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凶。

人事主任嗬嗬兩聲,指了指顧言問冷如雪,‘帶家裏叔叔來醫院看診?’

顧言更氣了,“你說什麽呢!找你人事主任是看病麽?!”

顧言跟個暴躁的雄獅,覺得這裏的所有人都對他懷裏護著的肉虎視眈眈。

“那是……”

“解約!”顧言口氣很重。

“啊?!”人事主任驚駭的看著冷如雪,可惜被顧言下一秒擋住,“你看她做什麽,看我!”

人事主任,“那你是……”

“我是!”顧言在這一刻詞窮。

他是什麽呢。

是朋友?

可朋友還想不夠做到這種程度。

是——

是什麽都不太妥當。

總之也不能是叔叔!

人事主任礙眼的探過頭跟冷如雪打招呼,一聲“hi”叫的gay裏gay氣的,顧言火氣更大了。

“你管是什麽關係呢!我們不在這上班,解約合同拿來。”

“那不行啊,我們都盼著神仙姐姐來上班的。”

“你都說了神仙姐姐,神仙姐姐是來你們這裏坐冷板凳的麽?!”

“哎,你不能這麽說啊,我們仁心醫院還是很強啊,之前是不怎麽樣,但是後來在扁主任的帶領下,我們仁心醫院的心外已經在全國數一數二了,現在心外的水平也一直很不錯。”

顧言嗤笑一聲,“你說的扁主任,我家老大,再說了,你裏裏外外說的心外科,她去你們的心理科,你就跟我說說,你們這醫院的心理科門口在哪裏呢!”

顧言之前就知道仁心醫院找過冷如雪,自己私底下偷偷來過。

掛了一個心理科,奶奶的,那看診室在最裏麵的拐角位置,人們一般往那邊走,都tm的是覺得等電梯麻煩走樓梯的。

顧言觀察了整整一個禮拜!

去看心理科的,不到十個人!不是冷板凳是什麽?!

“對,”人事主任也不嘴硬,這事沒辦法嘴硬,“但是冷博士有能力啊,想當初我們心外也普通拉胯,後來在扁主任的帶領下,一騎絕塵了,冷博士就是為了拯救我們心理科來的,對吧,神仙姐姐。”

冷如雪乖寶寶的坐在凳子上,笑著剛要點頭。

被顧言一扭頭一個威逼的眼神逼回去,她隻好安靜的笑了笑。

“所以,你到底跟冷如雪是什麽關係啊,你有決定權麽?”人事主任看對方油鹽不進,話題轉回一開始。

“我,我是——”

顧言再次卡殼,憋得臉紅脖子粗時。

身後一道聲音傳來,“他是我丈夫。”

冷如雪的聲音依舊很柔,一開口便叫人心尖發軟,顧言對於“丈夫”這兩個字很莫名,可不妨礙,冷如雪說出這兩個字時候,他心底狠狠被觸動了一下。

他有點慌。

還有點——

留戀著兩個字眼。

他從來沒覺得,“丈夫”這兩個字,像此刻冷如雪說出來的這麽好聽過。

他憋紅了臉,在人事主任的審視下,慌不擇路地開始使用鈔能力,“違約金多少錢,給我數字,賬戶給我。”

人事主任偏頭看冷如雪。

冷如雪站起來,走到顧言的麵前,跟他商量,“可以單獨跟你說幾句話麽?”

冷如雪很有教養的人,這種人總是體麵的,顧及自己,也顧及別人。

顧言被叫著出了門,站在陽台上,顧言還在轉頭確認人事主任沒走。

他今天必須把這個約也解了。

冷如雪怎麽能來這裏做冷板凳!

不能夠!

打死他都不行!

“我跟醫院簽的是臨時約。”

顧言轉頭看她,“臨時約也不行。”

“臨時約的意思是,我日後想走,隨時都可以走。”

顧言眉尖微微蹙起。

他不喜歡隨時這個字眼,更不喜歡“走”這個字眼。

不過他沒說,隻是沉默的看著冷如雪,“那你之前跟我說的工作室呢?”

“沒找到合適的地方,而且地方就算找好了,裝修之類的也需要一段時間,我在家裏也沒什麽事情做,你——”

也經常不回來。

冷如雪默了這句話,輕聲又說:“也忙,我想找點自己的事情做,而且,我一直是有規劃的,我不會一直在這裏,你放心。”

顧言:“不行,這事沒商量,你不知道這裏的環境多惡劣,你一個海歸高校博士,來這裏湊什麽熱鬧。”

顧言覺得,這事怎麽說都不行。

可也不知道後來怎麽個事,冷如雪用那種“求求你了,”“讓我試試,我或許可以創造奇跡”的表情看著他的時候,他居然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但他跟冷如雪走出仁心醫院大廈門口,熱烈從頭頂照下來時,顧言才發現自己答應了一件多麽荒唐的事情。

他一臉扭曲,身後是一堆對冷如雪虎視眈眈的男人,顧言心裏五味雜陳。

他怎麽就答應了呢?

冷如雪跟李玉一樣,有毒!

冷如雪不是扁梔,她沒辦法創造奇跡。

因為心理學科不是一個容易被大家重視的學科,她坐進了拐角處的辦公室裏,一個禮拜,確實看診的不到十個患者。

國外導師給她發了邀請函,希望她回去研究室裏跟著團隊一起做項目研究。

她沒答應,不過項目內容她很感興趣。

沒患者來的時候,她就自己看看書,看看文獻查閱資料,這裏沒有研究室,她能做的很有限,托著下巴時,旁邊科室的男孩子進來了。

跟她差不多年紀,名字她不記得,不過她記得他張了一堆很可愛的小虎牙,抱了一堆的零食放到她桌子上,靦腆的笑,“冷大夫,你吃。”

才說幾個字,就漲紅了脖子,連視線都不敢跟人對上。

不僅僅對顧言,對他們來說,冷如雪一如天上明月,不可沾染,光站在那裏都在發光的人,誰也不敢高攀。

就是不自覺的想對她好罷了。

顧言在門口坐了一個禮拜了,看著冷如雪低頭看了整整一個禮拜的文獻,心理學科有兩個醫生,患者還不多,人之前來的,患者占了大半,去冷如雪那裏的,就一個,還是走錯路的。

全醫院的人都喜歡冷如雪,除了跟她同科室的醫生。

病人太少了,她一個人都不夠呢,怕冷如雪這種大牛來了之後,沒自己的位置。

對冷如雪一貫沒什麽好脾氣,在茶水間裏頭,一口一口,“狐媚子。”

有一次冷如雪聽見了,也隻是笑笑,沒跟人爭執。

她不喜歡聲嘶力竭,也不喜歡潑婦罵街,在冷如雪看來,做人最起碼得體麵,在金錢之上,還有很多事情很重要。

顧言一開始是打著;讓冷如雪吃點苦頭,讓她知道點人間險惡的念頭不管的。

可看到她性子那麽弱,她還沒怎麽樣呢,他先被氣的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

這一天,同科室的那個舉著保溫杯,又在外頭造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