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不管是咒術師也好,詛咒師也罷,包括咒靈在內,所有能展開領域的術師,都會將領域打造成封閉式的結界。
這是為了防止有人脫離領域,逃離領域覆蓋的範圍。
隻有身處於領域中,領域的展開者才能得到實力的提升,也隻有在領域的覆蓋範圍內,他們的術式才是絕對命中的力量。
若是讓人隨便脫離領域,那這份力量也就沒有多大意義了。
因此,領域大多數都是封閉式的,包括黎格及五條悟的【無量空處】在內,也包括先前真人的【自閉圓頓裹】在內,一旦展開領域,領域內的人想跑出去,便極為困難。
可兩麵宿儺的【伏魔禦廚子】卻是不同。
他刻意將自己的生得領域打造成無需封閉的敞開式世界,以展開領域以後可以讓人自由進出作為束縛,換取到了更大的攻擊必中範圍效果。
他的術式是斬擊,既然如此,攻擊範圍自然是越大越好,任何踏入領域中的生命及非生命都會被瞬間切成碎塊,這樣自然無所謂別人來不來去不去。
隻要進來,那就是必死。
想要出去,那也得在一瞬間跨越束縛換取來的大攻擊範圍。
這樣的【伏魔禦廚子】一經展開,完全不像先前的【無量空處】及【自閉圓頓裹】那般,會形成一個圓球形的結界懸浮於空中,而是直接就地展開。
血色的天空、水麵倒影以及似魔似鬼的佛龕便都是直接展示在外界。
“砰!”
也就在這一瞬間,整個地獄般的生得領域忽然一顫,似破碎玻璃一樣,消散得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一股澎湃可怕的烈焰似爆炸般的從消失領域的中心襲卷開來,將周圍一帶完全化為一片火海。
“轟隆隆……”
爆炎如海浪般洶湧,似風暴般肆虐,吞噬一切,焚燒一切,讓爆炸聲轟鳴震天。
兩麵宿儺便一手拉著一道火焰,從火海中迅速的暴退出來,一手按著自己的胸膛,一副匆忙脫險的模樣。
事實上,他確實是好不容易才脫險的。
就在黎格的【無為轉變】即將作用在他的靈魂上時,他一邊用咒力保護住了靈魂,一邊匆忙暴退了出來。
一般術師是辦不到這一點的,他們隻能用咒力保護肉體,沒辦法用咒力保護靈魂,但兩麵宿儺本身就是靈魂體占據了他人的肉身,比起這副本不屬於自己的肉身,他的意識更多的是用來作用在靈魂上,這才辦到了這件常人辦不到的事。
然後,他趁著咒力為了保護靈魂而解除領域維持的瞬間,釋放出了這道足以吞沒一切的烈焰。
猝不及防之下,黎格也是難以避免的中招了。
隻是……
“真沒想到,除了斬擊以外,你還有第二種術式。”
伴隨著這樣一句話語,火海的最中心,黎格的身影緩緩的出現。
他踏著火浪走了出來,身上到處有火在燃燒。
可那些火竟是完全沒有對他造成傷害,連一點焦黑的痕跡都沒有造成,讓黎格似穿透火海走出來的火神一般,目光冷靜且平淡。
這一幕,讓宿儺的麵色微微一變,緊接著諷刺般的一笑。
“連火焰都對你無效嗎?到底誰是怪物啊?”
斬擊無效,火焰也無效。
這狀況,讓一向唯我獨尊的宿儺,都忍不住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由此可見,黎格現在在宿儺的心裏,到底有了怎樣翻天覆地的形象變化。
“這次我可沒有動用什麽手段。”黎格淡淡的道:“這是本身的特性帶來的結果。”
“隻能怪你運氣不好,這出其不意的第二種術式,是什麽不好,偏偏要是火焰。”
有【日輪的開辟者】在身,黎格連岩漿都能躺進去泡一會,宿儺的火焰攻擊自然是對他無效的。
所以,黎格才會說他的運氣不好。
要是宿儺的第二種術式是別的,剛剛那樣的狀況,搞不好還真能給黎格帶來些傷害。
當然,前提是要打破【無下限咒術】的不可侵,也要打破黎格那超高參數的「耐力」帶來的防禦才行。
“形勢對我極端不利嗎?”宿儺臉上的諷刺笑容更濃了,似自言自語一樣,道:“多少年了?”
“像這樣身處於絕對劣勢之中,有多少年沒經曆過了?”
“不,生前的我,有經曆過這種狀況嗎?”
說著這樣的話的宿儺,看著黎格的眼神都微微變了味。
“真讓人感到越來越不爽了啊。”
可現在的局勢已經很明了了,以他的能力,斷然不可能奈何得了眼前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強大少年。
至少,對於目前尚未恢複全盛時期的力量的兩麵宿儺來說,是如此的。
“你已經很強了。”
黎格如實說出了這樣的評價。
坦白說,黎格是沒有想到的,在術式對自己無效的狀況下,兩麵宿儺還能在自己的手中堅持這麽久。
來到這個世界以後,黎格遇到的人也不少了,咒靈更不少,但真正能和眼前的兩麵宿儺相提並論的存在,怕是隻有五條悟。
至於五條悟以外的其餘特級咒術師以及真人、漏瑚等特殊特級咒靈?
怕是拍馬難及。
他最開始感受到的氣息是對的,兩麵宿儺絕對是那種僅次於人類惡及怪物之王的存在。
而就算是這樣的他,卻也還沒恢複全盛時期所有的力量。
若是他能恢複全盛時期的力量,那很有可能連五條悟都不及他。
“可惜,從我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開始,你就不是最強了。”
說著,黎格一掐手印,其腳下的影子立即蠕動了起來。
從影子裏,一道巨大的身影慢慢的冒了出來,出現在黎格身側。
“【貫牛】。”
黎格召喚出了體型大到驚人的牛型式神。
它的外形類似西班牙猛牛,一對長角又粗又硬,渾身肌肉紮實,四肢強而有力,讓其腳下的地麵都被踩得出現了凹坑。
它的身高足有近六米,竟是比一棟平房還大,從鼻中噴出的熱氣有如一陣熱風,呼嘯著吹出,居然吹飛了四周的火焰及瓦礫碎片。
而巨牛式神身上攜帶的咒力之龐大,更是讓兩麵宿儺當場麵色沉下。
“轟!”
陡然間,巨大的黑色猛牛衝了出去。
“轟隆隆……!!!”
那是一次撼動大地的衝鋒。
巨大猛牛的衝鋒,就像是神話中的怪獸的一次對世界的踐踏**一樣,卷起滾滾轟鳴之聲及震顫,讓無盡煙塵都如龍般滾滾襲開。
所有攔在黑色猛牛麵前的事物,碎片瓦礫也好,廢墟大樓也罷,全被撞至粉碎。
“【解】!”
宿儺舉起雙手,對著黑色猛牛釋放出十五道斬擊,分別斬向它的四肢、雙角、脖子、頭顱以及軀體的其餘七處位置,宛若庖丁解牛,瞄準的都是能將猛牛式神確實肢解的部位。
“轟!”“轟!”“轟!”“轟!”“轟!”……
最終,這十五道斬擊要麽是被衝鋒中的猛牛撞散爆開,要麽是被其甩在腳下,擊中地麵,將地麵斬出一道道溝渠來。
“轟!”
宿儺又是拉開雙手,如張弓搭箭般釋放出一道火焰,讓火焰擊中猛牛式神,轟然爆炸,使烈焰裹住它的全身。
但——
“【滿象】。”
隨著黎格的聲音低沉的響起,另外一隻體型巨大的式神悄然現身。
那是體型足以和黑色猛牛式神相比,身上有著一道道神秘紋路,身軀的各個部位有些許青筋暴出,四肢比猛牛式神更粗更壯的巨象式神。
巨象的鼻子中,漩渦般的水流在匯聚,在被噴出來的那一瞬間裏,竟是直接演化為無盡波濤,吞沒了四周的一切。
霎時,火焰被熄滅,戰場被淹沒,碎石瓦礫通通被衝走,除了那還在衝鋒當中,威勢大得能夠分開浪濤的猛牛式神以外,其餘的一切,包括宿儺在內,都被卷入水中。
“【捌】!”
宿儺釋放必殺的斬擊,斬開了波濤,切開了襲卷而來的洪流,讓整個戰場都像是被一刀劈開的海麵一樣,海水和大地都被分成兩半。
那場景堪稱驚天動地,幸好周圍沒有人,不然不知得讓多少人死傷殆盡。
可這就是宿儺目前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轟隆!”
衝開洪流衝鋒而來的猛牛式神重重的撞在了兩麵宿儺的身上,激起一聲雷鳴般的轟隆聲響。
聲響不僅震動了大地和空氣,還讓宿儺的身影直接消失,似被發射出去的超音速導彈,飛射了出去。
“轟——轟——轟——轟——轟——”
涉穀內,一棟棟大樓頓時如遭雷擊,被撞得轟然倒塌。
【滿象】是能夠召喚水流的式神。
【貫牛】是隻能直線衝撞攻擊的式神,但衝撞的距離越遠,威力就越強。
在黎格那過於龐大的咒力支撐下,這兩隻式神和其餘式神一樣,威能和伏黑惠的【十種影法術】召喚出來的式神有著本質的差別。
如果陀艮現在還活著,就算它把洶湧澎湃的海水召喚出來,亦否想和【滿象】召喚的洪流相抗衡。
至於【貫牛】的衝撞,看宿儺那一路撞到一棟棟大樓的誇張表現就知道,其威力有多驚人。
這一幕,若是被禪院家的人或者伏黑惠見到了,肯定又要懷疑人生了吧?
“唰!”
黎格立即展開【蒼】進行高速移動,瞬間追上撞到最後一棟大樓的宿儺。
此時的他已經是渾身鮮血淋漓,全身骨頭盡斷,躺在瓦礫堆中,失去了所有的抵抗力。
反轉術式在他的身上全速運轉,一時半會間,竟是也治不好如此嚴重的傷勢。
黎格便絲毫沒有顧忌這具軀體的主人是虎杖悠仁,毅然對兩麵宿儺下了重手。
“啪。”
黎格將手再次按在了宿儺的身上。
“【無為轉變】。”
這一次的【無為轉變】,宿儺是擋不下了。
就在黎格如此肯定之際,突然,笑聲傳入了他的耳中。
“……我們會再見麵的,黎格·布裏豪特。”
留下這樣的話的同時,宿儺的身上,那一道道漆黑紋路開始消失。
宿儺閉上了眼睛,腦袋一歪,失去了意識。
不,他不是失去了意識。
“逃回虎杖的體內了嗎?”
黎格眉頭一皺,想要用【無為轉變】深入虎杖悠仁的體內,卻發現虎杖悠仁的體內似乎隻有他一個靈魂。
至於兩麵宿儺的靈魂,貌似用咒力咒力裹挾起來,沉入了最深處。
這讓黎格無法捕捉到他的靈魂,以至於【無為轉變】的效果轉向了虎杖悠仁的靈魂。
見狀,黎格趕緊撤去【無為轉變】的咒力。
他可是奔著將兩麵宿儺的靈魂完全分解而去的,要是波及到虎杖悠仁的靈魂,那樂子可就大了。
沒有靈魂,到時候連複活魔法都無法奏效。
“還詛咒之王呢,逃得倒是挺快的。”
黎格皺起眉頭,緊接著又舒展而開。
“錚……”
作用在虎杖悠仁身上的咒力性質一轉,化作精純的治愈之力。
黎格便用反轉術式治療著虎杖悠仁,治療著他那全身盡斷的骨骼以及遍體鱗傷的肉體。
而在遙遠的高空中,一隻如蒼蠅般細小的咒靈轉身離開。
……
“這可真是……”
一棟高樓的頂層,僧侶男人將閉著的眼睛睜開,神色間滿是無奈。
“連不完全狀態下的兩麵宿儺,都不是黎格·布裏豪特的對手嗎?”
這可就麻煩了。
“你還真是找了個讓我頭疼的繼承者了,五條悟。”
僧侶男人自言自語著。
這時,一個聲音從其身後傳來。
“沒想到,這個時代裏,居然會出現宿儺大人暫時對付不了術師。”
這是一個清冷的女聲。
僧侶男人沒有回頭,而是勾勒起嘴角,說了一句。
“你不去把他帶回來嗎?”
聞言,女聲的主人回道。
“不需要。”對方這麽道:“宿儺大人需要的容器,絕不是那種沒有絲毫價值的東西。”
“是嗎?”僧侶男人也不見怪,道:“那他真正需要的容器是什麽?”
“宿儺大人已經有想法了。”對方回道:“我會親自將他帶走。”
說完,對方似乎便離開了。
“那麽,我這邊也開始吧。”
僧侶男人毫不理會,自言自語。
“希望你別礙事,黎格·布裏豪特。”
沒多久,大樓恢複了平靜。
至此,涉穀事件才宣告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