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對“醫務工作者”這幾個字心領神會。

當天,關於“周歲淮初吻——餘聲聲”的詞條刷爆熱搜。

彼時。

周歲淮正在化妝間裏看劇本。

餘聲聲透過化妝鏡細細打量他。

這是部醫生題材的現代劇,周歲淮作為骨科醫生剛剛救治了一位麵臨截肢的病患,他身上還帶著斑駁血跡,因為待會還有拍攝場次,所以服裝並未換下。

周歲淮理著現下並不流行的小平頭,可卻依舊帥氣逼人,讓人移不開目光。

此刻,他垂頭認真看劇本,長而卷翹的睫毛跟窗外進入的光線呼應,美成了一幅禁欲係的畫。

這是她跟周歲淮第三次合作。

當然沒有這麽巧的事情,這是她跟導演組多番周旋,自降身價所以才求得的機會。

她注意周歲淮已經很久了。

進入這個圈子整整三年,周歲淮身邊沒有出現過任何女伴,也有不少當紅女明星要跟他炒緋聞,都被他拒絕了。

在這樣魚龍混雜的娛樂圈,這樣的男人相當難得,偏偏還是個富家公子哥,要是攀上這個男人,下半輩子就不用愁資源了。

周歲淮的下一部電影門檻太高,她高攀不起,所以,她的機會也就隻在這短短的兩個月的拍攝期了。

昨天拍吻戲的時候,她有意假戲真做,軟著身子剛剛靠過去,就明顯感覺到周歲淮身子換了個角度。

外人看著像是更親密了,可兩人的距離隔了一條銀河係!

導演喊了卡之後,周歲淮立馬鬆開了她,臉色沉冷,眉間凝冷基本寒暄直接忽略。

餘聲聲摸了摸鼻子,自覺理虧。

周歲淮接戲有一個前提,就是不接吻戲,或者說,不實質性的接吻,隻借位,她剛剛身子探過去,他這會兒是生氣了。

“歲淮,”平時兩人關係不差,場麵話周歲淮還是會說的,這會兒卻懶得理會,垂著眼,注意力全部放在劇本上,麵容冷硬,拒人於千裏之外。

“剛剛不好意思啊,”餘聲聲解釋,“高跟鞋不好站穩,打滑了,以後我會注意的。”

周歲淮低低應了聲:“嗯。”並沒有看她。

餘聲聲在他身邊坐下,距離親昵了些,周歲淮往邊上挪了挪,避嫌跟拒絕態度都很明顯。

餘聲聲麵色僵硬一秒,而後自己調整好,尷尬的笑了笑。

“其實,幹咱們這一行的,有些東西守不住,一開始作為噱頭吸引不錯的片子還尚可,可是久了,懸念就會變成毒點,觀眾就會覺得不專業跟矯情。”

餘聲聲小心翼翼的試探,觀察周歲淮的表情,試圖從他的神色裏找到一絲動搖。

可並沒有。

一絲絲都不曾有。

他的麵容冷淡依舊,笑起來的時候吊兒郎當的帶著幾分勾人的性感,可冷下臉,麵部表情跟著冷硬威嚴,讓人生了懼怕。

餘聲聲有些怯。

相處三個月,周歲淮對她來說,依舊是個迷。

她完全找不準他的底線在哪裏。

“初吻對感情潔癖的人來說確實很重要,”餘聲聲打算再試一試,“歲淮,聽說你有個打小就喜歡的姑娘,初吻,為她留的?”

周歲淮沒吭聲。

像一堵厚實的,密不透風的牆。

風吹任你吹,可他巋然不動,置身事外。

餘聲聲有些氣餒,將肩頭的外衫向下扯了扯,露出白嫩的肩膀,剛要俯身過去時。

便見周歲淮拿起手機。

似乎是經紀人給他發了條新聞,他隨意點開,隻看了一眼,“蹭!”的一下就從位置上站起來。

椅子往後,他捏著手機的手勢緊繃,在那一瞬間,餘聲聲看到了周歲淮眼底的慌亂。

他甚至都顧不上換衣服,直接拿起桌麵上的帽子壓在腦袋上,幾個大步走到門口,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句交代都來不及放下。

那一刻,餘聲聲強烈的感覺到,周歲淮情緒上的強烈波動。

她下意識的打開手機,也看到了經紀人的推送。

同時也聽見了周歲淮的經紀人李坤在外頭大喊:“祖宗,咱著急也不再這一會兒,我已經叫人把熱搜壓下去了,她又不是圈子裏的人,未必會看見。”

周歲淮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沉,隱隱聽得出幾分狠厲,“看是誰傳的謠言,把人給我滅了,熱搜五分鍾之內給我壓下來,這次聲勢搞得這麽大,看看背後推手是誰,車子還要幾分鍾過來。”

餘聲聲從門縫看出去,驚詫的看見周歲淮手裏居然攜了支煙,硬冷的麵容隔著煙霧,許是感受到她探究的目光,周歲淮轉過頭來。

“砰——”

“砰砰——”

“砰砰砰——”

周歲淮的車子駛出去好久,餘聲聲才從周歲淮的那一記眼神中,餘驚未定的緩緩回過神來。

周歲淮是誰。

陽光大暖男,即便是在片場,他也很少跟誰計較什麽,無論是誰,他從不看人身份下菜碟,自信,從容,張弛有度,他完美的像是造物主鑄造的最精雕的作品。

可剛剛,她在他的眼底看見了陰冷,狠厲,還有席卷奔騰的狂躁。

餘聲聲懂了。

李坤嘴裏的那個“她”就是周歲淮的底線。

這幾天診室非常忙,扁梔看完最後一位病人,整理好一切後,才下班。

抵達地下停車場。

她遠遠地就看到她的車旁站了一個男人。

穿著白大褂,身上沾染凝固斑駁的鮮紅色顏料。

他低垂著頭,手指間夾著煙,麵容深刻寡淡,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手裏的煙一閃一閃地亮著淺淺的火星,他毫無動作,就這麽跨著肩膀站立著,淺黃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卻毫無暖意。

她很少在他身上感受到這樣的氣息。

頹敗的,茫然的,還有一絲絲——

破罐子破摔的孤勇。

“周歲淮?”扁梔輕輕喊了他。

周歲淮沒有即刻抬頭。

他的身子很明顯地頓了一下,唇線抿緊,似在整理情緒。

好一會兒,才慢慢的轉過頭來。

給了她一個牽強又難看的微笑。

扁梔有種——

自己家小狗被人欺負了,氣勢洶洶的殺過來找她告狀。

但是,又偏偏不知道從何說起,無奈又急切的圍著她轉圈的詭異感。

“怎麽了?”扁梔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