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榮振振有詞。

李老一點都忍不了,直接指著對麵幾個不孝子鼻子破口大罵,“李玉?李玉也配?你們好意思來我跟前提?”

李老一個個罵過去。

“你!李秀榮,之前你有個姘頭,姘頭家有個眼瞎的姑娘,說好了給一百萬彩禮嫁過來,結果呢,人爹媽不樂意,說李玉傻,你家姘頭說李玉癩蛤蟆想吃她天鵝肉,當時我叫你去說說,

都是殘障人士,李玉長得好,也說不上誰配不上誰,你當時怎麽跟我說的,你還記得麽?”李老想到這裏就來氣,“你說人隻是眼睛瞧不見,可腦子是好的,渾身上下,腦子是定定重要的,人想要個好人家過日子的,要個傻子兒人後半輩子都毀了!”

“我當時還鬆口,要是這事成了,給你那姘頭跟你各人五十萬,另外彩禮多加個一百萬,另外,三金隨便選,再給個一套別墅,跟一整套的翡翠玉石,可你呢,你都沒去問,擺擺手就跟我說,別瞎忙了,

這年頭人都看重男人人品,什麽錢不錢的,您別自己有錢,拿著去砸別人啊,那是好人家的女兒,你以為去菜市場呢,買雞買魚的啊,您也是為人父母,得為人孩子好好想想,別那麽自私哈。”

李老一把年紀了,可憐天下父母心,被羞臊了一頓。

還以為那眼不見的姑娘天生麗質呢,結果有一次看見,差點沒把李老心髒病氣出來。

那姑娘一臉的麻子,笑起來的時候一嘴的齙牙,頭發散亂距離的遠還能聞見對方身上那一股子酸澀的惡臭。

李老氣的要命!

這種人,在李秀榮的眼裏是李玉都配不上的了!

李老氣的要命!後來捉摸過來了,李秀榮也不是非不去連著姻緣,是怕家裏多進來一個人,日後看不見的跟傻子生了孩子,家產被多分了出去。

好心機!

好計謀啊!

李老現在想起來還心髒疼!

如今這些牛鬼蛇神願意讓李玉跟扁梔結婚了,是因為他把遺產都給了扁梔,他們想著兩人結婚,他們好分一杯羹呢!

沒門!

李老指著李秀榮的鼻子,大聲道:“不是你說的麽?別去禍害人姑娘!不是你說的麽?做人不能那麽自私!不是你說的,李玉不適合婚姻,別花心思!怎麽,現在不說這些話了?!”

“我告訴你,不扯別的,扁梔是我李明德最最最偏愛的徒弟,在我這裏,她就配得世界上最好的人!什麽李玉,滾一邊去吧!別在這裏給我裝,你十八般武藝,也都逃不出我的火眼金睛!”

“還有你!”李老指著李淑慧的鼻子,“你脾氣大,沒人要,之前好說歹說讓我陪個一千萬人就跟你結婚,我把錢給了,人呢!你給人一千萬人都不要你!錢你給我拿回來了麽?你吃了對吧!我告訴你,你這種騙錢的混賬東西,那些我就當給你晚年買棺材本了!還想從我這裏拿一分錢,沒門!”

“李玉!我不說你,你裝著乖巧,就以為不知道你打著我的名號去收徒?我懶得理會你,這些年李家沒缺你吃,沒缺你喝,你自己心術不正,學什麽什麽廢!如今到頭來吸我的血!不能夠!再不老實,我直接跟你廢除關係,讓你跟我李家再無關係!”

李玉傻眼了,“啪!”一下跪下了。

李老指著對麵的人,“都滾!以後誰敢替李玉跟扁梔結婚的事,我就撕了誰!”

對麵的幾人連忙低頭,羞臊的拉著李玉離開。

偷吃不成蝕把米。

李老當天就要聯係律師把他們住著的那套別墅都一起給扁梔。

八師兄歎了口氣,“老師,狗急了跳牆,要不留點吧。”

李老想了一下,重重的歎了口氣。

他都生了些什麽玩意兒!

最後丟出一句:“日後研究所的創收,別跟他們替,一個個都是眼紅心狠的家夥,你回頭出去,也跟扁梔提一嘴,免得她吃虧。”

老八點頭出去了。

當天就去找了扁梔說了這個事,扁梔都沒太在意,在她這裏,這幾個人早在黑名單裏頭了。

扁梔忙的很呢,不僅僅是研究所裏頭的事,還有兩個孩子手術的事。

國外的專家她都找過了,適合度不是很高,手術要做也能做,但是都有風險。

要麽是名氣大,但是實操不行,要麽是實操可以,但是瑕疵也多。

扁梔反反複複的坐在電腦麵前看,那些個心髒專家的信息都快看爛了,也沒選出個合適的。

扁梔跟胖子說情況的時候,胖子不理解的問了一句,“院長,您自己不能做麽?李老的手術不是就是您給做的?”

胖子對這邊的情況不了解,也對心髒方麵的手術不那麽懂,“是不是適配不完全?”還以為是專業沒有覆蓋到丫頭這裏呢,“要是實在找不到那麽百分百合適的,要不您給做?”一開始也是扁梔答應了說給做的,胖子覺得,就算做不到百分百也差不多,扁梔就是個很謹慎的人,他們都信她,“不用百分百,”胖子解釋說:‘什麽事情也都追求不了百分百,’

胖子對扁梔這輩子都感恩,否則別說現在的手術機會,很多年前,丫頭都沒了,哪裏還輪得到現在來討論這個呢,‘百分八九十也差不多,您別把自己逼的她太緊了,’

能百分百固然好,但是不行,也都是命不是,胖子前幾天給周歲淮打電話,都很晚了,周歲淮說扁梔還在查閱資料,說扁梔這幾天心煩著呢,“我看丫頭現在也挺好的,您別上火,大概就成,做成什麽樣我們都能接受,再說了,手術哪裏會沒有風險呢,是吧,我們都理解的。”

這話是寬慰扁梔的話,可是寬慰自己的話。

他們把丫頭當做女兒,肯定是希望孩子好好的,但是最近一次跟周歲淮視頻,鏡頭無意識帶過扁梔,那小臉瘦的啊,都沒人樣了。

李思月是他們的丫頭,可在矮高胖瘦的心裏,扁梔也是他們的丫頭。

他們希望,兩丫頭都好好的。

胖子的這一問,把扁梔為難住了,可對他們,扁梔也從來不隱瞞什麽。

歎了口氣說:“我這裏,出了點事,沒辦法上手術台。”

胖子在電話那頭愣了一下,立馬問,“是在給李老做手術的時候出問題了?”胖子為扁梔心急起來。

扁梔:“不是,原本身體有問題,上次老師手術,情況太急,我屬於趕鴨子上架,而且當時有師兄在,我自信他能夠收尾,所以才沒那麽多顧慮。”

如今王振死了,二師兄跟三師兄沒了,剩下個隻對學術理論好一些的五師兄,她不能冒險啊!

“你到底出什麽問題了?”胖子那邊幾個都著急起來,都有收拾東西的聲音了,“你在哪裏,是李老研究所那邊麽?我們過去?”

扁梔歎了口氣,“不用過來,過段時間等我想到辦法了,你們再帶丫頭過來。”

矮子在那邊,“你到是說啊,你怎麽了?”

憂心的很,真把扁梔當做家人的。

扁梔沉默了一會兒,實話實說,“眼睛偶爾會看不見。”

這是個沉重的話題,電話那頭原本亂糟糟的,一下子就靜了音。

“你……”在開口的時候,瘦子的聲音都在發抖,“你,你說……你說什麽?”

瘦子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什麽叫……眼睛會看不見?”

扁梔覺得這個話題每次說的時候,聽的人都比她反應要大上許多,她有些不忍心。

可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說:“就……字麵意思,眼睛間歇性的會看不見,看不見的時間還沒個定性,丫頭的手術時間不會短,我怕手術過程中我忽然看不見……會耽誤她們。”

胖子幾個知道劉書意的手術時間原本跟李思月是差半年的。

幾人在電話那邊沉默。

胖子剛剛聽見扁梔說眼睛看不見,眼淚一下子就彪出來了,這會兒深呼吸好幾次,控製了情緒過來,忍著難過。

“丫頭啊,你別怕,那麽我們幾個今晚就過去,周歲淮在你身邊是吧,向他照顧你,我們過去沒別的本事,替你整理日常是可以的,眼鏡是頂頂重要的事情,你的眼睛跟別人不同,別人沒了就沒了,你不行

你是大夫,咱得好好治療,身後那麽多病人等著你回來呢,你千萬不能出事,李思月的心髒你先不管了吧,實在不行就A城做,橫豎都是手術,再說了,要沒有你,我們也是在當地找個醫生做,一樣的。”

話是這麽說,但是誰都知道,李思雨跟別人不同。

她心髒結構就跟別人不一樣,什麽都是反著張的,別人心髒在左邊,她的在右邊,別的所有結構也都這樣,不熟悉的人在那種高度緊張的時刻,很容易下錯刀,這也就是為什麽八師兄不敢接手術的原因。

“等著哈,我們過來,別怕,萬事能解決的。”胖子說。

瘦子也在那邊說:“你好好休息,別那麽晚查資料,傷眼睛。”

矮子:“對,我問問別人是不是有偏方,想想辦法啊,咱這是大夫的眼睛,最重要了。”

高個子已經在定機票了。

扁梔跟他們說不著急過來,他們不行,非要過來幫幫,他們也聽說了李老這邊幾個孩子要奪遺產,這都是事,不過來不安心啊。

扁梔不放心他們自己過來,讓顧言安排了私人飛機,他們當晚就來了。

來的時候,周歲淮在給扁梔做吃的。

這邊各種暗殺,什麽都要小心,胖子幾個知道後,對周歲淮紅著眼睛說:‘衣食住行我們來,你照看著身邊就好,’從那之後,顧言跟林靈貼身守著,生活方麵胖子幾個來,周歲淮就近身照顧。

確實省了扁梔許多顧慮,她所有的精神終於不用拿來防備,一心一意的先考慮手術的事情。

扁梔眼睛的事情研究所的人不知道,李淑慧他們就覺得奇怪,扁梔為什麽很少去研究所,總一個在房間裏頭不知道在幹嘛。

又一次趁著客房服務進去,偷看了一個縫隙,看見扁梔坐在椅子上看電腦呢,不知道在查什麽?

所有人都以為,扁梔會親自給那兩丫頭做手術,所以沒往找醫生這方麵想,更沒人懷疑她眼睛有問題。

扁梔不出房間門,李秀榮他們想作妖都找不出辦法。

想從夥食上找貓膩,剛來的那四個,菜都自己去市場買,還一跟一家買,今天那家買,明天這家買,想下手都找不到地方。

扁梔沒空理會這些,她煩透了。

真的是有點沒轍了。

找不到合適的二助,也摸不清自己的眼瞎的規律。

這一日,她正查資料呢,眼睛忽然一黑,看不見了。

她筆還在手裏,安靜的沉默好久,是個人被這麽多事折磨著早瘋了,可她也隻是閉了閉眼睛,歎了口氣。

然後抬起手,像個瞎子一般在空中探索著往陽台走。

她有點挫敗。

在人際關係上,她挫敗的時候有點多。

在專業領域上,她一直是翹楚,不誇張的說,她從來沒有來自於這方麵的焦慮。

天才嘛,學習什麽的是最簡單的。

可這一次,她真的有點頭疼。

周歲淮在給扁梔整理房間,出來的時候,沒在書房裏看見人,找了一圈,才發現扁梔坐在陽台上了。

曲著腿,漂亮的眼睛空洞無一物。

周歲淮知道她最近心煩,也知道她隻要上陽台就是眼睛瞧不見了,他安靜的陪著。

扁梔沉默了好一會兒,聽見身邊的人說:‘別急,就算找不到辦法,周家研究所裏頭的醫生做這台手術,也有百分八十的把握,這對於手術來說,已經是很高的概率了。’

扁梔點頭,“我知道。”

周歲淮偏頭看她,“你知道,但是你要百分百對麽?”

那不是別人。

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兩個孩子。

是一口一個叫著她:幹媽,院長媽媽的小孩。

是胖子幾個後半輩子的期盼。

是周恩幼這些年嘴裏的小姐姐。

如果因為她出現一點閃失,扁梔這輩子都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