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淩小小心中恨死了衛姨娘,但是她最恨的人卻不是衛姨娘,而是做父親的風老侯爺。

什麽叫意外?什麽叫那事不過是在你姨娘的院子裏發生的?

這是做父親的人該說的話嗎?

原來風揚遭遇的一切,他這個做父親的都知道,卻為了這麽一個女人,而願意委屈自己的兒子。

世上有這樣做父親的嗎?她原來以為這世上寵妾滅妻的人不過就是那麽三兩個,卻為何全給她遇到了?

自己的父親是這樣,嫁的羅海天也是這樣,而現在瘋子的父親也是這麽個東西,這些男人讓她從心底覺得厭惡。

想到風揚所受的委屈,淩小小心裏就像是吃了一大塊肥肉一般,膩味的竟然有些作嘔的感覺。

而此時被眼前這一係列事情驚呆的老夫人,也回過神來,老夫人到底是做母親的,她上前一步,擔憂的看著風揚:“揚兒,你這樣將他軟禁起來,隻怕傳出去,對你的名聲……”

風揚淡笑:“母親,兒子不過是奉命查一下府裏的事情,再說了,衛姨娘因為三嫂子的死,幾欲昏厥,父親心生憐惜,守在一旁,何來軟禁一說?”

雖說薑到底是老的辣,可是一代新人換舊人,風揚雖然往日裏不太愛說話,可是到了關鍵的時候,卻處處顯得奇峰突出,盡顯手段,分家的提議,不光是為了日後風家的安寧,自己的安寧,更多是一次性將風府的毒瘤除去,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他可以容忍,這些鳥在林子裏生存,但覺不允許這些鳥危害到其他人。

淩小小也挽著老夫人的手:“母親,你也看到了,衛姨娘傷心欲絕,什麽樣的亂事都做的出來,不是混沌了,是什麽?父親守在衛姨娘的院子裏,也不是什麽稀罕事情?”

風老侯爺偏寵衛姨娘,那是府中人人皆知的事情,淩小小當然不擔心風揚的計策失敗。

老夫人被淩小小和風揚又安慰了一番,這才將提著的心放了下來:她自然不能讓自個兒的兒子,為了她的這些破爛事情,將名聲搞臭了——不值得!

老夫人放下心後,打起進宮的主意,老夫人雖然無腦,但也不是太腦殘的人:既然揚兒說是奉了皇後之命,不管他是不是,她這個做母親的都要幫著整成是才對。

老夫人揮了揮手:“你三嫂子沒了,這身後的事情,還需要你們去打理,我這就進宮求見皇後娘娘,有些話,我也該親自說說。”

淩小小親自送了老夫人上了馬車,她當然不會跟過去,相信老夫人這一次定然會帶回好消息回來:風揚說什麽奉皇後娘娘之命,當然是胡說的,這麽短的時間,哪裏有功夫辦這麽多的事情?

不過,以風揚和皇後的兄妹之情,淩小小這麽一點倒是不擔心,隻是說皇帝會來風府,淩小小心裏就有些沒底了。

待二人忙裏偷閑之時,淩小小問出了心裏的疑惑,風揚挑眉:“皇上當然會來,皇後娘娘最近緊閉殿門,獨居宮中,皇上這時候不上趕著表現,那他就真的枉為一代帝王了。”

淩小小受教的點頭,原來皇帝為了拍皇後娘娘的馬屁啊!

淩小小恍然大悟後,就一臉壞笑的靠了過去,用胳膊彎碰了碰風揚的胳膊:“若是你日後表現不好,我就跟皇後娘娘學,將你拒之門外,所以,你要好好表現。”

“怎樣才能算是好好表現?”風揚輕輕地彈了彈淩小小的額頭,又忍不住在她的微紅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委屈你了!”

淩小小伸手,抓住他的大手:“委屈我什麽?真正委屈的人是你!”

雖然風揚什麽都沒有說,但是淩小小知道,此刻的風揚內心並不如他表麵上這般無所謂,有這樣不為他考慮且還沒啥感情的家人,本身就是傷人之事。

她緊緊握著風揚的手,放在嘴角親了親一下,低語:“瘋子,你還有我,有母親,有皇後娘娘,還有我們的孩子……”

風揚心裏一陣暖流淌過,抬頭瞧著頭頂的雕花橫梁和在空中亂轉的銀香球,啞著嗓子道:“你別擔心,習慣了!”雖然他極力表現出那種淡然,可是淩小小卻沒有錯過他語氣中的失落。

習慣,又是習慣,淩小小聽著這樣假裝淡然的語氣,再聽聽這樣狀似無意的話,心裏又是一陣酸澀,老夫人習慣了,風揚習慣了,是不是皇後娘娘也習慣了?

淩小小假裝沒有聽出他語氣中的失落,故意嬌蠻的哼道:“習慣了?你日後是不是也這般說我和孩子?”

風揚也不拆穿淩小小的用心,配合的歎道:“一張臉看了那麽久,還真的怕是會有些習慣了!”

淩小小一聽,眯起眼睛,疑惑的道:“那為何我看了你這麽久,還是不習慣,還是想看,就想著每天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你這張臉?”

風揚聞言,心裏不由得一**,那點被風老侯爺的偏心挑起的不快,瞬間**然無存,仔細的瞧著淩小小瀲灩的大眼睛,靜靜的看著。

淩小小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心情頗好的等著他的誇獎,今兒個,她可是很盡心盡力的當了一回知心姐姐,盡力的安慰他了。

偏偏風揚瞧了她半響,又上下仔細的打量了一番,才促狹的說道:“你今兒個沒洗臉嗎?眼裏怎麽有一團眼屎?”

淩小小心中的那點自豪之情頓時消失不見了,驚得立時叫了起來:“哪裏,哪裏,快幫我擦出來。”說著就遞上了手裏的錦帕。

風揚瞧著她慌慌張張的模樣,笑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一時間居然柔得滴出水來:“傻瓜,我真的沒事!”

淩小小的用心他怎麽會不知道,不過是故意博他一笑:因為知道,所以心裏哪裏還有什麽懊惱,這輩子,他雖然失去頗多,但是隻要能擁有小小,有孩子,這些足夠了。

淩小小立時偎進風揚的懷裏,手下動作掐了他手臂一下子:“你笑我?你居然敢笑我?我好心哄你開心,你居然嘲笑我,今兒個你也休想再進我的房!”

風揚立時誇張的瞪大眼前,求饒:“那我會失眠的。”

淩小小嗅了嗅鼻子,凶悍道:“我才不管你失眠不失眠,誰讓你笑我?”

風揚立時做出一副膽怯的模樣,求饒:“夫人,夫人,為夫錯了……”

如夢等人,原本見風揚和淩小小臉色不善的回房,心裏還有些擔心,現在聽著這屋裏的聲音,那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四房的院子裏,一片和諧,哪裏有院子外的白布飄散的淒慘。

原本就沒啥感情的,算不上死敵,那也是對手,淩小小自然不會逼著自己做出一副淒淒慘慘戚戚的模樣,該怎麽過日子,她還怎麽過,或許冷情,但是淩小小完全肯定三夫人也絕對不稀罕她的熱情。

風揚和淩小小二人又在屋裏說了些閑話,這才談起三夫人的身後事,畢竟淩小小現在是府裏的當家人,這些瑣事自然要撿起來。

淩小小這邊忙了起來,而老夫人也進了宮,見了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最近的心情不算壞,可是她一見到老夫人的時候,那不算壞的心情就變得異常的壞了。

她瞧著老夫人被白布裹得嚴嚴實實的額頭,那心裏的火就一個勁的往上拱,眸子縮了縮,沉聲道:“是他幹的?”

老夫人眸光一暗:“不小心而已。”

皇後娘娘冷笑,嘴角彎曲出一個狠厲的弧度,目色更顯陰沉:“又是為了那個女人?”

老夫人苦笑一聲,並不說話,不過這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皇後娘娘麵色發沉:“他倒是膽子越發大了,我的話都不放在了心上,我倒要看看他吃了什麽雄心豹子膽,敢將我的話當成了耳邊風。”

老夫人倒是勸了幾句,皇後娘娘見老夫人不同於以往的表現,那心裏的憤怒也稍稍消了一些,母女二人又說了會話,老夫人拐彎抹角的將風揚擅自做主說出的話,委婉的稟告給皇後娘娘,自然三夫人的死訊也稟明了皇後娘娘:原本家裏有喪,是不能進宮的,怕帶了什麽晦氣進來,隻是老夫人身份特殊,皇後娘娘也委實彪悍,所以這母女二人才能相見,隻是老夫人也是極知道規矩的人,待將一切稟明之後,就匆匆的離去。

當然隨著老夫人離開的,還有皇後娘娘明兒個即將回風府省親和她讚同分家的意思:那麽個藏汙納垢的風家,還是分掉的好。

於是老夫人心滿意足的帶著這麽兩個好消息回了風府,坐等三房的事情完了,再執行自己的分家的事情。

……

次日

皇後娘娘回來省親,就已經是天大的事情了,若是再加上當今的天子,那就是比天還大的事情,原本三夫人的娘家還想在風府裏鬧點什麽幺蛾子出來,好好的一個閨女,說沒了就沒了,雖然有那口供,但是人都死了,自然還可以說是栽贓啥的,不過一聽皇帝和皇後娘娘都到了,那嘴巴都閉得緊緊地,哪裏還敢說什麽,隻恨不得黏上風家才好,這般恩寵,整個兒天朝的史上還沒幾個。

想到他家的姑奶奶,不過是風府的一個庶子的媳婦,居然有這麽大的體麵,那嘴角都勾起來了,頓覺得麵上有光,眼睛裏就止不住的有笑意泄了出來,若不是那白綾飄著,被人瞧了,還以為有什麽喜事一般。

待皇帝和皇後娘娘來了之後,連靈堂都沒去,當然皇帝今兒個的任務是奶爸,專門陪著二皇子,他一個帝王還真的不屑去一個上不了台麵的妾室的院子。

進衛姨娘的院子的人,是皇後娘娘,而風家的眾人早就等在了那裏,包括被軟禁起來的三爺。

皇後娘娘已經許多年都曾再踏進衛姨娘的院子,她原本以為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在踏進這個地方了,曾經記憶中熱鬧非凡,洋溢著風老侯爺全心寵愛的院子,此刻隻剩下淒涼。

這種淒涼的氣氛不但從裝飾擺設中輻射出來,還能從下人們的表情,通體的氣勢中,感染著每一個到來的人,雖然這麽些年下來,這院子的擺設更為的華麗,衛姨娘還是一如她記憶中的嬌弱,可是皇後娘娘卻還能從中感受到那份淒涼,以及主子身上散發出來的低沉氣息。

這種低沉的氣息,讓皇後娘娘想起破廟中那些沒用修葺的佛像,在金色的掩飾下,也遮掩不了那些腐朽的木頭。

皇後娘娘瞧著眼前略顯憔悴,卻更為憐人的衛姨娘,以及猶如被拔了牙的老虎一般的風老侯爺,端起了茶盞,優雅的抿了一口,笑吟吟地道:“父親,聽四弟說,這兩日父親為了三弟妹沒了的事情,一直憂心忡忡,這不,女兒特意從宮中趕了回來,想要替父親分憂。”

她也不理會驚疑不定的風老侯爺,自顧著又抿了一口,繼續笑吟吟的說道:“女兒想了又想,才想到了老萊子的彩衣娛親,今兒個,女兒就效仿老萊子一次。”

見風老侯爺不安的動了動身子,皇後娘娘淡笑:“父親,你放心坐吧,今兒個這裏都是自家人,咱不行什麽跪拜之禮,我就以女兒的身份,為父親解憂。”

頓了頓,道:“今兒個,女兒就給父親講個故事吧!”

皇後娘娘輕輕的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話說,有位小姐,生得極其的美麗,端是嬌弱無比,人人見了都生出一副憐惜的心腸,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位小姐的出生有些低,乃是一七品小官之女。”

“這樣的女子本該是個溫柔嫻淑的女子,日後相夫教子,家庭和諧,該是不成問題。原本這位女子也有個青梅竹馬的表哥,二人也算是情投意合,家世相當。這二人早就定下親事,隻待這位小姐到了出閣的年紀,就為這二人完婚。”

“原本這兩戶人家都以為這親事是板上釘了釘子的事情,誰知道,這位小姐上山避暑的時候,居然遇到當今最富有盛名的侯爺,二人一見,居然都生出了相見恨晚的情絲。”

“說起這位小姐,雖然生的柔弱,卻藏著一顆爭強好勝的心,她一直都想要成為人上人,現在有了這樣的機會,怎麽肯放過?”

“隻是奈何好事多磨,因為這位小姐,與那位表哥也實在是情深意重,在月前已經行了夫妻之禮,而且她這個月的葵水已經推辭了一些時日,這才是這位小姐上山避暑的真實原因。”

“原本這位小姐,雖然心裏惶恐,不過卻也沒有生過什麽心思,反正以表哥對她的癡情,這婚定然是會結下的,可是現在她有了更好的出路,她自然不能容得下肚子裏的孩子。”

“於是這麽小姐,一麵和那位侯爺勾勾搭搭,一麵尋著大夫為她去了肚子裏的隱患,可惜的很,這位小姐的身子也太弱了,若是去了肚子中的隱患,隻怕這位小姐的身子也就傷到了,日後再難以有孕。”

“這可難為了這位小姐,去不得,留不得,怎麽辦?好在這位小姐終於想出了一個法子,就是將這孩子賴到這位侯爺的身上。”

皇後娘娘露出譏諷的一笑:“於是就有了花前月下,醉酒亂性的事情。”

衛姨娘臉色瞬間如紙白,她的身子劇烈地顫栗著:“你……,你……胡說……”隻是聲音太過微弱,絲毫沒有說服力。

淩小小若有所思的看著衛姨娘,片刻之後,心裏便對皇後娘娘升起了一股子佩服:到底是高手,這一出手,就堵死了所有的出路,今兒個這衛姨娘是倒定了。

風老侯爺的臉色卻變得古怪起來,一會兒白,一會兒青,一會兒黑,一會兒紅,總之在淩小小看來,就是四川的變臉神功都沒有風老侯爺臉色的表情來的精彩,到了最後,風老侯爺的臉色就跟充血一般,眸子也變得赤紅起來。

風老侯爺雖然麵對衛姨娘的事情就會失了常態,但是卻並不是真正愚笨之人,聽到這裏,哪裏還聽出來這是他和衛姨娘之間的故事,再想到皇後娘娘嘴裏的表哥,這心裏就跟吃了蒼蠅一般,惡心的難受。

自己的女兒,他心裏還有有數的,不是那種信口雌黃的人,因為心裏對衛姨娘生出了疑心,又見衛姨娘臉色已經白的無一絲血色,心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隻是他拒絕知道這樣醜陋的事情真相,不願意相信,這麽些年來,他一心一意寵愛的女子,不過是別的男人穿過的破鞋,而且很有可能,他一心一意寵著的,偏著的兒子,還是人家的種,這讓他情何以堪。

風老侯爺厲聲喝道:“皇後娘娘,您母儀天下,怎麽說起這些個肮髒事情,也不怕髒了您的嘴巴?”

皇後娘娘杏眼一瞪,隨即彎起嘴角,譏誚道:“別人做的,難道我還說不得嗎?父親,你還是好好的聽聽吧,這故事真正精彩的可不是前麵,而是後續發展,那才叫精彩,比咱們看過的戲都來的精彩,父親若是不聽,隻怕會後悔終生的。”

她厲芒一現:“再說了,我身為皇後,講個故事都沒人捧場,豈不是太過冷清了,父親還是耐著性子,聽完女兒的故事!”

她又抿了一口茶水,繼續道:“那小姐和那侯爺成就了夫妻之事,這位侯爺對這位小姐更為憐惜,立時將她帶回了京城,二人之間是濃情蜜意,山盟海誓,這位小姐雖說名義上是姨娘,卻因為侯爺寵著一直過著正室夫人的生活。”

皇後娘娘說到這裏,一歎:“可憐那位表哥,卻因為思慮過度,沒幾年就去了,臨死還記得這位小姐說的那句——這輩子欠表哥的,沒有機會回報,下輩子做牛做馬也要還回去。”

皇後冷笑:“人死如燈滅,哪有什麽下輩子?”

皇後冷笑之後,繼續說故事:“所以這位姨娘生下這位表哥的孩子之後,對其寵愛甚深,或許是為了彌補對表哥的愧疚,畢竟青梅竹馬,哪裏會沒有感情,隻是物質和權利的**實在太大了。”

故事說道這裏,已經淺白到不能再淺白了,就是老夫人這等人物都能猜到這故事中的小姐是何人,侯爺是何人,甚至那生出來的孩子是何人!

大爺和大夫人數度想要起身離去,就是二夫人也白著一張臉,想要離開,隻是淩小小都示意他們,不用驚慌。

皇後娘娘卻好似沒有看到眾人的神色一般,繼續往下說去:“想來這位姨娘倒也是真的好手段,不但將府裏的侯爺哄得心花怒放,隻恨的將她和兒子捧在手心,就是府裏的太夫人也被她哄的一團和氣,對那孩子尤為慈祥,漸漸地,這衛姨娘的心思就大了,天下哪有人願意屈居妾室的。”

風老侯爺此時終於忍不住站出來為衛姨娘說話,他怒吼一聲:“你胡言亂語什麽?不就是這麽些年,我偏袒三房和五房,寵愛你姨娘,讓你的母親受了些委屈嗎?你何必這般咄咄逼人,非要用這樣胡編亂造的事情來中傷你姨娘,我勸你,還是閉上嘴巴的,身為鳳後,居然做出這等事情來,你……太讓我失望了!”

他看了眼,已經癱軟在椅子上的衛姨娘一眼,心裏雖然狠她,氣她,但到底是這麽多年的情分,見她這般淒慘,不由得憐惜的道:“你別怕,我不會相信這些中傷你的謠言,你曾經跟我坦白過,你家的表哥曾經愛戀過你,你父母也有結親的意思,隻是你養在深閨,和你那表哥確無什麽來往。”

風老侯爺安慰過衛姨娘之後,又狠狠地瞪了一眼皇後娘娘:“即使那表哥愛戀過你衛姨娘,哪又算的了什麽,他們之間一無來往,二來,也沒有你說的齷踀事情,你姨娘一向潔身自愛,冰清玉潔的,而且處子之身也是給了我。”

他越說越激動:“你不要以為,你是皇後娘娘,身份高貴,就可以隨便的誣陷別人,這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當今皇上以仁孝治國,我就不信找不到說理的地方。”

風老侯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今兒個,這事情我們就當沒聽見,你也就當沒說,我看在我們父女之情的情麵上,不予追究,但是日後若是在有這樣的一丁半點的風言風語傳出來,我第一個拿你試問?”

皇後娘娘用一副你腦殼壞掉的表情看著風老侯爺:“父親要拿我試問,請問怎麽個拿法?”

一句話,又將風老侯爺半個字噎得都說不出來了:是啊,她已經非是那個他可以隨便拿捏的小庶女了,而是當今皇上捧在手心裏的皇後娘娘,他又能拿他怎麽樣?

皇後娘娘也不管風老侯爺是什麽心態,反而對著癱軟在椅子上的衛姨娘嘖嘖的歎了幾聲:“衛姨娘,你實在是好手段,做了這等醃攢事情,居然還能讓父親認為你冰清玉潔,居然還說你處子之身是給了他,實在是荒謬之極。”

她又抿了一口茶水,對著同樣臉色蒼白的三爺道:“三弟,你瞧瞧,你母親的手段是不是太高杆了?而父親是不是也太愚蠢了?居然被這麽一個拙劣的謊言騙了這麽多年?”

“三弟,你這是怎麽了,臉色這麽的蒼白,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我讓禦醫過來看看?”

三爺一個勁的搖頭,不時的擦著額頭上的冷汗:“不用,不用,沒事,沒事……”

皇後娘娘又是嫣然一笑:“既然沒事,那我就繼續講故事了。”

可是風老侯爺已經忍到了極限,他猛地站起身來,惡狠狠地盯著皇後娘娘:“你休要血口噴人!”

皇後娘娘大笑,許久才對著一旁的春桃姑姑吩咐道:“去,將那衛姨娘的元帕取過來,今兒個,咱們就讓父親大人,好好的開個眼界!”

風老侯爺見狀,氣急敗壞道:“你……你……欺人太甚!這世間哪有女兒驗證父親妾室清白的道理,你是不是要將風家的門風敗壞幹淨?”

皇後娘娘不急不慢的笑道:“父親急什麽?好戲這才剛剛上演,你就安心的看好戲吧!”

遞給風揚一個眼色,風揚就將風老侯爺按在了椅子上,冷笑一聲:“父親應該覺得榮幸,這天下誰家的姨娘有這等榮耀?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若是這一切都是皇後娘娘胡編亂造的,父親有什麽好急的?”他眉頭一個上挑:“難道父親心虛了?”

風老侯爺被風揚的一個反問,問得是冒跳如雷,是又氣,又怒,卻也在心裏怨上了衛姨娘,都是這個女子讓他今兒個如此丟臉,不過最怨恨的人,還是皇後娘娘:再怎麽尊貴,也是他的骨血,天下哪有女兒這般對待父親的道理。

他顫抖著,問皇後:“你,你這個孽女,是不是非要逼死我,你才甘心?”說完,又捶胸頓足:“老天,我做了什麽孽,怎麽就生出了這麽一對養不熟的白眼狼,早知道是這般忤逆不孝,我當初就不該讓你們活下來,也省的將我的老臉丟幹淨了,敗壞了風家的百年名聲,日後無顏見列祖列宗!”

老夫人見自己的一對兒女,被風老侯爺貶低如此,聽不下去了:“你不必無顏見列祖列宗,若是祖宗們知道我的一雙兒女,一個母儀天下,一個位列公侯,定然含笑九泉,欣慰不已。”

皇後娘娘用目光示意老夫人莫要急,她冷冷的撇了風老侯爺一眼:“父親,你也不要覺得難過,沒有害死了我們兄妹,你現在想的,早就有你這貼心的衛姨娘幫著你做了,隻是我們兄妹命大,那麽些危險都熬了過來,對不住您了,讓你失望了,還真是不孝。”

皇後娘娘憐惜的看了一眼大爺,六爺,七爺,八爺:“不過大娘,四娘,七娘就沒這麽命大了,居然都未能撐過來。”

風老侯爺神色一緊,不敢置信的開口:“你胡說什麽,你大娘和七娘是難產而死,你四娘是失足滑過台階,大出血而死,你怎麽都算在你衛姨娘的頭上。”

老夫人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冥頑不靈的男人,灰心至極的歎了一口氣:“老爺,你到現在還願意相信嗎?你一直捧在手心裏的女人,就是害你妻妾,害你子嗣的人,若不是我身邊有懂醫術的戴媽媽,隻怕我在產下風揚之時,也要一屍兩命了。”

“母親,父親哪裏是不知道,這些年,也不過是為了保全他的愛妾,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風揚冷聲道:“以父親的才智,又怎麽會一點都猜不到呢,怎麽她一進門,這家裏就一再出事,這也實在太過蹊蹺了吧?”

皇後娘娘笑道:“父親自然猜到了,隻是咱們的衛姨娘這般的知情識趣,這般的溫柔小意,如此的合父親的心意,他又怎麽舍得發作她呢?”

“衛姨娘一而再的謀算幾位姨娘和母親,謀害大哥,謀害二哥和六弟,就是我和你,這些年來,也沒少受謀害,花樣層出不窮,什麽下毒,什麽落水,什麽出水痘,可謂是無奇不用,父親又不聾又不瞎,怎麽會半點風聲都聽不到?不過是裝聾作啞罷了!”

“何況二哥的死,父親就是個木頭人,也該有感覺了!”皇後娘娘提到二哥的時候,顯然是極其有感情的,看來與那位早逝的二爺感情很好。

淩小小有些奇怪,那到底是怎麽樣的事情,按說,二爺和風揚的前妻生下天兒,以皇後娘娘對風揚的感情,斷然不能容的,可是卻為何提到二爺的時候,還是一副惋惜和痛心的表情。

淩小小環視眾人的表情,目光突然一頓:向來膽小懦弱的二夫人,此時的目光居然是冰冷,而充滿恨意的。

這與她往日的表情實在太過不同!

隻是容不得她多想,皇後娘娘滿是恨意的聲音,繼續響了起來,卻讓人倍覺得淒涼:“父親,你明明知道這一切,卻揣著明白裝糊塗,心裏到處都是這個殘害你妻妾子嗣的女人,一心一意的寵著她,不管我們的死活,一次又一次的縱容著她行凶,直到今天,父親都將她當成手心裏的寶,為了她,不惜傷了我的母親,母儀天下皇後娘娘的母親!”

“好,很好……真的很好……”皇後娘娘一連幾個好,顯然是怒到極頂:“今兒個,我就要當著眾人的麵,將她這張人皮揭下來,我倒要看看父親還怎麽護著她,寵著她?”

所有的人都被皇後娘娘的消息驚呆,尤其是七爺,八爺,他們怎麽也想不到,這個往日裏,不太出現,一出現,就對他們噓寒問暖的姨娘,居然是害死他們親娘的凶手。

而大爺則是渾身發抖,低著頭,隱隱中眼圈子紅了起來,而六爺則是橫眉怒瞪,恨不得一口將衛姨娘吞下去才好:殺母之仇,害兄之恨,哪一個都是不共戴天?

風老侯爺一個勁的搖頭,不敢置信的樣子:“你胡說什麽?你衛姨手無寸鐵,怎麽會害死她們,你不要胡亂栽贓!”

即使他嘴上說的這般硬氣,可是聲音卻因為底氣不足,而隱隱在空氣中顫抖著。

懷疑已經如落得生根的蔓草一般,慢慢地占據了他的胸膛,他的腦海裏此時都是——衛姨娘是一個不守婦道,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惡婦,枉費他如珠如寶的寵著,可是他再怎麽懷疑,這樣的時候又怎麽能說出來,也隻能死死的忍著!

而此時,春桃也帶著衛姨娘的元帕進來,隨著春桃進來的還有一位麵色平板的婆子,瞧她的穿著打扮,應該是從宮裏出來的,而那婆子手中卻端著一盆清水。

春桃來了之後,二話不說的將那帕子呈現在眾人的麵前,老夫人是過來人,確認了一下,同時皇後娘娘也讓春桃將那元帕遞到了衛姨娘的麵前,讓她確認了。

衛姨娘從心裏不想確認,隻是在皇後娘娘的鳳眼瞪視下,還是乖乖的點頭了:她心裏雖然很怕,但是想到當年給她支招的大夫,那大夫說過,此招萬無一失,所以也存了幾分僥幸的心裏。

那婆子將衛姨娘的元帕,當著眾人的麵放進水中,片刻之後,從水中取出衛姨娘的元帕,仔細的看了看,跪下回稟:“娘娘,這是雞血!”

衛姨娘一聽,心中一沉,差點一口氣上不來,雙眼一黑,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