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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薛懷瑞隻斜了他一眼,幼兒黑白分明的眼睛裏那鄙視竟然是一清二楚,之後薛懷瑞就立刻走到丹若那邊,靠著她去了,根本理都不理他。
廖琢氣得樂了,一看丹若好像根本沒注意到他們倆一樣,依舊安安靜靜的吃飯,不由怒道:“這飯菜這麽好吃?你是不是就想著幹脆這麽留下了?”
“有什麽好的?養豬而已。”
“你……你知道了?”廖琢一驚,火氣瞬間降下來了。
“嗯。”一開始不知道,但是那些人的眼神,丹若確定自己並沒有看錯。他們看她和薛懷瑞,用的是看食物的眼神。吃著嘴裏的肉,丹若越發不理解這些人到底是怎麽樣的心思了。
有了豬的肉,雞的肉,已經不再饑餓的人為什麽還是不滿足,連人的肉也要吃?
丹若覺得胸口有什麽頂著,肚子明明還餓著,可就是不想吃。
她暗道一聲:不能慣這個毛病。繼續一口一口的咀嚼吞咽著,不吃就肚子餓,不吃就沒力氣,不吃就沒法帶著大郎逃。
吃飽喝足,丹若帶著薛懷瑞到外邊遛彎,廖琢也跟著他們,這就算是看情況去了。
送飯的大漢們已經離開,院子裏其他的男孩女孩們或躺在房裏,或蹲在門檻,一個個要麽是已經睡著了的,要麽是就要睡著了的。
有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的肉,有新衣裳,有棉花的被子,有寬敞的屋子,這對這些孩子來說,是做夢都想不到的好日子。
可是明明陽光那麽暖,丹若卻覺得身上和心裏都冷得厲害。
溜達了幾圈,其實也沒什麽可看的了,院子四周都被丈高的青磚圍牆圍了起來,在裏邊根本聽不見外邊的動靜。
等到帶著薛懷瑞回屋,丹若一邊哄他睡覺,一邊跟廖琢說:“今天夜裏,咱們找個地方搬著凳子看看。”
“我也是這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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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裏,廖琢和丹若搬著凳子悄悄出來了,其實都不用他這麽小心,院子裏的人已經全都睡了。因為之前的群毆,和護食,其他人都知道丹若的凶名,沒有一個敢來找事的。
牆都是一般高,倆人找了個僻靜地方把凳子放下了,廖琢爬上凳子,蹦了幾蹦,就一臉無奈的下來了:“根本什麽都看不見。”
“丈高的牆,隻憑個凳子能看見什麽?”
“難你還說拿個凳子?”
“我站著凳子,你踩在我肩膀上,應該就能看見了。”
“怎麽能讓我踩著個女孩?”
“那我踩你?”丹若問得很直接,她爹娘都說她力氣比旁人大,那這費力氣的活,自然是她來幹了。
可是廖琢略微有點想歪了,他已經快十歲了,又不是與世隔絕長起來的,大齊男子都早婚,窮人家十一二歲就結親的大有人在。廖琢也略微知道一點人事了,他看了看穿裙子的丹若,臉頓時紅了,若是她站在自己肩膀上,那可就……
就算又黑又瘦,但人家也是個女孩子啊。
“不不不,還是我踩你吧,這樣才更合乎禮法一些。”
丹若莫名:“這關禮法什麽事?我是嫌你力氣小。”
“誰說我力氣小了?”
“掰腕子。”
“啥?”
丹若已經走到了凳子邊上,很不女人的單膝跪在地上,一隻手肘部向下立在凳子上,另外一隻手對著他招了招:“力氣大,還是力氣小,比比唄。”
“好。”廖琢懷著讓丹若心服口服的美好願望跪在地上伸出了爪子,結果……想象是美好的,現實往往是骨感的。
“再來!再來!你等等,我換個姿勢,剛才那姿勢不對,我使不上勁。換隻手。再來。再來。”
“再什麽來?再來下去,天都亮了。”最後,丹若不耐煩了。
廖琢一顆小小男子漢的自尊心,被打擊得渣都不剩了。
不過兩個孩子倒是都記著要小心,再怎麽激動都壓抑著自己的聲音。
“姐姐最厲害,姐姐最厲害。”薛懷瑞在邊上起哄,小嘴笑得口水都流下來了。
丹若摸了摸他的腦袋,依舊沒起身:“你現在就踩在我肩上來,我扛著你。”
“哦。”雖然不樂意,雖然心情不好,不過現在跑出去才是最重要的。廖琢老老實實的答應著,踩在了丹若的肩膀上,他扶著牆。其實也不高,可當丹若一點一點站起來的時候,他就是覺得戰戰兢兢的害怕。
但是,丹若略有點高估自己了,她之前挨餓、重病,又被孫氏兩個兒子暴打一頓,雖然今天吃飽了飯,可體力並沒如何完全恢複,現在的她想扛起來一個比自己還要高還要壯的男孩子可一點也不輕鬆。
所以,兩個人都是搖搖晃晃的,尤其丹若登上邊上凳子的時候。廖琢強忍著才沒有慘叫出來,但也把自己的舌頭咬到了。
總算,他們的努力沒有白費,廖琢扒到牆頭了。
等到丹若站穩了,廖琢努力踮起腳來朝外看。
然後他發現,至少這個角落的牆外什麽都沒有。
等到下來,廖琢的興奮溢於言表:“我們現在就逃出去,也不會有人發現。”
“但我們跑不遠。”丹若抱起已經開始打瞌睡的薛懷瑞,給廖琢潑著冷水,“你熟悉這周圍的地形嗎?我們要朝哪裏跑?躲在哪裏?食物怎麽辦?”
“所以我就是說說啊。”廖琢摸著頭,不過已經不像一開始被丹若數落那樣下不來台了,他小男子漢的自尊心已經被打擊得習慣了。
“看來我們得在這裏多等上幾日了。”丹若說。
“不是說好了兩天就走嗎?”廖琢這才有些著急了。
“要多存食物了。”
“多要一些不就好了?”
“要多了,送飯的人會起疑的。”
“那好辦,你明天站在送飯的人邊上,吃到飽,下次再要,就不會有誰說你了。”廖琢今天可是看到了,二狗剩下的,他剩下的,還有丹若自己的,都被她吃得幹幹淨淨。
她那明顯不
是像院子裏其他人那樣吃不下還強撐,都吃的吐了,而是真的麵不改色吃得幹脆利索。
“……”這主意好像確實有道理啊,可是丹若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啊。
第二日一早,送飯的又來了。這次送的是豬肉包子,比拳頭還大的包子,白胖胖的冒著熱氣,看著就讓人口水直流。可是院子裏的孩子卻沒有昨天那麽貪婪了,顯然是已經吃到了胡吃海塞的苦頭。
昨日他們許多人就沒吃蔬菜,隻盯著肉吃呢。可這些孩子在此之前根本沒吃過什麽大油的東西,昨天一下子吃了太多,感覺腹脹難受的還是好的,不少人跑肚拉稀吃進去多少拉出去多少——這也是為啥丹若他們偷摸出來的時候院子裏那麽安靜,一個個都躺**挺屍呢。
隻有丹若他們三個人,安然無恙。丹若把一個包子遞給了薛懷瑞,看他自己捧著吃,包子臉配肉包子,那模樣看得丹若笑意盈盈,看薛懷瑞吃得好,她才開吃。按照昨天廖琢提議的那樣,站在車邊上吃。
丹若吃飯的禮儀也是被薛婆子好好教過的,雖比不上正經的大家閨秀,但也算是有模有樣的。但別看她吃相斯文,不露齒不出聲,吃東西的速度卻快得嚇人。沒一會,十七八個包子就沒了影兒。
送飯的漢子們原本還啃著包子自顧自的調笑,後來包子也不啃了,話也不說了,都一臉好奇的看著丹若吃包子,到後來甚至打起賭來。
後來丹若吃了二十五個包子住了嘴道:“謝謝幾位叔叔。”然後拉著薛懷瑞溜達著消食去了。
那贏了的漢子咧咧嘴,心說要不然把她買了呢。這哪家養得活啊。
就是跟著丹若一塊離開的廖琢,也是一臉懵逼。知道丹若飯量大,可真沒想到大成這個地步。
“我們這是得存多少糧食啊。”廖琢苦著臉。
“放心吧,我耐得住餓,等到逃出這裏不會敞開肚皮吃的。”丹若瞧他一眼,笑了起來。
廖琢摸摸鼻子覺得臉上有點發熱,自然不會是因為丹若這一笑多美,隻是覺得他一個男人,處處比不過人家女孩子,結果逃難的時候還得讓女孩子餓著肚子,剛才竟然還發愁埋怨,這可實在是……太丟臉了。
被關在院中的第四日,兩人已經存了些食物。曬幹的饅頭,粗餅之類扛餓的。
漢子們又來送飯了,丹若抱著薛懷瑞出來的時候,腳步頓了那麽一下,雖然隻是輕輕一下。她立刻低頭,手摟將薛懷瑞摟得更緊。
“二狗乖,不說話。”
“嗯。”
一如往常的來回要了四次食物,等到吃完了,送飯的漢子們也走了。廖琢兩眼亮晶晶的湊到了丹若身邊:“怎麽回事?”
送飯的漢子有時候四個人,有時候五個人,除了第一條敲鑼的那個一直不變外,其他人都是變化的。可是今天,廖琢還是察覺到了丹若的不同。
“其中一人是曾經救了我們的叔叔。”
這話不太清楚,廖琢眉皺了起來:“你確定他不是這裏的人,今天不是湊巧來幹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