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的幾天。

扁梔無時無刻都能看見冷哥的身影。

一大早出門。

“丫頭,搞霍家嗎?”

中醫院裏。

“丫頭,搞霍家麽?”

中午午飯,端起碗筷。

“丫頭,真的,搞一把吧?”

晚上下班。

“丫頭!”

“搞不搞?!”

下班出門還要跟著,胖子幾人把人攔下,“搞什麽啊,我們院長看著嬌弱,怎麽搞霍家?冷冰凝,你是不是被霍家逼的失心瘋了?”

這時。手下來報,說霍無尊那邊,再一次被攻擊了。

冷哥急的腦門子汗都出來了,也完了嘴上把門,一邊急急把麵前堵著的四人撩開,一邊說:“你見過嬌弱的毒蠍老大麽?我們霍家未來,都在你們院長手裏了!”

話音落下。

四人原地呆滯。

冷哥對著電話裏的人大吼,“給我撐住!這次毒蠍的人支援咱嗎?”

電話那邊的人回應了什麽,高矮胖瘦不知道,隻知道腦門上頭的冷風嗖嗖的,吹了一腦袋的涼意。

四周並不安靜。

下班時段,人流從中醫院內湧出。

擁擠的車流,鳴響的喇叭聲,四周嘈雜,可站在原地的四人久久沒有任何反應。

直到有人喊了胖子一聲。

胖子才從驚愕中會過方寸神色來,他拍了拍被風吹的僵冷的臉,看著地麵,嘟囔著問,“哎,你們三,剛剛聽見了麽?冷冰凝說老大是啥?”

矮子瞳孔地震,腦子裏現在還發木,“不道啊,瘦子,你聽見了麽?”

瘦子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我懷疑我耳朵出毛病了,或者,得了失心瘋,高個子,你,你聽見什麽了麽?”

高個子低頭看著眼前的兄弟,他平日裏就沒什麽表情,這會一張臉顯得更像麵癱,他遲緩的,不可置信的說:“我好想聽見——”

高個子停頓了一下。

其餘三人跟著他說話的節奏停止呼吸。

半晌後。

高個子:“冷冰凝說,院長,是毒蠍?”

這話落下。

四人安靜下來。

而後。

四人不約而同的發出哄堂大笑。

胖子:“我不行了,我笑死了,冷冰凝是瘋了麽?什麽鬼話都說得出口。”

高個子:“就是,他居然說院長是毒蠍,他怎麽不說我是毒蠍啊!”

矮子抱著笑疼的肚子:“就是,說高個子是毒蠍,我都不至於笑成這樣,鬼扯麽不是!”

瘦子揉了揉笑出眼淚的眼睛,順嘴,“可,上次不是說看到顧言了麽?那,當時顧言是保護誰呢?”

這話落下。

四人像是被摁了暫停鍵,整個人又都僵硬起來。

胖子覺得一切都瘋了。

他抖著手,從兜裏拿出手機,給扁梔打電話。

電話那頭一開始沒人接,胖子又打了一次。

“喂?”

安靜。

“胖子,如果是冷冰凝又來煩你,你別搭理他。”

“院長,”胖子猶疑著發出靈魂疑問,“冷冰凝剛剛跟我們說……說,說您是毒蠍老大。”

電話那邊,安靜了一秒。

胖子立馬哈哈尬笑,“我就說嘛,您不能是毒蠍,毒蠍的老大,那堪稱武力值統治——”

其餘三人貼著電話,電話對麵的人似乎很小的應了一聲什麽。

胖子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其餘三人要在蹭近一點聽,對麵的電話已經掛了。

三人眼巴巴的看著胖子。

胖子眼神破碎,覺得自己的智商剛剛被羞辱。

高個子:“院長說什麽啊?”

胖子迎著晚霞下的涼風,說了三個字。

“她,說,是。”

安靜。

死一般的寂靜。

而回程的車上,扁梔收到了扁氏公寓那邊的電話,“老大,霍無尊這邊又人了,我們要支援麽?眼看著就要敗北了,謔——這次來的人比上次的級別還高,霍無尊這邊的人上次還沒修整好,這次再搞,估計夠嗆。”

扁梔指尖落在方向盤上,偏頭,看了眼副駕駛位置上咬棒棒糖的人。

顧言接手信號,咬碎裏嘴裏的糖,“收到!”

而後,車子停頓半瞬,顧言消失在擁擠的車流中。

事實證明。

霍家那邊的人,確實是要置霍無尊與死地,這一場戰,持續了五個小時。

冷哥再出現的時候,拖著病退,頭發散亂,臉上蹭了灰,看起來非常狼狽。

也不說話,就抱著腦袋坐在客廳裏,一副我跟你杠上了,你要不要管我死活吧的模樣。

扁梔彼時正坐在院子裏畫油畫。

畫板上星光璀璨,說出來的話,也顯得涼薄,“在國內,我能管你們,回去的話,在你們自己地盤,你們自己應該有能控製局麵的自信。”

冷哥都無語了,“大小姐,那可是你親爹。”

扁梔一手拖著調料盤,語調輕鬆,“那又怎麽樣?爹這種東西,現在與我而言,沒有權利,隻剩義務,我沒有認便宜爹的習慣。”

“你!”冷冰凝都急了,手抬到半空中,動作太大,扯到傷口,“嘶——”了一聲,看見扁梔瞧過來的眼神,頓了頓後,

又無奈極致的,語調憑空落了下去,“也,不能說沒一點好處吧?”

扁梔點點頭。

“對,那你說說,我圖他這個親爹什麽呢?”

“圖他年紀大?”

“圖他一堆爛攤子?”

冷冰凝:“……”

“所以啊,你說我安安穩穩的日子不過,我圖啥?”

“我有時間,畫個畫,喝杯茶,跟男朋友做點高興的事,不好麽?”

冷哥被說的啞口無言。

扁梔放下手裏的托盤,安靜跟冷哥對視,“我可以跟容易接受,他是我生物學上父親這件事,但是,我這個人,沒你們想的那麽熱血,哦,我一知道他是我父親,我就立馬誇刀為他刀上火海的去拚命?

我沒這種自覺,再者,說到我母親,若是用理科生的思維來分析,霍無尊照顧我母親,是他自己遵循內心喜好的選擇,並不是因為我,換句話說,就算沒有我,他也一樣照顧我母親,一樣愛她,所以,你看,其實,這其中,我隻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我這麽個無關緊要的人,喊打喊殺的衝上去,承擔起振興霍家的責任,你說,我真要做了,那不成傻逼了?”

扁梔實在是煩了冷哥天天找跟前湊。

所以索性今天攤開了說。

“你們在國內,我願意施以援手,這是因為我覺得是東道主,你們帶著我母親來看病,我有義務保證你們的安全,僅此而已,我們毒蠍的人也是血肉諸城的,我希望你們拿出具體的方案來,以求能夠盡快獨當一麵,否則,我會建議你們霍老大先回美國,扁妖妖的安全,我會負責,日後扁妖妖的病情徹底好轉,我會把人送回去。”

扁梔不是個黏黏糊糊的人。

她極致的理性。

也不被任何世俗的道德說綁架。

她一直認同霍無尊的那句話。

霍家沒養過她,她沒義務去做那些給自己招惹麻煩的事情。

雖然說,搞霍家,對毒蠍來說,也蹦躂不到哪裏去。

但是,她沒理由啊。

她遠赴美國,還得讓身邊的傻子跟著過去,她永遠不會為了旁人,去為難他。

這是她的底線。

她清楚,什麽對自己,最重要!