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70 New Hampshire

而被注定的,會不會是某一方的死?

“暴風高達”開始降落地表,伊紮克在混亂的思緒中注視著。

每件事都莫名奇妙。原以為死了的堤亞哥還活著,可是怎麽會出現在這?為什麽他跟“強襲高達”和“自由”搞在一起,好像跟那個駕駛員還很熟的樣子?他們那樣交談,還提到阿斯蘭,又是什麽事——?

沒一件想得通。

他知道堤亞哥這個人有時滿草率的,但也不認為他會背叛祖國。可是——仔細想想,阿斯蘭或拉克絲的背叛,伊紮克也都無法理解了。真的,別人的心裏在想什麽,自己真的無從得知。

——不要舉槍相向了,我們談一談吧……

想起堤亞哥剛才說的這句話,伊紮克咬了咬嘴唇。

一個叛徒的話有什麽好聽的,他的行動就代表一切了。堤亞哥明明活著,卻沒有複歸本隊,單單這點就可以判他逃兵之罪,更不用說現在還跑去跟一幫叛徒廝混。討伐他的理由還不夠充分嗎?

可是——伊紮克還是遲疑。因為他還是想知道。堤亞哥、阿斯蘭、巴爾特菲盧特——他們為什麽離開,又在想些什麽。麵對這些人的背叛,伊紮克仍然怒在心中,隻是……他就是想知道,他們的心裏究竟隱藏著什麽樣的想法。

因此,他也將“決鬥高達”降落在“暴風高達”前,自己走出了駕駛艙。

看見伊紮克踏上這片幹燥的大地,堤亞哥的表情有些安慰。正當他想走過去時,伊紮克卻對著他的臉舉起槍。

“不要舉槍相向……我還沒天真到會去相信敵人的胡說八道!”

看見那把槍,堤亞哥停下了腳步。

伊紮克確實是想聽聽他說什麽。不過,要是那家夥隻想巧言令色蒙混自己打消主意,那麽真該打消主意的人就是那家夥了。

看見伊紮克臉上那股毅然決然的神情,堤亞哥望了一會兒,然後遺憾地歎了一口氣。

“……我……是你的‘敵人’嗎?”

被他這麽一問,伊紮克握槍的手震了一下。

不是。堤亞哥是——是好哥兒們。從軍學校起就一直在他身旁,有時還會給個性衝動的自己好些勸告,或是出麵替他打圓場……

偏偏現在,自己居然得用槍對著這個人?

難過、不甘願、遺憾的人是伊紮克。

“——先變成敵人的是你吧?”

伊紮克吼道,他覺得好想哭。

——你們都這樣!每一個都是這樣——明明是你們丟下我跑掉的!

可是堤亞哥卻這麽回答:

“我可不記得我幾時成了你的敵人哦!”

“鬼扯!你也是叛國賊!”

伊紮克以為對方企圖模糊焦點,於是重新握緊了手槍。卻見堤亞哥隻是瞪著槍口,動也不動的繼續說:

“——我又沒打算背叛‘plant’。”

“你說什麽?”

“可是——我隻是不想……”

忽然間,堤亞哥出現前所未有的銳利眼神,同時朗聲說道:

“——不想再默默服從軍隊的命令,隻為消滅所有的自然人而戰了!”

——消滅所有的自然人……?

這句話令伊紮克大大震驚,不禁微微垂下槍口。

——我們想做的事情,真的就是那樣嗎?

不久前那個整備兵天真的話,此刻又在他耳邊響起。

——兩三下就能把那幫自然人趕出宇宙了,是吧?

那果真就是我們的願望嗎……?

看出伊紮克心中的彷徨,堤亞哥輕輕一笑。

“我以前哪……作戰這麽久,從來沒想太多耶……”

是啊,伊紮克也是。

“可是變成戰俘之後,我就想了一堆。唉,也因為沒別的事可做啦。”

堤亞哥有些忸怩,開始說起自己投降並被“大天使號”囚禁的事。

然後說到,自己差點兒死於一名少女手下——那個失去心愛之人的少女。

“——在這之前,我都隻以為自然人是跟我們不同的東西。可是,那女孩的眼淚……跟你在尼高爾死時流下的眼淚,有哪裏不同呢……”

是啊,自然人也跟我們流著一樣的血;這點伊紮克早已明白,可是——

“所以……”

他沙啞的吼著:

“你決定不再殺自然人,反過來殺我們嗎?”

“不是。”

堤亞哥靜靜的回答,顯出一股從前沒有的沉著態度。

“我們隻是想阻止這一切互相殘殺的事情——才這麽做的。”

伊紮克開始聽不明白,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拉克絲·克萊因、巴爾特菲盧特隊長——‘永恒號’上的那幫家夥也是一樣的。自然人殺調整者、調整者殺自然人……在兩邊開始大屠殺之前,大家都想盡力阻止,所以才像這樣聚集在這裏的……”

伊紮克感到一陣錯愕。

“——你說盡力……那你們打算怎麽做?”

“這個嘛……其實我也還不知道耶。”

“搞什麽,你是傻瓜啊?”

伊紮克不由得罵起來。

“你被騙了啦!就你們三艘戰艦,能做得了什麽?”

堤亞哥聳聳肩,又笑了。

“要是說什麽都做不到而都不去做,那就更做不了什麽啦——對吧?”

“……!”

“基拉說——就是那架‘自由高達’的駕駛員啦,他就是這麽說的。那家夥就是之前在開‘強襲高達’的人。”

“強襲高達”——直到今天,這個名詞仍然在伊紮克的心底擁有燒灼的力量。他驚愕的想起之前聽到的那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