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陽地宮 第七節 好意
三譚院每家店鋪估計都對房子作了若幹改造,後堂雖然和大廳相距不遠,但後麵的聲音幾乎傳不到前麵去,反倒是大廳稍微有個風吹草動後堂馬上就能聽的清清楚楚。因此我這邊剛和夥計搭了兩句腔,劉胖就從後麵迎了出來,那股子親熱勁兒真讓我有點受不了,這老小子的舉動太難猜了,按說他瞄上我那塊墨玉,對我客氣點還在情理之中,但劉胖碰壁以後依舊對我和鬆爺親親熱熱。鬆爺是個沒腦子的,雖然當時我也見識不深卻還多少清楚些道理,因此不管劉胖怎樣跟我們套近乎,我在心裏始終都有意和他保持一定距離。
劉胖到底是財大氣粗,不但鋪麵在整個市場都是最大的,後堂布置的也很氣派。鬆爺翹著二郎腿人模狗樣的坐那兒喝茶,一見我就說你來的正好,劉哥正給我上課,你也坐下好好聽聽,我隨手掂起個花瓶對劉胖說:“我真沒看出來劉老板你還幹過土爬子。”
土爬子是陽川以及周近地區對盜墓者的別稱。劉胖給我倒杯茶說:“幹是沒幹過,不過混的日子長了,多少還認識幾個做這行的,我這點見識都是從他們那兒聽來的,閑著沒事,跟尤老弟胡扯兩句。”鬆爺緊接著說:“劉哥剛跟我談了件事,我還準備回去和你合計合計,你來的巧,咱們既然碰頭了,不如現在就定個章程,我先來表個態,對劉哥的建議,我是舉雙手讚成。”
聽完鬆爺的話我不由皺皺眉頭,心想你也算到城裏混了些日子的人了,還沒一點進步,那他媽有這樣跟人合計事的?事都不說,自己先表態。劉胖也感覺鬆爺說的不太得體,幹笑了兩聲說:“陳老弟是聰明人,我要再藏著掖著就是對朋友不敬了,明說吧,哥哥我雖說剛到陽川不久,也算結識了不少好朋友,其中一個是土爬子裏頭拔尖的人物,我是個愛朋友的人,將心比心,他也不拿我當外人,給我透了個消息,就在陽川有座罕見的大墓,具體位置已經勘出來了,據他估計,這一票要是做成了,兩三件一級是穩當當的,這朋友藝高膽大,一向獨來獨往,可眼下這筆買賣著實太大,他怕獨個吃不下去,所以有意拉我入夥。我聽尤老弟說兩位最近生意不好做,既然如此,何不在我這兒入上一股?帶出來的土貨不論貴賤,平分成三份,我和那位朋友一人占一份,陳老弟尤老弟你們二位占一份。現下二位正是虎落平陽龍困淺灘的困難時期,不過隻要這事做成,馬上就是揚眉吐氣海闊天空,不是我誇口,你們雖然兩人合分一份,但就這一份也能保證後半輩子吃用不盡。前些日子我沒得準信兒,因此隻跟尤老弟略提了提,現在我那位朋友把話砸實了,十有**不會走眼,隻要人馬一到就能動手。陳老弟,你意下如何?”
劉胖這番話到底是真是假我不敢確定,但他不是紅十字會裏邊的善人,何苦無緣無故的苦心幫襯我們?何況這麽個大鬥,一般人都會獨吃,即便是自己幹不下來,一定得和人搭夥,也必然會找有能耐能辦事的人,我和鬆爺這般菜鳥,隻要腦子不進水的肯定不會使勁往懷裏拉。因此盡管劉胖說的花團錦簇,我也沒真往心裏去。
“劉老板,不瞞你說,我們在三譚院混的時間不長,這裏邊的門道還沒全弄清楚,就更別說土爬子那些活計了。你拉我們入夥不會是叫我們在上麵把風吧。”
“年輕人嘛,眼光要放的長遠一點。”劉胖摸摸自己半禿的腦袋,“手藝再精的人也不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我看兩位都是做這個的好苗子,陳老弟你智勇雙全,尤老弟這個這個神力過人,趁著手眼利落的年歲多學門手藝,幹出番轟轟烈烈的事業才是正事,別跟我一樣,耽誤了好時候,上點年紀就隻能在這兒撿別人吃剩的。我給你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別把土爬子幹的活兒想的那麽邪乎,你想想,但凡能讓我這朋友看上的大墓那是多少年頭了,裏頭那些個死人連骨頭架子都散了,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做這事隻要膽大心細就足夠,不是做哥哥的埋汰兄弟,你們下去之後就是給正主打打下手,要麽怎麽會比我們都分的少?還是那句話,我最愛朋友,瞧不得誰遭難,你們小著我幾歲,我能看著兄弟受窮不管?也別忙著答複,回去再好好商量商量,要是幹,咱們是好兄弟,不幹,咱們還是好兄弟。隻是有一條,無論如何,嘴得嚴,這件事可不能漏出去一點風聲。”
劉胖這麽一說倒叫我臉上有點掛不住,不想在這兒久坐,找個由頭拉起鬆爺就走。鬆爺硬讓我拽出去好遠才氣哼哼甩開膀子說:“這種好事也隻有劉哥這麽厚道的人才會勻給咱們,你天天喊窮,玉也不賣,活也不幹,成心要把我餓死是不是?反正我是打定主意了,你自己看著辦。”
即便劉胖所言不虛,這種事也得從長計議,畢竟我們對盜墓一無所知,下去之後就是兩眼一抹黑。市場上流傳著很多有關土爬子的故事,我聽過不少,但也隻能當故事聽聽。我對盜墓這件事倒沒有多恐懼,說實話是對劉胖這人不放心,我還是不能完全相信這年月了還有這等好人好事。我耐心跟鬆爺交談了一會,估計他受劉毒太深,任我怎麽規勸都沒一點通融的意思,非得跟著劉胖幹這件大事。我見他王八吃了秤砣,怕硬頂著傷感情,就暫時敷衍幾句,說先到蘇老板那兒打聽打聽土爬子的諸般情況,鬆爺這才多雲轉晴。
第二天我去找蘇老板的時候撒了個小謊,我說現在生意不好做,恰好有個朋友拉我一起下墓,我打不定主意,所以來找他參謀參謀。蘇老板說:“問點古玩字畫,我還能解答一二,進墓這種事我從未參與過,不敢亂說。反正從古至今,死在墓裏的爬子數都數不清,靠它財的也大有人在,這得看個人的本事和造化,陳老弟,倘若嫌在外麵跑的辛苦,不妨就在市場先弄個地攤,進出雖小,糊口估計還不成問題,我倉庫裏有不少小玩意兒,你先拿去烘烘人氣,由小做起,也未必成不了氣候。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走爬子這條路,墓中到底有什麽玄機先不說,就是政府也一直對土爬子打擊嚴厲,摸出件有名堂的東西,搞不好失了手被抓,那可是掉腦袋的罪過。眼下陽川這邊風聲不緊,但凡事要搞的太過必定會捅簍子,說不準什麽時候政府來個大動作,咱們這種人可是消受不起。現在我也慢慢想從這兒抽身出去,搞點別的買賣,都是賺錢,無非就是個賺多賺少的問題,所以這件事,你得三思。”
當天晚上鬆爺回來的時候告訴我劉胖的一點意思,這老鬼終於吐口了,他拉我們入夥不是白拉的,有個附帶條件,還是想買那塊墨玉,我們入他的夥,若是能帶出來幾件好東西,大家均分之後劉胖希望我能把玉賣給他,要是沒幹成,賣玉的事就算拉倒。劉胖這番話倒讓我心裏稍微塌實了一點。其實我也是黑眼珠見不得白銀子的人,過去每天風裏來雨裏去的也就為個財字,能筆現成財的買賣對我**實在很大。
自打知道劉胖的真實意圖以後我對入夥這件事的態度從拒絕漸漸過度到猶豫不決,加之鬆爺喋喋不休的規勸,我打算正經和劉胖談談,不過玉是不能賣給他的,兩塊玉都是意義重大,盡管目前我還沒能真正琢磨出裏麵的玄機。我可以從該分的那份裏少拿一點,剩下的歸劉胖所有,作為對他的回報。鬆爺對我死把著兩塊墨玉不賣的行為很不理解,當然我不能把真實情況告訴他,隻能告訴他一塊玉是我家傳的,不能賣,另一塊是從死人身上摸來的,怕公安查,暫時不能賣。
劉胖還算爽快,聽了我的意見之後沒怎麽考慮就答應了。他說最好是盡快動手,免得夜長夢多,萬一再有別人把這墓勘出來,事情不太好辦,這說的倒是實情,多少年的墓了,沒主,誰先現它是次要的,誰先從裏頭摸出好貨才是硬道理。劉胖的意思是他那位土爬子中的精英朋友帶同我和鬆爺下墓,他自己在地麵負責搞好後勤工作。
事過之後我才現劉胖這個安排非常扯淡,讓兩個沒多少業務技術的菜瓜頭一次就進大墓,不是缺心眼就是活膩了,不過當時我那能想到這一點,還巴巴的到處尋人補習盜墓知識。劉胖說他那位朋友這段日子忙著處理點私事,已近尾聲,很快就能與我們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