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當日行一善,做做好事,拯救失足少女。”秦夢緊巴巴的攥著周恩幼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你還賴上我了?”周恩幼好笑的看著秦夢,“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誰?”
秦夢確實不知道,她比秦儲禮還小兩歲,跟周恩幼同齡啊屬於是,確實也不是腦子多好用的人,做點什麽,就跟外頭毛頭孩子一般,什麽都考慮不太清楚呢。
唯一知道的就是,周恩幼是目前唯一願意來醫院給她付醫藥費的人,她放走了她,不說別的,她下一頓在哪裏吃都不知道了。
秦夢這會兒也顧不上麵子了,硬著頭皮,“你跟秦儲禮現在什麽關係?”不等周恩幼回答,秦夢又說:‘如果你們現在關係不錯,日後你有可能就是我嫂子,你收留的這個妹妹,不——’
後麵的話,說出來有點心虛。
不過秦夢還是說了,“不,也還挺應該的麽?再說了,就算你們日後成不了,那也是好友,收留好友的妹妹,不……也還說得過去麽?你行行好,我真的沒地方去。”
秦夢可憐巴巴說完話,周恩幼便沉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什麽,她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看到周恩幼高深莫測的臉,小聲討好道:‘我真的會聽話的,真的。’
老爺子指派的婚姻她並不同意,可也還是答應了。
她明白被養在家裏富二代最後的使命,所以她認命。
周恩幼看了眼秦夢,沉默半秒,警告道:“你說的,會聽話,你知道,我脾氣也不跟秦儲禮那般好,若你日後不聽話,我隨時把你丟出去。”
秦夢忙不迭的點頭,一頭金黃色的亂發飄散在空中,畫麵著實慘不忍睹。
“先把這頭金毛給染回去。”周恩幼糟心的給出小破院子的鑰匙,“住客房,不給你白住,家裏衛生日後你做,涼水暫時先別碰,掃掃地吧,我家不養閑散富二代。”
秦夢這麽大了,從來沒做過衛生,衣來張口習慣了,在秦家的時候,秦儲禮在的時候,從來沒缺過她錢。
秦夢撅起嘴,剛要說話,視線對上周恩幼掃過來的餘光,也知道這不是個會寵著自己的人。
“哦,知道了。”
周恩幼沒空帶小孩,實驗室離不開人,她給了秦夢一些錢,然後就走了。
從實驗室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秦儲禮已經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等著了,夕陽的餘暉落了一地霞光,將原本俊美的男人應襯的越發俊美,路過的小姑娘們瞧上一眼便紅了臉,失了神。
有上去要微信的,都被秦儲禮搖頭拒絕。
周恩幼靠在實驗室的門口,安靜的看了好一會兒。
秦儲禮安靜不說話的時候,其實有點距離感,可周恩幼卻覺得他乖,坐的端端正正的,脊背挺的筆直,模樣不呆滯,顯得有幾分認真,雙手放在膝蓋上,肩頭還掛著書包,像是在等人來接的小學生。
“恩幼,還不回去?”
有人叫了周恩幼一聲,周恩幼才站直了身體,鬆散笑一下,“嗯,回了。”
“有人來接了,不見你著急過去,再不過去,被其他姑娘帶回家了。”
周恩幼笑笑,“帶不走,師姐,我回去了,明天見。”
說完,周恩幼抬步往秦儲禮的方向走,秦儲禮察覺聲音掀眸看過來,在看見氏周恩幼的那一秒,原本沉默的麵龐一點點的綻放笑顏,餘暉成了背景板,男人耀眼奪目的不像話。
剛剛笑話周恩幼的師姐都看呆了,低聲喃喃,“好絕一男的。”
周恩幼看著周圍一眾臉紅心跳的姑娘們,笑了一下,走過去對秦儲禮道:“小秦總,厲害了。”
秦儲禮完全不知道周恩幼在說什麽,十分自然的拿過周恩幼的書包,勾在手臂上,“回家了。”
這一身意味不明的“回家了,”讓周圍怦怦心跳的女生,心碎一地。
周恩幼覺得好笑,這人真是沒長情愛的那份心麽?居然當真半分沒察覺周圍姑娘的愛慕之心。
她笑著搖搖頭,在落了滿地落葉的校園裏,跟秦儲禮不緊不慢的漫步回家。
落日將兩人的影子拉的好長,時間仿若定格在這溫馨又靜謐的一刻。
不過也還不開眼的,周恩幼正放鬆的走呢,電話響了一下。
周恩幼看了眼手機,想了一下,才記起來這個號碼是秦夢的。
她摁了接聽,秦夢那頭撕心裂肺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出來,“狗!周恩幼!有狗!你,好大一隻狗!”
周恩幼聽見秦夢在說話的時候,聲音背景中,那一聲犬吠。
“它叫夜宵,你小心一點,它脾氣不好,真咬人。”
夜宵是被空運回來的,霍家的人來的著急,一開始以為家裏沒人,直接把夜宵掛在家裏,給周恩幼發了條信息就又開著直升飛機出國了。
秦夢睡了一覺從樓上下來,哈欠打到一半呢,跟客廳裏的夜宵大眼瞪小眼,然後就被那幾聲渾厚的犬吠嚇軟了腿。
周恩幼跟秦儲禮回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癱軟在樓梯口的秦夢,跟原本一開始一臉凶樣要吃人,看見周恩幼後,抖著一張狗臉賣萌的雪獒。
“夜宵,”周恩幼飛奔過去,半跪下身子把狗抱進懷裏,雪獒太久沒看見周恩幼了,一個勁的舔,哪裏還有剛剛半分凶人的摸樣,此刻乖巧的跟個泰迪沒什麽兩樣,“你來啦,媽媽可想你了,對不起啊,最近研究室事情多,沒去看你,好啦,好啦,不生氣。”
“嘿嘿,別舔,癢。”
“你累不累?我外公哪裏玩的高興麽?我太想你了,來,親親。”
秦夢整個人都被嚇傻了!
周恩幼自己凶也就算了,養的狗都這麽凶!這雪獒戰鬥力非常,一獒戰三狼!
周恩幼這隻雪獒從小養到大,一看就是精心嗬護的,渾身的白毛,藏獒中的戰神,最名貴的血統,體型巨大,堪比一隻成年白熊,目測過去,破百斤了都!
這別說凶,壓根身上都叫人透不過氣!
雪獒賣萌要抱,周恩幼笑著半抱住它,“兒子,你太大了,我抱不動了,親親,好不好?”
秦夢驚悚的看著周恩幼跟那隻巨型狗親吻,閉了閉眼睛,驚魂未定時,又跟一旁陰惻惻眼神的秦儲禮對上了視線。
她心裏再次咯噔了一下。
秦儲禮麵色發沉,“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秦夢其實心裏是怕秦儲禮,但又沒那麽怕,因為她知道,秦儲禮對什麽都無所謂,他在意的東西太少了,所以她要什麽,他一般都會給,不是以為在意,完全是因為懶得掰扯,也煩,更因為無所謂。
秦家,秦儲禮無所謂。
老爺子,秦儲禮也無所謂。
天價資產,秦儲禮更無所謂。
在周恩幼出現之前,秦夢甚至覺得秦儲禮是個對什麽都無所謂的冰冷機器人。
所以,當被秦儲禮這般質問時,秦夢有點怕,但是又有點興奮,她興奮於,終於找到秦儲禮在意的人跟事了。
可又沒那麽高興,因為她沒有在意的人跟事,也不知道未來何去何從,哪裏都不屬於她。
她此刻像個闖進別人家裏的陌生小孩,除了被嫌棄跟當成累贅,別的什麽也不是。
“她是家裏最近請的衛生工。”周恩幼卻在這個時候開了口。
不說秦儲禮覺得匪夷所思,連秦夢自己都覺得“衛生工”這個詞,對她而言有點過於名不副實了。
“她,衛生工?”秦儲禮皺起眉頭,一臉審視的看著秦夢,“你會做衛生?”
秦夢輕咳了一下,縮了縮脖子,“啊,會啊,這種事情,也沒多難吧。”
周恩幼看見親兒子,心情大好,跟夜宵胡亂親一通後,對秦儲禮說:“我餓了。”
秦夢頓時就感覺到,如芒在刺的視線瞬間移開了,那張擺在自己麵前的麵癱臉頓時溫柔下來。
然後!
她居然看見秦儲禮去了廚房!
還圍上了黑圍裙!
秦夢歎為觀止,“秦儲禮,你居然會做飯!”
秦儲禮“嘩啦”一下,拉上了廚房跟客廳的玻璃門。
秦夢自討沒趣,又不敢去客廳,隻好小心翼翼的坐在一邊的矮凳上。
於是,她聽見周恩幼坐在地板上,跟夜宵親聲說話。
“寶貝,想媽媽了麽?”
“想了呀?我也可想你了呢,外公說你在國外找女朋友了?相處的好不好?”
“對方姑娘漂亮麽?回來舍得人家麽?”
“我回頭忙完了,帶你去看她好不好?”
“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
雪獒用臉蹭了蹭周恩幼的膝蓋,又伸出舌頭舔了舔周恩幼的手心,周恩幼癢癢的低低一笑。
不知道為什麽,秦夢忽然又沒那麽怕周恩幼了,她挪著屁股慢慢的往客廳裏坐了一點。
周恩幼還在低聲跟雪獒說小話,秦夢坐在一旁安靜的聽,偶爾會勾唇笑一下,也偏頭看一眼雪獒,又莫名的,覺得那狗也沒那麽嚇人了。
飯桌上。
周恩幼無比自然的吃飯,秦夢在秦儲禮不斷逼視的目光中縮著脖子,隻敢夾眼前的菜,周恩幼也沒說話,吃著飯,再稀罕的看一看夜宵,怡然自得的吃完了這頓飯。
飯後。
秦夢跟秦儲禮居然都齊刷刷的說:“待會兒有時間麽?跟你談一談。”
周恩幼挑眉。
指了指秦夢,“你要說什麽?”
秦夢:“我不想住這裏了,人比狗還嚇人。”
周恩幼看了眼廚房裏賢惠的秦儲禮,笑了一下,“哪裏嚇人?”
“哪裏不嚇人,他板著個臉,我懷疑他下一秒就會把我丟出去,我連晚飯都不敢多吃。”
周恩幼:“那你就等他把你丟出去再說。”
秦夢氣結,“你那麽有錢,我知道你在這邊不止一處房產,你再給一個房子的鑰匙吧,我自己住。”
“行啊,”周恩幼隨口就應,“回頭我給你鑰匙。”
秦夢剛要開心的笑時,便聽見周恩幼說:“秦老爺子最近身體不好,所以周寧覺得你有戲繼承家業,外頭正找你呢,你可以一個人住,半夜被人拖著頭發帶回周家,別找我。”
周恩幼指著木櫃下方的一堆鑰匙,“那裏麵的鑰匙你隨便拿一個,都是別墅級別的,自己挑一個住。”
秦夢剛剛的躍躍欲試臉,頓時戚戚下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周恩幼又說:‘我不哄小孩,能住住,不能住走人。’
秦夢悶悶,“那你能對秦儲禮說,讓他對我臉色好一點麽?”
周恩幼:“不能,我說了,我不哄小孩,他也是,”秦夢這裏剛要張嘴,周恩幼沒耐心了,“要不我現在把你丟出去。”
秦夢後退一步,“別。”
消停了,秦夢坐在一邊,小聲問,“那我能看電視麽?”
周恩幼看了她一眼,“能,不過我說了,我這裏不養閑散富二代,以後家裏的衛生你做,涼水暫時別碰。”
這是周恩幼第二次強調涼水,秦夢心裏有點怕她,又有點喜歡她,情緒頓時很複雜。
周恩幼是知道她剛剛沒了小孩,所以才說涼水不碰,並且說了兩次,來自這個世界上唯二的兩次善意,居然都來自周恩幼。
秦夢心裏五味雜陳。
不過,那點感動,很快在周恩幼跟秦儲禮的談話中徹底消散。
什麽叫不哄小孩!
狗屁!
那怎麽對秦儲禮說話,那麽有耐心!
靠!
明明就還是會哄!
騙人!
秦儲禮洗了碗從廚房裏出來,也沒避開秦夢,直接站到周恩幼麵前,“衛生我會做,不用家裏多一個做衛生的人。”
秦夢在一邊不服,“喂,我人還在這裏呢,你禮貌嗎?”
秦儲禮壓根就沒看秦夢一眼,“她,會很麻煩,她嫁人了,在婚姻既定關係裏,周寧對她做什麽都不會被歸咎於犯罪,老爺子是不在意她,但是會借著由頭來找你,幼幼,犯不著、”
“我靠!”秦夢忍無可忍了,“秦儲禮,你好歹是我哥,你說這些話,你冷血啊!”
從頭到尾,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完完全全的站在周恩幼的角度考慮,絲毫沒有想過秦夢的死活。
周恩幼也瞧了秦儲禮一眼,而後笑了一下說,“沒事,我不怕那些,”她拉著秦儲禮的手,去碰夜宵,笑著偏頭問他,“軟不軟?”
秦儲禮原本緊繃的神色莫名的軟乎下來,“軟。”
秦夢在一邊驚愕的看著秦儲禮!
我cao!
這死男人,學過變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