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國濤覺得周歲淮簡直是鬼迷心竅了。

這樣的人,這樣的經曆,他居然說【不會再分開!】

“那你想過我們周家的安危嗎?”周國濤指著周歲淮的鼻子破口大罵,“那些人是亡命之徒!下手不會手軟,你的這些孩子,若是有一日扁梔倒了,他們不會想著斬草除根?你如果一日還是她扁梔的丈夫,他們也會把你列入獵殺名單內,周歲淮,防不勝防的道理,還要我教你嗎?”

“即便不說這些,那你想過以如今扁梔的身體,她能夠陪你百年嗎?周歲淮,有些事情不是你意氣用事就可以的,你們不合適,懂嗎?”

說完,不等周家的任何一個人說話,周國濤擅自做了決定,“從今天開始,一直到你跟扁梔離婚為止,這期間,我不許你離開周家半步!”

周歲淮皺眉,“爸!我已經成年了,你——”

“你別跟我扯成年的事,總之從今天開始,到你腦子不再犯糊塗為止,不許離開周家!”周國濤的視線繞場一圈,“你們誰要是剛幫周歲淮做些違背我的事情,以後就別叫我爸!”

為了防止這幾個幫助周歲淮離開周家,周國濤甚至下了一道命令,“你們幾個以後沒事,一個禮拜隻許回來一次,要是沒事,最好別回來了,別給我整幺蛾子,另外,也別把外頭什麽人的什麽話給我帶回來,事情可大可小,都給我腦子機靈點,行了,都走吧,以後家裏沒你們的飯。”

說完,直接擺擺手,讓黑衣人盯著周歲淮的幾個哥哥離開。

周歲寒原本還想跟周歲淮說上幾句話呢,被周國濤瞪了一眼,便也隻能先離開了。

周家是高門大戶沒錯,但是周國濤很少發火,平日裏頂多脾氣急躁一點,其餘的是沒什麽的,今天這樣嚴肅,行為這樣偏激,是因為覺得扁梔跟周歲淮在一起,已經危機周家真個家族的安全了。

家族鼎盛,橫豎不過白年,周國濤作為這個家的大家長,不能不為所有人的安全考慮。

特別底下還有幾個小的,他更得上心。

之後的幾天,周國濤什麽事都不做,就時刻盯著周歲淮。

周歲淮想抽空給扁梔去個電話都沒找到空隙,周歲淮甚至連睡覺,上廁所都有人盯著。

“爸,你至於麽?我人都在家裏,你看這麽緊,用得著?”

周國濤不回答,周歲淮隻好攤在沙發上,無聊的看電視。

眼睛看電視,麵上也表現的不急躁,可是心裏已經著了火,他已經回來三天了,也不知道扁梔怎麽樣了,要是知道家裏這麽激烈的不同意,她會退縮嗎?

她一貫性子軟,他怕她受欺負。

周歲淮視線落在電視上,腦子裏亂哄哄的一片,周國濤說的話,某種程度上,他現在沒有解決的辦法。

毒蠍的老大若有一朝一日失勢,他將如何?

周歲淮想到這裏,心便酸楚一寸,原來那五年,不僅僅是扁梔為守護那些孩子而不得不選擇離開,也是為了保護他,保護整個周家而做出的選擇。

她那一身傷,有一半是因為他。

她昏迷的時候,會怕嗎?會怕自己不行了,危險會蔓延到國內嗎?她掙紮著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時候,有沒有擔心局勢已經失控了?這些年,她背負著這麽多,一個小姑娘家的,真的承受得了麽?

周歲淮這幾天隻要一想到這些,心裏就疼的不行。

他一刻都不想再等了,他很想見到她,告訴她,以後別自己撐,你的身後有我了。

周歲淮沒吵著要離開,隻是讓周歲寒找中醫,找那種能夠讓失憶的人找回記憶的中醫。

她急切的要找回從前的記憶,他不知道找回記憶後,他會變的如何,他隻知道,從前的周歲淮,能夠很輕易的獲得扁梔的信任,隻要記得從前的事情,他就不再是跟扁梔隻有這幾年感情的周歲淮的了。

他會是扁梔的青梅竹馬,會是從小愛慕扁梔的良人。

從前,他總抵觸別人拿記憶來說事,如今,他願意撿起從前的記憶,就算到時候這幾年的記憶會消失不見,也在所不惜!

周歲寒的效率很快,帶著中醫過來,中醫嘴裏說的是,“記憶這種東西總是難說的,或許從前的記起來了,如今的就會忘記,或許能記起來大半,又或者會連現在的也忘記,這都不好說,看你是否決心一搏。”

周歲淮點頭,“我願意!”

表麵上這麽說,每天喝著大碗的中藥,一身的中藥味,心裏卻很忐忑,他最怕萬一哪天醒過來,什麽都忘記了。

他不能在把她一個人丟在著冰冷的世俗中了!

周歲淮每一天給自己錄一段視頻,一點一滴的記憶下扁梔的點點滴滴,他怕自己會忘記了,到時候,隻要看到這些視頻,他就一定會再記起來!

周歲淮很努力的喝著中藥,可中醫的效果卻不如周歲淮之前見到扁梔治療病人那般有效。

這些中藥喝著,除了身體輕快了一些之外,他毫無感覺。

周歲淮都急了,問周歲寒,“你到底找的什麽醫生?靠譜?我中藥吃了快一個月了,一點動靜的都沒有,你確定這些是名醫?”

周歲寒也無奈,“我也沒辦法啊,失憶症這種東西,原本就很玄學,人也說了,說不準你不吃藥,哪天就想起來了,你別急啊。”

周歲淮怎麽能不急,他跟外界已經失去聯係一個月了!

整整一個月!

“有沒有我媳婦的消息?”

周歲寒:“哦”了聲,“聯係不上本人,不過我給妖妖阿姨去電話了,她說——不讓扁梔回來熱臉貼冷屁股了,你們就這樣吧,我要求跟扁梔通電話,那邊電話就掛了,我再打——”

周歲寒話音一頓。

周歲淮瞳孔微縮,“怎麽樣?”

周歲寒:“再打,就被拉黑了。”

周歲淮:“……”

其實,扁妖妖的生氣是完全有理由的,扁妖妖或者是霍家人都不是軟柿子,他們不會看著扁梔被搓圓捏扁,這次周國濤直接帶人走,把扁梔一個人丟在國外,扁妖妖一定是生氣的,霍家人估計也不會咽下這口氣。

拉黑周歲寒也在意料之中。

周歲淮呆在周家,像是待在牢籠之中,周歲寒來看人,到了時間就得走,周國濤一到時間就過來趕人,周歲寒都無語了,也在周國濤的冷眼下,也隻能悻悻離開。

“歲淮,你別急,我會像辦法聯係扁梔的,中醫我也會想辦法給你找,你稍安勿躁。”

周歲寒說完就走了。

周歲淮從那一日開始,表麵的淡定徹底不見了,他變的焦躁起來。

整個人都幾乎要封魔的狀態,他強迫自己冷靜,他努力的尋找找回記憶的辦法。

他試過從二樓跳下去,周國濤被嚇了個半死,最後還好跳到了草地上,隻是韌帶拉傷。

他還拜托周歲寒從網上找各種偏方,黑乎乎散發著臭到極點的草藥不要命的直接往肚子裏吃,結果,急性腸胃炎掛了一個禮拜的水,整個人被搞的唇色慘白,虛弱不堪。

最後,聽說頭部撞擊能夠找回記憶,他一天天的沒事幹就把頭往牆壁上嗑。

一天下來,樓梯口的牆壁上,好幾道血印子,嚇的元一寧腿都軟了。

周國濤也被折騰的夠嗆,直接當場發火,“你是不是瘋了!為了個女人,你連命都不要了!”

“父母養你這麽大,就是為了讓你這樣磋磨自己的嗎?!”

“你要是真的為了個女人這麽死了,你想想外頭的人會怎麽笑話周家!”

“你是要把我的臉都丟光嗎?!”

周歲淮彼時一頭的血,臉色慘白透著虛弱,他看著周國濤,心裏的戾氣一點點控製不住的往上翻湧。

他慘淡一笑,嘴裏的鮮血順著嘴角往下滴落,“我要是能為了她死還好了呢,我怕,我怕我就這麽窩囊的死了,那才真的成了笑話。”

“爸,你不就是怕被牽連麽?”

“那我問問你,之前你找扁梔看病的時候,你不知道她是毒蠍老大麽?你藥石無醫的時候,你怎麽不說她是毒蠍老大危險呢?你去北美找人看病的時候,你怎麽不擔心那裏危險,擔心周家人暴露?”

“哪個時候,你想飛快的見到扁梔吧?你找了那麽多醫生,要麽醫術不行,要不脾氣不對你胃口,你那個時候覺得,還是扁梔好對嗎?她脾氣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你當初去求人家,人父母開明,沒多為難你們,你覺得人是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你覺得他們是怕了你們?你覺得扁梔就非要救你?你知道的吧,是因為我,是因為當時我二哥的一句,你們終歸是我父母,

所以人才回來了,救了你,救了周家人,這些日子,扁梔在國內,她日日根據你們的身體調理你們的飲食,如今身體好了,便什麽又都忘記了,你們的一切都叫我覺得,

人呐,也真的不能太好,否則,總容易叫人得寸進尺,她不忍心的事情,你們忍心,他們家不願意孩子為難的事情,你們願意,扁梔跟我認識多少年了?她做毒蠍老大,又多少年了?

她因為自己的事情波及過你們麽?你們為了莫須有的事情,把我們硬生生拆開,把我騙回來,把她一個人丟在國外,你們想過,幾個孩子日後如何看待我跟扁梔的感情麽?

你們想過,日後我怎麽跟妖妖阿姨,霍叔叔交代麽?你們都沒有,可人家父母早想到了,並且為之妥協,我求求你們了,你們能不能也為我讓一步,

要是實在擔心扁梔的身份會影響周家,那行,幾個孩子我一起帶走,我入贅扁家,這樣跟周家就沒有瓜葛了,這樣行嗎?”

周歲淮的話犀利直接,元一寧在一旁潸然淚下。

周國濤氣的臉色漲紅,他指著周歲淮的鼻子,怒道,“你為了一個女人,現在是連父母都不要了?!”

“幾個孩子是周家養大的,誰也不許把他們從我身邊帶走!”

周歲淮淡然一笑,他看著周國濤,問,“養大,就是你的了?你聽聽這幾個孩子管誰叫媽,你去問問周恩幼,劉書意他們如果有的選,他們是願意跟你,還是跟著扁梔!”

“爸,有一點,我想你弄錯了,扁家,霍家,不是沒有能力的家庭,別說是幾個孩子了,就是扁梔再生幾個,他們都有能力養,沒帶走,不過是扁梔心軟,看你們喜歡孩子,才留下的,孩子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別說你,就是我,也沒資格覺得孩子留哪裏,孩子的事情上,母親說了算!”

周國濤冷笑了一聲,“你跟我開玩笑?”

“扁梔能養孩子?她能跟孩子玩,她能教育孩子嗎?再說了,扁妖妖那柔弱的性子,能養孩子嗎?霍家,那整天喊打喊殺的土匪摸樣,能養孩子?你再跟開玩笑麽?

他們就是自覺養不好孩子,所以才把孩子留下的,你現如今看看,不僅僅是周家的幾個孩子,就連劉書意,如今也是知書達理,聰明伶俐,帶出去,誰不說是好孩子,

你要是不信,你讓扁妖妖,霍無尊帶個孩子我看看,還不手忙腳亂,毫無對策麽?他們經濟上是有實力,但是別的方麵,特別是帶孩子這方麵上,比不過我!”

周國濤語調鏗鏘。

周恩幼舉著一串糖葫蘆,聽著樓下周國濤的話,若有所思。

爺爺是在說外公他們帶不了小孩麽?

怎麽會呢?

四弟弟他們很好的,一直被養在外婆跟媽媽身邊,故而四弟弟那一手電腦跟媽媽一樣玩的出神入化,小小年紀參加世界級的比賽,已然傲視群雄,藐視全場了。

周恩幼在走廊上坐下,小腿伸出去,在半空中晃**著,她舔著糖葫蘆,看著樓底下被氣的渾身發抖的周歲淮,對劉書意說:‘書意,爺爺他們不知道四弟弟他們多厲害呢,我叫他們回來玩,你覺得好不好?’

劉書意:“好。”

周恩幼點點頭,咬著糖葫蘆,將剛剛手機錄音的樓下對話點擊傳送給了周越澤。

哦。

現在應該是扁越澤了。

外公給弟弟們改了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