宣布要以小股東和總經理的身份加盟奇才隊時,大衛·阿爾德裏奇這樣形容當時的喜悅:“那是一種超乎想象的興奮之情。當時那一幕我記憶猶新,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華盛頓郵報》上印著那個大標題。要知道,這可是曾經搞垮理查德·尼克鬆的報紙啊。郵報的頭版頭條寫著,‘喬丹駕臨華盛頓’。這是件大事兒,天大的喜事兒。”

當萊昂西斯在1999 年秋天開始拉喬丹入夥時,曾經的矛盾貌似已經消融了。波林在他發表的公開聲明中熱情有禮地宣布,曆史上最偉大的球員馬上就要加入他的球隊。這次波林和喬丹的攜手,也意味著老一輩籃球人與新一輩的結合。身為建築公司老板的波林,在1964 年買下了巴爾的摩子彈隊,那時的他已經四十出頭。有一位體態臃腫的年輕球探曾經是波林早期的雇員之一,他的名字叫傑裏·克勞斯。克勞斯和波林後來也成為了幾十年的知己好友。波林也與一位為NBA 工作的年輕律師越走越近,他就是在1984 年成為聯盟總裁的大衛·斯特恩。

據大衛·阿爾德裏奇回憶說,波林和老一輩的籃球人關係都挺緊密,特別是底特律活塞隊的老板比爾·戴維森(Bill Davidson)。“我想他和聯盟裏那些年長的老板們關係都特別好,他們都很欣賞他在不知道如何籌錢時仍能支付球隊薪水的能力。並且,他就像是斯特恩的一位導師。我知道他與傑裏·克勞斯有著親密的關係,並且他們會在很多事情上相談甚歡。”

然而,波林手下的其他人,可不都像他那樣看得起克勞斯。在2012年的一次采訪中,阿爾德裏奇笑著回憶說:“奇才隊隊中有很多人覺得,傑裏在他選中厄爾·門羅這件事上,可能高估了自己的作用。反正就是類似的異議在奇才隊遍地都是。當你向子彈隊的那些人問起傑裏的時候,他們會翻幾個白眼,然後說:‘哦,我想起來了,是那個發現厄爾·門羅的家夥吧。’”

盡管如此,在波林遍布聯盟的和老板與總經理的關係網中,克勞斯仍是其中的重要一環。大家都知道波林和克勞斯會互相交流觀點和意見,並在談話中交換他們對各自球隊的看法。所以遠在喬丹加盟奇才隊之前,這位華盛頓的老板就已經對喬丹洞若觀火了。我們之後也會了解到這一點。

對波林和喬丹來說,有個好消息不得不提。那就是他們倆似乎擁有一個共同之處:他們都對老友們相當忠誠。到2000 年,波林就要走進他擁有這支球隊的第五十個年頭了。他在聯盟中有大把的朋友,其中有很多都在奇才隊領過波林發的薪水。雖然論起運營的成效,他的球隊在聯盟中屬於最慘的那批,但是在波林剛執掌巴爾的摩球隊的前十年,“黑珍珠”厄爾·門羅曾讓子彈隊風光一時。他率領球隊打入了1971 年的總決賽,但很快被尼克斯隊橫掃出局。盡管取得了這樣的成功,子彈隊在巴爾的摩的球市依舊慘淡。這促使波林按照他原來的計劃,將球隊搬到了首都華盛頓。

在1973 年,他在馬裏蘭的城郊建起了首都中心球館。這座球館是子彈隊和同為波林創建的華盛頓首都隊(冰球)共同的主場。

子彈隊在20 世紀70 年代迎來了球隊的全盛期。K.C. 瓊斯教練帶領球隊在1975 年的常規賽打出了統治級的表現,遺憾的是在總決賽被金州勇士隊橫掃出局。失望至極的波林複仇心切,請來了迪克·莫塔出任球隊的主教練。1978 年,在年輕中鋒韋斯·昂塞爾德(Wes Unseld)和球隊頂梁柱埃爾文·海耶斯的率領下,這支子彈隊重返總決賽,並通過七場鏖戰擊敗西雅圖超音速隊,拿下了隊史唯一一座總冠軍獎杯。到了1979 年,兩支球隊再次在總決賽賽場相遇。但是這一次,冠軍屬於西雅圖人。子彈隊的光輝歲月至此畫上了句點。

波林的人生充滿了苦難,他的一個剛出世的兒子和一個十多歲的女兒先後因心髒病離他而去。這也很好地解釋了為什麽他與昂塞爾德會建立起如此親密的關係,後者是子彈隊黃金時期的當家中鋒,退役後依然以教練和總經理的身份在波林手下效力。波林與蘇珊·奧瑪麗(Susan O’Malley)的關係也非比尋常,蘇珊是他一位商業夥伴和政治盟友的愛女,她也長期就職於華盛頓子彈隊,負責市場和公關事務。

根據阿爾德裏奇的觀察,他認為球隊問題的症結,就潛藏在波林的價值觀中:“你如何對待和你共事的人們呢?”波林對他身邊的這些人都特別好,但是長此以往,他的忠誠就可能演變為“球隊的毒藥”。阿爾德裏奇說:“我從1988 年開始去子彈隊跟隊報道,到了2008 年,你再去看他們的比賽,可能有60% 到70% 的員工還在那裏工作。你會問:‘這是怎麽回事兒?’波林如此慷慨地回報他的員工們,肯定不是因為他們取得了成功,因為華盛頓是一支爛隊。也許快船隊更爛點兒,但是這什麽也說明不了。”

如果換作別的老板,他可能至少考慮過在幾個要職上有所變動,借此改變球隊的文化氣氛。但波林不會這麽幹,阿爾德裏奇說:“你看到這支隊伍的情況就會問:‘你們為什麽還留著這些人?’波林對身邊人的忠誠達到了難以置信的程度。他不會炒掉韋斯·昂塞爾德,即使韋斯在他的崗位上的表現平淡無奇。要知道,他在教練和總經理的位置上穩坐了七八年啊。”

在阿爾德裏奇跟隊報道的這些年裏,他所見過的最好戰績是40 勝42負。回憶起這段往事,他笑著說:“那是我二十多年子彈隊記者生涯的巔峰時期。他們的最佳成績才僅僅是40 勝,這太糟糕了。華盛頓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是任人宰割的聯盟魚腩。是有很多因素導致了奇才隊的萎靡嗎?當然。雖然其中的很多原因都不能怪罪到某一個人的頭上,但是戰績已經白紙黑字地寫在球隊的曆史裏了。NBA 是一個以成績論英雄的地方,對嗎?你們都知道波林對他的雇員們無比忠誠。他在很長時間內都給予蘇珊·奧瑪麗足夠的信任,他對韋斯的態度也是如此。球隊公關部甚至都沒有進行過人事變動,除非他們自己選擇辭職。我印象裏他沒炒過任何人的魷魚。波林太忠誠了。並且,他也期望得到同等忠實的回報,但我認為,他更想得到的,是來自這些人的尊敬。”

說到尊敬,華盛頓當地的居民們一定都對這位奇才隊老板推崇備至,因為波林曾慷慨地給特區的低收入人群提供了大量的財物救濟。並且1997年他在華盛頓商業區修建的MCI 中心一經落成,便迅速拉動了當地的經濟增長,為急需改頭換麵的美國首都送來了久旱甘霖。然而,作為一支籃球隊的老板,他和他的球隊在大部分時間裏都是失敗的,至少在世紀之交時,他們還處在半死不活的狀態。波林篤信,喬丹的加入能使奇才隊煥然一新。

此時的喬丹是一位37 歲、在籃球比賽裏摸爬滾打了數十年的老油條。

但是在他和奇才隊的情緣開始之初,他在球隊管理方麵仍是個缺乏經驗的菜鳥。作為一名籃球運動員,喬丹一貫以情緒高漲著稱,想評估一個球員潛力幾何,在他看來隻有一個法子,那就是到球場上和他正麵對抗。盡管喬丹在“如何打比賽”和“如何領導球隊”上有著無人能及的豐富經驗,但在那個時候,他沒組建過一支球隊,也沒做過一秒鍾的教練。

即便如此,求賢若渴的阿貝·波林依然有很多追求喬丹的理由,他急於升級球隊的陣容,想讓奇才隊弄出點兒大動靜。這就讓喬丹在談判中占據了有利地位,波林也同意做出一係列讓步。但在此事尚未敲定之前,喬丹的步步緊逼就讓協議雙方的關係出現了第一道裂痕。第一就是時間問題。

喬丹希望僅用部分時間來處理奇才隊的事務,因為他還要給其他商業活動,例如電視廣告,留出空餘的時間。在合約問題上,他希望規定中他每賽季到場觀戰奇才隊比賽的次數減少到六場以下,並且他也不願在奇才隊比賽的宣傳上消耗太多的精力。對一支飽受苦難的球隊的管理層來說,這樣的條件真的難以接受,尤其是因為奇才隊找來喬丹的初衷就是看上了他強大的吸引力。

“這是件婦孺皆知的事情,”大衛·阿爾德裏奇解釋說,“我們在討論的是喬丹在各個方麵能給華盛頓帶來的影響。無論是以總經理的身份,還是以球員的身份,這影響都是巨大的。人們會為他起立鼓掌,就算是給球迷們看一張他坐在老板包廂裏的照片,我想他們也會起立喝彩。大家會對著喬丹喊:‘哇哦!看呐!’但是他不想喧賓奪主,他就會縮回自己的辦公室裏藏著,讓大家找不到他。”

現實情況使奇才隊管理層的一些老麵孔首當其衝,尤其是那幾位波林的親信。為了幫助自己更好地經營球隊,喬丹引入了他的老友羅德·希金斯和弗雷德·惠特菲爾德。前者在加州有執教和擔任總經理職位的經曆,而後者曾經在耐克和大衛·法爾克手下工作。喬丹還簽下了柯蒂斯·波爾克(Curtis Polk),波爾克同樣也為法爾克效力多年。當時的奇才隊堆滿了虛高的老將合同,所以對這批上任的新官來說,他們的首要任務就是清理掉這些毒藥合約。這是重建一支球隊的標準做法,但他們取得的所有進展,都在之後的矛盾衝突中化為泡影。

喬丹還把他的老朋友,快80 歲了的約翰尼·巴赫請出山,來輔佐自己選中的教練。他還試圖將芝加哥萊因斯多夫帳下的約翰·帕克森引誘到華盛頓來,但被帕克森一口回絕。邁克·賈維斯是喬丹中意的教練人選,但最終未能加盟華盛頓。對此,阿爾德裏奇解釋說:“賈維斯開的價碼太高。”最終,萊納德·漢密爾頓(Leonard Hamilton)同意執起奇才隊的教鞭,喬丹也隨即走馬上任。一開始,奇才隊隊內都是溫馨和笑臉,但顯然此時喬丹和波林都在互相打量著對方。那些熟悉喬丹性格的人都在猜測,這座美國首都將怎樣容納他那唯我獨尊的個性和不請自來的怒火。結果如你所知,他們與喬丹之間果真衝突不斷。

菲爾·傑克遜是喬丹的多年恩師,他的一些做事風格自然也潛移默化地影響了喬丹。例如,禪師擅長在他所謂的“球隊”和管理層之間刻意營造一種對立的緊張態勢。他的這招在公牛隊身上十分見效,雖然後來事態愈演愈烈,給雙方都帶來了傷害。並且傑克遜在那年秋天接手湖人之後,也把這種方法帶到了洛杉磯。當年禪師在公牛隊的管理層中樹敵無數,他與他們的關係可謂劍拔弩張。1994 年季後賽,禪師帶著球隊在紐約征戰客場。為了讓隊員們放鬆下心情,他決定取消訓練內容,讓全隊坐大巴去史丹度島輪渡遊玩一天。此舉後來為傑克遜贏得了媒體的好評,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在距酒店一個街區遠的地方,傑克遜勒令司機把大巴上唯一的女士趕下車。她是一位在公牛隊供職多年的公關助理,這次被驅逐的經曆讓她顏麵盡失,沒過多久就離開了公牛隊。而這隻是傑克遜諸多把戲的冰山一角,否則管理層中怎麽會有那麽多人對他懷恨在心。

“菲爾很擅長這些事,”克勞斯說,“他不是唯一一個試圖創造這種對立氣氛的教練,很多NBA 的教練都或多或少地幹過這種事。但菲爾是心理戰的大師。”

或許當上籃球運營經理的喬丹不是刻意要在華盛頓複製這種對立的氣氛,但他之前在芝加哥接觸的隻有這些東西。很快,波林和他的人馬感受到了來自喬丹的排擠,怒火一觸即發。

“他才是開支票的老板,”談到奇才隊老板波林時,大衛·阿爾德裏奇說,“你至少得給他足夠的尊重。人們可能會覺得他已經垂垂老矣,每天胡言亂語、不知所雲。但這個球隊仍是他的呀。我來告訴你當時發生了什麽,當邁克爾加入球隊並把自己的那幫家夥——希金斯、弗雷德、柯蒂斯·波爾克——拉進來時,球隊裏就出現了一種尷尬的氣氛。當時的感覺就好像是在說:‘來來來,讓一下,讓一下,真正管事兒的大佬們來了。你們隻需要待在那邊,把嘴閉上,我們會不時扔個骨頭給你們的’。”

阿爾德裏奇繼續說:“我記得沒過多久,球隊裏就有好事的家夥會說:‘嘿,知道嗎?阿貝想和邁克爾共進午餐。’他大概有四周或者整整兩個月沒和喬丹一起吃飯了,所以你聽到這種話就會回應說:‘哇哦!這事兒他可得多留心了。’我認為邁克爾帶來的那幫人將其他的工作人員排擠到了一旁。”

前麵說過,蘇珊·奧瑪麗是波林一位政治盟友的女兒。她在子彈隊一步步升職加薪,最終爬到了副總裁的位置。不管是在之前的子彈隊還是現在的奇才隊,她在市場營銷上都保持著激進的行事風格。但由於球隊的糟糕表現,她和她的同事們在銷售球票時更習慣於把客場球隊和其中的明星球員當作宣傳的重點,而不是自家的奇才隊。

“這就是他們在幹的事兒,”阿爾德裏奇在談到奇才隊的營銷人員時說,“他們幫別的球隊做宣傳,‘都來看客場球隊的精彩表現吧!因為我們的球隊打得不好’!……當邁克爾對這種營銷手段提出反對時,球隊內部出現了疑慮的聲音。”

喬丹選擇了傳統的營銷方式,他在這點上和凱爾特人名宿教練奧爾巴赫不謀而合。該教練就是個堅信球隊自身實力的家夥,他認為球隊在籃球場的表現才應該是球票的最大賣點。

“蘇珊使用喬丹的方式令他十分不悅,”阿爾德裏奇觀察說,“他說:‘我不想像猴子一樣被拎出來耍。我不想讓到球館裏和大家微笑握手變成我的工作。’於是,問題就隨之而來了。”

在聚光燈下生存了多年的喬丹早已學會利用強硬的公關手段,阻止記者們接近他。這意味著喬丹也將沿襲他在芝加哥對付媒體的方式,讓華盛頓的各路媒體對他敬而遠之。

喬丹來到新崗位之後不願做更多的宣傳工作,相反,他倒希望自己在推廣球隊、擴大市場方麵的活兒越少越好。奧瑪麗來找他幫忙宣傳,但每次都無功而返。在屢次三番被喬丹拒絕之後,她與喬丹之間的關係也日益惡化。其實為了強調喬丹改換了東家,他隻需要拍幾個他坐在掛著伊利諾伊牌照的車裏,讓整個球館停車場沸騰起來的鏡頭就可以了。喬丹曾經是球場上不知疲倦的戰士,現在卻成了拒絕出麵的隱形人。

阿爾德裏奇說:“托尼·科恩海澤(Tony Kornheiser)、邁克爾·威爾邦他們倆和我總是爭論個不休,科恩海澤說:‘他必須得走到前麵來,他需要和大家打成一片,談笑風生。’我更傾向於威爾邦的觀點,他說:‘在芝加哥家家都有電視機,他們想看喬丹隨時都能看。隻要喬丹做著他的本職工作,他在哪兒並不重要。’”

在體育世界中,輸贏是唯一重要的東西。可是萊納德·漢密爾頓的球隊不僅輸球,他們還墮落到直接把衝突擺到了球場邊的板凳席上。雖然漢密爾頓曾多次證明自己是個極佳的大學教練,但就連約翰尼·巴赫也不能阻止那群職業球員挑戰他的權威。有一晚,漢密爾頓與他的球員蒂龍·內斯比(Tyrone Nesby)吵得麵紅耳赤,他不得不叫來球館保安,把內斯比從板凳席上拽出去。

“邁克爾對隊伍的人員構成有著自己的想法,”約翰尼·巴赫回憶說,“但他的計劃卻沒真正實施過,因為他找來了一個根本沒有職業聯賽經驗的大學教練。結果未能如人所願。”

喬丹迫不及待地想要求得一劑靈丹妙藥來幫助球隊回到正軌。那年春天,喬丹開始恢複訓練,有一天,一個想法忽然闖入了他的腦海,要想幫助這支掙紮的球隊,最佳的辦法不就是脫掉西服,披掛複出嗎?他要親自教教這群聯盟裏的娃娃如何對待比賽,如何努力打球。他曾經就以同樣的方式拯救公牛隊於水火,我行我上啊。是的,那時的他更年輕,但他覺得現在的自己更睿智;是的,自從當上總經理他胖了一圈,膝蓋也老化到生鏽了。但他可以在老友蒂姆·格羅弗那裏重新鍛煉。格羅弗現在在芝加哥有了獨立的訓練基地,喬丹也是他的投資人之一。他相信格羅弗能幫他恢複往日的英姿。

約翰尼·巴赫認為這主意糟透了,並勸喬丹趕緊忘了它。巴赫回憶說:“為了讓奇才隊更好,為了讓阿貝老板更高興些,他想選擇複出。他知道即便如此,我們也贏不了太多比賽。”

這就是讓大衛·阿爾德裏奇感到吃驚的一點。喬丹這個一輩子眼裏隻有勝利的家夥,在很清楚球隊將無法滿足公眾期待的前提下,竟然要為奇才隊賠上自己的聲望。但為了扭轉頹勢,這事兒他似乎又非做不可。就好像當年的棒球噩夢再度來襲,喬丹又走上了一條從開始就注定悲劇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