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連童阿狸自己都不知道她怎麽就和喬以梁結婚了呢?她完全不知道啊!但,現在全不是細問喬以梁這件事的時候,童阿狸隻是緊緊地拽著他的手,隻覺得即使前頭是山崩地裂/海枯石爛,她也是不會放開他的,當然,他也絕不會放開她。
或許是她使的力道太大,就見身旁高挺的男人呼吸一沉。但待她抬起眼來,喬以梁卻隻是安撫地朝她一笑,隻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心。
當童一波領著泣不成聲的童晴緣上了警車,喬以梁輕頷首,圍著紅樓的那一隊野戰軍也立馬撤走了。接下來,滿堂肅容,一頓凡塵瑣事後,童婆婆終是要入土為安了。
童家這個老太太,被人喊了一輩子童家嫂子、童婆婆,卻少有人記得,她姓許。嫁入了童家的門後,她就一直是個好媳婦、好母親,丈夫去世後,她一個女人穩穩當當地把持著整個童家,全是盡心盡力,鞠躬盡瘁從無一絲懈怠。撇去分明的立場,站在大局上往下看,她,是個好女人。
童阿狸握著喬以梁的手雙雙跪在童婆婆的墓前,老人的墓碑上終於刻上了她自己的名字,許鳳嬌。
這時候,包括童阿狸在內的許多人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位智慧又有遠見的老人叫做許鳳嬌。在嫁入童家之前,她是許家的女兒,嫁入童家之後,她姓了一輩子童,為童家思慮辛勞了一輩子。
麵對童婆婆,童阿狸的心是無比複雜的。這個老人是偏心的,她把她接回來卻沒有真真愛過她,她甚至疏遠她,冷漠她。但是,她從來沒有特意刻薄過她,她和她保持著距離,最後卻又用生命救了她。這是一種多麽複雜的感啊?看著手腕上那枚老人送給她的玉鐲,童阿狸竟是百感交集了。
不需任何人要求提醒,她躬身就朝老人的墓碑磕了三個響頭。待她抬起臉來,喬以梁擔憂地直瞅著她,神態全是心疼,更是不顧旁人的目光摟著童阿狸,替她擦了擦額頭沾上的泥。
包廂外頭是前來致哀的賓客,包廂內確是童威與喬以梁劍拔囂張。喬以梁也沒有想到,他掌握的那些童家的辛秘,那些他打算永存箱底的東西,竟然還要再拿出來用一次。
童威看著麵前的年輕人,老謀深算的眼底終於有了洞明,他一直都想不明白出去執行任務的喬以梁怎麽會突然回來,又怎麽能夠回來?直到他現在靜下來仔細觀察喬以梁,童威才明白看過來。他意味深長地揚起冷笑,粗壯的手心狀似不經意地拍上喬以梁肩頭,笑嗬嗬道:“小子,現在,跟著阿狸也你該叫我一聲大伯了,怎麽用這種看敵人的眼神看我?”
“敵人?”喬以梁不動聲色退開一步,垂眸望著鞋麵,恭敬道:“以梁不敢。”
他的語氣清淡和平,看似謙遜,卻是確確實實的疏離。更好像是在說,敵人,你這個手下敗將如何稱得上是我的敵人?就見他以一個舒適的姿勢坐在一旁木椅上,男人舉止從容的沏了一壺茶,茶水沸騰,茶香飄逸,他先斟了一杯放在一旁,才又自斟了一杯,淡淡道:“一夜夫妻百日恩,當年阿狸的母親方悅與您共處三載,可謂是交匪淺。如今伊人已去,以梁以為伯父該會善待故人之女,卻不想,反成苛責。”他這話,點到既止,看似什麽都沒說,但其實已經石破天機了。看似什麽都說了,卻其實什麽都沒點破。
童威大愕,他握起茶杯的手一緊,熱燙的茶水潑在他的手背上,他都渾而未覺。半晌,才聽他咬牙切齒地瞪著喬以梁,費勁力氣卻隻吐出個:“你!”字。
見童威這般,喬以梁淡淡勾起唇角,男人的氣息越沉穩,抬眸,就見童嘉推門而入,童威一怔,心底隻道不好。果然,就聽那門由內合上的那一刻,喬以梁對著朝內而來的童嘉冷笑一聲,揚手就將手裏的茶杯拋向他,陡然嚴厲道:“童嘉,我曾說過,就算你不把童阿狸當妹妹看,看在我曾經在槍口下救過你一命的份上,你也該保她在童家周全。”
童嘉被他這一砸是又羞又怒,他抬眼就瞪道:“喬以梁,我們多年一起出生入死!你為了個女人就這樣?”
“為了個女人就這樣?這個女人,是我要攜手一生的妻子!”男人聲音如同低吟,明明那麽悅耳,出口的話卻足夠擊碎玉石,就聽他譏諷一笑,漫不經心又道:“童嘉,你覺得自己和童晴緣血脈相連是麽?那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你們童家欠她的遠比你想象的要多!你以為童誌剛都死了,童家為什麽還要為難方悅她們孤兒寡母?你以為你父親出了名的冷清絕愛,為什麽卻一味地漠視厭惡阿狸?因為他恨,因為你無視的這個女人,正是你同母異父的親妹妹!你的親生母親也是阿狸的母親,你和她一樣都是方悅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