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不如妾之夫人要下堂

葉連翹話落,春桃的臉色倏然大變,怒喝道:“葉妃娘娘,別忘了葉家不止你一人,難道你要葉家的九族為你陪葬嗎?”

春桃一步上前,啐了葉妃一口:“你這等蛇蠍心腸,也難怪天下的男人都不喜歡你。”

葉連翹見春桃如此說話,激憤不已,目光如毒蛇般纏繞著春桃,一時間,手中緊握的匕首也鬆了許多。

風華和春桃向來心意相通,知道春桃這是以身作餌,引開葉連翹的注意力。

心中不由得大急,四個丫頭陪她進宮,現在也隻剩下春桃一個,她不要孤零零的一個人留在宮中,曾經她不能護住其他的丫頭,這一次,她絕不會再讓春桃為她犧牲了。

一時間風華不顧後果,趁著葉連翹注意力被春桃吸引了過去,她狠狠地用肩膀撞開葉連翹,整個人往前奔去,流瀑般的烏發在空中輕情甩起一個弧度,好似蓮池中的墨蓮乍開。

當後背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的時候,當眼前的景色變得模糊起來,當春桃的尖叫聲傳入她的耳中,當葉連翹慘叫聲響起的時候。

她的眼前一黑,驟然墜落,卻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熟悉的溫度,陪著她墜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若是就這樣離去,對她來說,何嚐不是解脫?

作為一國的皇後,她無法自私的拋棄她的子民,她的家族,可是心裏壓抑著的,被束縛的痛,讓她日夜難眠。

她原本是一隻自由自在的鳥兒,卻被迫關在金絲籠裏,失去了自由,對她這樣渴望的人來說,是多麽殘忍的事情。

這個男人愛她,可是他知不知道,離開水的魚兒注定是活不長久的。

就這樣吧,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結局,她好累,真的好累。

他終於再也囚不住她了。

風華嘴角的那抹淺笑,讓急速趕到的南傲天心中一滯。

她,此刻是不是覺得解脫了?

她,難道就這麽的想離開他嗎?

因為這個認知,他的心一陣抽痛,隻覺得漫天的黑夜將他完全的籠罩。

他覺得痛,更覺得疼,還有說不出的憤怒,就是一塊石頭,捂了這麽多年,也該捂熱了,風華,你的心是冰塊做的。

不,就是冰塊被他這樣寵著,愛著,也該化了。

風華,你沒有心,你是個沒有心的女人。

不過,南傲天的憤怒傳不到風華的心裏,也看不到南傲天的鳳眸正狠狠地瞪著她,狂怒,狂悲的眼神就如同火一般燃燒起來。

他此刻已經怒到幾乎失控,恨不得掐死懷中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反正瞧她這個樣子,她也不想活了,他何不成全她。

聰明的人,犯起糊塗來的時候,最會做傻事,她居然為了一個丫頭,置自己的生死不顧。

南傲天十分的憤怒,恨不得掐死懷裏的女人,可是他的腿卻不聽他的指揮,一路狂奔著,如同一陣風一般,而他的嘴巴也不由自主的狂喊著:“禦醫,叫禦醫……”

潔白的雪上,落下一路綻放的紅色花朵,妖豔的刺目,而黛眉微展,似乎求仁得仁。

“風華,你若敢死,我讓你春桃和風華殿的人全部為你陪葬!”他附耳說道,聲音冷的能凍死人。

怒過之後,他直覺的心裏疼的快要窒息,竟滿手冰涼,似有什麽抽了全身力氣而去,腦子更是一片空白。

他果然中毒至深,世間除了一個叫風華的女子,再無藥可醫。

愛是毒,情是債,欠下了,就是一生一世的苦果。

這一日,皇後的宮殿,圍滿了太醫,皇後遇刺,身受重傷,整個皇宮人心惶惶。

各色人等出現在皇後的宮殿外,卻全被禁衛軍的統領帶領著數百禁衛軍截住。

無數雙眼睛,瞧著皇後寢宮前來來回回捧著銅盆,各色器皿,藥膳的宮女,心中各有所思。

而不管各色美人望穿秋水,南傲天隻是麵無表情的站在床頭,雙眸一動不動的瞧著**的女子。

太醫院的院正顫抖著身子,跪在地上,最優秀的太醫在為風華處理傷口。

所有的人都在祈禱,祈禱皇後能醒過來,隻因為皇帝的一句話:“皇後在,你們在,皇後不再,留你們也無用。”

南傲天知道,風華最是心善不過,若是人命能留下她,他不介意用整個天下為她陪葬。

若是這天下之中沒有她,他要這天下何用。

他隻要她,寧願毀了天下,也隻要她,一生一世,她就是他要的那個人。

在女子唇上輕輕一吻,南傲天仔細理了理她額前散亂了的發絲,他附身在她的耳邊說道:“風華,三日,三日後你若不醒,我就封了風華殿,滅了太醫院,在你的麵前斬了葉家一百四十三人。”

黑暗中,風華在不斷的漂浮,卻聽到熟悉的聲音。

威脅,威脅,這個男人自始自終都是威脅。

這一次,她再不受他威脅,她要自由,再不要被困在那華麗的牢籠中。

三日後

風華殿

所有的人都跪在風華的床榻前,而禁衛軍正在不停的在各個窗子上釘著木條。

南傲天甚為溫柔的親吻著風華的額頭,聲音輕輕低沉的說道:“風華,你聽,這是鐵錘敲擊鐵釘的聲音。”

他輕輕的將她抱起,小心翼翼,如同抱著世間最為珍貴的寶物,聲音淡淡,卻說著世上最血腥的話:“風華,你要是再不醒來,我就封了這風華殿,她們都是與你朝夕相處的人。你這人最重感情了,若是你不想她們活活困死在風華殿中,你就睜開眼睛。”

他萬般憐惜的瞧著她蒼白的臉:“風華,隻要你肯睜開眼睛,我就饒過她們,隻要你肯睜開眼睛,我以後在不拘著你,你要什麽,我都答應,隻要你肯睜開眼睛。”

他守在她身邊三天,為她罷朝三天,沒日沒夜的守著她,時刻不離,隻盼望她能睜開眼睛,隻盼望她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人是他。

可是三日過去了,她依舊閉著眼睛,怎麽都不肯睜開,她最關心的弟弟來過了,她最放不下的柔弱的母親來過了,她最疼愛的兩個孩子來過了。

可是,她就是一直閉著眼睛不肯醒。

他用他疲憊而布滿胡渣的臉,磨蹭著她冰冷而蒼白的臉頰:“風華,不要再生氣了,我知道錯了,你醒來好不好?”

他幽幽長歎:“風華,你想不想看看害你的人的下場?葉家一門一百四十三人的下場。”

他冷著一張臉,將清鳳抱在懷中,出了房門,殿外的亭閣,數十級的台階上,擺放這兩把雕花的木椅,他小心翼翼的放在其中一張雕花的木椅上,細心的為她整理好純白的狐裘,遮住寒冷的氣息

而他卻未曾落座,反而獨自冷冷的站著,一身白色的錦袍,眸光寒冷如霜,看著前方。

地上跪著一地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正是葉家的一百四十三人。

“行刑!”他冷冷的一句,禁衛軍開始動手。

一個蒼老的男子,被禁衛軍按壓下來,哢嚓,一聲,鮮血噴射,地上多了一具斷了頭顱的屍體。

“父親……”葉連翹慘叫,淚流滿麵。

她錯了,她真的知道錯了,她不該動那個女人,不該動那個女人。

她的愚蠢,她的自大,她的嫉妒害慘了父親,害慘了葉家一百四十三口。

她以為她的父親是曆經三朝的元老,皇上總會留點麵子,誰知道,三朝元老根本比不上風華那個賤人的一根頭發。

皇上二話不說的將葉家抄家,押進了天牢,原來,在江山和美人之間,美人才是他的心頭寶。

風華,我嫉妒你!嫉妒你!

我亦恨你,恨你!

一個接著一個頭顱被按下,地上的白玉瓷地漸漸地分辨不出原來的顏色,鮮血匯成河溪。

哭喊聲,求饒聲,漫天徹地的血腥彌漫在空氣中,而這一切卻進不了南傲天的耳裏,他的目光依舊直直的盯著風華:你,最心善不過,為何還不睜開眼睛?

葉連翹忍著眩暈,凝視著未曾行刑的人,她戰栗,驚恐,害怕,喉嚨裏卻擠不出一點的聲音。

她的身邊被押走的是她的二嬸子,她路過她的時候,一口唾液啐在她的臉上:“你滿意了,全家都為你的私心埋葬了,你滿意了,葉家要絕後了,你滿意了?”

葉家要絕後了?

她成了葉家的罪人!

葉連翹忽然發瘋似的衝了上去,禁衛軍想要阻擋,南傲天卻搖了搖頭。

葉連翹知道這時候能救葉家的人是誰,隻要那個女人肯說一句話,葉家就不用絕後,她不能讓葉家絕後。

她狂奔上了高台,跪在風華的腳步,苦苦的哀求:“皇後娘娘,娘娘,你饒了我們葉家,你饒了我們葉家,是鬼迷了心竅,是我被嫉妒迷失了心智,娘娘,您最善心不過,求求你,饒了我們葉家吧!”

她不停的叩頭,不停的叩頭,狠狠地叩著,隻求風華能張開眼睛,瞧一瞧那滿目的殺戮。

她滿心悔恨的跪在這個自己曾經日日夜夜都恨得咬牙切齒仇人麵前,滿心卑微的求著。

殺戮,還在進行著,葉連翹的嗓音越來越幹澀,她額頭磕破了,可是她卻半點也不覺得疼,依舊不停的磕著。

“好吵!”聲呐如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