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詩雅陷入了極其難堪的窘境,一張臉通紅。
上一世她攀上了實際權利地位更高的沈玉儒,知道沈君寒的世子之位徒有其名。
那時的她高高在上,自詡尊貴,對沈君寒冷眼相看,甚至還出言嘲諷……
春日乍暖,雪水消融。
地麵濕滑,沈君寒獨自推著輪椅行走在鵝卵石小道上。鵝卵石濕滑,輪椅又陡的厲害,他走的艱難。
就在這時碰見走過來的李詩雅和沈玉儒二人。
兩人親昵挽著胳膊,談笑風生。
沈君寒似乎看到救命稻草,難得開口。
“玉儒!”
沈玉儒抬頭,有些意外,“兄長有事?”
沈君寒有些窘迫地看了眼身下的輪椅,抿起一絲笑意:“能幫我推一下輪椅嗎?這裏不好過去。”
沈玉儒掃了眼他的腿,眼底閃過一絲不屑,輕笑一聲,正要答應,卻被李詩雅攔住。
“玉儒哥哥,咱們不能幫他。”
沈玉儒饒有深意地看向她,“哦?為何?”
李詩雅嬌笑一聲,看向沈君寒。
“世子殿下以後要走的路多的是,咱們這次幫了他,下次又有誰來幫呢?所以世子殿下應該自己克服困難,這都走了一半了,再走一半又有何難?”
說完又用玉手半掩著笑。
那笑聲落在沈君寒耳裏,格外刺耳。抓著輪椅的手也暗暗握緊,關節泛白。
路邊滿是泥濘,李詩雅不願髒了鞋子,又趁機譏笑道:“世子殿下,麻煩您讓一讓,我和玉儒哥哥要過去!”
語氣裏沒有絲毫尊敬,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沈君寒低著頭,強忍著屈辱,被迫轉過輪椅。
兩人笑著離去,而沈君寒的輪椅卻陷進泥濘裏,再動彈不得。
最終是角落裏目睹一切的李照月走了出來,將他推了上來。
墜入寒潭的心一瞬間又獲得救贖,從此他緊緊抓住希冀,不願放手。
此刻的李詩雅體會到了沈君寒的絕望,萬般無奈下,她向沈玉儒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她知道這一世不該和沈玉儒有牽連,可她沒有辦法。
先解決當下困境再說。
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盯著他,很難讓人不動容。
沈玉儒鬼使神差地走了過來,“嫂嫂,我來吧!”
沈玉儒人高馬大,輕鬆將沈君寒推了上來。
李詩雅連連道謝:“多謝小叔!”
拜堂時二人打過照麵,所以這一世李詩雅知道他並不讓人感覺奇怪。
李照月不動聲色地在兩人之間掃了眼,捕捉到一絲曖昧。
準備收回目光時,卻意外觸碰到沈君寒的目光。
那雙冷眸帶著微微笑意,嘴角微微勾著。
隨著輪椅的推近,沈君寒衝她點頭,“姨娘好!”
李照月微微頷首示意。
李詩雅掃了她一眼,並沒有跟著叫,而是朝邕王妃行禮。
“兒媳給母妃請安!”
今日是李詩雅和沈君寒成婚第二天,按照規矩,李詩雅得給邕王妃敬茶,才算真正嫁入邕王府。
下人端來熱茶,李詩雅接過,遞給邕王妃。
邕王妃端著笑容,眼底卻滿是不屑。
一個戶部侍郎家的庶女嫁進來著實是丟邕王府的臉。唯一的好處就是好拿捏。
她沒有為難李詩雅,很快走完了流程,接著說了幾句關心的話。
按照習俗,新年第一天長輩要給小輩新年禮。
邕王妃讓人端上幾個精致的匣子,分別給了沈君寒沈玉儒和李詩雅三人。
至於李照月,邕王妃沒有任何表示。
她是姨娘,已經和李詩雅他們不是一個輩的了。
李照月並沒有因此感到難堪,隻是李詩雅略微得意地看了她一眼,期待地打開了匣子。
然而李詩雅並沒有高興太久。
匣子裏麵的是一把蠶絲扇。
冬天送扇,意為無用,遺棄之物。
她再也笑不出來,僵在原地。
邕王妃注意著她的神情,臉上閃過一抹戲謔。
這是她給李詩雅上的第一課。
未來,會有更多。
“按照規矩,今日要祭拜老祖宗,隻是那祠堂還未來得及打掃。”
邕王妃說著將目光移向李照月,“李姨娘,你來府中多日,正好閑著,就由你去打掃祠堂吧!另外,那祠堂的鑰匙也交由你管理,以後逢年過節要祭拜先祖,就麻煩你提前打掃。”
府中下人多的是,卻偏偏要讓她打掃,很明顯是當著眾人的麵打他們李家的臉。
這一點,不僅李照月明白,李詩雅也看了出來。
她知道,李照月的處境並不比她好過。
想著,她心中多了幾分寬慰。
沈玉儒覺得有些過分,李姨娘好歹是妾室,身份不比下人差,這樣做,分明是讓下人也瞧不起她。
他微微皺眉,想要說什麽,李照月卻已經站了起來,“是,王妃娘娘。”
她接過老婆子遞來的鑰匙,坐了回去。
那垂眉順目的模樣讓人十分心疼。
李詩雅察覺到李照月有些不同,上一世的李照月雖然也不爭不搶,但受了委屈絕不會這般平靜。
她有些懷疑,但又稍縱即逝。
這一世老王爺在她嫁過來第一天就死了,沒人護著她,這半個多月想必已經經過了邕王妃的敲打,才如此乖順。
邕王妃找了個借口讓眾人散去,李照月則去了祠堂,獨自打掃。
冬天的水寒冷刺骨,一雙白嫩的手滿是凍瘡。
李照月咬著牙,將帕子擰出來,開始打掃祠堂。
祠堂裏陰森森的,邕王妃以為讓李照月獨自來打掃會嚇到她,殊不知,她是躺過死人堆的。
最艱難的時候,她從死人堆裏翻過食物,死狀慘烈的屍體她都不怕。如今這虛無縹緲的東西,更嚇不到她。
打掃完祠堂,李照月便坐在牌位下,拿起不知放了多久的祭品來吃。
她不求口味如何,隻要能果腹就行。
上一世她被浸豬籠,籠子意外破損,她順著河流逃了出去。
所有人都以為她死了,所以後麵並沒有人找過她。
如果這一世,她以假死的名義,是不是能提前逃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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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華院
屋內被暖爐烘的極其暖和,和外麵的冰天雪地截然不同。
此時軟榻前隻有邕王妃和沈玉儒兩人。
邕王妃壓低了聲音,一臉認真。
“年後沈君寒繼任的表書就要送到皇上那兒,他掌了事,咱們母子倆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別看沈君寒現在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他不過是在等機會罷了。玉儒,咱們要想辦法,讓他不能繼位。”
“母親,您想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