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儲禮說這話的時候,外頭憑空響了一聲驚雷。
恰好把剛剛他的話給覆蓋了。
傾盆大雨在下一秒嘩啦啦的落下,砸落在天台的地板上,發出“砰砰!”的沉悶聲。
秦儲禮走過去關了落地窗。
在折回來的時候,看見周恩幼站在原地眨了一下眼睛。
秦儲禮覺得有些好笑,他下意識的覺得剛剛他說的話,周恩幼沒有聽見。
不過聽沒聽見都不妨礙秦儲禮覺得開心。
“你剛剛說什麽?”周恩幼問。
“沒什麽,”秦儲禮笑著說:“不是太重要的話。”
周恩幼皺起眉頭,看著秦儲禮的眼神裏多了幾分威嚴,“不是,太重要的話?”
秦儲禮嘴角的笑意在看到周恩幼的嚴肅的麵容後頓了一下。
而後,心裏不可抑製的暖呼呼起來。
原來自己的心意被人重視是這樣一件令人愉悅的事。
秦儲禮剛要開口。
周恩幼已經先一步說了,“你剛剛說了,做我的小狗,對麽?”
秦儲禮失笑,“聽見了?”
說著,秦儲禮要抬起手碰碰她的頭,大致是想表達:別生氣,我們是最親密的。
可周恩幼卻身子往後仰,“你剛剛說,這是不重要的話?”
秦儲禮眼睛都笑彎了,拉著人坐下,自己又坐在她腿邊,“說錯話了,是很重要的話,就是怕——”
秦儲禮頓了一下。
周恩幼卻很認真,“怕我覺得有負擔?秦儲禮,我們是朋友,而你總是這樣想太多,如果我覺得你說的話,做的事不合適,我自然會拒絕你,你太內耗了,這樣不好,什麽事情都心裏憋著的人,會很累。”
周恩幼一本正經,對麵的人卻始終掛著淡笑,叫你說不出一句重話。
有些話,周恩幼很早之前就想說了。
秦儲禮總是這樣,平日裏似乎那些沉重都被隱藏起來了,可隻要是打電話,或者一個人沉默站著的時候,周邊的那股子冷厲就很慢慢的將他縈繞。
“我想要一隻一直快樂的小狗,即便不能一直高興,我也希望能對我坦誠以待,如果不行的話,”周恩幼跟秦儲禮對視,不理會他賣萌,“我先不要你。”
說完,她站起來回了房間。
秦儲禮坐在原地上笑了笑,毒蠍老大,不好糊弄。
他站起來,走到周恩幼房間門口時,才發現門沒關,特意給自己留的。
他又笑了一下,鬆弛的敲了敲門,沒進去,隻站在門口說,“知道了,我會慢慢改,我之前沒什麽可以傾訴的人,習慣自己扛,以後受傷了第一時間告訴你,行麽?”
周恩幼哼哼了兩聲。
秦儲禮知道這是哄好了。
一個生氣的,還給你留門哄的人,心腸能硬到哪裏去。
秦儲禮第一次發現,自己有點粘人。
才剛剛說了話,進房間洗了個澡,就又想見見周恩幼。
拿了電腦在客廳裏處理新公司的事,想著能不能等周恩幼出來喝水的時候碰上再說句晚安。
可這一個晚上,秦儲禮的運氣實在好。
毒蠍的小弟來了,進門吼了一句,周恩幼就從房間裏出來了。
毒蠍小弟,“老大,老五說新季度的財務報表發給你了,你看看,另外北非的還有一些事,他也一起發你郵件,你看看唄。”
周恩幼點頭,去書房裏拿了電腦,在客廳裏翻開筆記本。
一邊看,一邊時不時的毒蠍的小弟說點什麽,期間兩人無比自然,倒是秦儲禮有點尷尬,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主動避開。
周恩幼察覺他的神色不定,轉頭問了他一句,“怎麽了?”那神情關切又自然。
秦儲禮忽然就不想做君子了!
他搖搖頭,繼續坐著。
毒蠍小弟對他笑笑,繼續跟周恩幼說話,秦儲禮發誓,自己真不是故意的。
周恩幼實在是對他太不設防了!
財務報表就那麽放著,利潤表上最後一個數字清清楚楚,秦儲禮閉了閉眼睛,數字卻在腦子裏越發清晰。
當然,更清晰的是心底的挫敗!
未來媳婦好有錢!
咋整!
除了做個小奶狗,除了做個小白臉,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麽?
秦儲禮最後站到了陽台上,心裏悲涼的想,所以周歲淮叔叔入贅,息影不是沒有道理的。
實力,財力被碾壓成渣渣,過來是這種感覺。
五人的群裏大家在嘰裏呱啦。
上一次他把跟周恩幼的合照發到群裏,這幾個就整天一副嫉妒嘴臉。
王天宇:【@秦儲禮,這家夥什麽意思啊,有了美嬌娘,兄弟都不理了。】
吳卓:【就是啊,上次那照片,這狗東西居然還笑了,我跟他認識這麽久,沒見他笑過。】
耗子:【酸溜溜,我也好想找個漂亮的姑娘,包養我。】
隸書:【同酸溜溜。】
秦儲禮轉頭看了眼在客廳裏跟毒蠍小弟還在說話的周恩幼。
這個時候的周恩幼跟平常一點都不一樣,學校裏的周恩幼,是熱情的,是朝氣蓬勃的,有著一份專屬於少年人的陽光開朗。
可此刻的周恩幼是毒蠍老大。
氣場四溢,眸色垂下去時,殺伐果決,她說話做事一向利落,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子上位者的駕臨感跟沉穩氣場。
無論什麽時候的周恩幼,是很迷人。
秦儲禮收起目光,在群裏打字:【家裏小孩太優秀,越發感覺自己配不上,有危機感。】
丟下這麽一句,群裏再次炸了。
隸書:【我去!秦儲禮,你家小孩家裏有皇位麽?你還有危機感?】
耗子:【你可是秦儲禮啊兄弟!你還能有危機感!】
王天宇:【存心不讓人活了,秦儲禮,你知道我老爸張口閉口整天就是你怎麽不跟秦儲禮學一學,你這種檔次的,在我爸眼裏,祖墳冒青煙都不行了,得是祖宗顯靈才能有的子孫後代,你還怕配不上人家!】
王天宇:【tm的!你們幾個傻逼,聽不出來,這貨又又又又在秀他們家小孩呢!】
秦儲禮笑著收起手機揣進兜裏,在抬頭的時候,周恩幼那邊已經結束了。
秦儲禮推門進去,笑著問,“好了?”
周恩幼笑起來,室內都仿若亮堂了起來,她眼巴巴的看著秦儲禮,“能做個三明治麽?毒蠍年底事太多了,消耗能量。”
秦儲禮心裏頗重,笑著說:“行,你家小狗給你做。”
之前周恩幼說,【我先不要你。】
這裏人自己給帶入進去了,水滴石穿,他有韌勁去耗。
從前毫無希望的時候,他就能等。
如今,遇見了,碰到了,甚至能夠觸碰了,他等等怎麽了?
他有什麽不能等?
秦儲禮都抱著這想法了,結果人壓根沒跟他計較,開了一局遊戲,含笑脆聲道:“要多一點玉米粒。”
秦儲禮聞言,腳步一頓。
他看著周恩幼的側臉,失聲再度笑出聲來。
這人——
總是不讓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