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與影如梭穿越在茂密的枝葉之間,投下點點斑駁。

身子像是踩著了懸空,意識跟著快速墜落下去,宋伊心頭一驚,猛地驚醒。

這是間極雅致幹淨的房間,燈光柔和、家具小小巧精致。

屋頂被換成了透明玻璃,漫天密密麻麻的星光,流水般傾瀉而下。

她記得,她在漆黑的監獄裏。

宋伊直起身子,發現自己衣著整齊,並沒有其他受傷痕跡。

難道,她又出現幻覺不成?

“醒了。”低沉如水的男聲,柔和響起。

宋伊警覺回頭,這才看到房間的角落裏,坐著男人。

是陸煥之。

神色微頹卻不失俊朗,穿著白色襯衣,黑色西褲,靠在牆邊的長椅上。

宋伊呼吸頓了頓:“他呢?”

陸煥之眼底噙著淡淡的笑意,神態自若:“你前夫,還是你父親?”

宋伊沉沉地盯著他:“他們在一起。”

“是。”男人沒太多情緒流露。

“我要見他們。”

陸煥之看一眼宋伊:“你會更難受的。”

“......不會比現在再難受哪裏去了。”

腦海裏絕望地浮現林惜朝寬闊挺拔的背影,宋伊隻覺得生不如死。

“那隻是你以為。”男人神色晦暗,輕輕道,“天平往痛苦傾斜了一下,你就以為失去了全世界。”

“有些人,身子都跌進地獄,從此半人半鬼,都沒一句怨言。”

“......”

陸煥之將她帶到客廳,客廳簡約幹淨,沒有多餘的擺設,顯得空曠。餐桌上,早已備好豐盛的晚宴,陸煥之雙手搭上宋伊肩膀,讓她坐在一張椅子上。

沉寂的夜色,隱隱浮動著些許哀傷,餐桌上綻放的玫瑰嬌豔如血,慢慢灼燒了宋伊的雙眼。

“伊伊——”

林惜朝眸色頓了頓,和盛世一同走了進來。

宋伊抬起頭,卻是直直看向他身邊的男人:“你來了。”

“嗯。”盛世點了點頭。

林惜朝挨著宋伊坐了下來,大手熟稔地摟上她的腰肢:“既然是敵意,就要藏得深點。”

“哪天我和他反目成仇,你是幫我,還是幫他?”

“......”林惜朝沒有答話。

盛世不動聲色,一杯杯喝著酒,臉色也有了微微的紅潤。

宋伊斂眉慘然一笑,沒有追問,看向悶頭喝酒的男人:“為什麽你活下來了?”

“為什麽我還活著?”

所有人都死了,偏偏他們活了下來!

平穩的聲音清冷透著一股絕望,宋伊眼角幹澀得可怕。

“阿離,你希望我死嗎?”

阿離——

宋伊臉色劇變,一下子站起來,整張臉籠罩著一種死寂的慘白,雙眸泛著狠厲的光:“是!”

“我恨不得,你現在死去!”

他憑什麽可以像沒事人一樣叫她的名字!

“宋伊!”

陸煥之聽不下去,眉頭深蹙。

“他是你父親!”

“哼,父親!”

宋伊眼底爬滿諷刺:“他當年死了,也就算了!”

“我還能在心底留個念想。”

“伊伊——”

林淮南臉色跟著陰沉下來。。

宋伊像是什麽都聽不到,踱步走到盛世的身後,左手搭在男人的左肩,右手快速拿起餐桌上盛著紅酒的高腳杯,對著桌角狠狠砸去,猩紅冰冷的**“哐——”流了出來。

殘缺的尖銳的杯口抵上男人的脖頸。

似乎輕輕那麽一動,就能割破男人的血管。

氣氛,瞬間凝固。

“阿離,你在幹一件蠢貨的事。”陸煥之眼睛眯了起來,“你在弑父!”

弑父!

他也太高看她了!

“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宋伊情緒淩亂:“一個拋棄妻子的男人,我和他能有什麽關係!”

“我聽說,我剛出生他就要掐死我,這口氣,我長大了總歸是要出的!”

“......那人說了,你就信?”

盛世麵無表情,黑濯般的眼眸沒有轉動,完全不在意脖頸上銳利的凶器。

“他是我爺爺!”宋伊眼神微鬆。

林惜朝說過,他被爺爺囚禁了二十多年。

從男人的皮膚就可以看得出來,肌膚很白,那是一種極不正常的慘白,薄薄的一層皮膚下,是細長脈絡分明的血管。

“盛離,就問你一句。”

開口的是陸煥之。

宋伊警惕地瞪了過去。

餐桌上的三個男人太過於鎮定,反倒顯得她像個小醜一樣。

“你不信盛世,那你信你男人嗎?”

“......”

波瀾不驚的語氣,沒有任何攻擊性。

宋伊眼睛一刺,眸色落在林惜朝身上又是一沉。

男人神色半掩在陰影裏,周身的氣息堙沒下去,麵沉如水,宋伊幾乎抓不到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那你信你男人嗎?

一旦她動了盛世,就全盤否認她對他的信任。

盛世,是林惜朝認定的人。

拿著凶器的胳膊無力垂下,宋伊身子有些發軟,腳步像是踩在棉花上恍惚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林惜朝——”

宋伊喃喃道:“你有騙過我嗎?”

“......我永遠都不會做傷害你的事。”

男人掌心覆上她的手,抬眸灼灼望向她。

隨即一把抓住宋伊的腰肢,把她整個塞進自己懷裏:“吃點東西。”

宋伊默默盯著他一會兒,最終斂下眼瞼,胡亂吃了幾口男人喂到嘴邊的食物,就再也吃不下去。

所以,他還是會欺騙她的!

短暫的沐浴後,宋伊身子軟成了一灘水,而男人隻是將她扔在**,單手反扣上她的腰肢,騰出一隻手圈著她的脖頸,將她死死攬在懷裏,跟著整個人沉默了不少。

宋伊往男人懷裏深處鑽了鑽,跟著閉上眼。

過了好一會兒,肩膀上傳來隱隱刺痛,男人低頭咬上了她的肩膀,咬破了她的皮膚,吸吮她的鮮血。

與平日裏的淺嚐即止不同,他今天咬得很深,隻痛得她悶哼一聲。

而男人仿佛被她的呻吟刺激,高大結實的身軀徑直壓了上來。

宋伊眼前黑了黑。

他在動怒!

林惜朝為人內斂自製,可他一旦真正生氣,卻極喜歡拿她的身體發泄,就像此刻。

以前或多或少總會覺得有些委屈,一言不合,男人便身體力行地欺負她起來,偏偏她又被這招吃得死死,加上臉皮子薄,很少和男人提過這事兒。

她花了兩年,才明白,有些事真的隻有出汗才可以解決!

一反常態,宋伊主動纏上了男人,回應男人給的熱情。

林惜朝眸色陡然竄上暗色的火焰,亮堂驚人,眼底總算漾出淺淺的笑意來。

第二天,宋伊四肢僵硬地在男人懷裏醒來,渾身酸痛無力,雙腿發軟,在**爬了幾次都沒能坐起來。

“以後,我要限定次數。”她被折騰得這樣還能醒來,才不信現在躺在她身邊的男人還在睡覺。

宋伊頗為鬱悶地瞪了瞪林惜朝。

男人倒也沒繼續裝下去,沉默地攬住她的腰,大手輕輕在她身上撫摸。

宋伊聞到他身上拿奢靡的氣味,動都不敢動。

男人眼底分明閃著未盡的餘燼,眸色極暗,*的背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下一秒,似乎就能輕易將她撕成碎片。

“幾次?”

宋伊微微噎了噎,臉皮子灼燒起來:“三、三次吧。”

“小東西。”漫不經心地親上她的耳垂,林惜朝問道,“你是滿足了,那我呢?”

“......”

什麽叫她滿足了!

她真心覺得三次夠了,已經站在他的角度加了一次。

“你別太過分!”

哼哼唧唧地威脅著,當心她讓他睡沙發,抱著抱枕睡一晚上。

“壞東西。”

女人嬌俏撒嬌的模樣,許久不曾見到。

林惜朝臉色好轉了不少,氣場也沒之前那麽僵硬。

另一個房間,陽光直直從屋頂的玻璃窗投下,形成一個四方四正的光暈,四角角落卻是暗沉一片。

“阿世,有些事藏著捏著對你而言,完全沒有好處。”

陸煥之眼底隱約閃過些許擔憂:“她對你,敵意太重。”

“看來宋正德臨死前,和她談過你。”

“煥之,兩年了,還是沒能找到阿嬈的屍體。”

盛世坐在高椅上,神色略顯疲憊。

囚禁了二十多年,又躲了兩年,他已經受夠了!

“你現在賭得不光是她對你的敵意,還賭上了她對惜朝的愛!”

陸煥之情緒微微失控,音調上揚:“再深的感情,也經受不起一次次的背叛。”

“......阿嬈沒有背叛你什麽。”盛世眸子銳利了些。

“嗯。”提到盛嬈,陸煥之臉色變了幾變,最終麵無表情,“從一開始,她就很直白地拒絕我了。”

縱使心底再清楚不過她感情的真正歸屬,但卻卻沒辦法將她從心底趕走。

時間這個東西,太狡猾了,沒模糊掉盛嬈在他心底的模樣,反倒勾勒得愈發清晰明朗。

這對他,簡直就是一場酷刑!

肆磨一番,宋伊將男人推進了浴室,自己默默蓋好被子躺在**。

等耳邊傳來清晰的水流聲,宋伊猛地睜開眼,拿起床頭櫃男人的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玻璃房的建築在她印象裏,不是很多,但很有當地特色。

跑到窗前,快速掃視下四周環境,以及標誌性的建築。

“警察,我要報警......嗯,我被人綁架了......趕緊的。”

大致描述了下周圍環境,宋伊掛了電話,一轉身,卻猛地對上男人那雙暗沉無比的眼睛。

心下漏了一拍!

他什麽時候站到她身後的?

又聽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