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兩人相鬥甚歡時,客棧正門這邊,卻是又進來三人。

分是一女兩男,裝扮怪異,特別是走在最後那人,隻露了麵貌的三分之一在外麵,其餘的全遮掩在鬥篷之下,一雙煞氣畢露的眸子看向客棧中的戰團,目中有些輕蔑。

帶頭那青年身著金絲錦袍,背負一把模樣怪異的巨劍,這人長得平庸至極,若不是其身後那把巨劍,確實無半點過人之處。

三人中那名女子手持紅纓槍,模樣也是不出眾,倒是一般女流均是使劍使鏈鏢之類的輕盈武器,這女子手中拿了紅纓槍,看起來的確有些不倫不類。

這正是從跋涉數百裏而來的飛燕莊一行三人。

何奎隻略微打量了戰團一眼,便徑直走到櫃台處,對瞠目結舌的掌櫃道:“可還有客房?”

掌櫃經他一問,回過神來,麵上苦笑道:“有,隻是這堂中這般混亂,客官可否稍等片刻,此番隨意走動之下,難免有誤傷。”

打鬥聲自那邊傳來,何奎不由眉頭一皺。

“怎麽?”烏南鬆陰冷的話語聲響起。

何奎轉身走向戰團,在看客驚異的目光中,一把扯過背上的巨劍,狠狠砸在地板上,“砰!”的聲,打得不亦樂乎的兩人慌忙躲開。

“這位兄台意欲何為?”舒風華劍眉微皺,方才這巨劍突然橫空劈下,若不是他收招及時,定是被砸實了,再觀這地板被巨劍這麽隨意一砸,寸寸碎裂,此劍重量,駭人聽聞。

那刀疤漢子也是不明所以,持刀略帶疑惑的看著來人。

“別妨礙店家做買賣,要打出去打!”何奎不緊不慢的說道。

刀疤漢子冷冷一笑,道:“中原人就喜歡妄自托大。”說著,左手一揚,其身後四名同伴會意,紛紛拔刀撲來。

何奎見狀,麵不改色,手上力道猛增,持那巨劍揮舞起來,兩丈有餘的大劍猛然砸來,方才搶上前來的四人見狀,又避讓回去。

那巨劍揮過,四人皆覺勁風撲麵,心中驚懼交加,竟是這般就沒了鬥誌。

“黃毛小兒!看刀!”刀疤漢子見狀,絲毫不示弱,反而持刀踏步上前,身形一晃,竟直接出現在何奎身前!

且說楊玉一路與陳浪尾隨在鄭曦身後,直追出數十裏地,來到一處桃林之中。

鄭曦也不猶豫是否有人跟來,身形在幾個曲折後,躍入桃林。

此地位於三河鎮北,緊靠渭河,兩岸桃樹經過渭河水長年累月的澆灌,長勢甚好,時逢陽春三月間,兩岸桃花開成一片花海,芬芳醇香綿延裏許,更有落花入水,竟將那渭河都染成一條粉紅長錦,場麵蔚為壯觀。

這三河鎮北桃花林風景如此秀麗,自然是不少談情說愛的情侶最為中意的地方。

在那桃樹下,一身著雪白長袍的青年小生麵朝渭河,執笛而奏,笛聲宛轉悠揚,其中蘊意這落花流水,倒也相得益彰。

笛聲奏罷,青年緩緩轉過身來,竟是一張精致至極的麵容,五官俊俏,倒有些俊朗得妖異了,一個男兒生得這般魅惑,若是這張容顏放到女兒身上,也定然是禍國殃民的角色。

“曦兒,你來了?”李鈺嘴唇微動,麵上笑容如三月暖陽,直入人心。

鄭曦聽得那細膩迷骨的聲音,渾身酥軟,心中神魂顛倒,望向李鈺的眼中愛意濃密,輕聲應道:“嗯。”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曦兒快近些來,我將你好好看看。”李鈺將笛子往腰間一別,移步向鄭曦,言語之中猶如愛侶重逢,迷人骨縫。片刻兩人站定身前,相視而笑,卿卿我我起來。

透過層層花海望見這番景象,令遠處的陳浪心中好不氣憤,若不是心中尚存幾絲理智,隻怕依著他當年的輕狂性子,便是拔劍上前,將那妖媚如女人的李鈺斬成兩段了。楊玉半蹲在一塊大石後麵,探出眼來向那邊張望,心中隻道,若是那姓李的再將摟著師姐的手下移五寸,定給他剁了去!

樹下的情人纏綿了片刻情話,終於將緊摟著的身體分開,李鈺卻又突然拉住鄭曦的小手,興奮的說道:“曦兒,趕緊隨我去見父親吧,他老人家今日心情不錯,我倆的事情說不定便成了!”

不曾想鄭曦麵色難堪的抽回了手,李鈺一愣,便聞得鄭曦細聲言語說:“我們的事還是暫緩片刻吧,我那不懂事的師弟對你有些成見。”

“成見?若不是他信不過我這紈絝子弟?”李鈺略有些失望,眉頭微皺顯出的神傷,令鄭曦有些不知所措。又道:“言下之意是講那靈玉貔貅不曾到手?”

鄭曦不語,雙手糾結的擺弄著袖口。

一陣微風掠過,帶來花香數縷,纏絲繞發。

李鈺低頭半晌,緩緩仰起頭來看著鄭曦,像是下定了莫大的決心那般,抬手愛憐的撫摸著鄭曦的如瀑秀發,柔聲道:“也罷,那靈玉貔貅拿不到也罷,我愛的是你又非那物什,就算沒有那東西,我也要娶你入門。”

看著李鈺滿眼的愛意,鄭曦一時語塞,心中更是為師弟那番羞辱李鈺的言語感到委屈,雙眸一熱,竟是義無反顧的撲入了李鈺懷中。

“乖,你心中有我便好。”李鈺安撫著懷中的佳人,輕聲細語,字字蘊情。

兩人不言不語的擁在一起,這讓遠處的陳浪見了,心中不由有些慌亂。

鄭曦哭了片刻,猛一抬頭,紅腫著雙眼,顫聲問道:“李公子,你真不嫌棄我?”

“嗬嗬,你不嫌棄我這紈絝子弟便是好了。”李鈺笑道。

鄭曦聽了這話,心中一橫,堅定道:“李公子,你這般待我,我心明了,不取得那靈玉貔貅,我就算嫁你也是寢食不安。”

話畢,也不聽那李鈺再說什麽,鄭曦抽身離去,風掠輕衫,踏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