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狂風肆虐,院子裏的盆栽被吹倒在地,瓷盆碎了一地。
她驚醒,連忙起身去關窗。
窗戶是內推的,風很大,她嚐試了很久也沒把窗戶合上。
風裏夾著雨,僅僅一會兒,她已經被淋得濕透。
好不容易關上窗,院子外麵卻傳來敲門聲。
她打開房門,朝外喊了句,“誰?”
沒有回應,但敲門聲持續響起,像是有急事。
她撐著傘走過去,隔著門問,“你是誰?”
門外的人壓著聲音,“官府。”
聽到官府二字,李照月沒有猶豫,打開了門。
然而,當她打開門的一刹那,那張久違的臉卻讓她花容失色。
她快速反應過來想關門,對方卻衝了進來。
她放棄關門,轉身往屋裏跑。
沈君寒長腿三兩步追上她,將她撲倒在地。
泥水將她整個身體打濕,她瘋狂掙紮,“滾!滾啊!”
沈君寒扣住她的手腕,“原來真的是你!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回來吧,姨娘。”
——
睡夢中,李照月猛然驚醒。
大冬天,她愣是出了一身汗,身下的被褥濕了一片。
她看著屋內恍惚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她已經重生了,這是停秋院。
外麵寒風呼嘯,有些嚇人。
她起身走向房門,想看有沒有插上門栓。
一看,果然沒插。
這幾日她腦袋迷糊得很,總是忘事。
插上門栓,她的心才沉下來,來到桌前倒了杯水。
喝完水,她走向床,卻突然看見一個人影坐在**。
李照月呼吸一滯,頭皮發麻。
昏暗中看不清那人的五官,但那股瘮人的氣場卻令人十分熟悉。
是沈君寒。
她強克製住心裏的恐懼,因為她知道逃沒有用。
“世子殿下來幹什麽?”
“看看你”沈君寒起身走了過來,“病好了沒?”
“好了。”
李照月摸到一個茶杯,死死抓住。
沈君寒走到她麵前,巨大的陰影將她完全籠著。
“不信,你身體一向很虛,怎可能好得這麽快?”
他抬起手,想試探她的額溫。
她卻扭頭躲開,“真的好了。”
沈君寒的手僵在半空中,沉默了幾秒,淡淡道:“好,你睡吧。”
話音落下,他卻沒有動的意思。
李照月低著頭後退一步,走到門口,打開門栓,做了個請的動作,“世子殿下,慢走不送。”
寒風灌了進來,透進來的光柱落在他身上,眉眼清晰了許多。
本該是毫無心機的少年,卻滿是滄桑。
沈君寒凝視著她,緩緩走過去。
他頓了頓,“姨娘,晚安。”
李照月躲在門後,沒有回應。
沈君寒收回目光,走了出去。
李照月合上門,隻留下一條縫隙,看著沈君寒走出院子,關上門,才鬆了口氣。
這瘟神,總是跟個鬼似的出現。
——
某個角落
兩個人影緊緊擁著,熱氣纏繞。
“嫂嫂,你此時出來,真的不會被兄長發現嗎?”
李詩雅冰涼的手指劃過他的側臉,眼神無比嬌媚,“怕什麽,他早就睡了,而且我與他又不同房。”
沈玉儒露出一抹痞笑,“所以,我是你第一個男人。”
“當然,我的人我的心都隻屬於你。”
李詩雅是愛他的,但她知道亂世六年後,沈君寒會成為天下之主。
她必須將目光放長遠。
亂世中既能依靠沈玉儒,亂世後又能一人之下。
沈君寒躲在長廊另一側,將兩人的對話聽得真真切切,寒眸愈發冰冷。
他知道李詩雅什麽目的。
她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不過是他配合她演戲罷了。
沈君寒心裏冷笑一聲,再懶得聽那靡靡之音,閃身離開。
——
接下來的幾日十分安寧。
停秋院也徹底翻新好了。
破落的院子煥然一新,別具一格,就連邕王妃看了也覺得好。
李照月閑下來心來,在角落裏栽了幾盆牡丹,等到春天,它們將含苞待放。
明日就是迎春宴,邕王妃將邀請滁州城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包括,李照月的爹和姨娘。
她不太想見人,琢磨著找個合適的理由不去,反正邕王妃看她也不順眼,肯定巴不得她不出席。
李詩雅接了采買的活,便有了指揮所有下人的特權,給每個人都安排了活,打著都別想閑著的心態。
包括李照月。
李詩雅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將一張紙交給她,上麵列了滿滿的清單。
“姐姐,明天就是迎春宴了,我們人手不夠,這上麵還有些需要買的,你去吧!”
上麵列了一摞子水產品。
她怕腥,李詩雅卻故意叫她去買魚,擺明了是要惡心她。
李照月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平靜地應下,“好的。”
沒有看到她想象中李照月生氣卻無可奈何的景象,李詩雅覺得有些沒意思,撇了撇嘴,走了。
目送李詩雅離開,李照月揣起清單,從後門出去了。
尋常府裏的女眷沒有得到允許是不能出門的,這次終於得到出門的機會。
外麵很熱鬧,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燦爛,還沉浸在新春的喜悅裏。
路邊有個賣糖葫蘆的大爺,站在牆角,目光落在來往的行人上。
她走過去,買了一串糖葫蘆,邊走邊吃。
她依然記得年幼時父親帶了兩串糖葫蘆回家,本應該一人一串,可李詩雅卻兩串都要。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李詩雅就是。
李勳說,她是姐姐,讓著點妹妹。
獲得兩串糖葫蘆的李詩雅很得意,一邊吃一邊衝她炫耀,她隻能咽口水。
如今她有能力買無數串糖葫蘆,味道還是一樣,卻總覺得沒那麽愛吃了。
她把竹簽插在牆角的雪地上,拐進了巷子裏。
巷子裏有家青樓,那些自詡文人騷客的人最愛來此風花雪月。
她敲開門,門打開,迎客的是兩個壯漢。
見是女子,壯漢有些訝異,“姑娘,您有何事?”
“我找你們老板。”
——
李照月隨著壯漢穿過一樓大廳,上了二樓,來到角落裏的一間房。
壯漢敲了敲門,“顏老板,有人找您。”
裏麵傳出一個溫柔的聲音,“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